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酒廠長大的日子裏28

清水涼替蘇格蘭遮掩原想着就是舉手之勞。她早猜出蘇格蘭是公安的人,所以一聽伏特加的話就知道琴酒這次沒找錯叛徒。

但是琴酒也不敢肯定——如果他肯定的話蘇格蘭就沒機會站在這裏了——清水涼便想着多說幾句話幫蘇格蘭一把也沒什麽。

既然是漫畫世界,觀衆總是想看好人長久的吧……而且她覺得蘇格蘭人……人還挺好的。

清水涼着實是沒想到波本這麽快就找來了。看來有個太關心自己的搭檔有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

這時候野不野的都是小事了,清水涼特別擔心波本會把蘇格蘭剛剛壓根沒跟她在一起的事暴露出來,這件事一旦露餡,依琴酒的多疑,她就真要和蘇格蘭手拉手一起走了。

波本停下腳步後,慢慢掃過在場的琴酒伏特加黑櫻桃,最後是蘇格蘭。

趕在波本開口前,清水涼連忙大聲說:“波本哥,我和蘇格蘭哥才是等了你好久,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哈哈哈。”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笑得屬實是有點假,笑了兩聲就清清嗓子不笑了。

蘇格蘭微笑着接了句:“對,我們等你很久了,波本。”察覺到清水涼的緊張,蘇格蘭非常自然地攬住了她一側肩膀,把她朝自己身後帶了帶。

清水涼感覺琴酒狐疑的目光像X光掃射似的将她和蘇格蘭來來回回掃了幾遍——啧,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嗎?

清水涼把當年小琴酒在她面前吃癟的樣子回顧了一遍,頓時有股豪情充斥在胸膛間。她朝琴酒瞪回去——還看!

琴酒立馬像踩了狗X似的移開嫌惡的目光,朝波本問道:“波本,你是和黑櫻桃蘇格蘭一起來的?”

清水涼的豪氣馬上像被紮破了的氣球般癟了下去。

她戳了戳系統:[我待會兒死了怎麽辦?]

系統安慰她:[沒關系,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開個二周目。]

謝謝,壓根沒被安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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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涼覺得自己差不多馬上可能大概也許是要死了的時候,聽到波本慢慢說:“嗯,我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剛才去幫黑櫻桃把沒吃完的冰激淩扔掉,一回頭他們就不見了。有什麽問題嗎?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這是人類的聲音嗎?這分明是天籁啊!

嗚嗚嗚波本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檔!

清水涼迅速支愣起來,從蘇格蘭身後探出頭,神氣十足地對琴酒指指點點:“大哥你幹嘛呢?你不相信我嗎?你難道連你最忠實的擁趸和支持者——”她說到這裏的時候伏特加明顯不太贊同,“都不相信嗎?”

琴酒嗤笑一聲,上前兩步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蘇格蘭和波本都沒來得及阻止。

冰冷的觸感貼着清水涼的皮膚,大拇指按住下颌骨,另外四根蒼白修長的手指則吻在頸動脈上。他沒用太大力氣,像只野獸般慢條斯理地将獵物困在手心。

琴酒盯着清水涼的眼睛,那雙烏黑的眼眸清澈地倒映着游樂場五光十色的霓虹,在這種被人一手掌握生命,随時生随時死的時刻也看不到驚懼、慌亂、害怕,但琴酒可以察覺到那下面隐藏得很深的随意、輕慢、無所謂——這種面對死亡時極端令人作嘔的情緒。

琴酒的眼裏翻滾着暗流,聲音低啞又陰鸷地從黑暗的地底攀附上清水涼的脊椎骨。

“這件事可以就這麽算了,但你聽好,無論如何,絕對不許背叛組織。”

清水涼眨眨眼,眼睫忽閃,“我當然知道,大哥。”

琴酒放開她,冷冷地掃過波本和蘇格蘭,帶着伏特加離開了旋轉木馬區域。

[死亡偏差值-2,當前死亡偏差值74]

清水涼啧了聲,看來琴酒很可能還是起了些疑心——真是個難伺候的大哥。

琴酒一離開,周遭的空氣像是松了口長氣似的活泛起來,就連燈光也好似比方才更為明亮。天際最後一點鴨蛋黃消失了,灰藍與鴉青鋪陳在蒼穹,到了夜晚依舊熱鬧的多羅碧加公園也終于被松開了攥緊的脖子,聲潮疊起。

“謝謝。”雖然剛剛經歷了那麽驚險的時刻,蘇格蘭看上去還是同往常一樣溫柔得體。

清水涼連忙擺擺手:“不用謝。大哥他就是疑心病太重了,我覺得蘇格蘭哥肯定不是什麽卧底,所以才幫忙撒了個小謊。”她抿了抿嘴唇,小心地看了眼波本,小聲地加了句,“你以後面對大哥還是要小心點比較好。”

然後她直起身立馬說了句“再見,蘇格蘭哥!”

