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柴換脆皮地包雞
“這次我還是魂穿到了某個人身上嗎?”年歲邊走邊問系統。
【是的,這個空間也有一個叫年歲的人,身份是蘆清村的村民,和你長相完全一樣,你可以理解成是平行時空的自己。】
【原主意識短暫休眠,你的意識暫時穿越到她身上,等你回到現實世界,原主意識就會複蘇,她會無縫擁有你在這個空間所有行為的記憶,但聽不到系統提示音。】
年歲摸了摸自己的臉。
嚴絲合縫把自己的靈魂,嵌入到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裏,感覺有點奇妙,像是短暫地擁有了另一種人生。
走在山林裏是一種極致的享受,鳥兒清脆的鳴叫忽遠忽近地回響在耳邊,像是聽着3D環繞立體白噪音,邊走邊深呼吸,清爽幹燥的空氣讓人不由自主感到愉悅。
烏漆嘛歡脫極了,往前狂奔一段路,又瘋跑着折返回來,讓年歲能跟上它。
小小的一團身影幾乎被長草沒住,可能是草有些紮肚皮,它跑的時候一跳一跳的,耳朵也随之左搖右擺,踩着落葉的聲音脆生生的。
可能因為這裏少有人類的蹤跡,山林裏的樹格外高大茂盛,年歲能夠到的地方大多是極為粗壯的枝條,這把小柴刀根本砍不下來。
其餘的低矮植物,都是看上去汁水豐沛的綠葉植物,應該不符合“木柴”的要求。
烏漆嘛看似只是漫無目的地在跑,可它每一次停頓下來的地方,地上都有一堆從樹頂掉下來的已經幹枯了的樹枝,或是一棵被雷劈成半截的樹。
年歲将地上幹枯細碎的樹枝依次撿起,又用柴刀去砍枝幹已經疏松的枯樹。
她以前沒碰過柴刀,剛開始上手還不太熟練,嘗試過多種角度和着力點之後,終于找到了最省力的砍柴方法。
順着樹木生長的紋理,或者是樹木上的裂痕去砍,事半功倍。
木柴很快收集了半筐,年歲把木柴整理好,小腿被輕輕碰了一下。
她低下頭,看見烏漆嘛搖着尾巴,伸出一只爪子拍她的小腿,眼神裏滿是“我幫大忙了吧”的得意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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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還是第一次在小狗眼中看到這樣古靈精怪的神情,她不由得發笑,俯下身摸了摸烏漆嘛的頭,它頭上的毛又軟又輕,像天鵝絨似的。
烏漆嘛極其滿意地順勢閉上眼。
一人一狗休整了片刻,繼續向前趕路,山林裏不再只是單調的綠葉植物,每走一段路都有一些不知名的花,生機勃勃地綻放。
它們一點兒也不像城市綠化帶裏的那些植物一樣拘謹、約束、小心翼翼,生怕多長些就撞到了水泥的馬路牙子,又或者因為長得不夠整齊被園丁修剪掉。
那些花高低起伏,沒有固定的分布位置,紅色、粉色、黃色、橙色,還有一些藍得很高級,想怎麽長就怎麽長,自由極了。
年歲記得小時候出去春游,總喜歡做花環。
她摘了幾枝帶着葉子的柔軟枝條,相互交疊着編成一個圓圈,又将圓圈內的葉子卷在枝條上,圓圈外的就松散錯落地作為裝飾。
她又小心采下帶着一段莖的淡藍色、米白色的花朵,纏繞在圓圈上,固定牢後,一個花環就做好了。
她把花環戴在頭上,只可惜沒有鏡子,于是低頭詢問烏漆嘛的意見:“好看嗎?”
烏漆嘛汪汪叫了兩聲,搖着尾巴左蹦又跳的。
年歲默認為它覺得好看了,笑了笑正要往前走,褲腿被扯了一下。
她停下腳步,見烏漆嘛咬着自己褲腿不讓走,過了半天,她才知道,烏漆嘛也想要一個花環。
她有些哭笑不得,取了枝條,在烏漆嘛頭上比了大小,開始編。
別看這狗小,還很有想法,看到紅色橙色的花都會叫兩聲,一臉失望表示不要,非得要和年歲頭上一樣的藍白色的花。
年歲編好之後,往它頭上一戴,人家樂颠颠地高擡腿往前走,踏步的樣子像匹小馬。
木柴已經搜集了大半筐。烏漆嘛擡着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眼睛亮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前狂奔,年歲也跟着奔跑起來。
陽光斜照進山林,被層疊的葉子篩成無數橙黃色的碎片,年歲狂奔在光與影的交替中,耳邊是紛繁的景色,無拘無束的風輕拂過脖子和手臂的皮膚。
烏漆嘛終于停下來,年歲提了下竹筐的背帶,撐着膝蓋彎着腰喘氣。
她這才發現,兩個人來到了一條小溪旁,一個圍着圍裙的大媽正站在小溪中間的大石頭上,在地上扒拉着一些土塊兒,土塊兒上是一小叢快要熄滅的火苗。
聽到年歲這邊的聲音,大媽轉頭張望,看到年歲時,她的臉上瞬間挂上了熱絡的笑容,招着手:“年歲快來救急!我的火快滅了!”
