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板,樓下有位趙小姐找你。”

那一晚, 南知心裏的沖動,讓她踮起了腳,唇距離他的左頰只有咫尺之遙。

可最終, 卻被後面頂開鍋蓋、噴湧而出的白沫打亂了節奏。

南知手忙腳亂地轉身,想要抓起鍋蓋,卻被封弋握着手腕拽到身後。

他不慌不忙地掀蓋、放涼水、用筷子把面攪開,一通操作下來, 剛才的那點暧昧, 消失無蹤。

直到第二天早上,封弋都沒再提起釣不釣的話題, 只如往常一般送她去公司。

南知不禁想:難道他昨晚那麽點酒, 就醉斷片了?

帶了點不甘心和小哀怨,南知踩着重重的步子走進辦公室,卻發現會議室的門緊閉着, 裏面像是有人在吵架。

她停住腳步,聽到了李楠沣和舒杳的聲音。

“看我離職你很爽是吧?你他媽就是忘恩負義!”李楠沣的聲音滿是怒火,後面接着一連串聽不清的罵人話。

舒杳倒是全程淡定,最後開門離開前, 只冷冷地丢下一句:“李老師,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所以,我永遠不會道歉。”

見舒杳離開,南知拿起剛放下的包,又趕緊跟了上去。

走進電梯, 氛圍依舊沉悶, 南知用餘光瞟了眼舒杳的表情。

反倒是舒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指着電梯門說:“都照出來了。”

“……”南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頭發, 但氛圍卻有所好轉,“杳杳姐,沒事吧?”

“沒事。”說着,她點開手機上的日程表,瞬間又恢複到了工作狀态,“今天事情有點多,上午策展人專訪,下午展覽開幕,晚上輔川現代美術館還有個夜游活動,辛苦一點,明天咱倆休息。”

“好。”南知點頭,能感覺到,雖然舒杳說沒事,但她的心情很不好。

一直到晚上,倆人參與了博物館夜游活動出來,舒杳的神情依舊有些漠然。

坐上舒杳的車,本來應該是順路送南知回家的,但在等紅燈的時候,舒杳卻突然問:“知知,你會喝酒嗎?”

南知愣了下,回答:“會一點。”

“那能陪我去喝酒嗎?”

“可以呀。”南知向窗外看,想起這裏離“再遇”不遠,于是提議道,“要不去我老公開的酒吧?就十幾分鐘路程。”

“行。”舒杳很快按照南知的指引,把車開到了酒吧停車場。

酒吧裏人潮湧動,倆人坐在吧臺,舒杳熟門熟路地點了杯長島冰茶,而南知還是點了Mojito。

環顧四周,沒看到封弋的身影,南知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

【南知:杳杳姐約我喝酒,我們現在在“再遇”,你不在嗎?】

【封弋:在樓上,一起上來?】

【南知:不了吧,我陪陪杳杳姐,等會兒去找你。】

【封弋:行。】

南知不過聊幾句的功夫,舒杳一杯雞尾酒已經見底了。

她吓了一跳,有些擔心地拍了拍舒杳的手臂:“杳杳姐,你酒量行嗎?”

舒杳小手一揮,十分自信:“放心,從沒醉過。”

南知正松口氣,又聽到她神秘兮兮說了一句:“因為沒喝過酒。”

“……”南知震驚,“那我看你剛才點酒的時候,很熟練啊。”

“這有什麽不熟練的?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

“……”

南知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過舒杳倒是沒有沉迷于酒精,喝下一杯後就把酒杯放下了。

她長嘆一聲,感慨道:“其實我剛進公司的時候,李老師還挺照顧我的,所以我也一直把他當朋友。”

南知靜靜地聽她傾訴。

“但是後來,他說自己事情多,讓我幫忙寫一份稿件,我答應了,想着也沒什麽,最後卻發現,他發表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名字。”

“我去問他,他說是我理解錯了,他本來拜托我的事情就是,‘幫他’寫一份稿件,那署名自然是用他的,如果我不高興,就請我吃頓飯。”

“我當時很生氣,初出茅廬,人也比較剛吧,就直接鬧到總編那兒了,本來他應該可以升職了,但因為這件事,升職被擱置,所以他現在讨厭我,好像也能理解。”

南知不由震驚,想來上次李楠沣讓她聯系無知混子的事情,并不是一次偶然,他這人習慣便是如此,喜歡把他人的功勞占為己有。

“你說,我做錯了嗎?”酒意好像逐漸上頭,舒杳雙頰開始泛起了紅意,但她卻沒有停下,又給自己點了一杯。

南知搖頭:“杳杳姐,你沒有錯,是自己的,本就該是自己的。”

“是,我也覺得我沒錯,所以我絕對不會道歉。”舒杳篤定地說完,喝了口酒,表情又有些糾結,“但有時候我也想,如果那時候我采取一些更委婉的方式,會不會就不會讓關系變得這麽僵……”

“有些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值得深交的人,與其在後面慢慢妥協,不如第一次就斷了。”

舒杳心頭微訝,沒想到看着性子軟軟的小姑娘,說出來的話倒是分外果斷。

“有道理!”她重重點頭,而後又問:“李老師是不是也找過你?”

