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和許亦文已經分手了。”

封弋:“他是怎麽,駕鶴西去的?“

南知:“……”

雖然真的不禮貌,但南知想着,對方可能是覺得不太吉利,所以想問問清楚。

她溫聲解釋道:“其實不是的,只是我們分手了,網上不是有句話嗎,前任和死了也差不多。”

“那為什麽分手?”

“嗯……這個屬于我的隐私,應該不用說吧?”她的語調溫柔,卻很堅決。

但其實好像也不是很難猜。

封弋想起情人節那天,她去買了一把綠色的傘,還說喜歡那傘的顏色,當時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所以沒放在心上,此刻想來,多少也有點猜到。

她點頭,将手表收進口袋,低頭擺弄着手機,很快,南知手機上跳出一條買家已确認收貨的消息。

看着賬戶裏突然多出的數字,南知松了口氣。

把其中的兩萬轉進一個常轉賬戶,南知擡頭正準備道別的時候,聽到對面男人的手機裏傳出一條語音:“別說第一富婆,第二到第十的富婆都在這兒呢,你不是缺錢嘛,速來。”

南知的瞳仁顫了顫,移開眼神,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這勁爆的消息。

他已經……缺錢到這程度了嗎?

男人倒是淡定,回了聲“知道了”。

南知:“那我先走了,如果之後發現商品有什麽問題,可以再聯系我,微信……哦對,上次加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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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南知禮貌微笑颔首,想起林菀說明天要去郭太家喝下午茶,讓她帶個禮物,于是起身朝商場裏走去。

封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被人潮淹沒。

他低頭看向手裏的黑色絨盒。

從她日常的吃穿,都可以看出,她的生活很節儉,八萬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

她真的有那麽愛許亦文嗎?

封雲挽的消息打斷了封弋的思緒。

【封雲挽:手表拿到了嗎?你順道帶過來,我明天就要送了。】

封弋回複她拿到了,起身離開咖啡廳。

在經過那家和手表同牌子的奢侈品店的時候,封弋卻不自覺停住腳步。

掙紮了三分鐘後,他在心裏罵了句髒話,而後走進店裏,買了一塊大差不差的。

此時的南知,也在珠寶店裏徘徊。

郭太是珠寶狂魔,因此南知第一眼看中的,是一對翡翠耳環。

但旁邊的粉寶石手鏈也很好看。

正好母親的生日快到了,南知正糾結要不一起買了送給母親的時候,一旁突然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下午茶我當然記得,我這不買見面禮呢……哎好,那就這樣。”

南知沒在意,直到有人“咚咚”敲了兩下玻璃櫃。

“這條幫我拿了。”

南知擡頭一看,對上一張意料之外的臉孔——許亦文的母親,封麗桦。

雖然受雇于封老爺子的這兩年間,她和不住在老宅的封麗桦碰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南知清楚,封麗桦對她的觀感,很矛盾。

一方面,封麗桦看不上她的母親,自然也看不上她,另一方面,礙于封老爺子的面子,又不得不對她客客氣氣,連知道許亦文和她在交往後,也不敢反對。

此刻,亦是如此。

封麗桦極淡地朝她笑了一下,見導購沒應,又眉頭一皺,“沒聽到?”

導購有些難做,這是南知先看中的,可封麗桦是店裏的老顧客。

“抱歉兩位,這是我們的春季限量款,一家店裏只有一條,但是可以從其他店調貨,不然你們商量一下,誰過兩天再來拿?”

封麗桦轉身看向南知,微笑問:“知知呀,你這是想送給……你母親?”

南知點頭。

“你看這,阿姨明天就要用到,實在等不及調貨,而且你母親節儉慣了,這麽貴的手鏈,說不定她也戴不習慣,你說是不是?”

封麗桦的語氣倒是客客氣氣,但聽着多少有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

南知眉眼彎彎,姿态十分恭敬:“阿姨說的有道理,那我再看看別的吧。”

封麗桦立刻轉頭讓導購把手鏈包了起來。

順帶還買了一個普通價位的金镯。

待她走出店門,導購壓低了聲音和南知道歉:“抱歉啊,南小姐。”

“沒事兒。”南知笑笑,指着不遠處另一條設計簡單、寶石卻更罕見的手鏈,“換這條吧。”

林菀不懂寶石,只覺得南知買的,應該就很拿得出手。

下午要出門,她笑容滿面地對着鏡子整理頭發,叮囑道:

“知知,你下午出門不?”

“我等會兒要去封家。”南知正坐在沙發上和南嫣發消息,聞聲擡頭,“媽,你是要去郭家喝下午茶嗎?”

“嗯。”林菀無奈嘆了口氣,“一到那種場合就覺得束手束腳,但你叔叔說,有時候必要的應酬最好還是不要拒絕。”

南知放下手機,走到她面前幫她理了理身上那件駝色風衣的衣領,視線往下,發現林菀胸口別着一個粉色胸針。

她頓了動作,幫林菀把胸針拿掉:“媽,這個搭配着不太好看。”

“啊?不好看嗎?”

