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會在12月8日晚8點左右更新! (19)
猜猜這個闖入小典伊房間的男人,到底是誰呢?
☆、島(2)
兩人的眼珠子同時轉向門,又對視一眼。
“你的要求我會答應,能先讓我開個門嗎?”
“不問我要求的是什麽嗎?如果我的要求是……”目光滑向她敞開的領口向下三厘米的肌膚上,他笑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屋外的人很耐心地輕聲叩響門。
“如果你想……就不會一直站在窗簾後等我醒來了,對嗎?”典伊推開他坐在床邊上,斜眼看側躺在床上姿态放蕩不羁的男人,向衣櫃方向做了個手勢,說:“請藏在裏面,不要發出聲音。”
待把那個男人塞進衣櫃裏,外面的敲門聲又響了兩遍。
典伊假意揉着眼睛,剛把房門打開一個人影就沖了進來,她條件反射性地伸手攔住。她可不想看到韓釋被那個男人用槍指着頭,然後再來威脅自己!
“典伊,我想你。”韓釋像只落水的小狗,整個人吊在她撐在門框邊的小細胳膊上。
“前不久才喝傷了胃,怎麽又喝了?”
腰彎到比她還要低的姿态,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就這樣瞅着她:“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喝點酒有底氣。”
典伊心裏一揪,冰着一張臉,說:“如果是你要說回北京的事,還是明早再說吧。我們還是有很寬裕的時間做一次完整的道別。”
“不是,不是的!我說的不是這事兒!”韓釋死不認賬地貓着腰想從典伊胳膊底下鑽進去。
“什麽時候說話學得韓劇腔兒了?”典伊邊關門邊把他伸進來的頭往外推:“我好累,你快回房休息吧。”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裏面藏男人,怕被我發現啊!?”韓釋故意撒起酒瘋激她,借口硬是想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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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伊臉色一變,猛推了他一把,果斷關門。
“典伊,典伊……”韓釋的聲音消失在門後。典伊撇了撇嘴,剛走到客廳裏敲門聲又響起,她氣不打一處來大步走過去,掀開門沖着外面低吼一句:“要撒酒瘋,走廊盡頭左轉坐電梯下樓往海裏走!”
“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大半夜的還這麽有精神!”司湛辰巧妙躲過她伸過來阻擋的手,一閃身走進房間環視一周後,邊關上敞開的窗戶邊說:“夜風涼,小心感冒。”
“就是為了說這個?”她跟在他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後面的衣櫃。
“不然呢?”司湛辰逼近一步,幽深的瞳仁在微斂的長睫下閃動點點星光,他低低地話語在她耳邊泛起漣漪:“看來韓釋給你慣了不少壞毛病,都敢挂我電話了。”
典伊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接着口中又傳出一聲輕微的抽氣聲。
司湛辰見她一臉忍痛,發現她硬撐着将腳趾垂直壓在拖鞋上。
“怎麽回事?”
“沒事,就是抽筋了。”她蹲□雙手搬起自己的腳掌,希望可以讓抽痛盡快過去。
‘自己就讓她那麽抗拒嗎?以至于在退後中都會扭到腳?!’司湛辰神色一黯,将她抱到床邊坐好,又從浴室裏接了盆溫水,沾濕了毛巾敷在她的腳面上,力道控制地很好,亦如他的性格,溫文爾雅,張弛有度,就像很少有男人穿真絲睡衣還可以那麽平展,一絲不皺。
典伊已經不自覺沉醉在他的關懷裏了,在她眼裏他低垂着眉眼,溫柔的樣子分外好看。溫暖就沿着她握在他掌心裏的腳趾一路向上鑽進她空虛寂寥的心裏,可悲的是她卻感受不到充實的快樂,越是深刻地感受越是貪婪地填不滿!
衣櫃中的男人在開啓的門縫中細細看向他們兩個人,目光久久停留在司湛辰的身上,嘴角邊扯出一抹輕蔑的笑意消失在陰影中……
司湛辰将她的腳擦幹淨,連每一個指縫都沒有放過,在腳底的老繭上停留了很久,他突然擡起頭,很認真地提醒她道:“這幾天在待人接物上多留心,小心被人算計。”
“這話被姑姑聽到,她會傷心的。”典伊當然知道他指得是什麽,可是他們十月份不是就要結婚了嗎?幹嘛還這麽關心她?!
