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會在12月8日晚8點左右更新! (4)
大費周章嗎?”動作雖然看似輕松,實際上她已經開始感到疲憊了。
司湛辰抽出花瓶中一只紅玫瑰在射線上一劃,根莖分離,他擡手微斂她淩亂的發絲,将花別在她耳後,真是人比花更嬌。
“容易得到的東西太沒有滋味,經過一番努力,最終品嘗到的酒才是最美味的,不是嗎?”
典伊聳聳肩,擡手摸了摸臉側的花朵,動作輕柔的像是怕壓壞了它,那怕是一片花瓣,随即笑答:“好吧。”反正都到這裏了,還計較什麽呢?
典伊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他的世界。
五百平方的屋子像凡爾賽宮的某間房子整個被搬到這裏,高高的天花板有四個巨大的波西米亞水晶吊燈,映襯着上面的鍍金雕花淺浮雕,牆壁是深藍色金銀絲鑲邊天鵝絨,木地板上鋪着深紅色的波斯地毯,整間屋子奢華氣派得令人發指,每一件裝飾品都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曾幾何時,小時候的她也幾度幻想過,她的王子就住在像這一樣的城堡裏等待她的到來。
典伊看了眼北邊牆面五米高的書櫃,上面擺滿了各類書籍,每一本都有很明顯翻閱過的痕跡,看來不是做做樣子。
“你的房間真漂亮,你每次去學校是怎麽舍得離開這裏的?”
司湛辰失笑:“我就當這是一句贊美了。”
典伊踢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地毯上,欣賞起房間裏的擺設,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張油畫上,畫上的那個人很嚴肅,目光平視前方,讓人不自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司湛辰的眉眼和這個人有六分神似。
“他是……?”
“我的祖父。”
“就是鼎鼎有名的司允德,司老将軍?!”典伊又細看起來,來了興趣:“他的事跡我聽說不少,但都很政治化,你能說說一些特別的嗎?”
司湛辰輕笑出聲,既然她找到了話題他也樂得回答,他靠在桌前,說:“我的祖父是窮人出身,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将他過繼給他膝下無子的大伯,那個時代天下大亂,列強侵略,國民政府要求每戶必須出一個壯丁,他的父母不舍得自己身邊養大的兩個兒子,就把他從大伯那裏要回來送他去前線打仗,那一年他才十一歲。”
典伊皺眉:“十一歲?連槍都拿不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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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司湛辰說:“所以一開始,連長就讓他當了個衛生員,專門擡屍體。結果一場仗打下來,一個連就剩下三個人,吹號的,炊事員,還有我的祖父。”
司湛辰無聲的嘆了口氣,他略帶沙啞的聲音不斷傳入她的耳朵,話語中的內容深深吸引着她,在她眼裏那不止是一段看似生硬的歷史,還是用血淚拼湊出的苦短人生,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的命運,她也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家人遺棄了。
“……和印度打完自衛反擊戰以後,他就進入中央軍校深造,後面的事情不用講,你應該也能從教課書上看到。”司湛辰見她聽得出神,沉重的內容卻讓她眉頭緊鎖,氣氛明顯變得凝重,他脫下西服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語氣輕松的說:“好了不說這些了,去喝酒。”
他拉着她沿着一條直通地下酒窖的樓梯往裏走,一股冷氣撲來,典伊反射性地收緊搭在肩上的衣服,原來這裏的恒靜控制系統只保持在零上十二度,濕度也都在60%以上,難怪他會這麽貼心的為自己禦寒。
司湛辰察覺到她眼中閃過的感動,雖然少得讓人不易察覺,但已是讓他的心情變得極好。
他走到酒架前,選了瓶1995年份的勃艮第,回身征詢她的意見:“這瓶怎麽樣?”
典伊正站在一個木桶酒罐邊,湊上去聞了聞:“嗯,好香啊!這是什麽酒?”
聽她這樣問,司湛辰猶豫了一下,眼裏閃過略帶複雜的情緒,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的囧态,
但他還是誠實的回答她:“是我自己釀的酒。”他舉起手中的酒瓶,帶着點央求:“還是喝這瓶吧,我先倒進盛酒器裏醒一下。”
典伊壓根不理他,擰開木桶上的龍頭,歪着頭張開嘴喝了一口,濃濃的紅酒沿着她的嘴角一路滑向她性感的鎖骨,在潔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淡粉。
“我喜歡這個,很甜!”
