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肆
何青婳興致勃勃地跟在顏西枕的身後，就連眼神都帶着終于可以放飛的雀躍。
顏西枕低着頭看她，忍不住好笑，“不過就是出去一趟而已，就這麽開心？”
何青婳連連點頭，“開心開心，當然開心。”
顏西枕搖搖頭。
今天早上，他一如既往地送早餐過來，何青婳就在感慨自己已經一周沒有出過家門了，語氣落寞。到了中午，她更是因為倪夏一通讓她好好養傷，不要到處亂跑也不要想着工作的事垂頭喪氣。
吃過飯，顏西枕實在忍不住何青婳一直唉聲嘆氣的樣子就說自己家裏面還缺不少東西，要去超市買東西，問她要不要一起，何青婳想也不想就答應了，興奮的像個孩子。
到了超市，何青婳主動推了車跟在顏西枕的身邊。
休息日裏，即便是中午，超市裏的人也格外的多。
何青婳的腳傷還沒有好，顏西枕擔心她被人撞到就一路小心的護着她，倒是需要的東西沒怎麽拿。
“你不買嗎？你剛搬家過來，兩個周末都耗在了我那裏，家裏面現在應該缺不少東西吧。”何青婳躲過對面一輛推車後看着顏西枕問道。
顏西枕搖頭，“那個不急，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麽？”
“啊？我？”何青婳詫異了一下，“問我幹什麽，你昨天不是買了很多東西放在家裏的冰箱裏面了嗎？”
顏西枕說：“多買點也沒關系，那些最多今天晚上就能吃完了。”
“那你不需要給你家裏置辦東西嗎？”何青婳又說：“你還是先買你自己需要的吧。”
“不用，那個我抽時間再出來買，你腳傷還沒好，不适合走太久的路。”
何青婳：“……”好吧，看來她跟着出來還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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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婳突然間有些喪。
她神色怏怏地跟在顏西枕身後，再回過神，是顏西枕曲指彈了彈她的額頭。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他的語氣帶着一股親昵。
何青婳倒也沒有想太多，她揉了揉被顏西枕敲過的腦門，嘟囔道：“你敲我幹嘛？”
顏西枕指了指何青婳面前的東西：“以形補形，吃什麽補什麽，既然你的……腳崴了那就買兩個豬蹄來補補，你覺得怎麽樣？”
何青婳：“……”她還能怎麽樣，反正豬蹄也挺好吃的，只是為什麽她總覺得顏西枕說的是她的豬蹄受傷了，所以需要買豬蹄來補補。
何青婳不發表意見，顏西枕剛才也是因為見何青婳情緒不高所以故意逗她，倒也沒有繼續問她的意見。
兩人在超市逛了好一會兒，又買了排骨、魚、豬肝、豆角、白菜、西紅柿、黃瓜、芹菜之類的，還有一些水果牛奶，顏西枕又另外買了海鮮。
結賬出了超市，顏西枕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何青婳換鞋泡泡腳，順便擦藥和按摩。
事關自己的身體，何青婳乖乖聽話。
顏西枕繼續在廚房忙碌，何青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昨晚提起從前的事，她雖然沒有對顏西枕說什麽，但到底影響了自己，就連夜裏睡覺也總是驚醒，導致她一夜也沒有睡好。
她之前想要出去也不過是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讓自己一直想着以前的那些事。
何青婳又看了顏西枕一眼，估摸着他一時半會兒應該忙不好，幹脆趴在沙發上睡覺。
顏西枕放下手中的湯走到何青婳的面前看她，心底忽地生出一絲柔軟。
她長得漂亮，眼睛很大，閉着的時候眼線很長，睫毛毛茸茸的，又濃又密，像兩把小刷子。她睡覺的時候習慣嘟着嘴，兩只手會握成拳頭放在胸口，身體蜷縮着，是一種極度需要安全感的姿勢。
他其實發現了她今天的不正常，她眼底下面的青黑太嚴重了，即便她用了東西遮住了，可依舊可以看的出來。
他知道那是因為那個他不知道的那個人。
可即便又怎麽樣呢，他昨晚已經想清楚了，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他，他總有辦法讓她慢慢把心放在他的身上。
他把她不老實的睡相擺正，蹲在她身邊輕輕喊她，“青婳，青婳，醒醒，醒醒，吃飯了……”
何青婳皺了皺眉，咕囔了一句“好吵”，翻了個身。
顏西枕心驚肉跳地看着，幾乎下意識接住了她。
他把人抱起來重新放到沙發上，實在不忍心打擾她，幹脆就坐在下面的地毯上，防止她睡覺不老實摔倒。
他的目光一寸寸從她的身上劃過，最後落在了她受傷的那只腳上。
她很白，腳腕纖瘦，脆弱的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折斷。
他拿起她受傷的那只腳仔細看了看，那裏已經沒有那麽腫了，但是因為上面噴了藥，兩廂對比，更顯得恐怖。
顏西枕有些心疼，她這麽怕疼，今天又走了這麽久的路，這裏一定很疼吧。
但是她确實像倪夏說的那樣不會照顧自己，他讓她注意按摩，她卻每次都因為嫌麻煩而只是随便揉一下。
可是他又沒有什麽理由幫她，每次都只能幹着急。
顏西枕擡頭看了何青婳一眼，她還在睡，對他剛才的動作一無所覺。
他想了想，拿起一邊的藥抹在掌心，然後拿起她的腳輕輕地幫她按摩。
這麽漂亮的腳踝，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何青婳的睫毛顫了顫，她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顏西枕一眼又立刻閉上了。