“真是張不饒人的嘴。”司湛辰站起身,在她可以挂油瓶的小嘴上曲指劃了一下。剛展開的笑容在看到白色床單上那抹血印時瞬間一緊,急問道:“床單上怎麽會有血?”
典伊心中一驚,那個男人受傷了?!
“怎麽回事,你傷哪了?”
心髒噗通噗通差點跳出嗓子眼,心虛加上害羞,典伊忙摁住他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摸索的大手,紅着臉罵了句:“你不知道女人每個月都有大姨媽來問候嗎?”
“真的?!”司湛辰一臉不信,輕松化解她的抗拒,大手一下滑入她兩/腿/之/間,修長的指尖在觸及到底褲下厚實的棉質物時表情微微一愣,接着勾唇一笑:“看來你說謊真是張口就來。”
典伊把他的手連抓帶撓地從自己腿間掙開,用睡裙邊掩飾住尴尬,大聲辯駁道:“我沒有,我今天就是月經期!”
“上次在曲江佳苑,你不是說3號嗎?”
“是10號!”
“所以說啊,你說謊話不就是張口就來嗎?”
“那是……那是因為……我不想和你讨論這個問題!”
見她眼底淚光開始泛濫,一副又要裝可憐的模樣,司湛辰可不想用她那不值錢的眼淚折磨自己的心,他叮咛了幾句就走了。
關門聲響起的同時,藏在衣櫃的男人死灰複燃地出現在典伊面前。
一想到被一個陌生人看到了她的窘迫,典伊一臉不自然,整個人埋在薄被裏,蓋着半張臉問:“現在你可以說了,想讓我幫你什麽?”
他從衛生間扯過一個幹淨的毛巾紮住手臂上的傷口,說:“明天早上,我自然會告訴你。”
“那你可以回衣櫃了。”
“…………”那男人直接無語,大拇指劃過下巴,面前這個女人的确是嘴上不饒人,司少校,看來你沒少受這女人的罪!
司湛辰剛一進門,就被迎面撲過來的典庭海撞了個滿懷。
“抱我。”
“很晚了,不回房休息嗎?”面對她的投懷送抱,司湛辰已經不想追究她是怎麽半夜三更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了。
“那你呢,剛才去哪了?”典庭海将臉往他懷裏又蹭了蹭,倔強地不肯遠離他身上的氣息。
司湛辰手上的力道和他眼中柔和的目光成反比,他扳直她的肩頭,迫使她離開自己:“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你就一點都不在意我的心情嗎?如果你不愛我,那為什麽還要和我訂婚!?”
長久以來保持的理智終于消耗殆盡,典庭海扭動着雙肩,雙手在他的真絲睡衣上亂抓一氣,長長的指甲在他的胸膛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面對瘋狂得毫無形象的典庭海,司湛辰沒有說話,沒有躲閃,更沒有還手,只有微微蹙眉,冷着臉任她發現。
打累了,喊累了,哭累了……典庭海終于安靜了下來,整個人陷在沙發中,臉埋在手心裏,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溢出,只剩下低低的抽泣聲。
“愛?”司湛辰淡淡挑起眉梢,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手在她背上輕輕順着氣:“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讨論這個話題。”
司湛辰離開後,典庭海還維持着原先肌肉緊張的姿态,她環抱着自己,空洞紅腫的眼死死盯着一處,嘴裏呢喃着:“她必須死,她必須死……”
一大早典伊就拖拉着半人高的旅行箱提前登了船,待所有人都上了船她已經喝完了一杯早茶,吃了半塊蛋糕。
白色的游艇上支着白色的餐桌,上面白色的餐具在蔚藍無際天與海的映襯下異常潔淨,典伊酒紅色的發在海風中飄揚,她對着迎面走過來的韓釋微微一笑。
“酒醒了?”
韓釋略顯尴尬,眯着眼睛,眉心一蹙,咧嘴笑一下,坐在典伊旁邊的凳子上。同時,司湛辰和典庭海另一個餐桌上,兩個侍從開始上餐。
餐桌上,刀叉輕微地碰撞聲時不時傳出,典伊忽然放下叉子,手撚了撚韓釋額頭前不太規矩的硬發。
“昨晚回去就睡了嗎?……你沒有走,我很高興。”
韓釋也放下手中刀叉,在她耳邊低語:“我不會走的,除非你趕我。”
“你最近是怎麽了?以前那個風流倜傥的韓釋去哪了?”
