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起睡

高考就這樣結束在了這個夏天，回到一中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喬修文還恍惚覺得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也許就是認真去做一件事情會讓時間過得很快很快的原因，高三這一年喬修文并不覺得漫長，甚至覺得只是嗖的一下就這樣在複習與無數考試測驗中過去。

坐在1班的隊列裏，喬修文轉頭去看正與抽空參加兒子畢業典禮的霍霜說話的顧北，看着對方那冷淡的神情，忽的想起第一天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顧北也是這樣冷淡不近人。

後來他似乎是為了刷顧北的好感而跟在了對方身邊，跟着跟着跟成了朋友，再跟到了會約定一起去某個學校的那種最好的朋友。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顧北轉頭朝目光來處看去，剛好看到喬修文眼睛亮亮地正看着這邊。

顧北回以喬修文一個微笑，引得本在說話的霍霜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顧北，卻是什麽都沒說。

此時畢業典禮也快要開始了，霍霜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幾位領導，又交代了顧北幾句結束後回家大約有什麽安排的話，就獨自回了家長席。

顧北回到1班的位置，坐在喬修文的旁邊，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說：“畢業快樂。”

喬修文聽到這話時有些驚訝，眯起眼笑着說：“以後還要去一個學校呢，不如等大學畢業再說。不過還是……畢業快樂。”

燈光暗下來，臺上的大屏幕開始播放畢業短片，喬修文擡頭的時候剛好看到短片裏的鏡頭給到正好走在路上的自己和顧北。

那是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喬修文和顧北正好從宿舍往教學樓走，也不知道後面在拍這個，剛好被人喊了一聲，二人回頭的鏡頭就這樣被抓了下來。

其實現在喬修文已經記不清當時被拍到是什麽心情了，只記得當時趕着要回去拿昨晚沒做出來的題問顧北，被拍了也沒有怎麽樣。之後導演畢業短片的同學來跟他們道歉，說是看到了覺得很合适就直接拍下來，沒有提前告知真的很抱歉，喬修文只說自己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讓他們放心用那個鏡頭。

此時此刻看到這個畫面，喬修文卻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他看着畫面裏與顧北幾乎同時回頭的自己，突然發現顧北回頭之後沒去看後面是什麽，而是在看他。

“為什麽看你？不記得了，也許是你頭發上沾了樹葉吧。”顧北聽到喬修文的疑問，略回想了一下，确實沒能想起來當時為什麽下意識去看喬修文。

“是嗎，也許是這樣吧。”喬修文點點頭，擡頭去看臺上的主持人介紹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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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是跟成人禮一起舉行的，但喬修文和顧北其實去年就已經步入十八歲，所以對這個所謂的成人禮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臺上介紹完領導後又是兩個舞蹈表演，在一個獨唱過後就是家長代表和學生代表上臺發言。

高三學生代表本來是顧北的，但顧北不想去，他們又想換成進步神速的喬修文，結果喬修文說自己恐懼舞臺不敢演講，最後換成了另一位常年第二的學生上去。

“真的怕？”顧北聽着學生代表講話，轉頭看了喬修文一眼，湊到他的耳邊問了這話。

知道對方是因為周圍太吵了才湊這麽近，但喬修文還是有些心跳加速，瞪大了眼微張着嘴呆在那裏，小一會才想起來要回答顧北的問題。

喬修文胡亂搖搖頭，想起當初許海洋說顧北恐同，壓下心底那點覺得對方有些貼太近的想法，只說自己并不是怕舞臺。

“不是怕，是上去會緊張，一緊張就會哭。”喬修文這樣解釋，顧北一下就明白為什麽了。

喬修文的體質就是一點情緒波動都容易流眼淚，要是上臺的時候一個緊張怕是直接原地哭出來，連下臺都沒能支撐到。

到時候全校都能看到喬修文眼尾微紅含着眼淚的模樣，顧北眼底暗了暗，不知為何竟是有些慶幸喬修文拒絕上臺講話這件事。

之後畢業典禮什麽流程喬修文也沒去注意看，他只是一會跟顧北說話，一會發發呆想自己究竟考得怎麽樣。

就這樣到了畢業典禮結束，顧北跟霍霜打了個招呼就回來找喬修文，跟他一起走過禮堂外用不知道多少假花做出來的成人門。

這個時候喬修文才對學校說的成人禮有了一點點微末的真實感，好像傳過這道門就是一個成年人一般。

不過就算是成年人也是要分離的。

喬修文在校門口跟顧北笑着分別，約定好顧北生日再見。

顧北生日前一天，喬修文坐高鐵到顧北現在住的城市去，下高鐵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顧北一身休閑裝冷冷站在一旁看着遠處。

仿佛與世界隔絕一般，但只要喬修文喊他一下，他又像是被喬修文拽回來一般，又一次融入到這個世界當中。

“等很久了嗎？”喬修文走到顧北身邊去，朝他笑笑。

“沒有，剛到一會。”顧北并沒有說自己其實挺早就過來等着了，但其實也不太算說謊，每個人衡量久與不久的标準并不一樣，真的說起來也不能算他騙了喬修文。

喬修文早猜到顧北應該是等了有一會的，但顧北沒打算說出來讓他愧疚，他也沒讓顧北好意白費，只跟在對方後面到外邊去。

顧北聯系好等在停車場的司機，二人走出去的時候剛好與司機碰上，司機下車來幫忙将行李放好，顧北才打開車門讓喬修文先進去。

進去之後見沒有什麽顧北的親人之類不好應付的人，喬修文也是松了口氣。他本來還怕霍霜也跟着顧北一起過來，到時候他還要拘謹一路。

他并不擅長面對長輩，一時間有些擔心明天顧北生日的時候見到那麽多不認識的長輩該怎麽辦。

這樣的緊張一直持續到了當天晚上顧北到喬修文屋裏找他說事情的時候，也許因為顧北太過了解喬修文，也許因為喬修文在顧北面前并不掩飾太多，一進門顧北就發現了喬修文的不對之處。

