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摸我

裴書言當即怔在原地,冉宇桐握他用了十足的力,好像生怕人跑了似的。

手背上原本結痂的傷疤不堪重負,緩緩滲出暗紅的血絲。

裴書言也不躲,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對方的膝蓋。

“是不是又腿疼了?”

冉宇桐幅度很大地搖頭,再看裴書言的時候眼尾都是紅的。

“不是。”他吸了下鼻子。

他這樣無異于把裴書言的心扔進碎玻璃渣裏攪,見他胳膊一直在小腹上護着,裴書言急忙問:“那是肚子疼?還是頭疼?”

“我不知道。”無助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冉宇桐驀地松開裴書言的手:“你別問了。”

裴書言一秒都沒有間隔地重新握了回去,長臂一伸把人摟在懷裏,指頭正好覆在他的太陽穴上,一邊哄着,一邊輕輕地揉。

血管在透白的肌膚下更顯青色的紋路,裴書言抱着冉宇桐,像是抱着一個布滿裂痕的瓷器,他愧痛于承認,這是自己親手打碎的。

“不會再疼了。”裴書言低聲啞語道:“以後我在,都不會再疼了。”

窗外薄霧霭霭細雨連綿,盛夏慣于狂風暴雨,難得有這樣既清爽又濕潤的天氣。

冉宇桐在溫暖的昏暗房間裏醒來,他條件反射摸索着手機,十幾條未接來電,全都是來自于溫南的。

他半閉着眼睛給溫南回電話,要不是對方接得快,等電話的功夫,他能再睡個回籠覺。

“冉兒你沒事吧?”電話那頭的語氣聽着很急:“在哪兒呢?一晚上沒回來,我都準備報警了。”

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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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好問題。

斷片的思緒逐漸歸攏,冉宇桐嗅着枕邊不屬于自己的香氣,昨晚發生的點點滴滴,緩緩拼湊成不算連續的片段。

“我昨天喝多了。”他沙着嗓子說。

白色牆壁,灰色地毯,卧室裏簡單擺着床、書桌與衣櫃。二十多平的地方,竟找不出一絲亮色。

“現在……在同事家。”冉宇桐大概推測。

溫南一聽他聲兒變了,慌得都快哭了,“喝多了?你不是被人欺負了吧?”

冉宇桐摸了摸身後,把頭埋進枕頭說:“好像沒。”

溫南不依,非要和他視頻。冉宇桐打開攝像頭,不太情願地露出一只眼睛。

“你真是在同事家嗎?”溫南疑惑地湊近屏幕:“這個背景怎麽像是手術臺呢?”

冉宇桐無奈地答:“人家這是最近超流行的性冷淡風。”

“哦,你同事性冷淡啊。”溫南聽着像是松了口氣:“那我還放心一些。”

挂斷電話後,冉宇桐扶着床頭坐起身。

頭還是暈,每次喝多了都這樣,房間裏好像沒人,裴書言……貌似不在。

他對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印象,唯有車裏聽到一句“桐桐,我只有你”,讓他留着些裴書言昨夜存在過的實感。

可能是自己鬧了吧,逼他說這樣的話。

冉宇桐閉目養神,放空了好一會兒,隐約聽到門廳傳來聲響。

估計是沒料到他能這麽早起床,裴書言到家後還是輕手輕腳的。

冉宇桐聽他小心放下鑰匙,聽他悄無聲息地換鞋,聽他不知把什麽東西挂在玄關,最後踱步至卧室門口,他第一時間迎上他的目光。

“醒了?”裴書言快步向冉宇桐走來,條件反射地坐在床邊。

那一瞬間冉宇桐明顯感覺到了,他好像在刻意壓抑着什麽情緒,或是舉動。

不過最後什麽都沒有,裴書言只是把手虛虛搭在棉被上,問自己有沒有哪裏難受。

“不難受。”冉宇桐錯開眼神,目光全然被裴書言的手背吸引去了:“你這個傷,怎麽好得這麽慢?”

裴書言聽他聲音發啞,一邊起身倒水一邊跟人說:“其實已經好了,就差掉疤了。”

冉宇桐接過水杯,仰頭咕咚幾口,喝了精光。

裴書言又給他續上,主動解釋着清早的動向:“下雨衣服不好幹,剛才去給洗衣店送衣服了,順道還買了點好吃的。”

冉宇桐心想這人真夠老實,為了讓自己的衣服能在今天幹透,竟不惜辛苦去一趟洗衣店。這要是幹不透,再住一晚上不也順理成章。

衣服……

那我現在穿着什麽?

袖口面料絲滑,穿着他的睡衣。

下雨……

竟然沒有腿疼?

掀開薄被一看,膝蓋上貼着暖貼。

明明是被關心,但冉宇桐那個勁兒一上來,就想跟他矯情。

“你給我弄的?”他朝裴書言晃着腿:“這東西不能貼着睡覺,容易引起燙傷。”

裴書言沒意識到對方故意,還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想到了,所以一直用手背試溫度來着,感覺還行。”

“你摸我!”冉宇桐瞬間抓住把柄:“一晚上!”

裴書言急忙辯解說沒有,“我就貼着暖貼,沒碰到你。”

冉宇桐眯起眼睛,透露出些許危險的神情,“那你敢承認嗎?昨晚一丁點兒都沒碰到我?”

裴書言啞然,除了不能碰的地方,他幾乎要把人家摸遍了。

“還是得有一些必要的肢體接觸……”

這話說的裴書言自己都沒底氣,他現在不太确定冉宇桐是忘了真想問,還是根本就記得,只等他坦白從寬。

“你不太像正人君子。”冉宇桐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拔涼拔涼的。

這木頭,送上門了他都不要。

裴書言哪敢亂試,思來想去,硬着頭皮直接問了。

“桐桐,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他這麽說倒是把冉宇桐給說懵了,“發生”這個詞實在太過微妙,跟“昨晚”連在一起,左右都看不出清白。

“你說你只有我。”冉宇桐也回得痛快。

“看來你知道。”裴書言像是苦笑了一下,有些羞慚地說:“那我就不給自己辯白了。”

“可我只記得這個。”冉宇桐急于知道真相,當下什麽實話都說:“還有呢?你還做什麽了?”

這下懷疑的人換成了裴書言,他摸着下巴,拖長聲音道:“我——”

“別說你輕薄我了,你不是那種人。”冉宇桐篤定地打岔,自己都沒意識到都快騎到人家身上去了。

“我只是——”

才起調的話音再次戛然而止,裴書言眼看着冉宇桐從被窩裏摸出一個形狀詭異的長條型物體。

它的出現,立刻讓兩人都噤了聲。

一個花露水瓶。

“你、你不是那種人吧?”冉宇桐語氣顫抖地說。

作者有話說:

花露水瓶: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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