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番外·贗品(上)

一年後。容府。

程驕仰着頭,打量着牆上那幅字。

“世伯好大的手筆,”他有些驚嘆地贊了一聲,“竟然是顏真卿的真跡。”

容自威心中也很是得意。面上仍謙虛地笑道:“程賢侄謬贊了。”

眼睛卻一直瞄着程驕身邊的那個秘書。

那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沒有度數的黑框眼鏡。發型剪成了如今流行的半長不短的式樣,隐約可見右耳的銀色耳釘。上身是一身張揚時尚的銀灰色西裝,襯衫領口未開,沒打領帶。下裝配的卻是一條修身的LEVI’S的牛仔褲。

倒是标準的時尚潮人的裝扮。乍一看看上去,還以為是哪個當紅的男明星。

容自威微微不屑地撇了撇嘴。

作為一個秘書,不規規矩矩地穿着低調內斂的套裝,反倒打扮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歌手一樣,實在太不得體了。

不過……長得與那一位,的确很像。

那微微上揚的鳳眸,那含笑的唇角,無一不與那一位像到了極點!就連那一位嫡親的弟弟,也不如眼前這一個與他長得相似!

除了年輕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若不是年齡對不上,幾乎要讓人懷疑,是不是那一位的私生子了。

程驕還能把這種輕浮張揚的年輕人提拔到自己身邊,無非就是因為這個人,長得與過世了的那一位,實在太像了。

早就聽說程驕最近新收了一個生活秘書,是剛從首爾國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寵得跟什麽一樣。到哪裏都帶着。

說是秘書,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小情人。

據說程驕在外面給買了房子,正是曾經那一位的故居。平日裏放着正經的妻子不疼,就住在那邊,只讓這位錢秘書伺候着。

今日是容自威六十大壽的日子。阖府上下一片熱鬧。容自威特意給程驕先發了請柬,又打了電話,說是最近新收了一幅字,讓他賞光來看。

最後還不經意地提了一嘴:哦,順便把你那個錢秘書也帶來吧。

別只顧着金屋藏嬌,讓我老人家也瞧瞧。

當時在電話中,程驕只是笑:“他不懂那些的,帶他去只會掃興。那些字啊畫啊的,我也變罷了,他是一點都不喜歡的。”

容自威則意味深長地說:“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歡?”

如今看來果然是不喜歡。

這位長得極漂亮的錢秘書聽容自威與程驕坐而論藝,心下早已是不耐煩,不停地在椅子上扭來扭曲。

程驕似乎注意到了容自威的目光,忙帶着歉意說:“錢丘自小在韓國長大,哪裏懂這些東西。世伯邀他來欣賞,真是牛嚼牡丹了!”

“無妨。”容自威揮揮手,“現在的小輩,哪有幾個還喜歡這種東西的。能像程賢侄這樣與我老爺子說上幾句的,只怕沒有幾人了。”

又對錢秘書道,“你若覺得拘束,就先去party裏玩吧。那裏年輕人多,不會悶着你。”

那錢秘書一聽容自威肯放行,高興得眼睛都亮了。當下便道了謝,歡天喜地地就出去玩了。

容自威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黯:果真不是他。長得再像……畢竟也不是他啊。

那一位最好收藏,見了顏真卿的真跡,哪有不心動的?

心下有些失望。

形似而神不似罷了。

“說起顏真卿的字,早先,我們家也有一幅。”程驕端起茶杯道,“後來有一次祖宅失火,生生給燒了。哎,說來慚愧。現在挂在我書房裏那幅,不過是贗品而已。”

“贗品?”容自威意有所指地說,“世侄,不是我說你,這件事你做的真是不妥當。若是我,字毀了就毀了。我從不收贗品。再像也不行。假的就是假的,堂而皇之地挂一幅贗品在書房裏,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豈不是白白惹人笑話。”

“有什麽辦法呢?”程驕苦笑,“我達不到世伯的境界。那字毀了之後,我是日夜不寧。越想,越是後悔當初沒有妥善地保護它、愛惜它。最後,幹脆尋了一個仿品,挂在書房裏,聊以自慰罷了。”

容自威神色一動,語帶雙關地問道:“你在身邊放着這麽一個贗品,你家裏人竟然也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程驕仰着下巴,自嘲地勾起嘴角:“我堂堂程家少主,難道連怎麽裝點書房的自由也沒有了嗎?況且,家父對我這些個愛好是很看不上眼的。總說是‘玩物喪志’。對他們來說,挂一幅贗品,總比挂真品要好吧?”

