第4章 ☆、章
安子雨和蘇紅玉高興地坐在車上，他們看着兩邊的馬路，很多人挑着擔子，推着獨輪車，騎着毛驢，偶爾還有一個騎着飛鴿牌自行車的路過。
那馬路非常不平，拖拉機颠簸來颠簸去。
“把我屁股都硌爛了！這車是怎麽開的，能不能穩一點！”蘇紅玉叫道。
安子雨把腿伸開說:“坐我腿上吧，這裏有軟座！”
蘇紅玉不好意思地說:“會不會男女授受不親？”
安子雨甭着嘴說:“我實在心疼你啊！到鎮上還得一個小時呢，你能受得了嗎？”
“還得一個小時？這也太誇張了吧！”蘇紅玉驚道。
安子雨說:“前面還有一段路更難走，俗稱蕩秋千，你可要仔細了！”
蘇紅玉一聽魂都吓出來了，她不客氣地說:“那就坐一下軟坐了！”說着她坐到安子雨腿上，安子雨緊張地一動不動。
蘇紅玉就那樣坐着，手扳着車沿子。車子一颠一颠的，她坐在安子雨腿上上下起伏。蘇紅玉瞬間羞紅了臉，她心裏想:“這個姿勢好污啊！”
安子雨倒比她還緊張，蘇紅玉看着他說:“怎麽不說話？”安子雨張了張嘴，尴尬一笑說:“豬好臭！”蘇紅玉咯咯一笑釋然了。
就這樣二人閑聊着，拖拉機過了一個橋洞子，安子雨緊張地抓住車沿子說:“到蕩秋千的地方了，小心啊！”
蘇紅玉往前面一看，我的天，那地方到處都是坑，滿地還是些羊糞、牛糞、雞屎，說是山路十八彎都是客氣的了。蘇紅玉一陣緊張，車子開始左右搖擺，然後上下猛颠。
蘇紅玉啊……啊地叫着，坐在安子雨腿上兩人都被颠起來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蘇紅玉一把摟住安子雨脖子緊緊抱着他。安子雨伸出一只手也抱住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車，二人被車子颠得暈頭轉向，這簡直比過山車還難受。
兩人抱在一起，随着車子一起大叫，車上籠子裏的豬還左沖又撞，真是喜劇感十足。
幸好還有安子雨在下面當肉墊，她哭叫着說:“這樣颠，早晚颠得內分泌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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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雨強忍着，他說:“我屁股都爛了，好疼啊！”
兩人說笑着，終于過了這段蕩秋千、過山車的十八彎。
前面的路好歹還平整些，兩人松了一口氣，看着對方一笑。這時，蘇紅玉動了一下身子說:“什麽東西啊，頂到我了！”
安子雨扭過臉去，吸了一口氣閉着嘴巴紅着臉看着田野裏。
“什麽東西頂到……”蘇紅玉低頭一看，安子雨褲子隆起，驀然間趕緊閉嘴。
安子雨看了她一眼嘴角抽動一下，蘇紅玉理了下頭發嘿嘿一笑說:“豬好臭！”
“是啊，豬好臭！”安子雨也說道。
蘇紅玉坐在安子雨身上，安子雨竟然緊張地動都不敢動。蘇紅玉換了個姿勢，然後往下挪了挪，兩人都不說話。
車子又開了好一會兒，這時一陣大喇叭聲傳來“學習雷鋒好榜樣，忠于革命忠于黨……”
安子雨說:“到公社了，咱們先去吃碗油茶！”
蘇紅玉說:“我要先去洗澡，臭死了，豬糞都弄我身上了！”
她從安子雨身上起來，安子雨松了一口氣，臉憋得通紅。他趕緊把腿彎起來，緊緊夾在一起。
蘇紅玉看着他說:“怎麽了？”
安子雨忙說:“沒事，想去廁所！”
蘇紅玉哦一聲說:“我也想去，到了！”
車子慢慢地停下了，安子雨說:“走，下車！”
蘇紅玉拉着他的手然後從車子上下來，安子雨跳下車對那個渾然不覺地司機說:“大叔，謝謝你的拖拉機！”
蘇紅玉說:“小子還挺禮貌的！”
安子雨牽着她的手在人群中擁擠着，一些到北京串聯的學生叫嚷着呼嘯而過。雖然是個公社，可是發展的還不錯。
“我要去洗澡！”蘇紅玉說。
安子雨哄道:“咱先去買布，要排隊的，再做出來衣服天黑都不一定趕回去，等有了新衣服再洗澡換新的不好嗎？”
蘇紅玉點點頭，安子雨說:“渴了沒有，先吃碗油茶！”
“好啊！”蘇紅玉說道。
安子雨從口袋裏掏出兩分錢，走到一個棚子前說:“同志，兩碗油茶！”
那人接過來茶，從一個大肚長嘴的鐵茶壺裏倒了兩碗油茶。蘇紅玉和安子雨坐在小馬紮上喝了起來。
“二呀麽二郎山，高呀麽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要把那公路修到西藏……”這時幾個女人在遠處扭着秧歌，拿着大喇叭唱着歌。
蘇紅玉哼一聲說:“還沒我唱得好！”
“她們可是文化站的，每個月都下鄉的，大家都搶着去聽！”安子雨說。
蘇紅玉高傲地說:“我随便唱首歌都比她們唱得好，以前在KTV我可是麥霸……”蘇紅玉說着又打住了，她知道安子雨聽不懂，只能嘆口氣繼續喝茶。
喝過茶，安子雨拉着她去供銷社，這裏早排滿了人。
“哇，比超市人還多！”蘇紅玉說。
安子雨指着前方說:“人很多，拿出布票來，咱們趕緊排隊吧！”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啊！看我的，我有辦法！”說着蘇紅玉拉着安子雨走到最前面，她叫嚷着:“我們是軍人，有介紹信，快讓開！”
大家一愣，紛紛讓開。蘇紅玉緊緊抓着安子雨的手說:“王政委，組織上怎麽交待的？”