司湛辰輕咳一聲,手裏的酒瓶差點沒拿穩。
“不行嗎?”典伊見他沒反應,淺抿唇角。
她純淨的目光提醒了他的失神,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典伊會主動勾引自己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只要你喜歡,當然沒有問題。”司湛辰很紳士的攤了攤手,從吧臺裏拿了兩個酒杯,走近她身邊彎身打開龍頭,接了兩杯,一杯遞給她:“這酒只釀了一個月,雖然濃度低,但不要貪杯。”
她接過高腳杯,曲膝坐在地上,拍了拍身邊的位子。
司湛辰瞅了眼吧臺邊的腳凳,但為了迎合她的興致,他也只能屈尊坐在地上了。
“為什麽喜歡坐在這裏?”
瑪瑙色的液體在杯身挂滿眼淚,典伊抿了口酒,咬着下唇努力一笑:“在法國的時候,我經常躲在打工的酒店吧臺下偷喝客人剩下的酒……那是我一天當中最輕松的時候。”
“法國?”司湛辰更靠近她一些,她軟軟乖乖的樣子讓人很難抗拒。
典伊重重點頭,臉頰就快靠近他的頸窩:“和我的默默在一起。”
“你說的是……這個?”
小兔子布偶的長耳朵在他修長的食指和拇指中捏着,它就在典伊迷糊的視線裏擺動。
“別提它的耳朵!”典伊反應過來一把搶到手裏:“它會疼的!”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平安夜晚上有個大塊頭從屋頂進來把你裝進大袋子,不要害怕,因為那是我祈求聖誕老人把你做禮物送給我。
如果不留評的話,明兒個一早,深深可就不放你們回家喽~~~~~
祝大家聖誕快樂哦~~~~最好是有帥哥相伴~~~
特別說明一下:文中提到的司允德老将軍是虛構的任務,戰争經歷也是虛構的。
☆、兔子+約定
瞧她一副母雞護崽兒把兔子緊緊貼在胸前的樣子,司湛辰打量着她倔強的表情,目光裏面一片深邃:“這個布偶對你很特別啊,男朋友送的?”
典伊白他一眼,深呼吸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把布偶收到他看不見的地方,藏好。
“是我男朋友送的。”
“噢?”他挑起一邊眉毛,斜眼深深打量她:“你确定?”
典伊惱了,臉更紅了:“有什麽不能确定的,我的男朋友我還不知道!”
司湛辰抿着嘴,眉毛壓得低低的,打量她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深:“看來你很愛他!”
話音還沒落,典伊的話就沖口而出。
“當然!”
“那你有多愛他?”
“我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愛他!”
說這話的時候,典伊渾身都激動地有點哆嗦,掏心掏肺的表情深情得就怕他不相信,‘可是讓他知道自己沒交過男朋友,又有什麽呢?這樣一直和他杠着,是在嫉妒他和典庭海的關系嗎?是怕他嘲笑自己還是個沒長開的小女孩嗎?……典伊也弄不清楚眼下的自己是個什麽心理了!
司湛辰大笑起來,被她誇張的告白方式弄得哭笑不得,杯子裏的殘酒随着他輕晃,蕩漾漣漪。
“你确定嗎?”
怎麽又是這句話!典伊幼小的自尊心嚴重受打擊,自己就差到沒人要了嗎!?
“你幹什麽?”看到她拿着啓瓶器,用尖銳的一頭抵着手腕,他絞起好看的眉毛。
“細胞裏是血,如果我流出來的血是紅色的,那就說明我說的是真話,如果不是紅色的,那我就是說假話!”
‘典伊你到底在和他較什麽勁兒啊?!’腦子裏很清醒,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愚蠢幼稚的行為,難道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
見她來真的,司湛辰也毫不客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搶過啓瓶器很認真的開始思考從哪裏下手。
感到他手心的燙度,典伊硬是擠出幾滴鱷魚眼淚,看來她是演戲演上瘾了:“你還不信我嗎?你真忍心在我白花花、粉嫩嫩的小胳膊上拉一刀嗎?”