“等等。”南知進到自己的卧室,很快取出了一個全新的鑽石胸針,是之前南嫣送她的,但她因為很少出席正式場合,還沒用到過。

“這個吧,這個顏色比較搭。”

林菀朝鏡子一看,果真覺得如此,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還是你懂,那我先走了啊,你出門的時候記得鎖好門。”

“知道啦。”

南知笑着把她送出門。

在家玩了會兒手機後,她也出發趕往封家老宅。

她剛進大學的時候,閑着無聊參加了一個圍棋聯賽,幸運地獲得了冠軍,本來只當是份榮譽,卻沒想到不久後,有人聯系她,問他願不願意接受兼職。

而兼職的內容,居然是陪人下棋。

南知剛開始以為是什麽新型詐騙。

直到後來發現對象是比賽的贊助商、封氏集團董事長封震業,一心賺錢的她這才相信并接受了這份兼職。

門鈴只按了一下,王媽就熱情地來開了門。

客廳裏,紅木榻上早已放好了棋盤,封震業手裏捏着一顆黑子,置于空無一子的棋盤上。

像是在琢磨棋路。

大概是透過落地窗看到了出租車,他語氣有些嚴肅地問:“又是打的來的?小文這個男朋友,未免有些失職。”

南知想起上次沒來得及說的話。

見老爺子身體狀況好像不錯,她坦承開口:“封爺爺,我和許亦文……已經分手了。”

封震業眉目一凜,“他犯錯了?”

南知笑了笑,模棱兩可地帶過:“爺爺,談戀愛就是這樣,合則處,不合則分,非要追究個對錯,沒什麽意思。”

“你我還不知道?要不是小文犯錯,你是不可能和他分手的。”封震業面容冷凝。

“老先生,南小姐,先喝點茶吧。”王媽的話,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南知道了聲謝,接過茶杯抿了一口。

上乘碧螺春的香味萦繞鼻尖。

她轉移話題道:“封爺爺,您嘗一嘗,這茶不錯。”

可惜并沒有成功。

封震業只喝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下了,陶瓷杯底撞上杯托,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本來還想把封氏交給小文的,現在看來,他都不能讓你滿意,何以擔起整個公司。”

南知無奈:“這麽大的事情,您怎麽能寄托于我身上呢?”

“我不管,這兩年多,要不是你照顧我,我看我早就一命嗚呼了,誰要欺負你,我可不答應。”

二十一年來,對南知好之又好的人,屈指可數。

封震業就是其中之一。

她真摯地說:“封爺爺,謝謝。”

老爺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擺了擺手,像是有些厭倦談起公司的話題:“算了算了,下棋。”

南知便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在下棋這件事上,南知是不會讓着老爺子的。

以前的圍棋搭子,幾乎沒人敢贏他,怕他生氣,更礙于他的商界地位,他哪裏看不出。

只有南知,看着乖乖巧巧一小女生,第一次和他對局,就把他下到懷疑人生。

這也正是當初老爺子會把她一請就是兩年多的原因。

今天的兩局對戰,依舊以南知勝利結束。

封震業看着不茍言笑,但棋品卻很不錯,即便輸了,也只是搖了搖頭,笑嘆一句技不如人。

“封爺爺,你最近棋藝見漲呀,我贏你可是越來越困難了。”

封震業知道她在哄他,但依舊頗為受用,喝了口茶,悠閑地盤起核桃。

王媽見倆人暫停,放下手裏的抹布,走到封震業面前,畢恭畢敬地問:“老先生,前些天小小姐和我說,小少爺回國了,您看,我要不要幫他把房間收拾一下?”

家裏的客房都是每天收拾的,只有封弋的房間,老爺子特地叮囑不要去管,她們也不敢擅自打掃。

封震業冷哼了一聲:“別管他,讓他幹脆死在外面算了。”

王媽不敢說話,應了聲“好”就去廚房忙活了。

南知陪老爺子又下了一盤棋,傍晚時分,她離開封家老宅。

回到家時,林菀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在準備晚餐。

但臉色看着有些惴惴不安。

南知走進廚房,偷吃了一片片好的黃瓜。

“媽,怎麽了?”

林菀這才回神,停下手裏的刀:“我今天不是去郭太家喝下午茶了麽,這種闊太的聚會,真是講究太多了,以後啊,我還是不去了吧,指不定哪天就犯了人家的忌諱。”

清新的黃瓜味道充斥口腔,南知沒什麽反應,又拿了一片。

“發生什麽了嗎?”

“今天你封阿姨也來了,她是講禮數吧,還帶了禮物,是一條粉寶石手鏈,我覺得挺好看的,結果不知道怎麽就戳中了郭太的怒點,不僅沒收下,反而全程臉色不是很好看,聚會也匆匆就結束了。”

說到最後,林菀感慨了一句:“你說就算不喜歡那手鏈,好歹也做一下表面功夫啊。”

南知拿起一旁的西紅柿,幫林菀清洗。

伴随着水流聲,她溫和無波的聲音傳進了林菀耳朵裏。

“郭太不是不喜歡手鏈,是不喜歡粉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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