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鎖
當年的雪仗之後,小胖曾花了兩天研究那幫贏的人是什麽感覺。
我現在知道了。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玩的拼圖卡牌,努力把混亂的圖拼得整齊時,我就會這樣。
成就的頂峰絕沒有成就的過程來得深刻。
比賽結束我爸來接我,我問他前幾天哪兒去了,他說在工作。
我扒着車窗往外看,“我給你打電話了。”
“我那時候在忙,後來就忙忘記了。”他應該也察覺到這種回答不負責任,又拍拍我肩膀,“想吃什麽?”
“爸。”我說,“我能不能跟着你過?”
“跟我去哈爾濱?”
很久之前我是這麽想的,但現在又有點不确定了,于是就沒繼續開口。
“有點困難。”他開口了,“你也知道......”
“算了。”我扒拉着安全帶,“我不想知道了。”
“別生氣,我給你轉錢。”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掏出了手機,轉完後問我,“想吃什麽?”
“錢。”
他帶我去了一家網紅店,估計又是他身旁的哪個小姑娘喜歡,他就以為我也喜歡。
他讓我點菜,我說随便,服務員問上次的招牌菜要不要來一份,他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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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他看了服務員一眼,“再換一樣。”
服務員連着介紹了三種。
“我不要。”
“米米。”他嘆了一口氣,“那你要吃什麽?”
“随便。”
這次他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直接點了幾個菜,想跟我聊天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抱歉地看我一眼,出去接。
此時正值晚飯高峰期,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進了餐廳,坐在我左側的是一家三口,女孩兒只有五六歲,奶聲奶氣地問父母要冰激淩。
她爸爸說天太冷了,不能吃。
她問為什麽。
一個問題回答完,另一個為什麽又緊接着。
世界上為什麽要有“家庭”這樣的單位,好像父母上崗前都不需要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見,我沒有被允許問為什麽的權利,所以我經常在冬天吃冰激淩。
兩道菜上來了,我爸還是沒有回來,我原本想把那兩道菜吃完,想了想,還是分給他一半。
菜上齊的時候,他的盤子裏滿滿當當。我吃飽了,在等他。
他走進來,一臉歉意,“米米,真不好意思,這頓飯不能陪你吃了,公司有事。”
“知道了。”
他付完賬走出去,我把他的盤子拖過來,想扔垃圾桶,想扔電話那頭讓他撒謊騙我的女人臉上,但最後我給周嶼煥打了電話,問他吃不吃。
他說行。
我說這原本是給我爸的。
他說十分鐘會到。
我買了一個甜筒到路邊等他,晚上風很大,我的喉嚨到胃部冰涼,甜筒吃得只剩最後一個角,他的車在我面前停,我把那個角塞嘴裏。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我問:“你跟沈敘為什麽分手?”
“不合适。”
“不合适為什麽在一起?”
“以前合适。”
“人是會變的是吧,感情也會變的是吧。”
“嗯。”
“那為什麽又要談戀愛呢?”
“因為喜歡。”
“你能保證這輩子只喜歡一個人嗎?”
“不能。”
“我也不能,如果我能活到五十歲,在這剩餘的三十多年裏,我一定得花很大的勇氣才能只面對着同一個人。”我把手放在肚子上,“人為什麽要活着呢。”
“你還有多少個為什麽?”
“你答煩了?”
“從這裏到你家,還有五個紅綠燈,十個以內的,我可以開到四十碼,十個以上,我只能開三十。”
“要是二十個呢?”
“那就換條路走。”
我使勁摁了摁胃,“我得第一你開心嗎?”
“你開心嗎?”
“嗯,你呢?”
他把速度降到三十,“每做一件事,把你自己的感覺放在第一位,別管其他人。”
有時候我會幻想,要是我出生在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從我爸身上學到人活着得有夢想,從我媽身上學到人活着需要善良,我腳下不是一灘泥濘的路,我可以大膽地往前走,是不是就不需要藥物支撐,不需要在被人拉出泥潭的時候渴望他的一句贊賞。
“開心。”
他突然說。
“如果你是我爸就好了。”
他又降了點速。
“如果我現在五歲就好了,如果我五歲,我去找你,你從頭教我,教我人得有目标,教我愛人先愛己,教我在被人欺負的時候弄死他們不是弄死自己,最重要的是教我,活着很重要。”
“晚點回家。”他調轉了車頭。
“去哪兒?”
“上海。”
“幹嘛?”
