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章并一章,好豐盛滴大餐……票票喔! (1)
☆、傾國太監(一百零二)難相忘
秋寧做到後來昏睡過去,并不知道步随雲為了躲避追捕,抱著他在船上玩捉迷藏。當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狹小的空艙裏。步随雲不知從哪裏找來幹淨衣服,替他換上,衣帶系得整整齊齊。
“随雲!”他翻身坐起,環顧四周,不見人影,觸手所及一片冰冷,連一絲人氣也無。
秋寧慌亂地爬起來,腳下一軟坐到地上。
他昨夜與步随雲歡好了,容貌雖然模糊,但胸口那個被咬出來的牙印卻無比清晰,還有身體契合的感覺也是騙不了人的。可是,天光一亮,那人又消失不見。如果不是隐秘處的不适提醒著,他幾乎要以為又是一場春夢。
秋寧把頭埋在膝蓋上,回想起昨夜的瘋狂,适才的失望被甜蜜代替──随雲沒有忘記我!我知道!什麽都不用說,我就是知道!
随即他馬上擔心陸震捉到步随雲,又想到昨夜姓陸的居然對自己下春藥,眸中驟然露出兇光,
他心裏有了計較。霍地站起身,振作起精神,推門而出。
……
“侯爺,這船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嗯,到最近的港口重新換一艘。”
陸震吩咐換船事宜,陰著臉回轉身,正對上似笑非笑的虞暮天。
“聽說這船上混入奸細,捉到了嗎?”虞暮天顯然是來看熱鬧的。
“那奸細早燒死了。”金烈搶著回答。
“某怎麽聽說,那奸細厲害得很,放把火就跑了。在船上藏了這許多天,我們竟然找不到他,顯見是個厲害人物。”虞暮天的眼睛停在陸震臉上,說話時滿臉都是“陸震你真沒用”的表情。
陸震掃了虞暮天一眼,目光冷銳,猶如實質,冷冷道:“虞閣主還是管好自己的人要緊。路途兇險,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意外。”
虞暮天哂然一笑道:“彼此彼此。”
陸震懶得與他廢話,一擺袖子,負手出門。一只腳才跨過門檻,就見秋寧容光煥發地走來。
兩人視線相接,秋寧居然愉快地微笑道:“侯爺早啊。”
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秋寧第一次對陸震笑,也是第一次那麽客氣地講話。金烈想擡手揉眼睛,而虞暮天也露出微愕的神情。只有陸震,那明媚的笑臉簡直像拿刀子戳他的眼珠。
秋寧昨晚分明是被神秘人帶走,他把整艘船翻了個底朝天也沒逮到人。秋寧那時中了烈性春藥,如何解得媚毒……瞧他那樣子,簡直像洞房花燭後的新婦!單是他眉眼間的春色,便可以想象昨夜裏是怎樣的颠鸾倒鳳。
陸震不自禁地緊握雙拳,惡聲惡氣地問:“你昨夜跑哪去了?”
秋寧故作驚訝道:“我在睡覺啊。許是最近太累,昨夜睡得沈,船給燒成這樣都沒醒。侯爺以後須得小心些,這回是燒了船,下回說不定就要人命了。”
陸震眼裏要噴出火來,偏偏說不出一句話,咬著牙狠瞪了秋寧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金烈跟在陸震身後,與秋寧擦身而過。眼角瞥到白影閃動,金烈下意識地躲閃,還是被秋寧捏住肩膀。
“你幹什麽?”金烈驚急交加地叫道。
秋寧手指用力,捏得骨頭咯咯作響,聲音冷如寒冰:“你敢給我下藥,我就敢廢了你!”
