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揭開過去的日子裏1
一進門的地方有個燈光開關,安室透沒有理會,拿出了一個手電筒。手電筒冷白的光束一亮,黑暗裏沉默地望着他們的書架就被照出一角輪廓。
清水涼借着點光源的邊角料朝身旁的書架上掃去,發現上面果然放着些編了碼标了年份的文檔。很多都落着灰,那麽大略的一眼,她好像還看到了份50年前的記錄。
走過幾排書架,轉出去有一塊空出來的地方,放着一張辦公桌和一臺電腦。
安室透走過去,戴着手套将電腦打開,順便也扔給清水涼一副手套。
“你在這兒等着。”
他又紮回書架堆裏。手電筒的光偶爾從木頭間隙裏露出一絲,像一只奇怪的妖怪探了探腦袋,又猛地縮回去。
清水涼在電腦跟前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幹點啥,幹脆先開了一局蜘蛛紙牌。
安室透回來的時候她正在激情收尾。
安室透啪地把一份文件和一個u盤拍到她面前,語氣冷酷:“登入電腦桌面上的那個系統,把和這個計劃有關的所有情報全部破解出來,存進u盤。”
“……哦。”頂着安室透冰冷無情的目光,清水涼悻悻地把蜘蛛紙牌關了。
安室透遞來的文件是個檔案袋,手電筒白色的冷光下,檔案袋封面上的墨色字跡像條陰冷的蛇般游動——
深淵計劃。編號34687。
xxxx年x月x日。
已經差不多是将近20年前的計劃了。
“這個地方很少有人會過來,你可以慢慢破解,但是一定要找出所有有關的情報。”
清水涼神色驟然變得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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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這簡直是标準的flag啊,他要是不說這句話可能還沒人來,他這麽一說絕對會有人來啊!
果然,二十分鐘後,從安室透留在密室入口前的隧道裏的竊聽器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大哥,為什麽突然來這裏?”
清水涼給了安室透一個眼神——你看看,我說什麽來着。
“我至少還需要五分鐘時間。現在不能退出,不然之前的功夫全白費了。”
安室透看上去倒是沒有慌亂,他轉過臉朝排排書架後隐匿的大門處望去,半邊臉浸沒在黑暗裏,零星昏白的光映照在紫灰色瞳孔中。
“你接着破解。”他的聲音依舊平穩。
清水涼聽他的,手下動作一直沒停。安室透掏出手機,撥通了琴酒的電話。
清水涼聽到竊聽器裏傳來琴酒不耐煩的聲音。
“你有什麽事?”
“啊啦,怎麽這麽冷漠——我可是得到了一個有用的情報迫不及待想分享給你。”
盡管面上的冷酷濃得幾乎要滴下來,安室透的聲音卻算得上是熱情開朗,好像真的跟對面的關系蠻不錯。
清水涼嘆為觀止——感覺發現了搭檔很了不得的一面呢。
“什麽事?”竊聽器裏的聲音聽得還算清晰,這說明琴酒确實暫時停住了腳。
安室透也悄然松了點氣,如果琴酒執意往前走,他也只能暫且放棄,先撤退了。
“是那只你一直在追的老鼠,我發現了他的蹤跡。”
“他在哪兒?”
“不要那麽心急。既然是一份情報,我提供給你,總要收點報酬吧?”
“你想要什麽?”
安室透頓了下,才說道:“我想要取代黑櫻桃的位置。”
琴酒忽然哼笑了下,聲音裏終于透出些有興趣的感覺。
“取代她的位置?”
“嗯,我們雖然是搭檔,但是一直被她壓一頭讓我很苦惱啊。明明是行事毫無章法的女人,只因為比我早一點加入組織就對我頤指氣使,真叫人不爽……你也可以理解的,不是嗎?”
“啪——”
索希利忽然把鍵盤敲得很大聲,安室透皺眉看了他一眼,後者對他抱歉一笑。電腦屏幕的光照着那張慘白的笑容,很有些瘆人。
“那女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差。”琴酒的聲音滿是愉悅,“不過你想取代她……呵……那女人畢竟也是幹部……”
“我只是需要你在适當的時候幫我點忙……比如,把一些任務轉交給我……就算她再厲害,一個對組織貢獻不大的人也沒辦法更進一步。”
“你倒是很有野心。”
“當然,我可是很期待能再往上爬一點。”
“可以,我可以幫你。現在告訴我那只老鼠在哪兒,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把它從洞裏拖出來了。”
挂斷通話,伏特加好奇地問道:“大哥,你真的要幫波本那家夥對付黑櫻桃嗎?”
琴酒冷笑了聲,“拿一兩個任務糊弄他也沒什麽。他根本不知道,只要那女人還沒壞,就永遠不可能被取代。”
“我們要現在去抓那個叛徒嗎?”