“帶你去看看,人為什麽要活着。”
我跟他說我很難過,我說我經常莫名其妙就難過,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為什麽。
去上海的路上,我亂說了一路,直到我看見高速路口上面的字,它們氣勢如虹,睨着所有從它腳下路過的人。
他把血淋淋的現實擺在我面前,他告訴我人生并不浪漫,要是想在這個世界上紙醉金迷地活着,要麽傷筋動骨,要麽血流成河。
我們穿入車流,沿路亮如白晝,繁華總能給平庸的人生最痛一擊,而眼前,是治療我情緒崩潰最血腥的景象。
我看着周嶼煥的側臉,怪不得沈敘說愛情并不是他的第一位,野心才是。
等時機成熟,他會抛開周家原有的一切,到一個陌生的戰場,披荊斬棘,橫戰四方。
冰激淩的涼意湧了上來,我清楚地感覺到哪裏不舒服,因為上海不适合我,我問我爸的那句話已經有了答案,他要是要我,我就跟他回哈爾濱去。
不過這一趟沒白來,我沒那麽難過了。
那天後,我跟周嶼煥好一陣子沒見面。
自從我拿了第一,周圍好像安靜了很多,走在路上拿斜眼看我的人少了,琢磨着我怎麽能跑那麽快的人多了。
也有吃飽了撐的,拿着球堵我的路,我把籃球踢遠的時候,宗理問我:“你跟我姐什麽關系?”
我沒回。
他又問:“你跟我哥什麽關系?”
我繞着他走。
他把門關上,大中午的,人都跑出去吃飯了,不知道他怎麽這麽閑。
“你幹嘛?”
“我好奇。”
“好奇問你哥去,你堵我幹嘛?”
“我要是能從我哥嘴裏套出話還至于問你嗎?”他好像很忙,堵我的時候邊看手機,顯然是看見某種比堵我還有趣的事,手一松,兩指在屏幕上按着。
我趁機往外走,他給那頭打電話:“姐,帶上我呗,我有人質。”
無語。
我被這神經病姐弟生拉硬拽上了車。
火大,我往車上踹了幾腳,絲毫沒留情,我越踩,宗閑油門越快,我坐副駕,能清楚地看見她那不怎麽樣的車技在車流裏艱難地穿梭。
真服了。
我停了,她降低油門,一臉好像治住我的樣子,“坐我副駕爽不爽?”
爽你媽。
我觀察路況,準時随時跳車,她見狀鎖了門,回頭問宗理:“你那女朋友确定只是想問問機器人比賽流程,不是對我哥有意思吧?”
“姐,你說什麽呢,那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怎麽了,誰知道她是不是走迂回路線,先做我弟妹,再升級成我嫂子?”
“哎呀,我跟她都談多久了,她不是那樣的人,你快問問哥他在哪。”
宗閑被嘀咕煩了,撥了周嶼煥的電話,那頭還沒接起,宗理小聲說:“姐,別說我問的。”
“有膽往上貼沒膽承認,你閉嘴。”
那頭響起了“喂”,宗閑立馬換了副音調,“哥,您忙嗎?”
那頭很吵,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回:“還行。”
“找你玩呗。”
“別了。”
“那麽久沒見了,見見呗。”
有人搶了話筒,聽聲音應該是杜迦佑,“別來,男人的場子。”
這一說,宗閑心更癢了,在紅燈的地方,她掐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地叫出了聲,她說:“哥,你聽出來是誰了吧,她想去,她想你了。”
“???”
你有病吧。
“我……”
宗理适時地捂住了我的嘴。
“……”
那頭好一會兒沒說話,倒是有點煙的聲音,打火機的那聲“啪”好像在我心頭戳了一下,我被宗理捂得喘不過氣時,竟然在期待他的回應。
綠燈了,宗閑顯然也在等,後面滴了幾聲,她心不在焉地踩油門,我扒拉着宗理的手,周嶼煥說:“讓她接電話。”
我才得以呼吸。
把車載電話變成聽筒,我叫他的名字,他說:“想來嗎?”
宗閑和宗理聚精會神地聽,宗閑沒耐心,讓我開擴音,宗理倒是聽全了,沖着手機喊:“想,哥,她剛剛都哭了,你都多久沒跟人聯系了。”
“不是,我……”
那頭有道甜甜的聲音,叫他周學長,我猛然沒了聽電話的心思,騙人。
這不是有姑娘嗎。
“不想。”
聽見我這麽一說,宗閑車都開歪了,宗理無聲地咒罵,我說沒事就挂了,他說好。
沒了目的地,宗閑就亂開,我頭貼在窗戶上,不明白這股氣從哪來。
宗理的罵聲已經讓我耳朵起繭子了,我正要說下個路口停,手機響。
【新北街,心情好了過來。】
【馬上。】
我特好哄,給個臺階就能下。
他在門口等,今天穿的很正式,西裝,一身黑,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身條筆直,手裏夾煙,偶爾吸兩口。
我感覺他今天好像有心事,就沒急着上前。宗理半道把他女朋友接上了,宗閑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男人場是什麽樣,三人很快擠到他面前,宗理女朋友跟他聊了兩句,有些局促,拉着宗理的袖子,宗閑讓她大方點,被她這麽一攪,女朋友反而更膽小了。
宗理跟宗閑拌了兩句嘴,女朋友上前拉,周嶼煥沒處理他們家務事的意思,朝後看了幾眼,看見了角落裏慢吞吞的我,目光沒挪,一直盯到我站在他面前。
那邊終于吵完,宗理替他女朋友問:“哥,有時間能不能幫她看看,她那主意挺好的,但是機器不太連貫,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嗯。”
宗閑又插嘴:“哥,你們坐哪兒啊,我先進去了。”
他說了一個位置,三人先後走進去。
門口安靜了,淡淡的煙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感覺今晚他抽的牌子格外沖,讓我心口也犯癢。
“你想我了?”
