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晉·江·唯一正.版
今日平安巷的事情, 很快就傳到了原君恪耳中。
當然他只聽說原悄被巡防營追擊的惡徒弄傷了,至于前因後果則一概不知。
聽聞此事後,他顧不上其他, 匆匆便回了一趟原府。
“小公子呢?”原君恪朝金錠子問道。
“回二公子的話, 公子今日累了,在休息。”
原君恪上前輕輕推開原悄的房門進了屋,果然見少年在榻上睡得正熟。
“他今日傷在何處?”原君恪沉聲問道。
“公子只是受了驚吓, 沒傷着。”
原君恪聞言有些意外,示意金錠子跟着自己去了屋外。
“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問。
金錠子不敢隐瞞, 将今日陪着原悄去梅園的事情,以及後來去作坊、出來遇到衛南辭的事都一一朝原君恪交待了一番。
“受傷的是衛南辭?”
“是啊,公子擡腳将那歹人絆倒了,對方想報複, 就撿了刀要砍公子。還好衛副統領反應快, 替公子擋了一刀, 胳膊被劃傷了好大一個口子。”
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 金錠子也沒大看清衛南辭是怎麽受的傷。
但他記得那個人明明是要砍他們家公子的,最後卻傷了衛副統領, 所以他便理所當然地覺得衛南辭是為原悄擋了一刀。
原君恪聽他這麽說, 面色總算稍緩。
Advertisement
但一想到又要欠對方一個人情, 他的面色瞬間又變得難看起來。
“往後不要帶小公子去那種偏僻的地方, 實在要去, 從府裏帶上兩個護院跟着。”
“是,小的記下了。”
原君恪确認原悄無事,便又出了府。
他本來想着去探望一下衛南辭的傷勢, 畢竟依着金錠子所言, 這厮是為了救原悄才傷着的。
可他轉念一想, 以衛南辭那斤斤計較的性子,自己不找上門,對方也會湊上來的。
念及此,他便轉道直接回了宮。
一晃便到了詩會這日。
原悄因為有些擔心大哥,所以早早便起來收拾利索,打算親自将人送到梅園。
畢竟,原君懷受傷後便一直待在府中,已經許久沒出過門了。
這次的詩會于他而言,是一個重新接觸外界的機會,原悄不希望出什麽岔子。
“你不是說不去嗎?”馬車上,原君懷朝他問道。
“我順路要去煙花鋪子一趟,正好把大哥送到梅園門口。”
他先前已經叮囑過了原君懷的小厮,所以進了梅園之後,他就不必跟着了,免得自己在一旁,反倒讓原君懷放不開。
由于今日梅園來往的人比較多,所以他們并未将馬車停到正門口,而是停在了街角的位置。原悄幫着原君懷的小厮将大哥從馬車上抱下來,放到木輪椅上。
“就到這兒吧。”原君懷朝他開口道。
“我把你送進門再走。”
梅園門口還有門檻,單靠原君懷那小厮一個人,沒法将木輪椅擡進去,原悄得幫忙。先前他擔心在梅園正門口弄個斜坡太顯眼,所以只弄了裏頭的臺階和門檻。
“等結束的時候,我再回來接你。”原悄朝大哥道。
“你不必擔心我。”原君懷失笑。
“那可不行,我怕人家把我大哥拐跑了。”
“你呀……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說話間,原悄已經和小厮将原君懷推到了梅園門口。
他與小厮分別俯身把住木輪椅的兩側,打算連人帶椅一起擡起來。
然而他剛一俯身,便聞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三郎?”三皇子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臉驚喜地走到原悄身邊:“沒想到還能在這兒見到你!”
原悄有些無奈,卻只能放下輪椅,朝他行了個禮。
一旁的原君恪也跟着朝他行了個禮。
“三殿下,這裏人多,我們先進去吧。”原悄說罷再次俯身,想将輪椅擡起來。
然而這時三殿下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後頸上,驚訝道:“三郎,你脖子怎麽傷着了?”
原悄今日因為惦記着原君懷的事情,出門時連圍脖都忘了帶。他穿的棉袍衣領很高,正常的時候是能遮住後頸的牙印的,可他一俯身,那牙印便露出了一半。
原悄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忙直起了身體。
可他并未留意,方才路過他身邊的一個青年,目光意味深長地在他後頸的傷口上掃了一眼,而後露出了一個令人不大愉快的笑容。
“三郎?”三殿下見他神情不大對,不禁有些疑惑。
原悄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才匆匆一瞥,三皇子或許未看清他的傷口。
但只要對方再看一眼,說不定就能認出那是個牙印。
以三皇子這情商,萬一當着原君懷揭穿了,他該如何解釋?