“我還說你呢,最近總覺得你怪怪的,說話也怪,行為更怪,仿佛整個人連性格都變了。”
她最近所有的任性和幼稚的行為在他眼裏都是脆弱的表現,她這麽容易就被擊垮了嗎?
“也許……”典伊想起昨晚司湛辰的那句話來,任性地怪起他來:“是你把我寵壞了。”
典伊的話讓韓釋也想起一件事來,那天在司家大宅,司湛辰曾說過,‘希望他不要成為她的負擔,她的牽絆,可以做到适時的離開……難道他在這裏真的變成了她的負擔?又或者是家裏給的壓力,居然為自己找這樣的借口,無恥地想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她……’
“如果你在這裏呆得不舒服,那我們回國吧。”
“回哪裏?回去乖乖等着法院的傳喚嗎?”典伊輕嘆一聲,仰起頭,雪白輕薄的肌膚在陽光下亮亮地,松軟粉紅的唇微微翹起:“我喜歡這裏的夏天,因為即使閉上眼睛,也可以感受到燦爛的陽光。”
韓釋不再言語,只是滿眼心疼地望着她。
是啊!她現在還在保釋期,能出國散心都已經是打通了層層關系好不容易才申請到的,按照她當時動用的巨額資金,判五年都是輕的了!她現在又是一副不怕死絞盡腦汁惹惱典庭海的樣子,如果到時候典庭海狠心推一把……那……
好似爆竹聲驚天一破!幾聲尖叫刺破耳膜……典伊和韓釋一驚,再看,司湛辰和典庭海早就不見人影,船艙裏幾個侍從一湧而出,嘴裏叽裏呱啦說着聽不懂的鳥語。
韓釋問:“怎麽回事?”
典伊暗叫糟糕,已經猜出幾分端倪,拉着韓釋就往船艙裏跑。
作者有話要說:深深琢磨了兩天,也聽了寫作者朋友和讀者們的意見,希望這一章能讓親們感到變化~~~~能重新塑造小司司和小典伊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嗚嗚~~~~
☆、島(3)
李明昊完全屬于型男類型,特別是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将男性魅力彰顯到了極致,只是……他原本已經受傷的手臂上此時又多了個窟窿,鮮血正從那裏泊泊往外冒,他以一個非常狼狽的姿勢跪在地上。
額頭正中心被司湛辰手中的槍緊緊抵着,不留一絲餘地。
“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家小白兔帶我上來的。”李明昊老實回答,在司湛辰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時不動聲色地向後閃了閃。
片刻的失神後,槍在司湛辰修長的手指間攥了攥,他的話讓他心頭莫名地緊張。
李明昊感到槍口再次撞在自己的腦門上,他立刻辯白道:“別擔心,我對她什麽都沒做!”
一旁站着的典庭海雖是在商場上身經百戰,可這樣荷槍實彈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撞見,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噴濺在裙擺上的那一點點鮮血上半天緩不過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她更是一句都聽不進去,徹夜未眠的後遺症正在她疲憊脆弱的腦部神經上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雖然對司湛辰的身手早有耳聞,但他如此鐵血的一面真是讓她大感意外。
樓梯上傳來一聲輕響,随着下樓梯時的輕微晃動,典伊的視線裏幾個人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剛一看清就感到身後的韓釋猛吸了一口氣,嘡啷一下在後退中差點絆倒在樓梯上。
聽到異響的司湛辰一擡手,槍反射性地指向來人,在看到典伊安然無恙地站在臺階上時,緊繃地精神瞬間放松,這才發現真是自己太緊張她了,剛剛他不是才在餐桌上見過她的,不是嗎?!
典伊撇了眼跪在地上向她發出求救信號的肌肉男,扶穩身後見血就暈的韓釋。轉身盯着槍口,冷着臉問:“怎麽回事?”
司湛辰收回槍,問她:“他是你帶上船的?”
“為什麽開槍?你和他有仇嗎?”典伊拿過桌上的衛生紙團走過去摁在李明昊的傷口上,眼睛掃過釘在船艙壁上的子彈殼,還好!子彈沒有留在身體裏,司湛辰還算是手下留情。
和他有仇?哼,賬還沒和他算清呢,沒想到還自己送上門來?!
