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過來，拜見尊者。◎

這時，兩個鬼婆子也如約來了，屈膝拜見了季桃，口中贊嘆不已。

季桃扶她二人起來，說道：“兩位婆婆快快請起。你們年長我許多，我當不得如此大禮。”

兩個鬼婆心裏都道，尊者明明就是謙虛有禮，自己以前怎麽就覺得她拿腔作勢呢？

不不不，她們可從來沒這麽想過，她們素來都覺得尊者非同凡響。

季桃又謝過了她們之前送來的禮物，兩個鬼婆子說：“尊者，那些都是方圓五百裏的大小鬼修給您送的賀禮。聽李家溝的村民們說尊者和大聖爺爺愛清淨，所以不便相擾，就派了我們二人送來。不過是些些身外之物，不足挂齒。”

“有心了。”季桃點點頭。

兩個婆子又說：“尊者有所不知，我們鬼修已有多年沒出大能，像我們二人有些身家、又得了機緣，有些修為在身的還好，不少法力低微的小鬼修常被妖魔二族欺負，好不可憐。如今有尊者在，他們多少有些顧忌。”

兩個婆子一來，那蝶兒就躲到木屋裏去了，支着耳朵聽外面的談話，聽到這裏，蝶兒不由冷笑了一聲，他們不過才出一個純陽尊者，妖族可是有無數大能的。

屋外，季桃也明白她們的意思，便說：“只要平生不行惡事，若遇到委屈，我都會盡我所能幫助大家的。”

兩個婆子又是千恩萬謝——回去也算是可以跟鬼衆們交代了。

孫悟空這時開口說道：“徒兒，你不是要去拜見三聖母和楊戬嗎？你第一次出遠門，只怕曉不得路，不如讓這兩個鬼婆子帶你去。”

鬼婆子一聽，忙說道：“尊者竟和三聖母娘娘、二郎顯聖真君是舊識嗎？！我等願為尊者效勞。”

季桃想了想，說道：“只怕一夜功夫不能來回，兩位婆婆見不得日光，還是我自己去吧。”

鬼婆子相視一眼，笑道：“尊者有所不知。此去西南方，若是騰雲，一個時辰也就到華山了。再從華山往灌江口去，一個時辰多一些，也能到了。縱是尊者遇上事情耽誤了，白日裏，我二人也可以藏在尊者的衣袖裏。”

季桃活着的時候，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清河鎮，死了一直都在五行山，所以一時間去那麽遠的地方，心裏也有些發怵。如果有人帶她去，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聽了鬼婆子的話，季桃便謝過了她們，又朝着孫悟空跪了下去，說道：“師父，若是沒有意外，徒兒一日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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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這麽多年來也沒跟季桃分開過，見她下跪，心裏竟有些觸動。

他臉上笑道：“不忙不忙，去了灌江口，記得幫為師讨要幾壇好酒來。”想了想，孫悟空又認真囑咐，“若是有人欺負你，輕易不要動手，去華山、或是灌江口，找楊戬兄妹幫忙。”

季桃認真應下，她兜裏還有陸郎君當時給她的神行符，如果有危險，她肯定撕了神行符逃跑。不過師父不喜歡陸郎君，所以季桃也沒說。

帶上準備好的禮物，季桃跟兩個鬼婆子說道：“你們送的一些珍寶我用不上，故而送去給三聖母娘娘和二郎真君。”

“既是送給尊者的，自然由尊者處置。”兩個鬼婆子忙說道。

季桃點點頭，如此辭別了孫悟空，帶上婆子二人騰雲離開了。

站在黑雲上，張婆子說道：“尊者，您這騰雲之術使的可真好啊！”

又問她：“尊者，您是怎麽認識二郎神和三聖母這樣的大人物的？”

季桃笑道：“原是真君和聖母娘娘來五行山看師父，我才認識的他們。”

王婆子道：“你這是什麽傻問題？咱們尊者的未婚夫如今可是執掌地府第九殿的閻君大人！又有大聖爺爺那樣的師父，認識大人物有什麽稀奇的？”

季桃心中微訝，沒想到和師父說的一樣，陸郎君這麽快就當上了地府的閻君。她說道：“兩位婆婆，我跟陸郎君的确是有婚約在身，但是我們說好了要去解除的。只是他一直沒有時間，地府的事情又多，才沒能去成。你們是真的誤會了。”

兩個婆子奇道：“尊者，我們怎麽從未聽陸大人提起解除婚約的事情？何況，如今陸大人自己就是閻君，他若是想跟您解除婚約，甚至不需要您到地府就能解除了。”

又說：“尊者，您為何非要跟陸大人解除婚約呢？那陸大人長的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您是不知道啊，之前他來我們鬼市，不知道多少女鬼對他暗送秋波，大膽些的都直接自薦枕席了。何況，陸大人如今更是當上了閻君，執掌阿鼻地獄，神居七非宮，威風無比。”

