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貴妃落了一次水,性子果真……
等人都走了,謝長風抱起陸雲筝往暖閣走:“去請太醫過來。”
陸雲筝忙道:“陸大人剛剛來過了。”
“朕要親自聽他說。”
陸雲筝沒再吭聲,乖乖地靠在謝長風懷裏,貪戀着這份獨屬于她的溫柔。
“剛剛為何哭?皇後欺負你了?”
呂靜娴不在,陸雲筝自然也不會再婊裏婊氣,搖搖頭道:“她想我幫她解釋,但我不願。”
“不願就罷了,若非她相邀,你也不會落水。”似乎想起什麽,謝長風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況且她本就不懷好意。”
說話間,謝長風進了暖閣,太醫陸北玄已經微喘着氣在那兒候着了。
仔細詢問了一番,确認陸雲筝昏迷三日只是受了些驚吓,如今醒來,身子骨兒康健,并未落下什麽病根,謝長風這才點頭放人。
“朕這幾日都陪着你。”
陸雲筝一聽,忙搖頭:“那可不行!皇上還要批閱奏折的!”
謝長風捏了捏她的臉,道:“整個朝堂後宮,只有你總惦記着讓朕當個好皇帝。”
這話聽得陸雲筝心裏發酸,眼淚忍不住又彌漫上來。
“我昏迷的這幾日,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
謝長風頓了頓:“關于朕的?”
陸雲筝并不意外謝長風的敏銳,兩人自幼相識,又感情深厚,十年的相處,早就足夠了解彼此:“嗯,夢到皇上被奸人陷害,還被構害成了殘暴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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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風不由失笑:“只是個夢罷了,當不得真。”
陸雲筝扁了扁嘴,此時的謝長風雖然只是個大半權力都被架空的傀儡皇帝,但他并不氣餒,一直有在暗中部署,打算一步步奪回政權。可當他的左膀右臂被一點點的折斷,他的驕傲、他的理想,就都成了桎梏他的囚牢,最終一步步把他逼成了困獸,只能徒勞掙紮。
見陸雲筝似乎又要哭出來,謝長風只得哄道:“朕答應過你,要勤勉親政,不會食言的!”
陸雲筝心酸得更厲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謝長風心知懷裏的人兒是被吓着了,抱着她輕聲細語地哄着,可他越是如此,陸雲筝哭得越是傷心,到最後,竟在他懷裏哭睡過去了。
修長的手指滑過熟悉的眉眼,輕輕拂去尚未滴落的淚珠,謝長風的唇角一點點地勾起。沒人知道這三日他是怎麽過來的,也沒人知道這三日他心裏都謀算了些什麽。
如今,陸雲筝醒了,嬌軟可人,一如往昔。
那一切就都不重要了,曾經洶湧澎湃的嗜殺惡意仿佛從未出現過,他依然是她心中胸懷仁義的夫君,既然她想,那他便是!
……
一連數日,謝長風都呆在陸雲筝這兒,前朝後宮,卻無一人置喙。
陸雲筝心底冷笑,那些人怕是巴不得他當個愛美人勝過江山的昏庸皇帝,哪裏會多說什麽?若是謝長風能幹脆安安分分當個傀儡,那更好!
不過,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一同用過膳食,陸雲筝照例趕人去看折子。
謝長風倒也不惱:“朕就在書房,有事喚朕。”
陸雲筝點頭應了,等他走遠,立馬屏退了衆人,只留了白芷:“替我研磨。”
這幾日,她趁着印象還深刻,把夢裏的劇情盡可能的記錄下來,唯恐漏了些什麽。她想盡力把謝長風手底下的明人暗哨都保住了,然後才能對付那些個弑君殺臣、弄權誤國的奸臣們!
還有皇後!她那魚塘裏的魚也要一條條的數清楚,絕不錯漏!
眼看着陸雲筝又趴在案上寫寫改改了一個多時辰,白芷鼓着一張小圓臉:“娘娘,皇上讓您好好休息呢!”
“乖,馬上就好。”陸雲筝又寫了幾筆,盯着面前滿滿幾張宣紙看了會兒,自覺沒什麽遺漏,這才擱下毛筆。
揉了揉酸脹的手腕,陸雲筝莫名有些懷念記憶裏上輩子那個世界了,至少日常用品要方便很多,等眼下的事忙完,日用品的改革必須得提上議程。
陸雲筝将宣紙疊好,放進了白芷捧來的小木箱,裏面已經有薄薄一沓了。
認認真真将小木箱藏好,白芷倒是不好奇紙上寫的些什麽,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娘娘突然就對皇上起了藏私的心思,但她自幼跟在娘娘身邊,從不會質疑她,娘娘這麽做總是有原因的!
陸雲筝長舒口氣,懶洋洋靠到軟榻上,阖眼假寐。
眼下是景元三年夏,整個朝堂後宮在各方的默許下已經達到了一個微妙平衡。但是好景不長,就在明年春,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打破了各方勢力的制衡,也給了謝長風一記重錘,還讓未來男主的頭號打手得到了發展的機遇。
誰能想到,這一切的起因只是一個女人因為求而不得所以決心毀掉心頭的白月光呢!
陸雲筝懶得去琢磨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才刺激得呂靜娴發瘋,總歸她不可能勸謝長風去接受呂靜娴的愛意。
從她恢複記憶的那刻起,她跟呂靜娴就注定不死不休!
