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賣烤鴨的稻草屋
年歲整個人僵住了, 周遭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還有年歲咚咚的心跳聲。
落骛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從年歲的左肩膀噠噠往右跳了跳, 又飛到她的右肩膀上, 活動着爪子, 好像在給她做肩膀按摩。
半晌, 年歲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詢問系統：“如果我在這個空間摔死了，會怎麽樣？”
【年年會回到現實世界, 需要重新收集地圖碎片，才能再次解鎖麥田地圖, 任務也要重新開始。】
其實就跟玩游戲差不多，少了一條命就從頭再來。
好像......也沒多大問題。
年歲想到這裏，身上放松多了。
她聽到後面的機艙傳來“嗡嗡”的聲響，轉頭一看, 那聲音竟然來自機艙內桌子上一個微波爐。
後面的機艙一半用來儲物，放了好幾個麻袋，年歲仔細一看，不只有剛放上的五個麻袋的小麥, 還有好幾個不知道裝了什麽。
另一半放了一張高腳桌, 桌子下面帶着很多抽屜, 跟年歲在之前的車廂內看到的一樣。
桌子上面放了一個微波爐和一個榨汁機, 井隐溪已經榨好了兩杯淡粉色的果汁，正在用微波爐加熱什麽。
“叮”的一聲, 微波爐完成工作, 井隐溪從裏面拿出白色圓盤, 和果汁一起端了過來。
“剛才上飛機前忘了多帶點吃的，阿姐只能将就着吃了。”
井隐溪說着，把盤子放在兩人中間，遞給年歲一杯果汁。
“謝謝。”年歲本能道謝。
“阿姐再這麽客氣，我可不開心了。”井隐溪開玩笑地撅了撅嘴，而後又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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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汁還是冰鎮過的，摸着涼絲絲的，上面甚至裝飾了一把小小的遮陽傘，看上去很萌，湊近能聞到水果的香氣。
年歲又看了看盤子裏各種樣式和顏色的小糕點，對“将就”有了全新的認識。
她拿了一塊紫色玫瑰花形的小蛋糕，咬了一口，那蛋糕做成的花瓣像是豆沙一樣碎落在嘴裏，嘗過才知道，竟然是用紫薯做成的。
紫薯獨特的顆粒感，還有薯類的清香，在舌尖蔓延開來，糖放得不多，所以小蛋糕只有輕微的甜味，一點兒也不膩。
這小蛋糕也不用嚼，輕輕抿着吃，入口即化。
落骛跳到年歲手腕上，隔空做了個叨蛋糕的動作，但是沒有碰到蛋糕，又歪着頭看年歲，好像在問年歲可不可以吃。
它臉蛋紅紅的，眨巴着眼睛，看上去很有禮貌的樣子。
年歲被萌到了，掰了一塊兒蛋糕放在它嘴邊，它把蛋糕啄碎，一小塊一小塊地吃掉，小嘴巴啄得年歲的手指癢癢的。
也許是落骛也覺得蛋糕好吃，愉快地在年歲的手腕上來回跳，“啾啾”地叫着。
年歲又喝了一口果汁，那淡粉色的果汁是用水蜜桃榨出來的，沒有多餘的添加劑，只有天然桃子的清甜味道，伴随着淡淡的涼意，喝起來極為爽口。
“蛋糕和果汁都特別美味。”年歲見井隐溪眼神亮亮地看着她，好像正在等待一個評價。
“嘿嘿，奶奶聽到估計高興壞了，又要連夜做新的糕點啦。”
年歲微微一怔。
如果在這個空間內能碰到現實世界的父母，那是不是說明......奶奶也傳送到了這個空間裏？
這個想法讓她又激動又緊張。
“我們一會兒要不要去奶奶家看看？”年歲提議道。
“我們現在就在去那邊的路上啦。”
井隐溪的話讓年歲心裏多了幾分期待，不自覺又噸噸噸喝了幾大口果汁，又拿起了一塊新的糕點。