“不,既然走到這兒了,就把那份檔案也帶走。她長大了,需要把它換個更安全的地方存放。”
琴酒和伏特加相繼走進密室,門口的開關似乎是壞了,伏特加按了幾下都沒有反應,只好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琴酒徑直走到目标書架前,取出那份要帶走的文檔——深淵計劃。
“等等,電腦裏的檔案也要一并移走。”
他走到電腦前,在椅子上坐下,按下電源開關。然後他的動作忽然頓了下,輕輕把手放在電腦主機上。
“剛才有人來過這裏。”陰狠的語調被他咬在唇舌間磨出來。
他直接起身對着書架的方向開了幾槍。槍聲的回音在密室裏盤旋了兩圈掉到地上,恢複了一室寂靜。
“大哥,似乎沒有人。”伏特加斟酌着說。
琴酒沒有理會伏特加,拿着槍在書架間來回轉了幾圈,幾乎每個角落都被那雙狼一般幽暗的眼審視地翻找了一遍。
最後他咬着煙。一絲火星在黑暗裏震顫了下。渺渺幽幽的,像一縷縷濕漉漉的血色。
“跑得還挺快。”
他又回到電腦前。
清水涼此時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給掐斷。過于安靜的情況下,就連心跳,她都疑心是否太聒噪。
安室透在她身下躺着,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呼吸時,肺部好像都能撞到。
他們此時正在某個書架的最頂端。清水涼趴在躺着的安室透身上。書架差不多快三米,頂部的空間很小,清水涼稍微擡一擡背,就能撞到天花板。
剛剛琴酒就在兩人下方的書架間的小道上幾度徘徊。怕自己的目光引起琴酒的警覺,清水涼一直閉着眼,等聽到他離開的聲音,才敢試探着睜開。
安室透正看着她,等她睜開眼,他慢慢做了個口型——
別害怕。
我才沒有害怕,清水涼心想,誰叫我行事毫無章法呢?
哼。
“伏特加,”似乎是資料轉移的差不多了,琴酒再開金口,“去訓練基地的倉庫取一些炸彈過來,這個檔案室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言不合就八個蛋,果然是組織的作風。
清水涼瞅瞅波本——我們現在怎麽辦?
波本向她示意了下不遠處的門——趁現在出去。
伏特加離開去拿炸彈的時候,并沒有關密室的門。
書架離地面的距離不算低,清水涼要跳下去不費勁兒,但要保證一點聲音都不發出就有些難了。
她在黑暗裏試探着伸出腳,安室透用一只手臂支撐着她。兩人手心相觸的地方仿佛是黑暗裏唯一的一點溫度。
清水涼攀着書櫃悄悄落到地上,安室透也跟在她後面滑下來。
“果然還在這裏啊。”
琴酒冰涼的聲音驟然打進了凝固的空氣裏,帶着一股他說話時獨有的陰暗的優雅。
清水涼的第一反應是脫下連帽衫罩在安室透身上,第二反應是拿出系統那裏放着的手槍回手對着聲音來源的方向就是一槍。
密室的燈剛剛被安室透弄壞了,這會兒濃郁的黑暗裏幾人都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黑影。
清水涼試探着在黑暗裏找到安室透的一只手,後者反握住她,拽着她的手臂就朝外撲去。
“大哥不愧是大哥。”伏特加的聲音也在門口響起。
剛剛所謂的叫伏特加去找炸彈原來只是詐他們的,洞開的大門也是為了引他們自己跳出來。
此時前後夾擊,看上去像是死路一條。
可惜清水涼太了解琴酒了,就算是沒有光線的地方,她只要能看到琴酒模糊的擡手動作,就能推測出他要往哪兒打。
清水涼再次取回主導權,拉着安室透左撲又躲。黑暗裏,幾人亂成一團,誰也打不中誰。
反而因為看不見,伏特加和琴酒又是相對而立,差點造成誤傷。
琴酒忍無可忍,“伏特加,你站在那裏別動。他們要出去一定會經過你面前,抓住那個時機——”
清水涼也清楚,前後夾擊的情況下,出去的那一瞬間兩個人就是靶子。她當即打開【半小時痛覺屏蔽】,将安室透護在身後。
然而出去的那一瞬,安室透忽然順着她的力道往前一撲,反而把她罩在懷裏,兩人同時朝伏特加和琴酒各開了一槍。
在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的那一秒,安室透肩膀被伏特加的子彈打中,他手臂吃痛,手槍失了準頭,隐在暗處的琴酒避開了子彈。緊接着清水涼的子彈也落到了伏特加手臂上,他手裏的槍順勢滑下。
下一秒兩人雙雙閃出密室,撲到了外面的一段隧道裏。
走出隧道就是群馬縣的深山。
安室透拉着清水涼的手朝外面幽微的光奔去,清水涼回手朝隧道裏扔了一個閃光彈,同時大叫“閉眼!”。
雖然是自己扔的閃光彈,清水涼還是有被閃到。虧得她當時還是背對着閃光彈的,她稍微擔心了一下下琴酒和伏特加會不會瞎。
……應該沒問題吧?
他們都是墨鏡愛好者,密室都黑成那樣了,還不忘墨鏡凹造型。
而且當時琴酒還沒從密室裏出來。
“索希利。”兩人奔跑在山林中,聽到安室透的聲音,清水涼回過頭,她的眼睛還沒完全恢複,眼前的金發黑皮模糊成一團光影,一抹濃豔至極的紅色摻雜其中。兩人仍交握的手心,被黏黏糊糊的紅色粘合了。
搭檔在跟她道歉。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哦對,她剛剛怕搭檔的臉暴露,随手把衣服脫給他了。
等等,那她現在上半身豈不是只纏着些繃帶?
清水涼忽然覺得胸口涼飕飕的。
嗯……這不就尴尬了。
現在把人設改成泰國變性或者人妖殊途還來得及嗎?
清水涼陷入沉思。
安室透的眼睛比她更快地恢複了正常。他的目光落在[索希利]的後背上,剛才在密室和隧道裏實在太暗了,他不敢肯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但現在的光亮足夠他反複确認。
眼前那人的後背上滿是還未完全長好的傷疤,右肩的那處燒傷像是永遠也不會好了似的燒着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