原悄現在有些後悔沒帶着金錠子一起來了,若是對方也來了,就不必他自己動手擡輪椅。眼下這情形,他若是自己動手,就一定會再次露出後頸的傷口,否則……就得找個人來幫忙。
而這恰恰是他先前最不願看到的事情。
因為一旦找人幫忙,就防不住對方會搭話,只要對方一搭話,話題必定會落在原君懷身上。
原悄知道自家大哥看着溫潤謙和,實際上心思還是挺敏感的,不然他不會躲在府裏那麽久都不出門。如今他好不容易走出了這一步,原悄生怕他受一丁點刺激。
偏偏眼前這三皇子,毫無眼力見,也不知道主動幫把手。
“怎麽了?”原君懷有些擔心地轉頭問道。
“沒事……”原悄深吸了口氣,再次俯下身打算将輪椅擡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他只覺後頸一熱,被一只大手輕輕覆住了。
那只手上帶着薄繭,觸到皮.膚時略有些粗粝之感,惹得原悄心跳猛地加快了幾拍。
“拿着。”來人将手裏的馬鞭遞給了他,俯身擡起了原君懷的輪椅。
“衛副統領……”原悄怔怔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半晌才回過神來。
三皇子這會兒也意識到了什麽,開口道:“你早說需要人幫忙啊!”
原悄朝他敷衍一笑,當真是半點也不想理會這人。
“這詩會其實沒什麽意思,本王原是不想來,但是能遇到你,還是挺有趣的。”三皇子一邊跟在原悄身後,一邊道:“若是你覺得這裏無聊,本王可以帶你去個好玩的去處。”
原悄方才聽他說前半句話的時候,原是想說自己還有事情,不參加詩會。但他聽到對方後半句話,便改了主意。以對方這自來熟的性子,若他說去煙花鋪子,這人說不定會直接跟着一起去。
到時候兩人一起,萬一傳出去,旁人說不定以為他們交好了。
他可還記得先前宮宴上的教訓,知道自己要和這位三殿下保持距離。
念及此,他索性開口道:“多謝殿下,我今日要陪着兄長。”
反正詩會上人多,留下來擺脫對方應該更容易一些。
兩人說話間,衛南辭已經幫着原君懷的小厮将輪椅擡到了門內。
他心思還挺細,并未将人放到路口,而是推到了一旁的角落裏。
原悄拿着他的馬鞭進來,朝他行了個禮,又道了謝,但目光卻一直躲閃着,不敢看他。
衛南辭接過自己的馬鞭,朝一旁的原君懷略一颔首,又朝三皇子行了個禮,便轉身走了,自始至終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那一刻,原悄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對衛南辭還挺感激的。
既感激對方替自己解了圍,也感激對方沒在自家大哥面前讓自己難堪。
“說起來本王也有許久沒見過君懷兄了。”三皇子跟在他們身旁,感慨道:“我父皇前些日子得知國子學要辦詩會時還說,定要記得給君懷兄發帖子。”
原君懷淡淡一笑,“多謝陛下與殿下關懷。”
“你先前遭遇這樣的事,大家都很惋惜……好在你如今振作起來了。”
原悄在一旁聽得直皺眉,恨不得脫了鞋塞到這人嘴裏。
他見過不會說話的,就沒見過這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句句都踩在別人的雷點上。
“本王記得……”
“三殿下!”原悄忽然打斷他道:“我聽說梅園的梅花開得極好,不知殿下可否賞光,與我一同去賞梅?”
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原悄還是覺得應該盡快把他支走,免得他說出更多惹原君懷不高興的話來。他話音一落,三皇子頓時來了興致,朝原君懷知會了一聲,便跟着原悄走了。
原君懷這人心思細膩,自然明白原悄的用意,心中頗為熨帖。
實際上,此前決定要來參加詩會時,他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這些。
但他也明白原悄為何這麽緊張。
說到底,還是關心則亂。
“敢問這位可是原大公子?”
原君懷轉頭一看,便見身邊立着一個青年。
青年一身文人打扮,看得出應該是國子學的學生。
不過有趣的是,這人雖是文人打扮,氣質卻像個武人,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文氣。
乍一看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哪個營裏的兒郎偷了文人的衣裳。
“在下正是。”原君懷朝他問道:“閣下是何人?”
“郁鳴聲。”郁鳴聲朝他行了個禮,而後目光落在他坐着的木輪椅上,問道:“原公子這木輪椅做得着實不錯,不知木匠是哪一位?”