“……你當我是白癡嗎?”雖然知道她賣乖的表情和顯露在眼中的深情都是裝的,但他的心還是泛起層層波瀾,直擊心崖。
典伊嘟着嘴,只是喝酒。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随着一聲嘆息似的低喃,他俊逸的面容在她眼前迅速放大,他的氣息一瞬間籠罩住了她全部的呼吸,司湛辰的唇在典伊反射性的躲閃下深深印在她的唇角。
急促的抽氣聲擊碎片刻間的寂靜,接着就是酒杯打碎在地面的聲音,典伊一下推開他站了起來,張着嘴無比震驚的看着他,滿臉通紅。
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司湛辰強忍着低低一笑,也跟着站了起來。
典伊猛收奪眶而出的委屈淚水,轉身準備走:“我回去了。”
“你走不了了!”
“什麽?”她不明白。
“典庭海已經走了。”司湛辰收斂眼中的笑意,目光掃過她不完整的裙子,說:“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難道你想這樣走回去?”
“merde!(法語:他娘的)”典伊低低咒罵一聲,看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這麽肮髒的詞居然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和她那張臉太不匹配了,司湛辰都有點接受不了,他邁出一步逼近她:“你說什麽?!”
他高大的氣勢竟讓她有種兩腿直發軟的感覺,一陣暈眩上頭,她向前一倒,軟軟的撲在他懷裏,腦中唯一殘留的一點意識,只剩下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和他在她耳邊舒暖寵溺的話語。
“都說了讓你不要貪杯的。”
典伊的思緒随着身下柔軟舒适的觸感飄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蔚藍海邊。
兩條胖嘟嘟的小胳膊一手拿鏟子一手提塑料小桶,五歲的小典伊坐在金色的沙灘上,那是秋季,所以她穿着鵝黃色的毛衣,一條馬尾辮高高紮着,随風散亂。
在大人眼裏,她動手能力超差,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在構造着自己的城堡,只有自己能看得懂的一堆沙子。
忽然一雙球鞋闖入她低垂的眼簾,一雙連底子都很幹淨的白球鞋,接着就是一個髒兮兮的兔子布偶,它的耳朵被細線拉扯在那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手中。
小典伊撲過去摁住兔子,“城堡”在她的小身子下土崩瓦解,沾了一身的沙子。
“別拽它的耳朵,它會疼的!”
男孩感到手中的繩子明顯一頓,在聽到她幼稚的叫喊聲後對着她叉着腰哈哈大笑起來。亮亮的眼睛在貝雷帽下閃閃發光。
小典伊才不理她,開始解兔子耳朵上的繩子,也許是心急,怎麽解都解不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慌忙中就用牙咬。
在男孩不耐煩地用力一拽下,小典伊的嘴角被成功扯爛。
“你這個小不點,真是!”男孩不忍心了,蹲下來用手擦了擦她唇邊的血跡:“就這麽想要這只兔子?”
小典伊攥住兔子,直奔主題:“你給嗎?”
“可以啊!但是要有交換的東西。”因為惹惱了老爸,最近手頭有點緊,這小家夥兜裏咕咕的,一定有好東西,比如100元大票!
小典伊有點茫然,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翻了翻口袋。
“你要什麽?”
“你口袋裏有什麽?”
小典伊猶豫了一下,那是她剛從媽媽那裏收到的生日禮物,她又看了一眼沙地上的兔子布偶,它圓圓的黑眼睛可憐兮兮地正好對上她的眼睛。
“這個可以嗎?”
男孩拿過來在手裏掂了掂,說:“就是個玻璃珠子!”看來他很不滿意,還是實實在在的鈔票跟他更對路。
“不是珠子!”她媽媽明明告訴她是天然紫水晶的,裏面還泛着血一樣的紅心呢。
男孩見她一副急得快哭了的樣子,又發現有人往這邊走,怕自己欺負小孩被大人發現,急忙擺手:“好好好!就它了!”反正兔子布偶也是他路邊撿的。
小典伊舔了舔咧開的嘴角,不确定地問:“真的嗎?”