“嗯,上次他讓我去聯系無知混子,我拒絕了。”

“幹得漂亮!”舒杳拍了拍她的肩膀,醉醺醺的,有些口齒不清,“但你要注意,他這人,還挺記仇……”

說着,再次拿起酒杯,将杯中僅剩的酒一飲而盡。

“杳杳姐,要不別喝了吧?”

“沒事兒!”舒杳豪氣地一擺手,腦袋卻開始發暈,過了會兒,“嘭”一聲趴在了吧臺上。

“……”南知再次輕輕拍她的手臂,“杳杳姐?”

舒杳并沒有回應。

南知猶豫幾秒,又給封弋發了消息,想着讓他陪自己一起把舒杳送回去。

不過一分鐘後,南知就看到封弋從樓梯上下來了。

但不止封弋,還有多日未見的沉野。

南知正疑惑呢,卻見沉野徑直朝舒杳而來,雙手将她扶起,眉頭緊皺:“舒杳?”

南知眼神輕顫,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原來他們認識?

難怪上次在家裏,沉野聽到她提起舒杳,表現會那麽奇怪。

舒杳被吵醒,神色不耐,眉頭緊緊皺起,微眯着眼睛看眼前的男生。

“你長得……好像一個人……”舒杳伸手拍了拍沉野的臉,臉上本來帶着明媚的笑意,但不知為何,卻又慢慢消失。

“哦,你不可能是他。”

在南知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裏,沉野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的,甚至帶着幾分陰郁難測。

但此刻,她卻在他眼神裏,看見了前所未有的灼熱。

他湊近了一些,右手扶着舒杳東倒西歪的腦袋,問她:“為什麽不可能?”

人在喝醉的時候,情緒往往會更加多變,曾經憋着的、以為不在意的、以為已經遺忘的,都在同一時間湧上心頭。

舒杳想了好久,像是有點委屈,低聲嘟囔:“因為他讨厭我,不會來見我。”

說着說着,委屈又轉變為憤怒,她揪着沉野的領口,恨恨道:“他憑什麽讨厭我啊?我對他那麽好……幫他補課,還送他禮物,他幹嘛讨厭我啊……那個小白眼狼。”

說完,舒杳像是花光了力氣,往前倒去,被沉野順勢摟進懷裏。

他低着頭,在舒杳的發頂輕輕吻了一下,像是什麽都沒說,但坐在舒杳旁邊的南知,卻隐約聽到了幾個字,配合他的口型,她猜測,沉野說的是——

“他永遠不會讨厭你。”

說完,沉野将舒杳橫抱起來,徑直離開了酒吧。

“哎……”身後的南知沒來得及阻攔,卻有些擔心地看向封弋,“這會不會不太好啊?我能一起跟去嗎?杳杳姐沒有意識,我有點不放心。”

封弋笑着把她往樓上包廂帶:“把她交給誰,你都能不放心,只有沉野不用。”

“為什麽?”

“因為全世界,最不舍得傷害她的人,就是沉野。”

“可是……”

被拉坐在沙發上,封弋擡手向她保證:“她要少一根頭發,我把頭砍下來給你成不?”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南知最終只能選擇相信封弋。

她點點頭。

封弋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沒喝酒吧?”

南知不明白他為什麽看起來對她喝酒這件事,分外在意,像是怕她闖禍似的。

她有些心虛:“喝了一點點……但是喝了又沒事,小鹿說我就算醉了,也很乖的,只會睡覺。”

封弋溢出一聲低笑,幫她倒了杯水:“那休息會兒,無聊就回去。”

“嗯。”南知應下,捧着杯子慢吞吞喝着。

封弋則坐在一旁,手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悠閑地咬着嘴裏的檸檬糖,直到有服務生敲門。

“進。”

聽到老板的話,服務生推門而進,視線掃過南知,恭敬又帶着點猶豫說:

“老板,樓下有位趙小姐找你,說是你在國外的同學。”

作者有話說:

加更在18:00嗷~前方高能預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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