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真的開始恨你了。”

“我們家從來不用這些幾十塊錢的東西!破爛玩意兒拿進去, 丢誰的人?!”

正如封麗桦所言,她是個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的人,完全可以說是奢侈。

她高二的時候, 許家經濟還沒陷入困頓,照理來說,家裏吃的用的都該是最好的。

但許亦文送她的那把傘……卻是小賣部裏最常見的牌子,南知幫看的那家小賣部也有賣, 只要十二塊一把。

而且當時南知收到的時候, 傘并不是全新的,很明顯已經用了一段時間。

姑且不說許亦文嫌不嫌棄, 封麗桦首先就不會允許許亦文買那種所謂的“破爛玩意兒”。”

南知的腦海中, 竄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大膽想法。

如果,直覺裏那股庇護她的力量是真的,那麽, 那把傘,會不會根本不是許亦文送的呢?

南知思緒混亂,甚至都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着自己走進了洗手間。

直到她出來, 才看到站在洗手池旁的鄭惜惜。

南知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但鄭惜惜顯然沒有之前那麽熱情了,她看着南知,嗓音輕柔卻直截了當地問:“許亦文說,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 就是你, 對嗎?”

溫水穿過五指, 南知抽了張紙巾将手擦幹。

其實對于南知來說, 這些事,讓她直接去問許亦文,是最事不關己的做法。

但想了想,她還是坦誠地告訴鄭惜惜:“這個問題我不清楚,我能告訴你的是,我是他前女友,而我們分手的理由,是他出軌。”

鄭惜惜臉上閃過明顯的意外情緒,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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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搖頭,平靜地回答:“我只是覺得,你有知道這些的權利,至于你知道之後還要不要和他在一起,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幹涉。”

于南知而言,同情心要有,但如果對方頑固不化,那她選擇——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鄭惜惜沒有回答,低着頭,像是在思索。

“我先回去了。”南知清楚,從鄭惜惜的反應來看,這一出之後,只怕倆人是很難當朋友了。

幸好南知本質上是個情感比較淡薄的人,對于這種點頭之交,失去了好像也稱不上難過。

她轉身離開了洗手間,但并沒有回宴客廳,而是順道進了主樓後面的花園,夜色沉沉,花園裏一片寂靜,秋千上方有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将她全身籠罩,像提供了一個保護殼。

正好,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好好思考一下剛才竄入腦海的那個問題。

她開始慢慢回憶,其實和許亦文熟悉之後,她并不是沒有和他提過那把傘的事情。

第一次提,也是一個雨天。

許亦文從教學樓送她回宿舍,路上,他擡頭看了眼在風雨中飄搖的黑傘,提了一句:“這麽舊的傘,怎麽不換一把?”

南知脫口而出:“因為是你送的啊。”

許亦文:“我?”

那件事,對南知來說一生難忘,但對許亦文來說,可能就是舉手之勞。

所以他不記得,南知覺得很正常。

她柔聲提示:“高二開學那天,放學後。”

“哦對。”許亦文恍然大悟,溫柔地笑了笑,“想起來了,沒想到都幾年了你還在用啊。”

曾經萬般相信的事情,一旦起了懷疑的頭,就覺得哪哪都是疑點。

南知的雙手攥着秋千兩側的繩子,不知不覺,繩子在掌心印下了顯眼的紅痕。

“知知,怎麽不進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許亦文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南知擡頭時,他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怎麽了?心情不好?”他的雙手撐在膝蓋,俯身和她平視,想到一個自以為最有可能的理由,“你不會也才知道封弋就是假沈佚吧?”

南知搖頭,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溫柔的他。

“我早就知道了。”

“是嘛。”許亦文勉強地笑笑,眼見着南知松開一邊的手,往一旁讓了點位置。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立刻轉身坐下。

南知看着不遠處在夜色中搖曳的迎春花,低聲問:“許亦文,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對高中時候的我,印象不深。”

許亦文愣了一下,坦誠道:“是,但有點印象。”

“既然如此,那天,你為什麽要送我傘呢?”