見她一臉任人宰割的小樣兒,男孩不使壞都覺得對不起她眼裏軟綿綿的淚水。
“這就當是一個交換,嗯……就借你玩四年,以後見面你還是要還給我的!”男孩又添了一句:“玻璃珠子也歸我!”
“噢!”小典伊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她只知道這應該是個約定!
“小小姐!——”
遠處的呼喚聲吸引住了典伊,她認得那個聲音,那是張媽在叫她。
“我在這兒!”小典伊大聲應了一句,再次回頭的時候那個男孩不見了,天空藍藍的,他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整整十五年了,時間長到她早就把那個小男孩的模樣忘了,至于那個約定,今天才從夢境裏慢慢清晰起來……
當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默默握在手中充實的感覺給了她夢中充實的幸福,大大的卧室裏沒有一個人。
她捂着被子檢查了一下自己,昨天的衣服還完整的套在身上,寬敞的卧室裏除了自己沒別人。
管家在聽到房內的響動後輕輕叩門,在得到允許後,端上早餐盤放到床側。
“咳咳!”典伊清了清嗓子,甩掉尴尬,問:“司湛辰呢?”
“少爺在花園騎馬。”管家很自覺得避開她露在被褥外修長潔白的大腿,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這是少爺為您準備的衣服。”
“謝謝。”典伊接過衣服,對他感激一笑:“你可以出去了。”
管家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大腿上,上面青紫的暧昧消失在短小的布料下,看來昨晚兩個年輕人沒少折騰!他搖着頭退下,‘人大心也大了,少爺終究是變了,再也不像前幾年那麽潔身自好了。哎……’
披風外套,褲子,襯衣,襪子……連文胸都有,典伊拿起來在自己胸前比了比,額頭冷汗直流,‘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尺碼?’
接着她又從襯衣下面挑起一個小東西,典伊的眼眶紅了一圈:‘什麽人啊?居然連蕾絲內褲都有!’
樓梯欄杆邊,司湛辰将手中的缰繩交給警衛員,一身騎馬裝包裹着他完美健碩的身形,兩條長腿更顯筆直修長,他沒有換裝就帶着些迫不及待的走進自己的卧室,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抱着自己胳膊睡覺的可愛模樣,在清晨的露珠餘味中唇色都變得潤澤松軟。
典伊背對他站在窗前,頭微微低着,像是在看什麽,纖瘦的背部曲線沿着披風一路向下。她聽到了他走近的腳步,她轉身看他,目光淩厲仇恨,照片在手心攥出破碎。
“在我找上你之前,你早就派人跟蹤過我,你到底在預謀什麽?”随着一聲憤怒的吼叫聲,揉碎成一團的照片直直砸在司湛辰的臉上。
原本溫暖的笑容驟然降溫,‘沒想到這女人還有亂翻東西的習慣!’
一聲嗤之以鼻的悶笑響起,司湛辰彎腰撿起地上的照片,紙團在外力的作用下,裏面的碎片散落一地。
“怎麽?只許你有目的的接近我,我就不能有目的得了解你嗎?”
典伊氣得渾身發抖,牙關發出吱吱響聲,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什麽被她感動了才答應請求,原來司家早就想要DR集團的資金支持!
司湛辰完全不理會她的憤怒,轉身對門外守候的管家吩咐:“準備車子,送典小姐回家。”
兩人并排坐在車裏一路無話,随着車窗外飛快向後移動的高樓大廈,有那麽幾次司湛辰都有些不忍心讓她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局面,但在看到她仇視的注視後,又幾次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終于發現有一句話在她身上真是得到了充分的印證:人只有适當的踐踏才會有行走的力氣,瘋狂的奔跑才會增加肺活量。
她,還欠點火候!
剛一踏入曲江佳苑正廳,王管家就走了過來:“小姐,老爺在會客廳等你。”
心被猛地一擊,典伊有些退縮,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司家留宿一晚,估計爺爺和姑姑都不會饒了自己,還是先回去避一避吧。
“我頭疼,可能是感冒了,給爺爺說我先回房睡會覺。”
話音沒落,她的手臂就被司湛辰牢牢锢住,生疼生疼的。
“進競技場吧,獅子們都餓着呢!”司湛辰唇邊閃爍殘忍玩味的笑意:“它們正等着将你的肉一塊一塊的撕下來,然後再将你生吞活剝!”他把一個接收器塞在她的手心裏:“武器已經握在手裏,我的女戰士,你怎麽忍心讓觀衆失望呢?!”