年歲想起來,系統說過,她在山海空間的每個地圖裏都有一個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大媽顯然是認識自己的。
年歲快步走過去,跳到大媽所在的石頭上,發現土堆上的柴快燒完了,但附近又沒有太多柴火,就取下竹筐,添了些細碎的幹柴,等到火苗旺了些,又添了一大塊樹枝。
沒幾分鐘,火焰就燒了起來。
年歲想着,也就是在溪水中間,且不在現實世界,才能燒點柴火。
現實世界絕對不能私自在山林裏點火,這樣很有可能引發山火,不僅危險,還會把牢底坐穿。
“幸虧你及時來了,要不然我的地包雞可要半生不熟了!”大媽感激地拍了拍年歲的肩膀。
雞?哪裏有雞?年歲只見到火苗下面是一堆土塊,莫非雞肉就在下面嗎?
年歲為了不做出有違身份的舉動,沒有提出疑問,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團火又燒了很久,大媽終于用旁邊的土蓋滅了火,而後在疏松的土渣中,找出了好幾塊直徑比手掌大一圈兒的土塊兒。
大媽拿起土塊往地上一砸,四分五裂的土殼間,露出一塊兒棕色的布,那布很厚重,應該是用特殊工藝處理過的,經過隔土的火燒也沒有燒壞。
吹着熱氣,忍着燙手,打開那塊布,裏面是數個泛着淡淡油光的雞腿,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瞬間勾得人想要咂嘴。
烏漆嘛本來在一旁乖乖地看着,布打開的瞬間,忍不住往前猛跑好幾步,伸了伸爪子,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年歲,你趕緊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大媽扯了一截幹淨的衛生紙,包住雞腿的末端,遞給年歲。
年歲猶豫了一下,大媽立刻又把雞腿往前送了送:“不要跟我客氣,我還用了你那麽多木柴呢。”
年歲也不再推脫,接過雞腿。
她本以為這些雞腿用土包着,再去用火燒,很可能會不熟,或者外面熟了,裏面還是夾生帶血的。
但當她咬下去,才發現用這種奇妙的方法做出來的雞腿,不僅全熟,味道還更好吃了!
這種做法既有烤的香酥,又有鹵的入味。
雞腿的外皮是焦黃色,夾雜着一些褐色,一口下去,外皮是焦脆的,在牙齒間碰撞出輕微的脆響,醬料醇厚的鹹香和肉的鮮味随着每一下咀嚼,都變得更濃厚。
讓年歲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口下去,雞腿剩下的肉也被松散地扯開了——整個雞腿已經酥爛到脫骨,輕輕一扯雞肉就下來了!
外皮之內包裹的肉在火的炙烤之下,吸收沁潤足了醬料的豐厚味道,肉質細嫩且入味,還有少量的肉汁,随着咀嚼滑過舌尖。
“太香了!您做的雞腿在我心裏排第一!”年歲忍不住由心誇贊。
原本在年歲心裏,烤雞是第一,炸雞排名第二,照燒雞排名第三。
可這次,前三統統要往後推一位了,這個叫地包雞的家夥,空降榜首!
烏漆嘛一直在旁邊搖尾巴,一會兒急切地把前爪扒上年歲的膝蓋,一會兒跑去土堆裏想要自己扒出來一塊雞腿。
年歲剛要把剩下的半個雞腿給烏漆嘛,大媽就率先又拿了一個雞腿塞進它嘴裏:“烏漆嘛今天看上去也很乖,給點獎勵!”
看來這條小狗不只是系統派來的向導,在村民們眼中也是有身份的。
烏漆嘛叼過雞腿,很不客氣地用前爪抱住雞腿骨,趴在地上歪着頭啃起來,小小的犬齒格外可愛。
年歲在溪水裏洗了洗手,清涼的溪水像絲綢一樣,溫潤地滑過年歲的皮膚。
她等着烏漆嘛吃完雞腿,站起來和大媽打了招呼就要走,大媽還想塞給年歲雞腿。
她本來還是有點饞的,但看着大媽原本做的雞腿也不多,給人家吃完了也太難為情了,婉拒過後,繼續前進。
也不知道是烏漆嘛故意,還是去到蘆清村必經這條路,一人一狗順着溪流向上走,沒多久,竟然又看到一個蹲在溪流中間大石頭上,扒拉土塊的青年男人。
“诶呦,年歲來啦!”青年男人撥了撥頭上的草帽,笑着招呼年歲,“我家木柴又不夠了,正好想跟你換點呢,這次還是用雞翅換!”
青年男人說着,砸開土塊,打開熟悉的布,裏面竟然滿滿一大包雞翅。
簡直是個全家桶的量。
木柴可以再撿,美味不容錯過!