這塊糕點是小黃鴨形狀的，小黃鴨的外面是酥脆的，裏面是綿綿的口感，都是用土豆泥做成的。
小黃鴨的眼睛是黑豆，嘴巴是胡蘿蔔。
這奶奶真的很有創意。
“對了阿姐，你之前只坐列車，都不願意坐飛機的，應該沒有俯瞰過我們家的地吧，正好這次我可以給你介紹介紹。”
年歲已經适應了坐飛機的感覺，把視線移向窗外也不害怕了。
“剛才經過的是麥田和紅薯田，現在下面是玉米田，之後的田地還種了大豆，爺爺奶奶家在水稻田那邊。”井隐溪一邊吃小蛋糕，一邊比劃着介紹。
從飛機上往下俯瞰，廣闊的田地盡收眼底。
玉米田是墨綠色夾雜着金黃色，整塊田地被四四方方分割成了許多小方塊，每個上面都有不同的圖案。
有的是一大顆玉米，有的是稻草屋，有的是河流的輪廓，有的竟然還有一個大大的“井”字，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柏”字。
估計這些都是柏流雲和井谷雨特地種成的。沒猜錯的話，畫風可愛的是柏流雲種的，畫風更專業的是井谷雨種的。
太懂生活了。
年歲也是坐在飛機上才明白她家的家産有多大，上午收割的一大片麥田，可能還不到她家所有麥田的二十分之一，更別說所有谷物了。
年歲也注意到了，這家人只種了五谷，沒有種綠葉蔬菜之類的東西。
兩人飛了一個多小時，估計上午十點多，年歲終于看到了黃燦燦的稻田，還有稻田中間一座碩大的稻草屋。
稻草屋門前有很多人，小得像螞蟻，歪歪扭扭排成一長隊，稻草屋旁邊竟然還停了幾十架飛機。
這些飛機裏最小的也是直升機，大一點的直接是幾百座的客機。
怪不得井家人這麽放心井隐溪開直升機，因為這邊的直升機就跟現實世界的自行車一樣，是個很普通的代步工具。
每個飛機都有各自的風格。
有的粉粉嫩嫩的，貼滿了各種可愛的貼紙。
有的噴上了“XXX我愛你”的大字，還加了好幾顆愛心，估計是什麽定情信物。
有的帶了個标簽“新手上路，保持距離”。
還有的整成了賽博朋克風，白天還閃爍着粉藍熒光色的燈。
太酷了！
井隐溪操控着飛機緩緩下落，看上去那個稻草屋就是爺爺奶奶家了，不過不知道那些人排隊是在做什麽。
年歲以為井隐溪會把飛機開過去，沒想到他把飛機停在了離稻草屋幾百米的稻田旁邊，打開了艙門。
“我們不過去嗎？”年歲疑惑。
“爺爺每天都會留個紙條，我先看看今天他寫了什麽。”井隐溪說着，跳下飛機。
年歲跟着井隐溪下了飛機，落骛在她肩膀上跳了兩下，飛到了她頭頂，那裏視野更好。
井隐溪走到稻田旁邊豎着的木牌後，那裏有一個信箱，他打開信箱，摸出了一張小紙條，年歲也湊過去看。
“小井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從稻田裏抓二十只鴨子送過來。——愛你的爺爺。”
年歲看到後綴笑了，井隐溪撓撓頭，似乎覺得有些肉麻。
他從後面的機艙裏拿出一個巨大的空麻袋，而後在稻田前停住了。
水稻種植很密集，長勢也很好，高高的水稻苗阻擋了鴨子的行蹤，一只鴨子也看不到。
“那群鴨子可皮了，到處亂游，這可不好抓。”井隐溪嘆了口氣，翻動着水稻，時不時“嘎嘎”叫兩聲，試圖把鴨子引出來，可稻田一直靜悄悄的。
年歲也幫忙尋找，不過水稻田的面積太大了，一時半會兒竟然一只也沒找到。
她正低着頭往前走，落骛啾啾叫着，在水稻上空撲騰着翅膀。
年歲定睛一看，發現它撲騰的是水稻上的小飛蟲，那飛蟲小得快看不到，就是量大，有點煩人。
她不經意間朝遠處看了看，發現小飛蟲的分布很不均勻，有的地方很多，有的地方幾乎沒有。
年歲忽然得到了靈感，放輕了腳步走到飛蟲少的地方，撥開水稻苗，果然，一只鴨子窩在那裏，甚至還下了好幾個蛋。
年歲猜對了，這種鴨子是專門放進田地裏養的稻田鴨，平時就吃稻田裏的蟲子。
它長得跟年歲在草原見到的小黃鴨完全不一樣，通體是淡灰色的毛，還有一些黑色的條紋和斑點，有小臂那麽長，胖嘟嘟的。