“有點。”
他把最後一截煙掐滅,往裏走,“進來。”
裏面音樂聲震耳,各色燈光交織着,人頭攢動,肆意揮灑着熱情,我被不斷來往的人潮擠走了,快到一個陌生領域時,手腕被扣住,我跟着那股力往前走,燈光一瞬變得清明,我看見他挺拔的身子在人群裏穿梭,今晚那麽吵,我卻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到了他們所在的卡座,他才放開我,給我指了個位置,在邊角,離他并不近,但好在很安靜。
今晚真是男人場,一丁點葷味兒都沒有,一堆男人在那邊聊生意,偶爾岔開話題,也是商量着下個月的機器比賽有什麽注意事項。
他看起來就是領頭的,坐主位,左右擁簇着幾張咨詢的面孔,他時不時地回些什麽,就有人敬他酒。
我才意識到今晚心頭的緊張感是從哪來。
他用拇指中指無名指捏着酒杯,仰頭的時候食指碰到了鼻尖,喉結很有張力,随着酒入喉,有了明顯的浮動。
我第一次見他穿西裝,他這副樣子,就好像神佛都不放在心上,禁欲得要死,惹人垂目,卻偏偏無聲地釋放出信號。
別勾。
這是他撕開少年表面後的厮殺場。
是屬于周嶼煥的紙醉金迷。
我喘不過氣了。
我好像對西裝有種莫名的沖動。
宗閑去蹦迪了,宗理巴巴地看着自己女朋友,女朋友則在一旁等,等那些人在周嶼煥身旁散去後,給她留個空隙。
人散了,但他朝我走,他坐下的時候酒氣明顯變重了,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我回答得不過腦,我神兒都在他這身衣服上,我得竭盡全力才能讓自己不去幻想。
他抽領帶綁我的樣子。
我拍腦袋,動靜大了,他朝我看,“不舒服?”
“沒。”
我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随着他的偏移,重心也慢慢偏移過來,一群人圍在邊角處,繼續剛才的話題。
不知誰給他點了根煙,他接過來,沒立即抽,往煙灰缸裏磕了兩下,這功夫,有人給我遞了杯酒,要跟我喝。
我想着喝點酒走走神也好,他卻看向我,“你幾歲?”
“差兩個月十八。”
給我倒酒的那人詫異起來,煙灰長了,他停頓兩秒才磕,随後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我身上,“這麽小。”
宗理他女朋友等不及了,我們這趴還沒結束,她就擠了進來,仍然局促,但硬給自己壯膽子。
要開口前,看了宗理一眼,宗理說:“你跟我一樣,叫哥。”
“哥,”她說,“我做的是自動送餐機器人,對比外賣員的話,節約成本不說,還能減少交通事故的發生,可是速度跟不上,我調試了一下,方向也不準了,我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你看哪天有空幫我改一下?”
宗理接着說:“小藝外公上個月被外賣員撞了,這種交通事故不在少數,平臺時間緊,外賣員也沒辦法,她就想出這麽一個主意,應該有市場前景的。”
他手裏那根煙一口也沒抽,在所有人等着他下主旨的時候,他倒是有那個閑心,玩煙。
“回頭你聯系老杜,把東西送到公司去。”
“好嘞,哥。”宗理見任務完成,帶女朋友到另一個場子玩了。
杜迦佑湊了過來,“你看不出來大家都是奔着你來的,之前那幾個姑娘甜着嗓音叫你周學長,不就是要號碼嗎,你給我的,人家打了,說不對貨,舉報我,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那根煙終于被他玩滅,他跟杜迦佑說了什麽我不清楚,我腦子裏一直在循環他玩煙的手法,靠,我會把自己逼死的。
宗閑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她從蹦迪場回來了,勢頭足,動靜大,幾嗓子把我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喊滅了。
她看見我面前的酒,來了勁,給自己也倒一杯,“上次沒灌到你,這次你可跑不掉了。”
她招呼角落一人把骰子拿給她,要跟我開的時候,我酒杯被拿走了,周嶼煥說:“未成年。”
“哥,她長了一副能喝的樣子,你讓她喝。”
他的食指搭在酒杯口,轉頭:“你酒量好嗎?”
