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特殊副本·妖鬼橫行②

我因看見同班了一年多的同學居然人不人鬼不鬼,情不自禁愣住了。

楚留香也在我身邊“啊”地叫了一聲。

我輕聲問:“你也看得見?”

楚留香卻沒理我,他驚詫地脫口而出:“蓉蓉!?”

0-0我眨了眨眼睛。

“……蘇蓉蓉?”

他脫口而出蘇蓉蓉,當然不會是因為看見了那只黑氣缭繞的東西,而蘇蓉蓉在楚留香世界裏是多麽鐘靈毓秀的一個人,能和她的長相相似到連楚留香都失态的,當然是說的孔令軒了。

我一時驚訝雞皮疙瘩都下去了,楚留香的反射弧卻回到了之前,他說:“那黑氣是什麽?想是一般人看不見?——也是,觀周圍人的反應,當是看不見的。”我看了眼楚留香,見他雖然極力保持鎮靜淡然,眼中卻還是不免露出駭然,就知道這種種場景已經完全颠覆他的世界觀了。

但是我現在卻更好奇孔令軒和蘇蓉蓉有多像,我問他:“蘇蓉蓉和孔令軒很像?”

楚留香搖頭嘆了口氣:“不像,蓉蓉無論如何,都不會有那麽冰冷的殺氣的。”

“……啊?”

此刻孔令軒和那男生一前一後到了寝室樓門口,她終于轉過身來對那男生說話,她說:“金一帆,你是還準備跟我回寝室麽?”眉眼間除了不耐煩,更有種看起來令人心驚膽戰的神氣。

我心中一跳,就聽見楚留香在一邊說:“果真殺意凜然。”

我訝然,努力壓制住張大嘴驚叫的沖動,輕聲問:“這……這怎麽會……”孔令軒不是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大學女生麽?

楚留香的反應更微妙,他眸光閃動地說:“我從來到這個地方,其他不論,只覺得周圍的人都良善無憂,想是生活安逸平靜,律法嚴謹完善,風氣開闊,只是流于世俗——沒想到,一個看似柔弱的佳人,居然能流露出這樣的殺氣。”

殺氣這種東西實在太虛無缥缈,但是楚留香的判斷我還是信的,不過更加令人值得深思的,是金一帆絕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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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孔令軒要進寝室樓,金一帆居然沖上去抓住了孔令軒的手,一邊還顫聲大喊:“求你救救我吧大仙!求你了!”

我眼皮一跳,楚留香更是倒吸了口氣,因為在金一帆抓傷孔令軒的手後,他身上的黑氣突然尖嘯起來,仿佛遭受巨大折磨的活物一般,蠕動着四散奔逃,令人簡直毛骨悚然。翻滾了數秒,就已經能看出他臉的模樣了——此刻他頭發淩亂,雙目赤紅,青灰的臉上彌漫着死氣,看着不像個活人,更像個傀儡。

楚留香喃喃:“管她叫大仙,确實有幾分道理。”不過立馬他又接着說,“不過他要是繼續抓着大仙,恐怕要死的更快了。”

我相信楚留香的話,因為孔令軒現在雖面無表情,但是看着金一帆的眼神,已經是看着一件死物的模樣。

我看着她輕輕甩了甩手——明明只是輕輕地一甩,金一帆臉上的五官一下子扭曲了,像是忍受着劇痛,并且馬上松了手,踉踉跄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坐了下去——正巧撞到了一個女生的身上,帶着她倒到地上了。

然後我為忍住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尖叫,狠狠捏住了楚留香的手——楚留香毫無反應,因為眼前這場景,實在太駭人了。

只見那被帶倒在地上的女生,身後突然産生了一個青灰色的漩渦,那一刻雖然仍是眼光明媚雲淡風輕,但是我感覺似乎在另一層面上,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那青灰色的漩渦中突然冒出一直巨大的發着藍光的獸首,一聲尖嘯之下,我只覺得腦內一清,耳朵卻被針紮一般疼了一下,然後那金一帆身上的黑氣,頃刻間就如潮水一般褪去了。

待到那龍首退回漩渦,仿佛發生在另一層變的異變漸漸消散,原本黑色纏繞一看就即将西去的金一帆,居然已經一幹二淨,臉上甚至有了些血色。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孔令軒,見她臉色一變,然後轉身進了寝室樓。