“你不用擔心，明天我還請了班裏的同學過來，你們會跟親戚們分開，到時候我應付完他們就來找你。”顧北坐到喬修文身邊去，牽住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家這麽大的嗎？”喬修文瞪大了眼，随後笑起來半開玩笑地感嘆了一句。

喬家跟顧家自然是比不了的，二者的差距大概有三本在名氣上跟ｔｏｐ２的差距那麽大。

喬修文家裏就沒有顧家這麽大，更沒有他們那麽財大氣粗，雖然顧家在外看起來比喬家還要低調一些。喬母花錢也就是花個開心，喬父花錢是真的有點炫耀自己牛逼的味道在。

隔天顧北生日的時候，如顧北所說來了許多同學，一進門就跟喬修文打招呼，一群人坐在一起安靜得不行，明顯是拘謹的。

顧北家的家政阿姨留在這邊照看他們，見他們拘謹還招呼他們吃點什麽先墊墊肚子。

這麽一說大家也知道顧北沒有那麽快回來，但顧北挂念着這邊的喬修文，跟着顧父和霍霜一起去見客人的時候多少顯得有些急。

前幾個重要一些的客人顧北心裏有數還裝裝樣子，到後面一些明顯遠得不能再遠的親戚，顧北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霍霜也看出來他一心想要回去見那個帶回家的男生，輕笑着推掉了後邊的那幾個親戚的敬酒，找了個由頭把顧北趕過去那邊陪他帶回來的小漂亮了。

霍霜私底下給喬修文起了個名字，叫小漂亮。

她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生很漂亮，後來發現兒子似乎有些異常心思時還想兒子的眼光真不錯。

不過，就是不知道自家兒子到底是不是如她猜測那般有這個心思。

顧北回到另一邊的時候其實也就過去一兩個小時，但只是這麽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喬修文，他就感覺像是過了一兩天。

可顧北推開門的時候卻看見喬修文跟其他同學玩得正開心，許海洋還勾着喬修文的脖子在跟他說着什麽，随後喬修文笑得眯起了眼睛，又不知說了句什麽，其他人都大笑起來。

喬修文他們其實并沒有說什麽，不過是說些高中時候很沒有營養的笑話，扯扯以前教導主任如何，哪個老師如何。

察覺到顧北到來的時候他就沒有再加入其他人的話題，而是站起身朝顧北走去。

早上起床的時候他就對顧北說過生日快樂了，可這時候他還想再說一次。

當這些人裏邊第一個向顧北道生日祝福的。

這樣的想法咋一看沒什麽，可細想之下卻有些過于親密。

但喬修文并沒有多想，他只将這些當做是好兄弟之間的親近，并沒有去想更多。

顧北眼底暗了暗，伸出手想如許海洋那樣勾住喬修文的脖子，可又覺得這樣動作的自己幼稚至極，最後只是攬住了喬修文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懷裏帶去。

跟過來想囑咐顧北待會要是同學喝醉了可以留在家裏客房休息的霍霜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而她順着自家兒子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見一名男生與其他人嘻嘻哈哈。

看不出是為什麽，但以顧北帶着占有欲的動作和霍霜的直覺不難猜出是那名男生接近喬修文引起了顧北的不滿。

霍霜心裏笑兒子還不承認這些，但也沒有打算戳穿，只等着兒子自己追到了人帶回來告訴她。

交代好之後霍霜就回去了，她也沒想打擾顧北和同學相處，尤其是跟喜歡的小男生相處。

生日并沒有持續很久，加上這些同學其實并不很能喝酒，包括喬修文在內酒量都特別特別爛，所以他們這邊結束得反倒是要早一些。

顧北讓人送幾個同學去客房擠一擠，擠到最後把喬修文那一間都擠出去給人了。無奈之下顧北只好帶着喬修文到自己的房間去，再到喬修文原來住的那間去提他的行李箱過來。

喬修文喝的根本不多，只喝了兩杯他就不行了，所以身上其實根本沒有喝醉之後那種很重的味道。

而且喬修文酒品看起來也還算不錯，并沒有什麽耍酒瘋的行為。

顧北松了口氣，可惜這口氣并沒有松多久，他就在心底否定了喬修文酒品很好這個說法。

來到顧家之後顧北本就睡得不沉，這日半夜的時候他在持續不停溫暖且缱绻的觸碰下驚醒。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喬修文手腳并用纏在他身上，仿佛抱着什麽大型玩偶。

而且越纏越緊不說，還用臉蹭了蹭顧北的胸膛。

隔天起來的時候喬修文驚訝地看着自己躺的床，對昨晚自己怎麽到這裏來睡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最後從顧北嘴裏得知是對方帶他上來的才稍微放心一些，将心底那個自己無緣無故跑來霸占人家的床的猜測徹底抹去。

因為之後沒幾天就要出高考成績，喬修文就在顧家多留了幾天，等着到時間了可以跟顧北一起查成績。

查成績那一天霍霜也在，看着湊在一起的兩個男生，霍霜別過頭輕笑一聲。

而喬修文因為緊張并沒有注意到霍霜的這聲輕笑，反倒是本關注着喬修文的顧北擡起頭與霍霜對視一眼，皺了下眉明顯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