“我滴酒不沾。”
“她騙人!她裝純!她都能把瓶蓋咬開!”
宗閑很不服,就在一旁蹲點,終于蹲到周嶼煥去接電話,她招呼幾個人圍攻我,寡不敵衆,我被灌了兩杯。
她賤兮兮地湊到我面前,“什麽感覺?”
“暈。”
“你放屁!你明明超能喝,你給我哥灌什麽迷魂湯呢,他可不喜歡單純小白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離我遠點。”
“你離我哥遠一點!別勾引他!”
宗閑喊完,又出去野了。
周嶼煥跟她擦肩而過,她拉住他,苦口婆心說着什麽,周嶼煥朝我看,我猜也能猜到那是什麽話。
他再次在我身旁坐下時,又有姑娘過來了,他這張臉從暗道裏走一趟,都能收獲許多桃花。
那姑娘好像不是來搭讪的,看着挺嚴肅,跟他讨論學業上的問題,又說了幾個關于學校的特征,我才知道他們是校友。
一輪話結束,姑娘順勢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他略微低頭,燈光從他側臉打過來,将滿腔的荷爾蒙激活,我往前湊了湊,“你喝這麽多酒,會不會……”
這話半道被人截了,那姑娘跟他聊起學校的畢業儀式,音樂很吵,她應該沒聽到我也在說,等意識到的時候,也停住了話頭,對我抱歉地笑笑。
他的目光沒落在任何人身上,我不知道他在聽誰說,就閉了嘴。
兩秒後,他擡頭,“繼續。”
“你在聽嗎?”
“在。”
“我說……”
音樂切換,燈光瞬間刺眼,夜場上的男女把歡鬧聲烘托鼎沸,我正準備加大音量,他朝我靠近,耳朵離我嘴唇只有幾公分,我能聞到他身上的玉龍茶香,在這躁動的氛圍下,一點一點榨幹我身上最後的養分。
“我說,你喝醉了嗎?”
“嗯。”
“那別喝了。”
他頭又恢複了微低狀态,手肘搭在膝蓋上,酒杯在燈光的映射下,變得光怪陸離,我把杯子拿走,剛放到桌面上,就有人走過來,說了兩句,好像要敬他,他看向桌面,又看向我,眼尾有些紅,狀态很懶,是真醉了,于是我說:“真的不能再喝了。”
他伸出食指,沖那人搖了搖。
那人打量了一下我,打趣:“管得這麽嚴。”
他沒辯解,捏了下鼻梁,不是坐實那人的話,而是他懶得應付這樣的局,這個場子,前面該鋪墊的應該都鋪墊得差不多了,後面的流程純屬二代間的玩樂,他不想參加。
我能看出來,是因為他從桌面上順走了自己的車鑰匙,跟我說:“讓宗閑送你回去。”
“我不能跟你嗎?”
“我今天喝多了。”
“那有什麽。”
我抓住他的袖子,西裝的質感很好,我兩根手指跟蟲似的在上面挪,他什麽場面沒見過,肯定懂我這種暗示,我一橫,捏得更緊,不管怎樣,試一下,萬一他就喜歡我這種作的呢?
他沒說話,往外走,我緊跟着,生怕被人流擠走,人真多,這個點了,外面還有一堆排隊的,陸續有人出,也有人進,門口的交叉進出間,我真被擠走了,手一下就從他的袖口滑開,我下意識喊他的名字,然後就在衣服的縫隙間,看見一只手。
兩次差點走丢後,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我提着一口氣,到家,一看,門禁卡沒帶,人臉識別也在此刻喪失了作用,我從小門走樓梯,他跟在我身後,轉彎處,我能瞥見他擺動的褲腳和領口敞開下的鎖骨。
我好像也醉了。
一路無言,到了我家的樓層,我把手扣在門把上,只要一開,就會立刻結束這隐約的暧昧。
體內停留沒多久的酒氣最讓人上頭,我背靠着牆,他站在我面前,我好想舔他的喉結。
我真舔了。
酒精、煙草、玉龍茶香,在此刻揉雜成開春前的最後一股冷風,劈開了我緊閉已久的情緒。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然而下一秒,脖子上有了壓力,他的手指貼着我的肌膚,涼,讓我迅速回過神,想躲,那股力控制着我,往前壓,我的後背更加緊實地貼在牆上,他的指尖在動,由我的頸動脈滑到我的側臉,我退無可退,他卻還在欺近。
眼神晦澀難懂,警告我:“兩個月之內,不要對喝醉酒的男人做這樣的事。”
接着給我拉開通向家的門,“進去睡覺。”
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