陸震見金烈受制,想上前救助,卻被飛身而至的虞暮天攔住。
金烈忍著痛,抖了抖另一邊的衣袖,兩道青影箭一般飙出來,直襲秋寧面門。
秋寧迅速側身,伸手在空中一抓,食指和中指間恰恰捏住一條碧綠小蛇的七寸。而另一條小蛇撞到艙壁上,軟綿綿地掉了下來。
“雕蟲小技。”秋寧輕蔑地夾碎小蛇的七寸,随手一扔。
他扯開金烈蒙面的黑布,露出大半張筋肉袒露、無比猙獰的臉。金烈發瘋似地猛抖衣袖,數條蜈蚣和蛇向秋寧襲去。秋寧左右躲閃,以真氣為武器,一面打下那些毒物,一面緊追金烈。
眼看毒物被秋寧紛紛打下,金烈嘴裏發出尖銳的哨聲,一道金光筆直地朝秋寧飛去,速度竟比其他毒物快很多。秋寧眼見金烈跑到陸震身旁,他不再遲疑,像一只大鳥一樣撲向金烈。忽地小腿刺痛,被那金色的東西咬住。
秋寧忍痛落到金烈身後,揪住他的背心,強行将一顆藥丸塞入他嘴裏,在背上重拍一掌,藥丸順著喉頭滾進了他肚子裏。
金烈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而秋寧也蹙著眉頭摔倒。
陸、虞二人同時停下手,蹲下來查看。只見金烈面色發黑,嘴角溢出血來。而秋寧的小腿有兩個小血孔,周圍的皮膚一片青黑,那青黑還在不斷蔓延。
金烈常年跟著陸震,陸震很清楚他這條金蛇有多毒,假如不馬上解毒,秋寧只能斷一條腿方能保命。
他想都沒想,對金烈吼道:“拿解藥來!”
金烈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陸震見他不動,眉毛都立起來,怒目金剛似地大吼:“還愣著做什麽?快拿解藥!”
“我也中毒了,給了他解藥,我還能活嗎?”金烈一臉悲憤地
回答。
“你給他解藥。”他對秋寧道。
秋寧冷淡地回答:“不給!”
陸震揪住他的衣領吼:“你不要命了嗎?把解藥給他!”
秋寧的紫眸裏滿是冰冷的怒火,一字一句擠出牙縫:“我寧願死,也強過被小人算計受辱!”
陸震對著他的眼睛,慢慢放開手,過了一息才道:“你把毒藥給我吃,給他解藥。”
這回連虞暮天和秋寧都驚住了──這厮不想活了麽?不可能吧。
陸震淡淡地道:“你怕我對你不利,我吃了你的毒藥,保證以後不碰你。到了目的地,你再給我解毒。否則,我的手下會立刻通知燮國海軍。你的人駕不了船,沒有我的幫助,別說和燮國海軍對戰了,就是活著離開這片海域都不可能。”
秋寧和虞暮天對視了一眼,明白陸震說得不錯,他們這一趟海上之行确實只能依靠陸震。
看著陸震吃下毒藥,秋寧才和金烈交換解藥。
虞暮天扶著秋寧回船艙。金烈踉跄著爬起來,替陸震把脈,“是慢性毒藥,一時不會毒發,只是會難受些。屬下一定盡快為侯爺找出解藥。”
陸震不以為意地道:“不妨。你沒事吧?”
金烈感動地道:“屬下賤命一條,侯爺不惜以命換命,屬下粉身碎骨也難報侯爺恩情!”
陸震撇了他一眼,淡笑道:“粉身碎骨幹嘛,你要好好活著。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
金烈鄭重地鞠了一躬,道:“屬下定會助侯爺完成霸業!”