接收到司湛辰投向自己淩厲地目光後,李明昊摁住典伊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了聲“謝謝!”
司湛辰瞳仁散發出的光冷了又冷,悄無聲息地鎖定在李明昊不安分地爪子上,按照他的推測,典伊應該還不知道李明昊是誰,否則她絕不會幫他偷渡上船,至于他們究竟怎麽認識的,他已經不想追究了。
他避開地上的那灘血,體貼地走過去摟住還處于驚吓狀态中的典庭海:“對不起,吓到你了。我陪你去到甲板上坐坐。”
剛才移步,就見管家瑞特跑了進來,向在場的所有人通知道:“剛收到安全署的電話,昨晚我們下榻在酒店十六層的細菌生物科學家俄籍南韓人昨晚被殺害了。現在海上搜查隊已經向我們這邊駛來。典小姐,您看要不要……”
典庭海在司湛辰有力的支撐下找到了些安穩,她咽了咽口水,掃了眼讓她極度反胃沾滿血腥的地面,走之前鎮定自如地交代道:“把這裏收拾幹淨。”
“回箱子。”
“回箱子。”
剪短的三個字低沉平緩地從司湛辰口中說出,正巧與典伊清亮的嗓音節拍不偏不倚地吻合在一起,兩人都是一愣,片刻後望着對方忍不住會心一笑,緊張的氣氛輕松化解,典伊擡手扇了扇了風,帶着韓釋走上甲板繼續用餐。
留在原地的司湛辰檢查着可能被看出的漏洞,連地板縫中暗藏的一絲血痕都不放過,最後對着鼓鼓囊囊地桃紅色皮箱踹了一腳:“管好自己的嘴。”
“……嗚嗚。”皮箱搖晃了幾下後安靜地靠在櫥櫃後。
海警搜查沒有想象中那麽嚴格,例行詢問了他們在案發時間都在做什麽,簡單檢查了一下游艇後,帶隊的人說了聲抱歉,登船離開。畢竟他們也不願意得罪這些金主,掃了他們度假的興。
塞納爾島是典正坤在典庭海30歲生日時送給她的,非常慷慨,亦如他對這個最小女兒毫不保留地寵愛。
島嶼猶如一塊綠色的寶石嵌在蔚藍的鏡面上,銀色的沙灘上散布着色彩斑斓的貝殼,巨大的椰子樹斜倚在窗前,幾棟圓木搭建的小樓中,關系主任、管家和廚師在其中來回穿梭忙碌着,身穿明黃色抹胸長裙的典庭海指揮着衆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信的笑容一掃陰霾。
淺海處白色的風帆沉浮其中,司湛辰和李明昊手中握着根魚竿各自垂釣。看似閑散的兩個人,各占小船一角。
李明昊手臂上的傷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理,這點傷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卷起堆砌在粗壯手腕上的袖口更加彰顯出他的冷峻不羁,魚光粼粼的海面使得他眯起得雙眼,眉宇間的川字更顯深刻。
“謝謝你!這麽不記仇地幫我。”
“你我都是軍人,執行命令,無可厚非。”司湛辰輕嘆一口氣,好看的眼形隐在深茶色的鏡片後,微微上揚的唇角顯得玉雕般的鼻梁更加挺拔。
“不過說實在的,那只小白兔到底是不是你女人啊?”李明昊2.0的視力輕輕松松就将木樓裏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還是那個……穿黃裙子,身材妖嬈的女人?”
司湛辰順着他的話望向岸邊,不過他的目光不是停留在飄逸的黃色身影上,而是鎖定在沙灘上,在烤箱邊打情罵俏地兩個人身上,沒好氣地回了句:“哪兒那麽多廢話,避過這幾天風頭,就馬上滾蛋!”
餐具已經備齊,島上五位貴客各就各位,身穿白色服裝的廚師為他們添上冰鎮香槟,寒氣沿着杯口溢出,燥熱的空氣一掃而光,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韓釋喝了口香槟,眼睛在瞟在李明昊的那刀叉的手上停了一會兒,又看向司湛辰交叉在一起修長的指頭,最後轉頭問典伊:“你們怎麽認識的?”
“說來話長。”典伊一笑了之。
目光在她握着杯頸上的手指上打量了幾個來回,韓釋牽過她的手磨蹭着食指上的老繭,柔聲問她:“你們是在法國認識的嗎?一起上的軍校?”