季桃心裏暗罵了陸豐幾句，對她們說道：“你們有所不知，我是死後，叫養父母賣給了陸家，這才和陸郎君結下的冥親。這樁婚事，本就不是我所願。何況，我也沒那些心思，只想好好修煉，常伴我師父左右。”

王婆子便笑道：“尊者果然非尋常小兒女能比。難怪尊者修煉的如此之快。”

張婆子也跟着贊嘆不已。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很快就到了華山。

季桃按下雲頭，卻落在了一片竹林裏，兩個婆子說道：“适才在雲上分明見到了聖母廟，想來穿過這片竹林就能到了。”

季桃卻微微皺眉，說道：“我覺得這片竹林似乎有些不對勁。”

季桃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尊者留步。”

季桃環顧了一圈這片竹林，見不遠處站着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對上季桃的目光，老者作揖行禮：“老朽見過尊者，擅自做法留下尊者，還望尊者恕罪。”

“哦！原來剛才我們看到的聖母廟，是你這個老頭子搞的鬼！”張婆子罵道。

季桃擺手，示意張婆子別說了，問那老者：“不知前輩為何要攔下我們？”

“尊者，老朽是修煉了五百年的竹精，迫不得已攔下尊者，卻是有事相求。”老竹精嘆道。

季桃仔細看了看他，這老竹精說他修煉了五百年，可如今身上卻連一絲修為都沒有了，實在是怪異的很！季桃問道：“不知前輩所說何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你。”

“只要您答應，您一定可以幫到我的。”老竹精朝一旁說道，“陳醉，你過來，拜見尊者。”

但見那蒼翠修竹後，走出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那孩子跑到老竹精身邊，警惕又好奇地看着季桃。老者牽着他的手，走到季桃跟前，說道：“尊者，這孩子身世可憐，五年前，叫人殺害在這竹林之中，老朽心生憐憫收留了他的魂魄，教他修煉之道。可惜老朽遲遲未能突破妖丹期，眼看着壽數将至，便把畢生的功法都傳給他。可他到底年紀還小，修行之路漫漫無期，老朽恐他将來行差踏錯，便有意為他尋個師父，能管教他。”

老竹精氣喘籲籲地說完這番話，那叫陳醉的孩子兩眼含淚，緊緊拉着他的袖子。

季桃心裏佩服這個老竹精，但想了想，還是問道：“前輩，你應該知道華山是三聖母娘娘的道場，為何不将這孩子托付給三聖母娘娘？何況，不瞞前輩，我自己也才修行了數十年，不知道怎麽教別人修煉。”

季桃這話，兩個婆子是知道的，所以也跟着附和。

老竹精說道：“三聖母娘娘是仙人，陳醉得了老朽的傳承，如今是鬼非鬼，是妖非妖，怎麽敢去麻煩她老人家。何況尊者今日經過此處，我見空中福澤萦繞，便知尊者是個受天道眷顧的大善人。若陳醉能拜您為師，老朽死也無憾了。”

“這倒是的！我們尊者晉升純陽，方圓五百裏都下起了飽含靈氣的雨露！可不就是天道都認可的人嗎？！”兩個婆子說。

老竹精一聽，連忙拉着陳醉跪了下去，給季桃叩首道：“尊者，求求您，收下陳醉吧。”

季桃看着老竹精，的确有些動容，但她心裏仍有顧慮，便說道：“前輩，我的确不能收這孩子做徒弟。我不知道要教他什麽。而且，我的師父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他如今被壓在五行山下，不說我收徒必然要經過他的同意，且在他離開五行山之前，我都會陪着他的。我可以答應您，在陳醉長大之前，我願意把他帶在身邊教導，等他長大後，何去何從，就看他自己的意思。您看如何？”

老竹精聽季桃已經是做出讓步，恐自己再求她會弄巧成拙，便連忙說：“尊者和我們非親非故，願意照顧管教陳醉，已是我等榮幸，老朽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尊者。”

他又叫陳醉過來行禮叩謝，陳醉面對季桃，也心生親切，規規矩矩地跟她行了禮。季桃上前扶了他一把，說道：“起來吧。以後不用喊我尊者，就喊我姐姐吧。”

這時，老竹精的身體已經開始一點點消散了，陳醉見了，忙拉住他的手，哭道：“爺爺！”

“好孩子，以後爺爺不在了，你要好好聽尊者的話……”老竹精摸了摸陳醉的腦袋，他之前把畢生功力都傳給了陳醉，剛才又花光了最後一絲力氣，制造幻象留下了季桃，強撐着說動季桃收下陳醉，如今已是支撐不住了。

眼看着老竹精的身子一點點消散，陳醉哭喊着爺爺，伸手在空中試圖抓住老竹精。

季桃嘆了一聲，上前拍了拍陳醉的肩膀，說道：“不哭了。”

陳醉淚眼朦胧地看着季桃，半晌才喊出一句：“……姐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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