清水涼是不介意順手撈蘇格蘭一把,但是她一點也不想摻和進卧底的那些事裏——除非能幫她漲偏差值。

清水涼擺明了什麽也不想再聽,善解人意的蘇格蘭自然順從她的心意,輕笑着說了再見。波本站在清水涼後方微不可見地沖他點點頭。

旋轉木馬區域的人逐漸變多了,木馬上亮起了彩燈,燈光伴着輕快的歌曲輕盈地好似蝴蝶般在夜色裏躍動。

清水涼等着波本向她提問——他肯定沒有蘇格蘭那麽好打發。

然而波本只是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是早就困了嗎?我送你回去睡覺。”

清水涼驚訝地擡頭看向波本,他背着旋轉木馬上琉璃五彩的光,神色半明半暗。背景音樂似乎是到了某個高潮,女歌手缱绻輕柔的嗓音飄遠了,孩子們咯咯笑起來,吵着要馬兒再跑快些。

波本笑了下——波本經常笑,幾乎每天每時都在笑,但很少會像這樣——讓清水涼覺得他真的放松了神經,真切地感到快樂。

“怎麽?不想回去的話再玩一會兒?”他看了眼旁邊的旋轉木馬,問清水涼:“想玩這個嗎?”

清水涼攥住衣角,眼巴巴地望着波本:“波……波本哥,你真好呀。”

波本挑起眉,輕笑了下,“因為我畢竟是摯愛?”

清水涼:“……”

不,這件事可以過去了,再說就影響感情了。

波本去到工作人員那裏買了張票,剛才一直抱着手機裝死的工作人員這會兒倒是對波本十分熱情,得啵得啵地介紹了好幾個雙人優惠套餐,波本默默聽完,然後微笑着拒絕了。

“我只要一張。”

在波本的盛情邀請下,清水涼勉為其難地坐上了旋轉木馬。五顏六色的光叮叮當當掉在她身上,摔成了一片破碎的流光。

兩人都沒有随身帶相機的習慣,波本就用手機替清水涼拍了張照片。

照片裏黑發少女抱着木馬,朦胧氤氲的光海包圍了她。她看着鏡頭,面上又輕又淡地浮起一個笑。有一只誤入鏡頭的飛蛾,正向那片光海撲去。

清水涼對這張照片非常滿意,要波本趕緊發她一份。

“我可真好看,對吧,波本哥?”

波本:“……”

“看來我以後得少照鏡子。”

波本謹慎地問:“為什麽?”

清水涼擡起下巴,“萬一喜歡上自己就不好了——欸?對了,波本哥,你每天看着這麽漂亮的一張臉都不會喜歡我嗎?”

“……”

看波本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樣子,清水涼叉起腰哈哈一笑,“哼,被我捉弄了吧——誰叫你今天故意坑我?”

波本臉上的笑容瞬間被凍住了,渾身的血液漸漸泛涼——她發現自己把她往琴酒身邊引了嗎?

“你明明看出我怕鬼了,但是還故意帶我去鬼屋,對吧?”清水涼氣哼哼地剜了波本一眼,“沒想到波本是這樣的波本。”

“但是,剛才還是要謝謝你,波本哥。”她語氣一轉,又變得輕柔了,“如果你剛才沒有幫忙遮掩的話,大哥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差一點我可能就要英勇就義了。”

兩人慢慢朝着出園的方向走去。

波本沉默了會兒,忽然問道:“你沒有懷疑過嗎?蘇格蘭的身份。我沒猜錯的話,琴酒應該是來抓叛徒的,那麽單獨出現在這裏的蘇格蘭很可疑吧?”

來了,終于來了。

清水涼豎起警覺,“那也不能直接證明蘇格蘭哥是卧底吧?我們說話是要講證據的,萬一冤枉了他怎麽辦?”

波本搖搖頭,“這不是你對琴酒撒謊的理由,你完全可以說實話,然後讓琴酒自己判斷。琴酒雖然多疑,但是沒有證據也不會輕易殺掉同伴——難道你是出于私心包庇他?因為……嗯……你喜歡蘇格蘭?”

……清水涼體會到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是,不是這樣。”清水涼停住腳。

波本審視性地望着她,“那是為什麽?你之前對叛徒可是絕不姑息的态度,為什麽對可疑的蘇格蘭卻處處包容?”