原來細心的韓釋發現李明昊手指上常年握槍的痕跡跟典伊和司湛辰手上的痕跡很像。
“不是。”典伊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就她本人而言對李明昊的身份也很感興趣,他有可能是軍人,也有可能是職業殺手。
等不到想要的答案,韓釋便不再追問。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麽會去上軍校?”緊挨着司湛辰身邊的典庭海勾起紅唇一笑,大方得體,順理成章地向對面坐着的典伊發難:“不如當做一個話題,大家一起聊聊。”
法國的事情典伊從來都不願主動提起,即使媽媽神智清醒的時候她也都是幾句帶過,顯然這次也不例外:“管吃管住管穿。”
典庭海似乎就想糾纏這個問題,打破沙鍋問到底:“老爺子每年都會交代王管家給你寄撫養費,那麽多錢你是怎麽花的?”
“那點錢看護我的保全人員自己都不夠花,怎麽還會有我的份!?”聽到這話,典伊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咯咯咯得笑了起來,刀叉在餐盤中碰撞出歡快地聲響,她不以為然地回道:“有的時候為了不挨打,我還要多打幾份零工去給他們出去花錢尋開心呢。”
話題瞬間掉入冰窟窿,典庭海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完全沒想到典伊會這樣回答,她在法國所經歷的事情似乎已經遠遠超出典家所知道的,看來她還是小看了她。
恰好廚師又端上了幾分菜肴,典庭海起身接過一盤,放在桌子的正中央:“這是我做的珍珠魚圓,大家嘗嘗啊。”
果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好女人,李明昊暗自贊賞一番,用胳膊撞了撞坐在他左面從始至終平着臉一語不發的司湛辰。
典庭海将李明昊動作看在眼裏,用公筷夾起一塊嫩滑鮮美的魚肉放到司湛辰的盤子裏:“這是我用你釣上來的新鮮海魚做的,你嘗嘗啊。”
“好。”嘴角扯出一絲溫暖的微笑,司湛辰很明顯得心不在焉,嘴裏答應着,手中的叉子卻挑起離他最遠的一個盤子裏的通心粉,吃了一口。
典庭海神色一暗,也不說話了。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連站在一旁的瑞特和侍從都有些手足無措。
見典伊被典庭海弄得食不知味,食物在餐盤裏翻來滾去就是不見少,再看她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脆弱小身板,韓釋用他北京人特有的爽朗嗓音對身邊的典伊說,“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打過工。比如洗盤子什麽的,誰說富家子弟就不能打工自立的,你在法國念書的時候,都做過什麽零工啊?”
典伊當然感受得到他的體貼,調整心情笑着回道:“也洗過盤子,也當過服務生,不過最輕松的還是當産品試用者,有吃的,有藥品之類的,運氣好的時候還能使用新出的護膚品,不過有一次皮膚過敏了,臉腫得和包子似得!最有趣的是又一次做創可貼的臨床試驗……手這裏割破一點皮,然後做實驗,創口反複了好幾次才愈合……你看,無名指上還有一個消不掉的疤痕呢。”
她的手指就在眼前晃蕩,白色的疤痕在陽光下異常刺眼,韓釋真後悔自己怎麽會挑起這麽個話題,雙手握住她的指尖,心疼地問:“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度過的?”
“沒辦法,沒錢吃飯身體就是本錢,這種機會也不是每個月都有的,做一次……大概1000塊人民左右吧。”
本來只是兩個人之間的私聊,但是同桌的幾人都不說話,他們的話自然而然就被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典伊避開李明昊探究的眼神,在司湛辰平淡的目光下抽回自己的手,本想結束話題,沒想到對面的典庭海又開口刁難。
“無論如何,你都曾是典家的小姐,把這種話說給外人,不覺得丢臉嗎?”
“丢臉?!”典伊冷哼一聲,徹底冷了臉,當她孤獨一人在異國他鄉食不果腹,依靠自己雙手吃飯的時候,她的姑姑在做什麽,除了享受還是享受,這座私人島嶼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像她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豪門千金有什麽資格批評她,蔑視她!!
