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挂墜盒與七色花與蜂蜜公爵
“這個東西可以嗎?”梅洛普忐忑地坐在小花店中,她拿着一個銀色的挂墜盒,上面有漂亮的S形的蛇圖案,她的對面坐着在胡子上挂滿了蝴蝶結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我知道它在巫師裏面多少能換點錢的……”
鄧布利多戴上眼鏡,接過那個挂墜盒仔細研究了一番:“當然,它對巫師來講價值很高……可是這是你們家族祖傳的‘介質’吧?把它換掉真的沒問題嗎?”
對于普通人來講不過是個裝飾品,對于巫師而言是不錯的魔法物品——但“介質”是無法被非血緣者使用的,因此對本家族的人來說是真正的無價之寶,尤其岡特家這幾代已經沒有出過巫師了。
“沒有關系。反正,我什麽能力也沒有繼承到,拿着這個也沒有用……而且,沒有什麽比‘他’更重要了。”梅洛普撫摸着隆起的腹部回答。她是個“普通人”,老湯姆·裏德爾更是對一切非科學能力排斥至極,所以,這孩子大概也用不上它吧。
鄧布利多付了她一大筆錢。梅洛普接過那張支票,簡直被那上面的數字驚瞎了眼,顯得驚喜異常:“謝謝您!我之前去博金博克的店裏,他可只願意付我十便士!要我說,起碼十英磅是要有的嘛!真沒想到您一個需要用自己當活體廣告的賣花的居然這麽有錢!”
她快樂地離開了。鄧布利多僵在原地,似乎有點理解了老湯姆·裏德爾為什麽會和她離婚。
雖然我确實也是個賣花的沒錯……但是……我在胡子上紮蝴蝶結和廣告一點關系都沒有啊!這是老年人的浪漫!
挂墜盒被鄧布利多挂在房間裏,畢竟這東西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多大用處。現在的鄧布利多正忙着研究七色花的傳說——能實現一切願望的七色花朵,它的種子被最強的惡魔薩拉查·斯萊特林制造出來,永無鄉中有一顆,現實中有一顆,兩顆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種子……
薩拉查·斯萊特林。
薩拉查·斯萊特林!
鄧布利多一拍腦袋——他怎麽忘記了呢,岡特正是斯萊特林的後裔,而那個挂墜盒更是薩拉查·斯萊特林親手制造的“介質”,這種東西送到他手上,他居然差點當成裝飾!要是這樣來看的話,他付給梅洛普的錢還少了呢……
出于感激,鄧布利多帶着更多的錢去尋找那位單身母親,相信她在經濟上還是很需要幫助的,要好好地養大一個孩子可不容易……但是當他找上岡特老宅時,卻被告知梅洛普早已悄悄搬走了。鄧布利多也沒有她的聯系方式,就算有,為了躲避父親她也早就統統換掉——開玩笑,馬沃羅可是不同意她生下這個小崽子的。
鄧布利多有些擔心地回到蜂蜜公爵店中。不過,反正他的花店是流動式巫師店,要是哪天能相遇的話,再幫一幫她們母子吧。
賣花的鄧布利多是個好人。我跑了好幾家店,最後是他收了我家的挂墜盒。
梅洛普在日記中這樣寫道。但她并沒有寫他到底付了多少錢。
就算是湯姆·馬沃羅·裏德爾自己,也猜測過,假如母親生他的時候活下來了,現在的他會是什麽樣子——但是猜測永遠只是猜測,現在的湯姆是一個陰謀論者加懷疑主義者,在騙錢裝可憐欺負阿布拉薩克斯的過程中他漸漸成長并摸清了自己的身世,将生父告上法院要了一大筆撫養費——此時他還是個孩子。在母親的日記中他了解到了一點關于守夢者與盜夢者的故事,而堅信着自己與衆不同的湯姆·裏德爾當然不願意放棄來自偉大的巫師先祖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遺産——挂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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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這個叫鄧布利多的無良奸商欺騙了我的母親,他肯定沒給母親多少錢,才害得她連個好醫院都沒法住,這麽早就死了。
“阿布阿布,”小湯姆去找阿布拉薩克斯,水汪汪的眼睛裏充滿渴求,“你知不知道一個叫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賣花人?”