“……你!!”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深深承認~~~~甜蜜結束,又要開始~~~~勾心鬥角了。
深深有點感冒了~~大家要注意保暖啊~~~~~
今天就不更新了,捉個蟲~~~~明天早上更新,明天深深休假。
☆、不要解釋
“把面具戴好,這樣才會有更多人喜歡。”司湛辰松開手,撂下話後轉身離開,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他穩健的步伐。
“小姐,請!”王管家做出引導的手勢走在前面。典伊跟在後面,步伐緩慢中帶着點拖沓。
鎏金雙扇高門在她面前咔嚓一聲被推開,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還是上回的那個座次,典正坤坐在主座上,典庭紳,姜玲媛,典勳坐在一側沙發上,典庭海坐在對面。
典伊察覺到姜玲媛看她的目光充滿憤怒,連一向穩重內斂的大伯也毫不掩飾地眯眼打量她,看來事情沒有她想得那麽簡單。
暴風雨正在稀薄的室內空氣中醞釀成災……典正坤雙手交疊在腿上,下一秒挑起花白的濃眉,對典伊向他投來目光中怯生生的情愫,帶着無處宣洩的鄙夷:“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也想在典家興風作浪嗎?”
典庭海盯着典伊緊咬的蒼白下唇,勾起豐盈的紅唇。
“在DR集團,在曲江佳苑,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典正坤盯着典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厲聲說:“敢在我背後搞無恥伎倆的人,絕對無法原諒!”
典伊有些聽不懂了,在司家過夜有這麽嚴重嗎?
“還不承認嗎?”典勳對典伊一臉無辜表情氣得實在坐不住了,把桌上一沓文件扔到她面前:“看你幹得好事!”
典伊拿到手上翻看了幾下,是春秋百貨股權融資案的标書!這……什麽意思?
典正坤從她朦胧的眼中看出些端倪,又将目光轉向典庭海,幾秒後收回,眼中忽閃狠意,一副要把罪名做死在典伊頭上的氣勢:“損害DR集團利益的人,就是典家的仇人!保全部已經查出這份标書是從你的電腦上發出,傳給融彙公司的。真不簡單啊!你一下就讓DR集團損失了春秋百貨三分之一的原始股!”
“我沒有!”
典伊大聲辯解,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難怪大伯一家會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別說他們想吞掉自己手中21%的股份,光是她洩露春秋百貨的內部投标價,造成的損失就足以讓他們手中原有的股權縮水50%,而融彙公司恰恰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佟娅菲父親開的,這回……她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不過這麽好的主意她怎麽沒想到,但是就算是她去做,也不會蠢到被人發現啊!會這樣做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姑姑?!
“老爺!”王管家走進來,立在一旁說:“司将軍派人送來信函。”
“念吧。”
王管家展開書信掃了一眼,有點猶豫。
“快說!”典正坤還在氣頭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典總:
昨晚冒昧留下典伊小姐,是犬子年輕沖動,心性不定,在這裏鄙人代表湛辰的無禮向您道歉,請您諒解!
希望此事不要影響兩家的合作和長久的友誼,更不要影響到兩家人原有的聯系!
司慕容”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對典伊投去尖銳譏諷的目光。
除了創業時的艱辛,典正坤已經有幾十年都沒有像現在這麽丢臉過,這哪裏是道歉信,完全就是對典家的羞辱!他可以放棄利益,但是!他的權威不允許任何人忤逆!!
爺爺瞪着她的目光猶如利劍插進她的心裏,她害怕得退了一小步,慌亂解釋:“不是您想得那樣!”
“不要解釋!”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典正坤額頭上暴起的青筋,他正在努力壓制着火氣。
典伊急着上前一步,淚水奪眶而出,話語中透出難掩的哽咽:“對不起!爺爺,我……”
“你給我閉嘴!!!”