“是啊,姑姑一直都是DR的公主,一直都是。自然有司少校這樣有身份,有地位,有權勢的王子來配,而我的角色,無論是灰姑娘還是美人魚,渾身散發着金光燦爛的金錢味道,這樣的有錢人才更适合我,因為灰姑娘有錢就不用做苦工,美人魚有了錢就不用自己走在刀刃上,只要坐在華麗的馬車裏就行了,不是嗎?”
這話說完,她對着韓釋嫣然一笑,柔柔地話語就像是春風拂過柳葉:“所以我們才是一對。”
韓釋瞅了眼對面的司湛辰,目光堅定地說:“說得沒錯。”
看着坐在面前的四個人一番唇槍舌戰後,李明昊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咧着一口白牙用朝鮮語對司湛辰說了句:
“看着她折磨你,比用毒針折磨你,更讓人覺得爽!”
嘡啷一聲,手中的刀叉與餐盤來了一次親密碰撞,司湛辰這回算是徹底沒胃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比較倉促,可能會有很多錯別字,也有些不是很合适的地方,深深明天再改吧,今天已經很晚了~~~~
下一章4月12日更~~~
☆、島(4)
南韓人?朝鮮人?典伊猜測着,原來這個人和司湛辰認識。
“典小姐既然受過這麽多苦,多吃點。”李明昊躲過典伊審視的目光,将烤乳鴿切好一塊遞到她的餐盤中:“雖然你看起來很瘦,仿佛只有骨頭架子,不過身體很柔軟,抱在手臂裏……也很輕……吧?!”
典伊一愣,背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什麽時候抱過自己,難道是昨天晚上她睡着之後,不可能啊……
“咳!”司湛辰幹咳一聲,瞪了他一眼,典庭海也将目光瞟向他,面露疑惑,韓釋更是一臉慘白,在太陽的照射下額頭冒出細汗,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李明昊似乎很享受成為焦點,又問道:“典小姐的耳朵,不太好吧?”
“你什麽意思?”很顯然他不着邊際的話已經惹惱了她,典伊怒目相對,她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察覺到司湛辰臉上不自然的神情後淡然一笑,反而很配合地說道:“是啊!在一次軍事演習中炸到了,左耳膜有點穿孔,只要周圍有嘈雜的聲音,就會聽不清楚,比如電視機的聲音,飛機起飛的聲音……水流聲。”
說到這裏,典伊神色一變,思路像是揉碎的紙片,一片片的拼湊着,眸子随着思緒閃爍着,像是在搜尋着隐藏在黑暗最深處的秘密,下一個疑問沖口而出:“你是朝鮮軍人,對吧?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吱——”叉子在餐盤中劃過一道令人聽覺崩潰的摩擦聲,韓釋突然站起來,對典伊說:“我吃飽了,你呢?”
“怎麽?”典伊看出他的異常,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爹哋!”一個奶聲奶氣的叫嚷聲突然響起,帶着奔跑時的颠簸顫音,一個棕色人種小孩像只小坦克一樣轟隆轟隆沖向這邊。
管家瑞特聽到兒子的呼喚,立刻蹲下/身張開雙臂迎接,下一刻兩人抱了個滿懷。父子倆歡快的大笑聲将他們之間變态的氣場擊得一瞬間土崩瓦解。
五歲小男孩卷曲的深黑色發絲整整齊齊盤旋了整個小腦袋,小臉蛋躲避着父親貼過來的胡渣,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地透過父親強壯有力的胳膊邊打量着餐桌上的五個人。
“典小姐,這是我的孩子珈撒。”瑞特大方介紹起來,他一家三口常年居住在塞納爾島上為島主典庭海打理這裏的一切事物,除了典庭海每年會在這裏度過大約一個禮拜的時間,剩下的時間這個島和島上的城堡完完全全就是他們的家。
“很可愛。”典庭海居高臨下露出一個女王式的微笑。
“珈撒,看哪個阿姨最漂亮啊?”管家瑞特逗弄着自己的兒子,希望通過兒子的童真調節一下氣氛,誰想珈撒正處于男人本性發展期,一撲!整個人挂在典伊身上。
“這個阿姨最漂亮,我要親她!”珈撒嘴裏叫嚣着,把典伊當做一個樹,努力攀爬着。
周圍人一看小男孩這架勢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板着一張臉的司湛辰也彎起了眼角。
典庭海撇了撇嘴,心裏不是滋味。
“典伊,他好像很喜歡你。”韓釋偏着頭對典伊笑着說,剛一說完就發現不對了!他看到此刻的典伊正極力忍耐着,額頭上汗滴滑落泛青的臉頰,沿着鼓起的頸筋一路向下消失在真絲蝙蝠衫中。