阿布與湯姆的孽緣可以說是從上學就開始了,遠遠早于上大學才認識的戈德裏克。但早年的小阿布還不能認清這條披着羊皮的毒蛇,在他看來,瘦弱好學、乖巧可憐、身世悲慘而且又深深崇拜着博學的自己的小湯姆真是太可愛了,幫助湯姆能讓阿布得到一種極大的心理滿足。幼年的阿布拉薩克斯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把湯姆的遭遇告訴了父親,并且父親最後幫湯姆打贏了官司。
這也使得阿布常常在湯姆面前以恩人自居。但是湯姆·小心眼·裏德爾以後會讓他後悔的。
鄧布利多的蜂蜜公爵只開給巫師和守夢者,身為普通人的阿布拉薩克斯當然完全不可能知道,但他不想在湯姆面前丢了面子,一揚鉑金色的小腦袋,拍着胸口說道:
“湯姆,你是知道我的,當年就是我幫你打敗了你爸爸。我當然能告訴你阿不思·鄧布利多是誰——這個問題我只要回去問一下我父親就可以了。”
“哦……”湯姆的表情有些失望,“就是說你其實不知道吧……”
“閉嘴!”阿布拉薩克斯像一只尾巴上被點了鞭炮的雪鼬一樣跳了起來,“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會去記那些無關緊要的信息而已,但這種小事,只要我父親查一查就可以告訴你了,真的。”
湯姆眨了眨眼,又恢複了那種對阿布全心信賴,充滿崇拜的表情:“嗯,我知道阿布最厲害了。”
阿布拉薩克斯得意地揚起了頭,完全不知道湯姆正在心中狂翻白眼——跩什麽跩啊淺頭發小鬼!老是把下巴擡這麽高以後會禿頂的知不知道!
顯而易見,阿布的父親當然也不知道任何關于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事。出于愧疚以及為了讓湯姆忽略掉這件丢臉的事,阿布拉薩克斯偷偷拿出自己的零花錢,跑去為湯姆買了一個禮物——玩偶蛇納吉尼。
湯姆驚喜非常——納吉尼确實是意外的收獲,要知道他觊觎這條可愛的小蛇很久了。在那柔軟的觸感通過湯姆的小手傳達到湯姆的大腦的一瞬間,無數個阿布拉薩克斯以及他父親絕對不可能知道答案的問題差點沖口而出,但理智及時地制止了他——要是把阿布搞哭了可就不好了。
阿布發動過很多次努力想找到鄧布利多,最終都沒有任何結果。一次次的失望之後他在湯姆面前的氣勢也越來越弱,但阿布拉薩克斯不知道的是,蜂蜜公爵其實已經悄悄地開在了放學的小路上。
湯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花店。他走進蜂蜜公爵,一眼就看到了蝴蝶結老頭阿不思·鄧布利多。慈祥的老爺爺剛想給這孩子打一個招呼,就被猛力揪住了胡子:
“奸商!還我家傳挂墜盒!”
啊呀,真想不到梅洛普的孩子居然會這麽活潑……
對于“奸商”這個指控,鄧布利多一開始是認了的。雖然他的本意是多給梅洛普一些錢,但事實上,那個銀色的挂墜盒是個他想都不敢想的寶物——經過幾個月的研究他小心地打開了這個盒子,從中取出了一團奇妙的物體。
它不大,半固體,但又能流動,像是被極薄的透明袋子包裹住的眼淚,可那裏面又透着七彩的光芒,在陽光下能折射出彩虹。如果長時間對着它看,就會覺得看到了一生那麽長久的悲歡離合,好像要哭出來,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要哭泣。
這東西一從挂墜盒裏解放出來就釋放出了極大的魔法能量,若擁有它的不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那麽它一定會引起巫師們的大亂鬥的。鄧布利多巧妙地掩蓋了它的痕跡,但他自己的心髒跳動得比它還要劇烈。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東西如果不是七色花的種子,起碼也與七色花有關。
鄧布利多虔誠地捧出了他珍藏的花盆,用魔力當土壤,用小鳥的鳴唱當泉水,把“七色花種”種在裏面,每天都給它播放音樂,甚至讓它看電視節目。當流星劃過天際時,老人會把它放在星光下,默默地許願——讓我找到我的妹妹吧。
阿利安娜,阿利安娜。
一年過去了,花盆裏什麽都沒長出來。鄧布利多知道這件事并沒有那麽簡單,但他還是不死心地試圖培育七色花。他從永無鄉中尋找其他花朵充當“七色花種”的肥料,摘下雲朵中最潔白的部分捏成動物形放在它旁邊希望它會開心,他比之前更加虔誠地許願,向它祈求與妹妹重逢。
阿利安娜是個好孩子,好孩子總會有個開心的結局的不是嗎?
五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鄧布利多照顧“七色花種”幾乎成了一種習慣,也同樣習慣了它的毫無動靜。這種絕望的希望早已融入到他的生命中。“七色花種”始終都沒有發芽,但有一個金發的小孩子闖進了他的店裏。
“我想要點能帶進夢裏去的花。”
那是一個具有相當大潛力的守夢者的孩子,他的名字叫戈德裏克·格蘭芬多,他的祖母名叫阿利安娜。
“奸商!還我家傳挂墜盒!”湯姆拿出一把剪刀,“不還的話小心你的胡子!”
鄧布利多默默地嘆了口氣:“小孩子不應該玩這麽危險的東西。”他輕輕揮了揮手,口中念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湯姆手裏的剪刀就變成了一束鮮花。
“你……你做了什麽?!”湯姆瞪圓了眼睛。
“這是魔法。”鄧布利多笑了笑,“你喜歡嗎?”