年歲立刻取下竹筐,拿一把木柴換了四個雞翅。
“不愧是村長家的小狗,果然聽話。”青年男人揉了揉烏漆嘛的頭,也分給了它兩個。
雞翅外皮泛着勾人食欲的油光,表皮是棕褐色的,改花刀的部位都是焦焦的卷邊,一口下去,脆皮咔滋作響,幸福感油然而生。
雞翅也是脫骨的,肉質鮮嫩,兩頭的脆骨也半酥軟,嚼着不費牙,卻又有令人愉悅的脆響。
烏漆嘛也張大嘴,嚼得不亦樂乎。
“您做雞翅也太有經驗了,香得不行!竟然比上次做得還要好吃!”年歲誇贊道,也略微有套話的意思。
“可不是嘛,做了二十多年了。不過這次迎時夜神,我原本還有點擔心自己的手藝有退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青年男人憨厚地笑了。
時夜神?
年歲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再旁敲側擊着套話,也沒得出更多關于時夜神的信息,索性再次上路。
又走了不久,相似的場景再次出現,這次是一個頭上別着一朵淡黃色小花的年輕姑娘,她剛把地上的布打開,腳邊還窩着一只眼神傲嬌的橘貓。
見年歲走過來,那只貓傲氣地斜着眼看着她和烏漆嘛。
“上次答應你做的雞脖好了!”年輕姑娘柔聲喚着年歲。
“需要多少木柴,我幫你拿。”這次年歲反客為主。
年輕姑娘沒有什麽意外的神情,挑了一小把大小粗細均勻的木柴,整理齊了收攏好。
“快要迎時夜神了,大家也開始忙起來了。”年歲悠悠嘆了一句,觀察着年輕姑娘的反應。
“是啊,術業有專攻,大家都在抓緊準備自己獨家的那一部分了,誰都想在當天做出來最美味的雞肉。”年輕姑娘随口說道。
年歲還沒來得及再問,年輕姑娘就把手裏溫熱的布托到年歲面前,示意她吃。
這些雞脖出爐後,更像是鹵雞脖的樣子,和之前的雞腿和雞翅不同的是,雞脖上竟然泛着層層疊疊的紅光,顯然塗抹了不少辣椒粉。
真沒想到面前這個秀氣的姑娘,這麽能吃辣。
年歲小心地嘗了一口,竟然不辣。
然而一秒鐘後她就後悔了,慢熱的辣感蔓延上舌頭,舌尖被這刺激的味道激得微痛,卻又感覺更好吃了。
和之前的雞腿、雞翅相比,雞脖的肉少,所以受熱過後,水分縮得更快,也讓調料的味道緊緊鎖在了有限的肉中,肉質更有嚼勁些。
年歲呼着熱氣,一次只能吃一個雞脖,随後就要大口哈氣,外加用清涼的溪水漱口,休息片刻才能吃第二個。
烏漆嘛見兩個人沒有給它吃的意思,急得嗚嗚嚕嚕叫。
“小狗不能吃太小的骨頭的,會卡嗓子,何況這麽辣。”年歲打斷了烏漆嘛的念想。
它聽到這句話,反而更急了,汪汪叫着,好像在辯解什麽,橘貓像是被吵到了,躺在地上,默默用貓爪捂住了耳朵。
年歲吃完之後,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讓舌頭恢複平靜,整個人也因為辣味暖烘烘的。
“再送你一些吧。”年輕姑娘說着,用布包好了一些雞脖,塞給年歲。
這次年歲看着剩下的雞脖還很多,就不客氣地收下了,不過,她摘下了頭上的花環,戴在了年輕姑娘頭上。
“我也送你一個,你戴着很好看。”年歲歪着頭輕輕一笑。
年輕姑娘對着溪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臉,也笑了。
橘貓忽然喵喵喵叫了起來,兩人轉頭一看,烏漆嘛嘴裏叼着原本在自己頭上的花環,一爪死死按着橘貓的頭,也想給它戴上花環,無奈它吃得太胖了,花環總要掉。
橘貓一邊用鄙視的眼光斜睨着烏漆嘛,一邊掙紮着反抗,無奈還是敵不過這只歡脫的小狗,最終還是戴上了掉了好幾朵花的小花環,一臉無語。
年歲和年輕姑娘捂着嘴笑了半晌,打過招呼,年歲再次背着竹筐出發。
辣味的肉就是有種奇妙的口感,吃的時候辣得不行,發誓吃完這塊兒就停,絕不受這辣的苦,吃完之後半晌,嘴裏平靜了,反而又懷念起那個熱烘烘的味道了。
年歲走了不久,忍不住打開懷裏那塊包着的布,雞脖的鹹辣香味再次飄散在空中,讓人口舌生津。
年歲還沒來得及拿起一塊,半空中幾個黑影飛過,她本能微眯着眼睛躲避,再睜開眼時,手裏的布上竟然什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