典伊雙拳緊握,指骨泛白仿佛已經沖出細薄的皮膚,她以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盯着往上攀登的小男孩,清澈的瞳仁裏有驚恐、抗拒、絕望……更有淚。
“下去!”顫抖的聲音比冬天風還要寒冷刺骨,剪碎了沉浮于空氣中的燥熱。
小手扯皺了她的衣服,小身板跨坐在她的腿上,小珈撒瞪着大眼睛瞅她,雙眼皮深深,深深的,透着無辜。他不願離開,卻又害怕。
“下去!!”嘶啞地聲音,壓抑地尖叫。撕裂的疼痛仿佛又回到她的身體裏,難耐地撐不起。
“珈撒,快……快下來。”管家瑞特尴尬地跑過來,想把小家夥扯下來,沒想到小家夥大哭起來,就是賴着不肯,眼看着典伊的衣服就要被他拽下來。
“我來。”司湛辰才出一聲,小家夥就止住了哭聲,頭轉向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破涕而伸出雙臂,要抱抱。
司湛辰走過去彎腰抱起,小家夥立刻摟住他的脖子,看來小家夥不止好色,還是男女皆通!
“對一個孩子,不要這麽苛刻。”
司湛辰的一句話,卻讓原本已經石化的典伊緩緩轉向他,眼睛裏空空的,似乎凝聚着什麽,更多的是恨!
‘原來她還是在意那個孩子!’韓釋心中一痛,想拉她走,卻拽不動她,在想開口勸說,典伊已經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盯着餐桌對面看。
司湛辰用手帕細心擦拭着小家夥臉上挂着的眼淚和鼻涕,柔聲哄着,騰出手用叉子剃掉魚肉中的細刺,喂到他嘴邊。珈薩張開嘴乖乖吃掉,喜滋滋扭動着身,嚷着“還要。”不怕死地對着典伊仰頭白了一眼,司湛辰見狀微微一笑,寵溺地屈指刮了一下他翹起的鼻梁。
花生米粉紅色的薄衣在典伊手裏裂開一道長縫,化成碎末……韓釋拽了拽她的一角,她無動于衷。
“像你們這種女人,學習、工作、自然不在話下,要說這養孩子,還是我們北朝鮮的女人好生養!”李明昊湊過去撓了撓小家夥胖嘟嘟的臉蛋,瞅着典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你就算了,別說養了,就你這幹瘦的身板,能不能生……”
話音未落,皮肉瞬間被撕開,刀身已沒入手背,血呼啦一下染透了純白色的桌布,迅速蔓延開來。
刀把上握着一只修長有力的纖手,除了被海風吹起的一角,只剩下胸口微微的起伏,典伊問李明昊:“疼嗎?疼了,就閉嘴!”
動作太快,那一剎那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就在典伊說出第一個“痛”字的時候,十指連心的強烈痛感猶如巨浪般向他心口襲來,他悶哼一聲,冷汗瀝瀝,被血染紅的手指将餐布揪起。
典庭海、韓釋和侍從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紅,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血腥味沖鼻欲嘔!
捂在珈薩眼睛的手指密得連風都透不過去,司湛辰唇邊劃過一絲冷笑,用朝鮮語低低地說了句:“活該!”
李明昊自知失言,咬着牙說:“就當是還你腿上的一槍!”
典伊轉身直接走人,韓釋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發現她走了,急忙追了過去。
“別跟過來。”在一片密林中典伊停下腳步,轉身擡手止住後面韓釋跟過來的腳步。
韓釋本想靜靜跟在她身後,可是當他看到她臉上終究無法掩飾的傷痛後,他只得停下腳步,他想……也許她需要冷靜一下。
可他又擔心她會在這片布滿綠色苔藓,高大樹木盤根錯節的原始森林中迷失了方向,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後,摘下手腕上的CASIO運動表塞到她手裏。
“自己小心……早點回來。”
“謝謝。”典伊感激地笑了笑,獨自一人轉身繼續向前走,穿過一道道光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此刻的餐桌上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李明昊,一個司湛辰。
“不去找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