那鴨子見被年歲發現了，嘎嘎叫着想要逃跑，被井隐溪一把抓住，塞進麻袋裏。
“阿姐你好厲害呀。”
年歲笑笑，把尋找鴨子的辦法告訴井隐溪，兩個人很快抓到了二十只胖嘟嘟的鴨子，還收獲了十六個飽滿新鮮的鴨蛋。
井隐溪拿了個袋子裝鴨蛋，而後和年歲兩個人坐着飛機，來到稻草屋前停下。
飛機還在降落，年歲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味從煙囪層層飄出，香得讓人口舌生津。
如果沒聞錯的話，那是烤鴨的味道，香味濃郁的、肥美的、鮮香的烤鴨味道。
年歲下飛機，才發現稻草屋開了個小窗，小窗外站着的那群人不是單純站着排隊，手裏還拿着各式各樣的東西。
有的背着成捆的甘蔗，有的拿着兩個西瓜，有的背着一筐青菜，有的拎着幾條魚，甚至還有拿着奇怪的瓶瓶罐罐的人。
最前面拿着一大袋子辣椒的大叔開了口：“老井，我想換半只烤鴨。”
窗口裏頭發全白的老爺爺，扶了扶老花鏡瞧了一眼，樂呵呵地笑了：“好嘞，等我給你切。”
大叔點點頭，把辣椒放進旁邊的大竹筐裏，那竹筐已經快要裝滿了，裏面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看上去像個百寶箱。
老爺爺切好了鴨肉，放進大叔準備好的保溫盒內，大叔道謝後，提着烤鴨喜滋滋地走了。
後面的人剛要往前走，老爺爺看到了年歲和井隐溪，高興地招着手：“嚯喲！年歲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爺爺！我也來了！”井隐溪怕爺爺看不到他，上蹿下跳地打招呼。
“看到了看到了！來就來了，別嚷嚷啊。”爺爺擺擺手。
“爺爺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現在你排第二了。”爺爺哈哈大笑。
年歲忍不住“撲哧”笑了，這爺爺還挺老頑童的。
稻草屋的門沒鎖，大家都是自覺在外面排隊的，也沒有人直接擁擠進來。
剛推開門，烤鴨的香味撲面而來，将兩個人緊緊包裹住了。
年歲在現實世界已經吃完飯了，但過了這麽兩個小時，又聞到了這股香味，瞬間又餓了，忍不住大口呼吸着烤鴨的香味，假裝聞到就是吃到。
屋內有一個碩大的立體透明烤箱。十來根很粗的鐵簽子豎在烤箱中間，上面都串滿了整只的鴨子，估計有個五六十只。
鐵簽子緩緩旋轉着，那些鴨子像是發廊門前的旋轉燈柱，随着鐵簽子轉圈圈。
烤箱的熱度均勻地揮灑在鴨肉上，白色的鴨肉慢慢變成了誘人的醬色，泛着微亮的油光。
烤鴨的香味仿佛真的有了具體的形态，在透明的烤箱內壁液化成了一薄層的油，讓烤鴨看上去隐隐約約的，還挺有藝術感。
爺爺從鐵簽子上拿下一只烤得正好的整鴨，放在案板上熟練地切開、剔骨。
整鴨的肚子裏放了一顆蘋果，爺爺把蘋果切成薄片，手很巧地擺盤成天鵝的形狀，把帶了些碎肉的鴨骨裝在一盤，又把大塊的肉切成均勻的片，裝在另一盤。
那烤鴨的表皮已經變得酥脆，刀子利落地咔咔切過，鴨皮在刀鋒下發出很脆的“嚓嚓”聲，油花和鴨肉的汁水被帶了些出來。
外面排隊的人都往前面伸頭，忍不住咽着口水。
“老井，快給我拿吧，我餓得不行了！”
“我都餓瘦了！”
後面的人紛紛催促道。
“好的，來喽。”爺爺笑眯眯地把兩盤鴨肉和一盤蘋果放在餐廳的木桌上，示意年歲和井隐溪先吃，而後轉頭繼續忙活了。
落骛已經撲騰着飛到了桌子上，爪子噠噠地在桌面上跳躍，尋找着角度想要下嘴。
井隐溪把落骛輕推到一邊，對着烤鴨連連咽着口水，卻還是沒有先動筷子：“阿姐，你吃第一口，第一口最香了！”
年歲沒有推脫，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酥皮紋理格外好看的鴨肉，送進嘴裏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