安子雨一愣，他忙低聲說:“可不敢開這種玩笑！”
蘇紅玉擠下眼睛，拿出一個五星軍帽戴在頭上，這是她弟弟蘇紅寶的，是村裏一個當兵的親戚給的。蘇紅玉把她弟弟的帽子和一把沒有子彈的廢鐵槍偷來了。
蘇紅玉整了整帽子，把鐵槍挂在腰裏，拍拍槍來到櫃臺前大搖大擺地說:“老板……”
安子雨一聽忙捂住她的嘴，笑道:“同志，給我們來兩匹布！”
蘇紅玉醒過來了，忙說:“一手抓革命一手抓生産！同志，給我們來兩匹毛棉纖維的布，要好看的！”
那個售貨員磕着瓜子看着她說:“兩位同志，你們是軍隊的嗎？請出示介紹信！”
蘇紅玉拍拍槍說:“我們是武漢軍區司令部的，奉軍區命令前來支左，請你們給予支持！”
那售貨員翻着眼皮說:“請把介紹信拿來！”
蘇紅玉拍拍安子雨說:“王政委，把介紹信給她！”
安子雨瞪着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蘇紅玉哦一聲說:“對了，在招待所，剛才我們住招待所的時候給所長了！”
售貨員說:“那不行，沒有介紹信你們得去排隊，今天買不到明天再買！”
安子雨拉了她一下袖子，有些害怕。蘇紅玉這時看到外面幾個戴着紅袖章的學生經過，一拍櫃臺喊道:“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我們買布是和外面的紅衛兵同志去革命的，你們再不支持我們的工作，我們就要在這裏開展反右鬥争！”
說着蘇紅玉高舉起拳頭，對着後面的群衆激情說道:“百萬雄師過大江，偉大領袖是我們心中最紅的紅太陽！大家一起唱，學習雷鋒好榜樣，忠于革命忠于黨……”
大家一聽紛紛鼓掌，一直提心吊膽的安子雨看着蘇紅玉神經質一般的表演驚呆了。
随後，蘇紅玉又高歌一曲:“花籃的花兒香啊，聽我來唱一唱，來到了南泥灣，南泥灣好地方……三九五旅是模範，咱們走在前！”
她在那裏又唱又跳，然後拿出那把破槍指着售貨員說:“你們對革命這麽冷淡，是不是忘了階級鬥争？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我要代表革命小将和你們供銷社主任談談！”
旁邊一個男的一看這架勢忙過來陪笑說:“小同志，只要有布票就好，我們先賣給你們，堅決支持革命！”
蘇紅玉掏出布票說:“碎花粉紅色搭配淡黃色的布湊成一匹，白色搭配黑色的布湊成一匹！”
那售貨員趕快将兩匹布扯下來，量好尺寸送給他們。
蘇紅玉點點頭說:“很好，我們要走了！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偉大領袖的語錄你們要記得背啊！”
那些售貨員忙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們天天讀，天天背！”
安子雨一看這都能過關，松了一口氣，他對着大家揮下手說:“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他就不倒！同志們，辛苦了！”
這兩人一番忽悠，拿着布跑出去了。出了門蘇紅玉高興地一把抱住安子雨說:“成功了！”
安子雨抱着她轉了一圈說:“你個死丫頭，吓死我了，你膽子好大啊！”
蘇紅玉高興地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安子雨和蘇紅玉拿着兩匹布朝裁縫店走去，幸好當時裁縫店很多也不用排隊。
二人來到一家叫星火的裁縫店，老板是個短頭發的中年婦女，她問道:“兩位同志，要裁什麽樣的衣服？”
蘇紅玉說:“我要裁減一個粉紅碎花的裙子，再要一套淡黃色的衣褲！”
安子雨說:“我要一件白色襯衫，再加一條黑色褲子！”
那婦女道:“行，明早來拿！”
安子雨問道:“今天做不出來嗎？”
那婦女拿個粉筆在一條褲子上畫個橫線，拿剪子剪着說:“我那裏堆好幾件呢，今天出不來！明天上午來拿，晚上熬夜給你們做出來！”
蘇紅玉對安子雨說:“明天就明天，咱們在鎮上呆一晚，反正回到家也是幹活！”
安子雨點點頭說:“那好吧！阿姨，你給我們量一下尺寸吧！”
這個婦女随手拿起桌上的卷尺，蹲下身子熟練地給安子雨量了下身材，她看着安子雨說:“你可真高，腿也長！”
“長腿歐巴，我喜歡！”蘇紅玉扭動着身子晃着腦袋說。
那些顧客都看着她，安子雨奇怪地說:“你為什麽老是嘴裏冒出一些奇怪的話？你說的是什麽？”
蘇紅玉看着一臉懵逼的衆人，忙嘿嘿一笑說:“我剛才說的是一句革命口號，是當年我黨在地下從事革命的時候使用的一句暗號，所以你們聽不懂很正常！”
安子雨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了，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當年智取威虎山時不就有這個暗號嗎？”
蘇紅玉忍住笑說:“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你就是我的長腿歐巴！”
安子雨嗯一聲說:“好啊！你說我是楊子榮，那我就革命到底！”
蘇紅玉笑笑，覺得非常無語。
随後，她自己量完尺寸後便和安子雨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