陸震眼望遠處,手指輕彈,好像根本沒聽見金烈的話。半晌,他突然道:“金烈,我記得虞暮天和……他,好像并不知道當年滅門、滅族的真相,以為殺了齊行忌就算完事……你找機會告訴他們,他們還有個大仇人可是活得好好的……”
……
陸震著人在最近的港口出高價換了一搜七成新的商船,再次起航。
換船的時候,秋寧特別注意,并未見到步随雲的蹤跡,不知道這人是否上了新船。
半夜的時候,他摸黑在船上轉了圈,嘴裏小聲喚著:“随雲、随雲……”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出現。
秋寧大失所望。換船時,陸震一直守在旁邊,也許步随雲沒有機會上船。
想到可能再次分開,秋寧居然難過地掉眼淚。
陰影裏伸出一只手撫上他的眼角,熟悉的氣息令秋寧一怔。正想轉身,卻被捂住嘴,整個人隐沒在黑暗裏。不一會兒,有人左顧右盼地跑過去。原來被人跟蹤了。秋寧急著找步随雲,竟沒有發覺。
步随雲轉過他的身體,輕柔地吻他的眼角,“不哭啊……”
氣流帶起耳旁皮膚一陣酥麻,秋寧紅著臉,緊緊抱著步随雲的脖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你沒跟上來。”
步随雲托住他的臀部,用力抱起來,上下颠了颠,笑道:“我要保護你!會跟著的。”
秋寧捧著他的臉吻了一會兒,安心地靠在他肩頭,“其實你不用躲,呆在我身邊也無妨。”
他感到步随雲僵了僵,忙擡起頭,見步随雲皺著眉,似乎遇到什麽為難的問題。
“怎麽啦?”
“我……一時有……一時沒有……”
“什麽?”
“打架。有時候能打,有時候不能打。那個人,很厲害。我怕打不過他。”
秋寧想了想,恍然大悟,“你的內力,時有時沒有……”如果是這樣,步随雲躲著确實比露面更安全,“可你每次都能打跑陸震。”
步随雲咧嘴笑道:“我看見他欺負你,就會變厲害。”
“那你要藏好,不要被他們發現。”
“不會發現,他們很笨。”
秋寧摩挲著他的臉,輕聲問:“你記得我嗎?”
步随雲肯定地點頭:“記得!”
“我叫什麽?”
“阿寧!”
“你……還記得些什麽?以前的事,你的家人,還記得多少?”
步随雲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像是怕秋寧不高興,他又認真地補充道:“我記得阿寧。”
其他的人和事全忘了,只記得自己。這是老天開的玩笑,還是步随雲的執念?
秋寧用力抱住他,滿腔心緒翻滾沸騰,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他在步随雲耳邊,輕聲道:“随雲,我愛你。”
END IF
作家的話:
今天到周五日更。
小步算不算傻了?太特麽狗血了!!!吼吼吼吼吼!!!
☆、傾國太監(一百零三)現真身
陸震的船在海上又行了幾日,看見雲霧缭繞的深處隐隐露出一座小島的輪廓。
秋寧遙望小島,心情變得沈重,因為他知道在小島的附近有他的家鄉──曾經美麗祥和的藥師國。那些血腥可怕的記憶紛紛湧上心頭,令他不用自主地顫抖起來。
陸震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見他用手捂臉,身形搖搖欲墜,擔心地猶豫著按住他的肩膀,“你……”
秋寧驀然擡起頭,雙眼赤紅地盯著他,憤恨地打開他的手,“你手上沾了多少我族人的血!現在又要來取我族寶藏!你真讓我惡心!”
陸震微蹙眉頭,冷冷道:“我以前是奉命行事,如今是與你做的交易,放到誰身上都會這般做,何錯之有?”
秋寧胸膛劇烈起伏,氣得說不出一個字。
“放著正經仇人不管,你跟侯爺較什麽勁?真真是瞎了眼。”金烈冷笑著打斷兩人的對峙。
他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一出口,不但秋寧驚怒交加,連在一旁打坐的虞暮天也睜開了眼。
“你什麽意思?”秋寧道。
“我的意思是,當年之事表面是齊行忌指使,其實背後還另有謀劃之人。”金烈掃了秋、虞二人一眼,繼續道:“你道齊行忌為何會知道藥師國有寶藏,還知道藥師國的具體位置?除非是去過藥師國,并且很了解那地方的人透露消息,還有,天玑閣密道如此機密又怎會被齊行忌發現?不是有內鬼是什麽?”