湯姆充滿渴求地點了點頭。
“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魔法潛質……唔……雖然不會魔法,但應該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守夢者呢……”
“!!!喂等等,老頭,不要轉移話題,我家的挂墜盒呢?”
鄧布利多張開手,挂墜盒出現在他掌心,種着七色花種的花盆出現在另一側。湯姆拿起挂墜盒,剎那間一種奇妙的感覺包裹了他。銀色的光芒從挂墜盒上緩緩亮起,漸漸爬上湯姆的雙手、雙臂再到全身。湯姆閉上眼睛又睜開,在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裏充滿死骨、鮮血和屍體,血紅的河流望不到盡頭,天空中飛着骨鳥,長着利齒的巨樹揮動着枝條,群蛇嘶嘶地叫喚着,而他能聽懂它們的語言。
湯姆從沒有這麽興奮過。他知道他得到了一種力量,母親的日記中記載過的力量。他的血液在沸騰,一個扭曲的微笑悄悄爬上嘴角。而鄧布利多則看着湯姆身上由銀轉黑的光芒皺起了眉頭。
“這個也是挂墜盒中的一部分。”鄧布利多猶豫着把花盆向前推了推,拿出裏面的種子,“當時我付給你母親……”
“啊!”湯姆在碰到“種子”的那一刻慘叫了一聲,“這是什麽怪東西!好刺人!”
鄧布利多接過了“七色花種”,它在老人手中安安靜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我不要這個了,”湯姆說,“您付給母親的錢就當了買了它吧。”說完小孩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真是個鬧心的熊孩子啊……鄧布利多搖搖頭,把花種種了回去。
“阿不思!阿不思!”湯姆前腳剛走,後腳戈德裏克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你看,這是奶奶給我做的小獅子!”
這是個魔法物品。鄧布利多無比确定。小獅子玩偶跳到了花店的花朵們中間,在蜜蜂的嗡嗡聲中扭了起來。
“哇哇,還會動!在家裏的時候明明都不會的!”戈德裏克興奮地大叫。
“呵呵,我稍微給它加了點法術,不過這可不适合在別人面前用。”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孩子,今天想要什麽花呢?”
“啊,今天要給奶奶買花。魔法花或者普通花都可以……但是要漂亮,最好是紅褐色的。”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鄧布利多問。
“是奶奶給自己定的生日啦。奶奶以前受過什麽刺激失憶了,被好心人家收養,就把被收養的那一天定作生日。聽說奶奶那時候受了好嚴重的傷呢,警察查了很久也沒查出到底是誰對奶奶下的手,最後好像是被定義為‘被野生動物攻擊’了。”
鄧布利多整理花朵的手突然就握緊了。
“奶奶除了自己的名字叫‘阿利安娜’以外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但她說有時候看到兄弟姐妹在一起會覺得很懷念,所以大概還是有親人的吧。阿不思,我想找一種熱鬧一點的花!阿不思?”戈德裏克歪着頭,疑惑地看着發呆的老人。
“噢,沒事,”鄧布利多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會為你奶奶選一盆合适的花的……不過,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鄧布利多幻想過無數種可能。
最多的是阿利安娜已經永遠永遠地消失了,他們的小妹妹在受到龍的重擊之後依然能存活的可能性太小太小。阿不福思為了這事沒少打他。但他同樣也幻想過妹妹好好地生活在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然後就像童話故事裏一樣,他跨越千山萬水,打敗無數攔路的壞蛋,帶着慶祝重逢的花朵出現在她面前,最後兄妹盡釋前嫌擁抱在一起,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阿利安娜打開門,看到自家孫子帶着一個打扮非常奇怪、就像一只把蝴蝶的翅膀挂滿全身的蜜蜂一樣的老頭子,捧着一盆不斷重新盛開的花團傻笑着站在門口。
“奶奶,生日快樂!”
事實上阿利安娜的生日當然不是這一天。阿不思緊張地在戈德裏克家中坐下,回憶着小妹妹的點點滴滴。從現在的老阿利安娜身上,他還是能看出一點當年的影子。但是她的性格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出生在巫師家庭卻不能好好控制力量的阿利安娜,現在只有她的孫子知道她是巫師,她的兒子兒媳女兒都是普通人,他們合樂融融,阿利安娜還能在他們進門的一瞬間及時施法讓那個魔法花團維持住一束普通花的樣子。
切蛋糕的時候戈德裏克悄悄問鄧布利多:“阿不思,你不是說你在找你妹妹嗎?你妹妹也叫阿利安娜對吧?我奶奶……”
“不,”鄧布利多說,“你的奶奶是你的奶奶。我的妹妹是我的妹妹。”
阿利安娜過得很好。
他不需要七色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