容自威看他的神色,心中也極為不忍。嘆息一聲:“賢侄也不必太過悲傷了。”

一年多之前,夏千秋在醫院中病逝了。

醫生早就斷言,他病入骨髓。若是小心将養,或許還有十年之壽。

雖然早知他命不久矣,可也沒想到,他大悲大喜之下,竟然這麽快就咽氣了。

夏千秋生前好友甚多。死後的葬禮卻辦得極為低調。

夏家的那些親戚,竟是一個也沒有露面。反倒是他有一位叫吳優的朋友,幾乎哭暈在靈前。

最讓容自威詫異的是,當時程驕竟然也去了。

以他“程家少東家”的身份,應該是與千秋沒有什麽瓜葛的。他一來,可不就相當于側面坐實了他曾經做過千秋奴隸的傳聞?

最讓人驚詫的是,程驕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竟然一夜白頭,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鬓邊卻多出幾根星星點點的銀絲了。

見他來了,吳優氣得眼睛都要紅了。當場就掌掴了程驕,程驕竟然也生生受了。

最後,還是太子拉開了他。

“這條路,是千秋哥哥生前自己選的。當初他未必不知道今日的結果。”太子年紀不大,對這種事情看得倒是異常的開,“作為朋友,我們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時間不早了。”程驕似乎想起了什麽傷心事,眼眶都有些泛紅。于是便起身。“我就先告辭了。”

容自威自然知道他想起了誰。

千秋雖然死了,可他對千秋那份惦記卻沒有消失。若是吃到嘴也就罷了,恰恰是因為他還來不及把肉吃進嘴裏,人就去了,反倒把他弄出執念來了。

這次聽說程驕收了一個與千秋極像的小情人兒,當下就有幾分心動。

——當年,正主兒說送也就送了,如今向他讨要一個贗品只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只可惜,這個高仿,實在太過讓人失望。

千秋長得雖好,可長得漂亮的人多了去了,之所以他能一枝獨秀,自然是因為他那份風流的态度和不凡的氣質了。程驕卻不懂這個道理。他尋來的這個贗品,皮相比當年的千秋還要漂亮幾分。只是那人品氣度,尚不及千秋十之一二。

千秋舉手投足間滲透出的那種品性端方,溫潤如玉,是世家大族裏經年累月的教養中磨出來的。任誰被他那溢彩流轉的鳳眸一掃,也要心神一懾,俗了半邊骨頭。尋常人哪裏學得來?拙劣的模仿,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而已。

因此,容自威也淡了向程驕讨要那人的心思。

面上挽留了幾句。便着人送他與錢秘書出門了。

程驕似乎很不高興。

一路上都臭着一張臉。

錢秘書不敢惹他,一句話也不多說,只是悶頭開車。

一進家門,程驕就按住他。強硬地吻住他的嘴唇:“剛才容自威看了你哪裏?!這裏、這裏、還是這裏?!”

程驕一路吻下去,伸手抽出錢秘書的腰帶,一手握住他腿間的那處揉捏起來。

“好歹、好歹到床上去。”錢秘書被他欺負得眼圈都紅了,腿軟的幾乎站不住。

程驕卻粗喘着架起他一條腿環到腰上,伸手在他股縫處按壓撚弄,恨聲道:“那個老不死!都一年了,還對你不死心!你不知道今天他偷看你的時候,我簡直、我簡直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

黑框眼鏡掉到了地上。露出一雙波光潋滟的鳳眸來。

錢秘書摟着程驕的脖子,伸手在他後腦撫摸着。那動作倒很像給大型犬順毛似的。

“乖,小周,都過去了。我們這不是沒被他看出破綻嗎?”

程驕一口吻住他的唇,提槍便入。

錢秘書短促地哼了一聲,呻|吟聲還沒有出口,就被程驕的吻堵在嘴裏。

待他剛剛适應,程驕便一下一下地擺腰頂動他:“沒人能把你搶走!你是我的!千秋!”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千秋木有死,你們對結局還滿意嗎?

說了倫家是僞·後媽了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個番外裏面程骁夫夫也會出來打打醬油。(ˇ)v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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