“那時我還小……父皇确實曾經招待過兩個外面來的人……一個是老頭……一個,是從南疆來的……”秋寧臉色慘白地望著陸震,實在沒想到竟是父皇引狼入室。
虞暮天閉了閉眼睛,語調沈痛地開口:“是木永桢!他是家父的挂名弟子,深得家父信任……說起來,還是我的師兄……可為什麽?他即使有反心,家父也不會涉足朝堂争鬥,何至於要将天玑閣滅門?
“因為你們姓虞。”陸震冷硬地道,“我聽說他是為了得到你們虞家傳世奇書,才聯合齊行忌剿滅天玑閣,條件嘛……就是用藥師國的寶藏交換。齊行忌搶到藏寶圖後,沒有和木永桢平分,只給了他一批奴隸和王宮裏搜刮的財寶,大約那時兩人有了嫌隙。”
秋寧全身僵硬,臉上的線條凍住了一般,好像帶了一個冰雕的面具,雖然不發一言,但泅紅的眸色仿佛要滴出血來。
而虞暮天素來鎮靜的神色也開始龜裂。他明白,作為太傅虞靜卿的後人,他們确實持有虞靜卿生前手稿,以及雲南王章文龍的兵書功法,只是後來遺失了一部分。木永桢打的就是這些東西的主意。虞家人還那般信任他!
虞暮天往地上捶了一拳,把甲板打了一個洞。他暗自咬牙道:“木永桢!木永桢!這筆血債,我一定會親自讓你還清!”
陸震和金烈交換一個眼神。陸震眼角微翹,輕快地揚起眉頭。
……
雲霧中的小島,地勢險峻,莽林蔽日。
一行人下得船,眼前便是一壁如刀砍斧劈似的懸崖。整面懸崖光滑如鏡,除了兒臂粗的藤蔓,根本沒有借力處,須得輕功極好之人方能上得去。
秋寧忍不住回頭望向停船處,不知步随雲是否跟上來。陸震見他一臉溫柔而擔憂的神色,眉頭頓時擰起來,若有所思地四顧周圍。随即他率先攀上藤蔓,用腳踩著石壁,一下一下往上蹭。
其他人紛紛效仿他的動作,抱著藤蔓攀爬。
足足攀了小半個時辰,陸震才到達峭壁頂,虞暮天緊跟其後。兩人始終是頂尖高手,別人爬上來全癱倒在地,他倆不過是汗濕衣服。
秋寧本來輕功還在陸、虞二人之上,無奈他臂力有限,攀爬起來反倒慢了一些。
眼見他已接近崖頂,陸震踩住他爬的藤蔓,從上至下盯著他。秋寧與他視線相接,只覺他眼中滿是陰險算計,心裏打了個突兒。
陸震出其不意地擡腳踢下一塊石頭,正好砸到秋寧手上,秋寧吃疼,手松了松,整個人急速往下滑。陸震接二連三地踢下石頭,很準确地打到秋寧手上,石頭不大不小,不會砸傷秋寧,卻能令他疼痛松勁兒。他下滑得太快,身體擦著石壁發出駭人的聲音,旁邊的人看著就像他飛墜下崖壁一般。
虞暮天出手阻止陸震,怒道:“你幹什麽?”
陸震避過他,冷笑道:“死不了!”他心裏有數,看著兇險,但以秋寧的輕功絕不至摔死,再說還有自己呢。
他們說話之際,一名身穿随從衣服的人一躍而起,把粗大藤蔓蕩得飛起來,輕巧地蕩到秋寧身邊,一把揪住了秋寧的衣服。他這般一揪,止住了秋寧的去勢。
秋寧抱著藤蔓喘氣,扭頭看到步随雲滿是關心的臉。
他對步随雲笑了笑,“我沒事。”
原來步随雲冒充東平侯随從,一直跟著他們。這時候帽子蹭飛了,露出整張臉。
陸震從上面看到他們的情形,冷笑不止。虞暮天恍然大悟,陸震這是以秋寧為餌引蛇出洞。那救秋寧之人甚是面熟,只是在上面看不大清楚。
步随雲對秋寧點一下頭,“你先上去,我看著你。”
秋寧深吸一口氣,奮力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崖壁上,還未站穩腳跟,突見陸震揮刀砍向步随雲爬的那根藤。
兵刃铿锵,一刀即斷!