對叛徒絕不姑息那是因為人設和任務就是這樣——不過這話沒法說,後一個倒是可以解釋。

清水涼決定賭一把搭檔的信任。

“因為我把蘇格蘭看作是朋友。我不知道蘇格蘭到底是不是卧底——無論他是也好,不是也好,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到傷害。波本哥也是一樣,就算……就算你是卧底,我也會想辦法保護你。這無關立場身份,只因為我們是朋友。”

波本的神色随着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奇怪和不對勁,清水涼急急地補充道:“不過波本哥你放心,我雖然想為朋友網開一面,但是絕不會允許他有任何危害組織的行動,我一定為自己的行為做好善後……而且,現在蘇格蘭哥也只是有嫌疑,他未必真的是卧底,對不對?”

話音落下,清水涼忐忑不安地等了很久,沒有聽到偏差值降低的通告才松了半口氣。清水涼逐漸摸到了偏差值的規律,其實只要她把屬于自己的任務完成好,明面上勤勤懇懇為組織勞心勞力鞠躬盡瘁,這種只是出于個人立場地橫跳兩下是不會降低偏差值的。

當然,如果做得太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來就是看波本的反應了。

這種話,如果面對的是琴酒清水涼肯定不會說出口。但如果是波本,清水涼總覺得他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波本看了她半晌,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神色算得上溫和。

“算了,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清水涼立馬笑開了,快快樂樂地跟上波本,“波本哥你真好!”

折騰了一天,清水涼是真的很困了。回去的時候她沒再坐副駕,在後座上頭一歪就睡着了。

停在公寓樓下,波本輕輕叫了清水涼幾聲,她弱弱地應着,就是不見睜眼。

波本無奈地把她抱回自己公寓放到床上,替她擦了擦臉,蓋上被子,然後掩上門,走出公寓,一只胳膊朝後搭在走廊欄杆上,身子也靠上去。

夜色靜谧,樓下亮着昏白的路燈,隐隐約約的狗叫像是隔了好幾條巷子。對面表田裏道的公寓亮着燈,波本憑着玻璃模糊映出的影子看出他在舉杠鈴。

他撥通蘇格蘭的電話。

蘇格蘭一直在等着波本這通電話,很快就接了起來。兩人将今晚的情況彼此交流清楚。

波本呼出一口氣,一團白霧在眼前散了。“我們最近先收縮行動,避避風頭。我要查清楚這次的消息到底是怎麽洩露出去的。”

“嗯,我知道了。”聊完正事,蘇格蘭又提起清水涼,“這次多虧了她,不然琴酒不會那麽輕易罷休……零,其實我覺得黑櫻桃她和組織裏的其他人還是不一樣的……”

波本手指微動,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清水涼在屋子裏又輕又淡的呼吸聲,但他知道那只是錯覺。隔着一堵厚實的牆壁他什麽都不可能聽到。

他垂下眼眸,聲音克制又冷靜,“景,再怎麽樣她也是那個組織的人,不要把你的同情過多地用在她身上。”

挂斷電話,波本又吹了會兒冷風,表田裏道屋裏的燈黑掉了,似乎是已經睡了。

波本忽然想起什麽,打開手機,翻出清水涼的ins——最新一條不出所料是他今晚拍的那張。

真難為她困成那樣也不忘發ins。

[美麗的清水大人(攝影先生幹得不錯,清水大人允許你虔誠地點個贊]

波本面無表情地點了個贊,又撤銷了。

回到房間。清水涼睡得四仰八叉的,一半被子都被她踹到了地上。襯衫卷巴卷巴,露出白白軟軟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沒有流口水可能是美麗的清水大人最後的倔強。

波本掏出手機給她拍了張照,等身上從外面帶的涼氣散開,才慢條斯理地把被子一股腦從地上抱起來狂風暴雨般不留情面地砸到清水涼身上。

薄被子把清水涼整個頭臉都悶住了,波本數了幾秒,清水涼忽然從被子裏彈起來,迷迷糊糊地喝道:“是誰!誰要謀害本官!”

她艱難地睜眼看了看在床邊冷着張臉的波本,“哦,是仆傭波本啊。”然後啪地倒回床上,一翻身,把卷起來的被子抱到懷裏,又香香甜甜地睡着了。

波本:“……”

用詞都不會用。

他不再理會清水涼,從壁櫥裏抱出一床被子在起居室沙發上睡了一晚。

清水涼早上起床的時候,波本已經做好早飯了。她打了個哈欠,在[好好吃飯貓]下坐下,蔫搭搭地說:“早上好,波本哥,你起得真早。”

波本解下圍裙挂在廚房挂鈎上,端着早飯走出來,微笑道:“當然,因為我是仆傭波本嘛。”

清水涼猛一下清醒了,瞳孔地震,“你……你竟然能進到我的夢裏!”

波本:“……”

明顯不是吧!

清水涼頓了頓,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你好強!”

波本把飯推到她面前,“吃飯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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