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陛下

接下來的兩天,慕容淵每晚都去漱芳園住宿,他總是晚上撐燈時分過來,早上曉媚還未醒來時就走,平時不怎麽說話,睡覺時也主動去睡碧紗櫥外的大床,并未讓曉媚為難。

不過,即便他沒說什麽也沒做什麽,曉媚也為難極了。

因為阖府的人都知道他夜夜宿在她那裏,可她卻遲遲拿不出元帕來給大家看,這樣下去,勢必會露出破綻的,而且,她也不能總是以月信為借口拒絕與他同房啊,這個借口已經用了四天了,再用下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在煎熬難耐中,終于等到了高陽長公主的生辰。

這天早上,曉媚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起了身,她偷偷的把所在櫃子裏的首飾、銀票和綢緞都收進了空間裏,留着做跑後生活的開支,一番精心梳洗打扮後,連早飯都沒吃,便帶了王嬷嬷、蘭兒、荷花、芍藥、芙蓉等幾個,到松鶴院去向老夫人辭行。

昨晚她就已經跟尹太妃說過了,她今兒要早些回公主府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幫忙的。

尹太妃雖然痛恨高陽長公主騙了他們,但為了兩個孫女和外孫女将來能有個好歸宿,也是為了楚王府在京城中能好過些,她不得不與高陽長公主虛與委蛇,至少保持住表面的交情。

所以,曉媚的請求被批準了。

到達松鶴院時,大家都已經到了,許是因為家裏的幾位姑娘今兒出門見人的緣故,大家都比往常興奮許多,一會兒誇慕容春的發型好看,一會兒誇慕容夏的妝容漂亮,不過,當她們看到精心打扮過的曉媚時,剛剛對幾位姑娘的贊譽都成了笑話了!

特別是尹側妃,看到如此明媚豔麗的曉媚時,臉上的笑容都無法保持了。

怪不得王爺那麽無情的人都原諒這賤人的欺騙了,還一連四天住在她的漱芳園中,這可是自他娶親來從未有過的事兒,就算是跟前王妃那般恩愛,他也一直秉承着睡女人不能連睡三天的祖訓,以免惹得後宅中争風吃醋,鬧得家宅不寧。

可是自從王爺住進了她的院子,竟一連住了四天了,雖然這女人并未承寵,可就是因為未承寵就如此受寵,才格外讓人心驚。

今兒一看她這副模樣,更讓她覺得危險了。

這女人,分明就是狐貍精轉世,而且還是專門兒勾引男人的那種,瞧她那身段,那姿容,簡直比狐媚子還狐媚子,難怪她的名字中有個‘媚’字!

她今天穿着一身王妃的朝服,是先楚王妃穿戴過的,尹太妃特意命人找出來給她改了一下,也不管死人穿過戴過的東西晦不晦氣,就拿給曉媚穿戴了。

朝服深青色,上繡五色翟鳥,配素紗中單,黻領、衣襟側邊、裙裾,鑲着醬紅色邊繡三對翟鳥紋,系玉革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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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帶冠,冠上飾金鳳四只,中間的大金鳳銜着一顆珠圓玉潤的珍珠,上有翠蓋,下垂珠結,其餘小的金鳳也皆口銜珠滴。

這一身裝扮雖然端莊持重,卻很容易顯老,但穿在曉媚的身上卻愈發映襯的風流婉轉,人如玉雕,妩媚中平添了幾分貴重威儀之氣。

尹太妃瞧着美豔無雙的兒媳婦,雖然也覺得這樣的媳婦出去會給她長臉,但卻像所有的女人一樣,見到格外美麗的女人就會心生妒意,這麽美的一張臉,要是長在她的頭上,當初的太子之位還會是別人的嗎?

哎!

她暗自嘆息着,縱心中嫉意翻湧,卻未像高陽和尹側妃表現的那麽明顯,只是不鹹不淡的贊嘆幾句,道:“還好,總算還過得去,不能給咱們王府丢人了。”

三位精心打扮的姑娘原本是十分出挑的,但被她這麽一比,頓時都顯得黯然失色了,慕容春還好,慕容夏和恪靖縣主見到如此美豔傾城的曉媚,都嫉妒得咬住了腮幫子,像是在咬某人的肉似的。

尹太妃囑咐曉媚說:“到公主府時,行事說話要舉止得體、落落大方,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能說,還有,要記住不要得罪人,不卑不亢,千萬不要落了咱們楚王府的臉面才好。”

樂昌公主也跟着說:“李氏,你要照顧好三個姑娘,要是她們有什麽差池,你也不用回來了……”

曉媚不動聲色的道了聲:“知道了!”便像引着丫頭們下去了……

此時,京城的皇宮內

一片蔥翠欲滴的桂花樹挂滿了淺白色的花朵,秋風襲來,花香陣陣,本是靜好明媚的景致,此刻花林中卻有一個紅色的身影,若蛟龍入海般,飛騰旋轉,劍光點點,寒鋒閃閃,呼卷起層層勁浪,打的那花樹上嬌嫩的花朵漫天飛舞。

落花于空中被劍氣毫不憐惜地切割成碎末,碾落地上又被一雙騰挪踢轉的石青色繡祥雲錦緞官靴踏起,又被紅色的衣擺卷高,飛飛揚揚,如狂風卷雪。那雪中一抹血紅色的身影,衣袍翻飛,勁氣鼓蕩,恰如冰天雪地中一簇不滅的烈焰。

司禮監秉筆鄭松自小徑轉進花叢,一眼便瞧見皇上舞劍的身影,每一下旋轉動作,他手中寒劍無論刺勾挑卷都能削落一樹花朵,招招狠辣,劍劍冰寒,每一下都彰顯着劍主人的壞心情,他凜了一下,急忙上前,低聲道:“陛下,您不能用力過猛,當心毒發啊!”

鄭松言罷,并不聞皇上回答,卻只見那道道劍光更加陰寒了些,便知皇上這會兒心情極差,不由輕嘆一聲,道:“陛下,雖說這花能讓您摧殘也算花的氣運和造化,可到底這花木無辜,再說從您的禦書房後窗正好看這一片花林,倘使陛下把這花樹都削光了,光禿禿它也不中看啊!”

鄭松話沒說完,就有幾朵花同時攜帶着勁風射了過來,他吓了一跳,忙将借禀事兒的由頭跪了下來,剛好躲過了襲來的花朵。

他頸後冒着冷汗,汗涔涔的低頭禀道:“陛下,探子來報,楚王府又有動靜了,今兒是高陽長公主的生辰,楚王府派了楚王妃和兩位郡主、恪靖縣主去長公主府賀壽了。”

說了這一句,那邊正舞的起勁的男人便一個飛身轉了過來,随手一揮,火紅的廣袖揚起,手中寒劍嗡地一聲響,已是入了挂在樹丫間的劍鞘中。

他冷飕飕的目光掠過鄭松,道:“楚王呢?他沒去嗎?”

“回禀陛下,沒有!”

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皺了下眉頭,問道:“那個楚王妃,是先前定給朕做側妃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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