“就……”許亦文的左手握着繩子,無意識地下移了幾厘米,“覺得你一個女生,雨天不好回去。”

“那這傘也是你媽媽給你準備的吧?”她記得許亦文曾經說過,封麗桦對他的學習、生活十分重視,幾乎所有文具都是由她親自準備。

許亦文理所當然地應:“是啊。”

“但是我剛才聽阿姨說,她筷子只用定制的,連對筷子都要求那麽高的人,為什麽會給你準備一把十幾塊錢的雨傘呢?”

許亦文不自覺地眼神輕顫,最後卻依舊鎮定自若地回答:“筷子畢竟是要入口的,雨傘這種,沒必要用多好的吧。”

“是嗎?可我剛才問了阿姨,她說她沒有買過那種垃圾傘。”南知側頭看向他,眼神裏帶着許亦文極為陌生的淩厲,即便是得知他和沈念歆的事情後,南知都沒有這樣。

那是一種接近帶着恨意的眼神。

他強撐着解釋:“好像是我記錯了,那傘是我在小賣部随手買的,那時候見你沒傘,我就去校門口買了一把。”

南知笑了,慶幸自己有一個點,從未和許亦文說過。

“但是,那把傘我拿到的時候,就已經是舊的。”

許亦文臉色一白,徹底圓不下去。

見南知打算起身,他突然一把将她摟住,南知沒有防備,力氣又沒他大,完全推不開。

窒息感直沖大腦,也不知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對不起,知知……”

南知的雙眸宛如一潭死水,冰冷至極。

“許亦文,你出軌的時候,我只覺得惡心,并沒有恨你,但現在,我真的開始恨你了。”

她慶幸自己今天穿了細高跟,手沒法動,還有腳。

她擡起腳,尖細的根部抵上許亦文潔白的皮鞋,重重踩了下去。

許亦文痛得發出一聲悶哼,力道松開。

南知趁機推開他,朝出口跑去,但還沒跑出小花園,就正好遇到教訓完服務生、迎面而來的封麗桦。

封麗桦愣了一下,很快看到了在她身後的自家兒子。

夜黑風高的小花園裏,倆人一前一後出來,封麗桦很自然地眼裏閃過一絲喜悅,但見南知一臉怒容,那點喜悅又很快褪去。

她擰眉看向自家兒子,教訓道:“小文,你是不是又惹知知生氣了?!”

南知此刻絲毫沒有和她保持表面和諧的心情,只冷着臉道:“讓開。”

南知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無禮,封麗桦內心自然不悅,但臉上還是勉強帶着笑:“知知……”

南知不禁又想起母親被封麗桦騷擾的事情,既然都徹底撕破臉面,那就不如一次性說清楚了。

她開門見山道:“阿姨,如果你們是為了封爺爺那句戲言的話,我勸你們都不要白費功夫了,我和許亦文,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話一出,臉白的不只有封麗桦,還有身後的許亦文。

他終于懂了,原來即便到了此刻,他的挽回,在她眼裏,也都只是為了外公手裏的股權而做的努力?

他緊握着拳頭,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因為外公的話才想挽回你,那你怎麽不覺得,封弋也是因此才大費周章接近你?”

見南知毫無反應,他又不服地提高了音量:“你因為我頂替了那個送傘的人而恨我,那封弋也頂替了沈佚接近你,你為什麽不恨他?”

南知終于回頭,卻只是帶着嘲諷反問:“這其中的區別,你不該最清楚嗎?”

沈佚這個人,本身對南知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正如她那天對南嫣所說,就像去水果店買橙子,但店員卻給了她橘子。

結果發現橘子也挺好吃,就懶得追究了。

許亦文卻不一樣,那把傘、那個送傘的人對南知意味着什麽,他一清二楚。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恥地做了“小偷”,偷走了本不屬于他的那份恩情和惦念,更偷走了別人的曾經。

南知毫無留戀地走了。

封麗桦快步走到許亦文身邊,壓低了聲音問:“怎麽回事兒啊?!”

許亦文沒應,看着南知的背影,向來挺拔的脊背罕見弓着,像是徹底失了力氣。

作者有話說: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來自網絡。

昨天的猜一猜,有的寶真的太聰明了!一下就猜出來是傘的事情(手動點贊),心疼知知T.T放心,渣男很快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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