我又回頭看那引發巨變的女生,此刻她拍了拍裙子站起來,黑色直長發如流水般垂落,神色冷然,仿佛凝結着冰霜,我一看到她的臉,就認出來了——英文系的程安安。

程安安實在太有名,作為一個男生,不認識程安安簡直比不認識自己的輔導員還不可思議。

新生入學作為代表上臺演講,甫一露面就被無數人驚為天人,大一元旦文藝晚會一曲古筝,悠揚飄渺宛如仙音,被無數協會組織趨之若鹜,卻沒有加入任何組織,是那年公認的的新生之最。

所以我一下子認出了程安安,并也只是略感慨了一下程安安确實美貌如仙,我也算見過世面,也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卻聽見楚留香在我身邊輕聲念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我轉頭一看,見他果然神色迷蒙,目光癡然,一副花癡的樣子。

我就嘆了口氣,說:“還說萬花叢中過呢,怎麽一見美人,就花癡了呢。”

楚留香悠然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如此佳人,見之此生無憾。”

我沒想到楚留香對程安安地評價居然這麽高,領他繞到僻靜處,問道:“程安安真這麽美?我女神孔令軒不比她差啊,可見蘇蓉蓉确實是個美人。”

“程安安?那位仙姿玉骨的姑娘,叫程安安?平安的安?這實在是……”我見楚留香邊一臉遺憾地搖着頭,邊向往道,“若要我為這位姑娘取一字,當喻以清泉流水,高山輕霧,月華星辰……不妥不妥,這般世俗之物,當是配不上姑娘的,那麽說來,只取一‘安’,也大俗大雅,渾然天成……”我看着楚留香搖頭晃腦的小花癡模樣,剛想嘲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啊”的叫了出來。

“怎麽了?”楚留香疑惑地望着我。

“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不管那程安安美不美,既然她露了那麽一手,就是幫助你我的希望了!”說完又瞥着他,“你和程安安比起來,不過是個普通凡人,怕是人家看都看不見你。”

楚留香卻仍是笑眯眯的:“程姑娘是天上仙人,楚某怎敢起高攀之心,只是仰慕其風華罷了,又怎求她注意到我,何況——”他話頭一轉,臉上居然斂了笑容,又是過去那一副高深莫測胸有成足的表情了,“我怎麽會看不出來,程姑娘,根本毫無情絲,這世上有些人,看似冷淡,心卻是一團烈火,而有些人,看似冷淡,事實上也卻是亘古不化的冰川,我一介凡人,又怎敢奢望融化冰川?”

我面無表情,沖他一拜:“高見,情聖。”

楚留香:“……”

我白了他一眼,實在不明白在這種前路渺茫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我們為啥先讨論的是美女,這件事我确實也有錯,于是我把話題帶到正途。

“你這種情況,和鬼怪妖魔似乎又是不同,光我們倆,恐怕是研究不出什麽的——不過現下最重要的事,卻只有一個——”我伸出一根食指,“那就是找個地方住。”

“啊?”楚留香茫然地看着我。

他沒上過大學,自然不知道大學的男生寝室是多麽可怕的一個地方——我也不想讓他知道,總之他要吃東西,要洗漱,要睡覺,那就絕對不能帶着他住在寝室裏,這樣做只能給我給他給我的室友們找不自在,所以我當務之急,是搞到一個單獨的房間。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對原随雲而言,事情的走向無疑令他更加摸不着頭腦。因為某種原因,他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但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他更加難以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為什麽這麽做?”被白光籠罩之時,原随雲正這麽想着。

申月娘是個很奇怪的人,奇怪到他都不忍心殺了她,她知道很多事,有很多奇怪的想法,似乎也有什麽特殊的能力,最開始讓她活着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牽制原歧月,而申月娘表現出的迷戀也令他覺得事情更簡單了些,可是到了後來,連原随雲都不得不承認,他并不認為申月娘喜歡他,他甚至根本不明白申月娘在想什麽。

——她看上去好像瘋了。

一個瘋子的想法總歸難以猜測。原随雲只能這樣定義。

他看不見,因而并沒有看見月娘的行為,他只是聞到了血腥味,聽見匕首掉落的聲音,和楚留香突然的大喝,然後他下意識地沖過去,感受對落在懷中的熟悉的軀體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

接着,懷中突然空落落了,他既驚又怒,卻感受到有什麽拉住了他,一陣失重感之後,他腳踏實地。

然後他聽見了陌生的輕軟的年輕女性的聲音,那聲音說:“小女孩,你從那輪回裏,出來了啊。”

——毫無疑問,這不是同他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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