典正坤大吼一聲,一把将杯裏的水潑到典伊臉上。
典伊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水順着她的劉海往下滴,長睫被完全沁濕,她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父親的情緒這樣失控過,典庭海和典庭紳一家面露驚訝看向父親。
“從即刻開始,我要典伊從司家公子面前徹底消失,王管家今天下午就去中央軍校辦理她的退學手續,你!”典正坤殘忍地下達不可抗拒的命令:“将被沒收一切通訊工具,切斷一切和外部的聯系,保安24小時監視,不得再踏出北苑別墅一步!”
“……爺爺。”這樣的懲罰太嚴酷,她接受不了,她決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把她帶出去。”典正坤把頭別過一邊,無視她祈求的眼神:“以後我不想再看見她!”
“小姐。請跟我來。”王管家先是說了句軟話,向進來的保全員使了個眼色。
典伊知道已成定局,在他們快要碰到她的胳膊時突然轉身:“我自己會走。”
當典庭海走出會客廳時,她看起來有點疲憊,或許是對自己的所做事有些後悔了,一開始就是她故意留典伊在司家的,可是為什麽現在的她開始後悔,開始嫉妒了呢?難道是被信中那閃爍其詞的露骨所影響嗎?
“站住!”姜玲媛從後面跟上她。
“嫂子有事嗎?”典庭海恢複一臉微笑。
“別以為你能瞞過老爺子,洩露标底的事......”姜玲媛冷哼一聲:“是你做的吧!”
“噢?為什麽這麽說,你有證據嗎?”隐隐的火苗在典庭海心中亂竄。
“典伊會蠢到把春秋百貨的股份低價讓給別人嗎?那裏畢竟有她21%的股權!”姜玲媛審視着她:“只有你!才會為了争奪財産,出賣DR的利益。”
高跟鞋在地面上發出一串連續的清脆響聲,典庭海圍着她繞了一圈:“原以為嫂子是個聰明人,沒想到這麽愚蠢!你太低看我典庭海了!”
說完轉身就走,不願和姜玲媛再多說一句。
姜玲媛的目光釘在她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上,二十五年前,她嫁給典家的長子,就是為了幫助父親創辦的江城集團,為自己占據更多的財富,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小姑子坐上DR帝國董事長的位子!!
保全員們在王管家的帶領下沖進北苑別墅,撤走固定電話,沒收手機,掐掉網線,檢查安全系統……
典伊哄睡着被他們吓壞的母親,獨自一人靠坐在客廳靠窗的沙發上,看着他們小醜跳梁式地在屋內各個角落安裝攝像頭,她目光平靜,視若罔聞。
當筆記本電腦被托在王管家手中準備拿出去的時候,典伊突然開口說話了。
“不是已經掐斷網線,也在別墅周圍架設幹預磁場了嗎?電腦就留下吧,沒事的時候,我也可以看看學習資料。”
王管家覺得她的要求并不算不合理,也一下子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于是就把電腦又放回桌上,對她彎身點頭:“我們下去了。”
手撐在臉頰旁,典伊眨了眨眼睛。
王管家帶着保全部離開以後,她又吩咐仆人下去準備午飯,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典伊瞥了眼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摩擦着手中的接收器,鋼制外殼還是溫溫的,像是仍有他殘留的體溫……
司家大宅。
揉碎的照片在熨鬥下一個個被燙平,有一些傷痕卻很頑固地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無法抹去的泛白痕跡。
司湛辰拔下熨鬥插頭,頭埋在書桌裏,開始一個個拼湊着……他粘得很慢,直到十幾張照片都在他手中拼貼完整,直到太陽落山,餘晖灑在照片上發出點點滴滴的光輝,這是一組連貫拍攝照片。
照片裏的典伊搬着小凳子坐在雷恩市的文化廣場上,面前架着一個簡易到不能再簡易的畫架,輕薄地仿佛已經在十二月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單薄寬大的棉襖在她纖細的腰上繞了一圈半,典伊夾緊手臂,雙手握拳靠在嘴前,在口中呼出的朦胧霧氣中索取着微薄的溫暖,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眼睛裏濕漉漉的,仿佛下一刻淚水就會湧出來。
行人從她身邊匆匆走過,這樣北風呼嘯的寬闊廣場任誰都留不住,但她只能無助地等待,等待着可能想讓她畫一幅畫像的顧客……
司湛辰拿起最後一張粘好的照片,定定看了很久,目光随着漸漸消失在窗外的晚霞越來越柔和,越來越沉靜。
照片上的典伊當顧客轉身的那一剎那微笑瞬間松懈,模樣充滿疲憊無奈,手中緊攥着可憐的那麽一點錢。
他怎麽可能不心軟?!