這郁鳴聲說話雖直接了當,但那态度卻并不讓人覺得冒犯。
相反,他那語氣就像是在與原君懷讨論身上穿的什麽衣服,頭上的發冠是哪一家鋪子買的一般,自然又随意。
“郁公子懂木工活?”原君懷問他。
“我不懂,但我認識不少木匠。”郁鳴聲道:“可我敢說,這京城裏所有挂了牌子接活的木匠,沒有一人有這樣的好手藝。”
原君懷聽他誇自家弟弟,心中自是高興,笑道:“這椅子是舍弟所制。”
郁鳴聲眼睛一亮,“原兄可否幫忙引薦?”
“自然可以。”原君懷道。
郁鳴聲聞言高興不已,又朝原君懷行了個禮,這才告辭。
不過他剛走出幾步,腳步便一頓,而後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覆在了原君懷腿上。
“冬日天寒,在外頭待久了寒氣會入體。”郁鳴聲朝原君懷的小厮道:“下回出門,給你家公子帶條毯子。”他說罷這才轉身走了。
原君懷看了一眼覆在自己腿上的披風,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另一邊。
原悄好不容易才趁着旁人與三皇子套近乎的功夫脫了身。
他生怕再遇上對方,特意拐進了梅園中的小徑,想着去朝大哥打個招呼再走。
然而他剛走沒幾步,迎面卻撞上了一個人。
“抱歉。”原悄往旁邊躲了一下,想從對方身邊繞過去。
然而那人卻好像故意似的,原悄往哪邊躲,他就往哪邊靠。
如此半晌,原悄總算意識到,這人在找茬。
“請問我認識你嗎?”原悄問道。
“在下與小公子素未謀面,只是方才在門口,不慎看到了小公子身上的傷。”
原悄聞言一驚,面色登時變得有些蒼白。
“你……看錯了。”原悄道。
“是咬痕。”那人道。
原悄心念急轉,暗道這人不會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仔細嗅了嗅,并未在空氣中嗅到Alpha 或者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小公子身上,應該還有不少這樣的痕跡吧?”那人又問。
原悄明白過來,這人并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而是誤會了別的事情。
“你想做什麽?”原悄一臉戒備地問道。
“大庭廣衆之下,還能做什麽?”那人說着壓低了聲音,“在下只是冒昧問一句,小公子若是有雅興,可否與在下交個朋友?在下府中,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小公子應該會喜歡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原悄說罷便想離開。
但這人卻沒打算輕易放棄,擡手擋住他的去路道:“大家不過都是找個樂子,小公子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可以朝你保證,我會的花樣肯定比你見過的多,也比咬傷你的這個人會的多。”
“呵。”
他話音一落,便聞身後傳來了一個冷厲的聲音。
“誰?”那人一回頭,尚未看清來人,便被迎面揍了一拳。
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眉心,打得他兩眼直冒金星。
“什麽人?”那人捂着腦袋怒道。
話音未落,他便覺身上一痛,整個人直接失去重心,被踹飛摔到了一旁的梅林中。
等他掙紮着爬起來時,眼前已經沒人了,只剩他一身狼狽地捂着淤青的臉。
“被人欺負不知道跑嗎?”衛南辭将人堵到牆角,冷聲問道:“還是你真對他說的事情感興趣?”
原悄擡眸看向他,眼底帶着怒意,“你別冤枉人!”
少年眼睛泛着紅意,與其說是在發脾氣,倒不如說是在委屈。
衛南辭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悶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着從背後拿出一條圍脖,別別扭扭地挂在了原悄脖子上。
原悄有些意外,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個……你……”衛南辭斟酌了半晌,問他:“從前讓旁人咬過嗎?”
原悄搖了搖頭,垂着眼睛不太敢看他。
衛南辭見他搖頭,神色稍緩:
“餘先生下個月就回京了,到時候讓他給你瞧瞧,說不定能治好。”
原悄擰了擰眉,心道這人也和方才那個登徒子一樣,以為他是有什麽癖好。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那日做了那樣奇怪的要求,換了誰也很難不往歪了想。
“在這之前,你若是實在……忍不住,可以找我。”衛南辭道。
“找你做什麽?”原悄不解道。
“咬你。”
“!!!”
衛南辭避開他的視線,語氣生硬地解釋道:“我與你二哥畢竟師兄弟一場,全當是替他照應弟弟了,你別胡思亂想。”
作者有話要說:
原君恪: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寶貝們來點營養液呀,周末再加個更~(明天或者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