她心裏除了震驚之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給出什麽樣的反應。
其實剛才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的時候她就被驚醒了，但是原本預想的落地沒有，她反而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何青婳知道是顏西枕，不免覺得尴尬，所以打算繼續裝睡，等會兒再假裝剛醒，按照顏西枕的個性也不會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這樣她也可以假裝不知道，緩解尴尬。
但是她實在沒想到顏西枕竟然一直沒有走，反而還在地毯上坐了下來，又拿起她受傷的那只腳開始研究順便現在又在幫她按摩上藥。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醒，只好繼續假裝睡覺。
閉着眼睛，何青婳不敢讓自己露出半分已經醒了的跡象，心裏卻更加驚濤駭浪。
她很早就拒絕過顏西枕幫她按摩的提議，理由是不合适，顏西枕當時也道了歉了，後來更是提都沒有再提過，誰能想到他今天會趁她睡着的時候這樣。
甚至她想到了更多。
比如顏西枕為什麽會這麽做？
何青婳的腦子裏亂糟糟的，顏西枕的目光卻依舊盯在她受傷的那塊地兒，直到他确定所有的地方都照顧到了，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何青婳的腳。
他的視線又順着她的腳踝一寸寸往上，最後落在她的臉上。
定定地看了何青婳一會兒，他忽地嘆了口氣，手拂開落在她臉上的發絲，半跪在地上彎腰，在她的的眉心落下一個輕柔至極的吻。
“我多想告訴你，其實那個所謂的她……”
“所謂的她什麽？”何青婳忽地睜開眼問道。
顏西枕倏地怔住了，緊接着又陷入一種巨大的恐慌中。他倏地站了起來，下意識想要摸煙卻落了滿手的空。
心髒“砰砰砰”地挑個不停，那是一種劇烈的心慌，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倒流，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甚至想要逃跑，逃離現在這種場合。他不想面對何青婳現在的這種冷靜到冰冷的眼神。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小腿抵到身後的機子上，整個人瞬間軟了一下。
“你……沒睡着？”他吶吶張口。
“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的時候吓醒了，”何青婳的聲音很冷靜，“後來感覺到你把我接住了，覺得尴尬就繼續裝睡，沒想到竟然見到了這麽精彩的一幕。”
顏西枕低着頭，不敢看何青婳的眼睛。
何青婳慢吞吞地撐着沙發坐了起來，她繼續問道：“你剛才想說她什麽？”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髒現在正在劇烈的跳動，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但是她同時又需要一個答案。
可是就在剛才，她又親口阻止了顏西枕說出那個答案。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不受控制。
她害怕這種感覺。
她害怕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她攥了一下手，就連平日裏最害怕的疼痛都沒有感覺。
過了一會兒，她說：“其實你剛才想說，你嘴裏面的那個她是我，還是你一直在騙我？”
天已經黑了，外面亮起了彩燈，屋子裏卻沒有開燈，夜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全身都在顫抖。
頓了頓，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又說：“你其實一直都在騙我的是吧，沒有那個她，也沒有你所謂的暗戀，你只是按照我的經歷編造了一段謊話，你的目的是什麽，接近我？”
“我有什麽好接近的，按照你的條件，多少比我好的女孩找不到，你何必做出這樣的事，”又停了一會兒，何青婳又說：“哦我知道了，你現在一定想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我長的漂亮，但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漂亮的比我多了去了，我性格好，但這幾天我相信你也一定發現了，我性格一點也不好，我還一點也不會照顧人，最多能被人提到的也只有之前在PASA的工作經歷了，可是我現在已經從PASA離職創業，目前還……挺窮的。”
“所以你……到底因為我的哪方面喜歡我的？”說到這裏，她甚至還頗為俏皮的歪了歪頭。
顏西枕卻越聽越恐慌，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從她的話語裏聽出她真正的想法。
他張張嘴，卻又聽見她的聲音。
她說：“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請你，現在，立刻，就從我家離開。”
☆、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