他開始漸漸不安起來,都過去9個小時了,典伊為什麽還沒有聯系他,難道事情比他預計的還要嚴重?難道她退縮了?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電腦屏幕彈出鏈接衛星網絡的界面,司湛辰靠過去,臉上閃過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無法掩飾的喜悅,一個視頻對話框彈了出來,他看到典伊坐在書桌的電腦前。
“哭了嗎?”
“你會心疼嗎?”典伊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語氣平和得像是陳述句。
司湛辰看到她擡手摸了幾下眼角:“當然......不會!”
‘毫無營養的對話!’本來就對他的回答不抱什麽希望,典伊輕笑一聲,不願再多說廢話:“怎麽進入曲江佳苑的安防系統和網電系統?”
她沒有力氣追究他對她的算計,那封信他早就準備好了,不是嗎?現在的局勢對她很不利,在各種複雜的利益沖突中,她必須抓住重點,他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現在!典庭紳一家才是她的目标。
幾句話之間,冷漠的公式化又回到司湛辰的臉上,在停頓幾秒後,他說:“按我說的操作……”
“嗯。”典伊在監控下不敢多做表情,假裝打字開始按照他說的操作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靈巧敲擊。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待魚兒上鈎。
午夜時分,她登陸QQ聯系上正在玩網絡游戲的佟娅菲,問她關于春秋百貨股權融資案的标書的事情,佟娅菲偷偷潛入他父親的辦公室查看後告訴典伊,她父親收到的郵件的确是一個IP為7399XXX的地址發出的。
有個問題典伊一直都沒想明白,上個星期她一直都在學校,是誰動了她的電腦,又能夠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呢?
曲江佳苑光服務人員和保全部加起來就不下三百人,在這裏幾乎沒有死角。完全避開這麽多人的視線,姑姑,有這種本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休假了~~~~~終于休假了~~~~~深深已經連續11天沒有休假了~~~~~~~今天下午看電影吃大餐去,一定要好好補一下膘!!
☆、契機(1)
“財閥之間的聯姻,短期看來雖然對企業的資金重組有好處,但是……”典正坤抿了口清茶,望向桌上擺放的一株桂花枝:“一旦對方企業做大,總有一天會和DR集團産生沖突。十二年前是東誠集團,今天是江城集團。”
王管家恭敬地為他再續一壺,茶水品色純淨,在杯口吹出一層薄霧。
“您打算怎麽做?”
典正坤長嘆一口氣,清晨的寒露染濕了他濃密的花白眉毛:“不能讓十二年前的事,再次發生了。典伊……”
“小小姐一直都呆住北苑別墅裏,從一個月前開始到現在,她每天的生活細節都記錄在案。”王管家把面前的文件包推到典正坤面前。
裏面記錄的很詳細,有典伊每天的飲食,每天的視頻記錄,甚至有典伊每天去洗手間的次數記錄。
“她什麽都沒做?”典正坤早就知道洩露商業機密不是她做的,但他必須要通過她揪出那個在背地裏搗鬼的人。
“就是照顧水女士,還有聽音樂,玩電腦。”王管家想了想,問:“您還是不相信她嗎?”
“相信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而且要做好随時抛棄她的準備。”透過陽光,再清澈的茶水都會在杯底留下讓人不易察覺的點點細渣:“把三小姐叫來。”……
北苑別墅
“不對,不對,要這樣。”一條色織真絲領帶在纖瘦的指間打成一個漂亮的領結,水飄萍歪着腦袋,一縷發絲半蓋住她飄忽不定的眼睛。
“是……這樣嗎?”典伊把領帶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幾下還是不得要領。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