但對陸雲筝來說,眼下最要緊的顯然不是呂靜娴,而是系統!
最近重新梳理了一下記憶,她才恍然記起,當年為了救她和謝長風,系統耗盡了能量,還等着她完成新手任務才能重新啓動。她的新手任務是種植并收獲一筐土豆,而那筐土豆她在十年前就已經種下了。
當年種土豆的地方是她和系統一起精挑細選的,位置足夠偏僻,土壤也算肥沃,哪怕過了十年,以系統的品質,土豆應該還在。在夢裏,那土豆确實在,後來還成為男主招兵買馬的資本之一。
只是,那個地方,如今的她想再去一趟卻是不大方便了。
……
“娘娘,該起了。”
陸雲筝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今兒初一,您該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似乎是有這麽回事兒,陸雲筝翻了個身,努力睜開眼:“皇上呢?”
“今早是朝會的日子,皇上五更天就走了,特意吩咐不要驚擾了您。”
陸雲筝終于清醒了,瞧見床邊的人不是白芷:“你們的傷養好了?”
青黛和菘藍跪下磕了個頭,道:“謝娘娘恩典,奴婢們養好了。”
“起來吧,當日之事是個意外,怪不到你們頭上。”
青黛和菘藍是謝長風當年送到陸雲筝身邊貼身保護她的丫鬟,雖然比不了白芷,但在陸雲筝心裏,也僅次于白芷了。賞荷那日,兩人身子均不适,便被陸雲筝留在宮裏,卻不曾想偏偏那日就出了事,後來她們主動請罰,謝長風允了,一直卧床養了這些天才能下地。
夢裏走一遭,陸雲筝對她們的信任更甚:“你們的傷尚未痊愈,應當再養幾日。”
菘藍性子活潑一些,回道:“奴婢們是習武之人,傷痛好得快,已經無事了。”
陸雲筝心知她們的固執,只得道:“那等陪我請安回來,再去養着。”
兩人這才應了。
待收拾妥當,陸雲筝便上了轎輿,一行人往鳳儀宮走去,要給太後請安,得先去皇後那兒。
到了鳳儀宮,後宮妃子們坐得齊齊整整,呂靜娴笑道:“本宮還當妹妹今兒不來了呢。”
“是妾來遲了,還望娘娘贖罪。”
只是,嘴裏說着贖罪,面上卻毫無歉意。
呂靜娴的笑容斂了些許:“既然都來了,那便走吧。”
其他妃嫔紛紛起身,乖乖跟在兩人身後。
路上,呂靜娴道:“妹妹真是叫人好生羨慕呢!不過受了一場驚吓,就叫皇上心疼如斯,還要帶妹妹出宮去游玩。”
“出宮?何時的事?妾怎的不知?”
呂靜娴捂嘴輕笑:“妹妹就別裝了,皇上今早就在朝會上提了,要去別苑避暑。這夏天都快要過了,還避什麽暑?不是為了妹妹又是為了誰?”
陸雲筝也笑起來:“皇後娘娘當真是耳聰目明,這會兒朝會怕是還沒散呢,您就知道皇上說了什麽。”
呂靜娴頓了頓,轉頭看向陸雲筝,卻見她眉眼帶笑,似在嘲諷。
後頭跟着的妃嫔把腦袋埋得低低的,只當什麽都沒聽見。心裏卻想着,貴妃落了一次水,性子果真有些不一樣了,往日裏可不會這般與皇後争鋒。
直到進了仁壽宮,被太後召見,陸雲筝依舊笑得燦爛。
太後出身名門,如今雖已過不惑之年,卻因保養得宜,又禮佛參禪,氣質卓然。
見了禮,賜了座,太後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沖着陸雲筝:“瞧你這麽開懷,是有什麽好事?說來我也聽聽。”
陸雲筝笑道:“妾好久沒見着您了,心裏高興呢。”
太後被逗笑了:“身子可養好了?”
“早就好了,只是皇上一直拘着,非讓妾吃完了藥才許出宮。若是陸大人再多開兩副藥,妾今兒還不能來見您呢!”
呂靜娴道:“皇上這是心疼妹妹,怕妹妹落下病根兒。”
太後颔首:“落水受驚不是兒戲,陸大人醫術高明,既開了藥,自是你身子尚未痊愈。”
陸雲筝乖乖應了聲。
呂靜娴嘆道:“皇上對妹妹真真是疼到骨子裏,先前妹妹昏迷那會兒自不必說,近日卻仍日夜陪在妹妹身邊,若非生在帝王家,該是叫人何等羨慕。”
“皇上近日都在怡心殿?”
呂靜娴道:“是啊,除了兩次晨會,皇上這十來日,都不曾出過怡心殿。”
“這于禮不合吧。”一個軟糯嬌甜的聲音響起。
陸雲筝側過頭,出聲的是曹昭儀,太後娘家嫡親的侄女,也是太後懿旨冊封的第一個妃嫔。
謝長風即位兩年,并未選妃,後宮的妃嫔也不多,除了皇後和貴妃,不過五六人,都是太後做主納進來的。謝長風沒有忤逆過太後的意願,卻也從未臨幸過誰,但太後似乎也不惱,依舊隔三岔五便納一個進來。
曾經的陸雲筝不明白太後此舉是何意,如今卻是懂了。誰能想到,那張僞善的面孔下,竟還有一顆垂簾聽政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