步随雲頓時随著藤蔓騰空下落!
他在空中生生轉了個身,抓住另一根藤蔓。
陸震一步躍過去,手起刀落,又将那根藤蔓砍斷。
虞暮天身形未動,便被金烈帶人包圍住,一時脫不得身。
秋寧撲向陸震,無奈陸震動作太快,砍時第二刀,秋寧才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陸震将刀扛在肩膀上,往下看了看,步随雲又抓住一根藤條,但這次重重撞到石壁上,一時失了力道,不得不抱住藤蔓休息。
“你以為攔得住我?”陸震唇邊露出殘忍的微笑。
話音未落,他再次去砍藤蔓。
秋寧不顧一切地沖上去。陸震一面和他搏鬥,一面抽刀而出。
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厲的弧度,岩石火星四濺──藤條斷了!
“不!”秋寧發出凄厲的吼叫。
步随雲下滑了一段,才晃晃悠悠地抓到藤條。明顯看得出,他已力竭。
秋寧眼底赤紅,吼道:“你瘋了嗎?”
陸震一揚下巴,冷冷道:“我是瘋了!是你逼的!他要是死了,也是你害的!”
刀鋒又揚了起來。
秋寧發瘋似的擋在陸震身前,張開兩只空空的手掌,野獸般撕打。“你住手!你給我住手……”他吼得聲音都要淌出血來。
無奈陸震太厲害了,秋寧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眼睜睜看著他砍斷
了步随雲活命的依仗。
這一次,步随雲仰面朝上,落葉般無助地向崖底墜落。
“啊!啊!啊!”秋寧慘叫著沖向懸崖,想要縱身跳下去。就算不能救他,至少也能陪他一起粉身碎骨!
陸震攔腰抱住他,無論他踢打撕咬,手臂都堅定如磐石,毫不松懈,“一起死?休想!”
他的語調殘忍冷酷,碾碎了秋寧最後的希望。
END IF
作家的話:
倒黴陸已經瘋鳥!!!!
這周日更。
☆、傾國太監(一百零四)尋寶行1
陸震的語調殘忍冷酷,碾碎了秋寧最後的希望。
他把秋寧拖到崖邊,按著他的頭逼他看步随雲墜崖的景象。
秋寧睚呲欲裂,只能發出野獸般尖銳的“啊啊”叫聲。
忽然一聲清越悠長的哨聲在從林間傳來,在島上缭繞不絕。
從懸崖邊的密林裏迅疾如風地飛出一只巨大的鵬鳥。張開的翅膀在絕壁間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接住了下落的步随雲。
看到這種景象的人全驚呆了。秋寧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大鵬閃著翅膀,帶著步随雲飛上了懸崖。它輕輕抖了抖身子,步随雲翻落下來。大鵬把頭湊到步随雲臉前,用喙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張開翅膀,飛走了。
剛才還打作一團的兩撥人,怔怔地看著從天而降、奇大無比的鵬鳥,待它飛得不見蹤影都未反應過來。
秋寧掙脫陸震,跑到步随雲面前,死死抱著他的頭,捏捏臉,軟的,熱的,活人的溫度。秋寧一屁股坐到地上,居然捂著臉哭起來。別說秋寧的手下沒見過他這般失态,虞暮天認識他多年也是第一次見他哭。
步随雲走過去蹲下來,把他摟在懷裏,拍著他的肩膀溫柔安慰。
虞暮天推開陸震的人,向前幾步,對步随雲抱拳道:“步先生,虞某有禮了。”
步随雲擡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專心哄秋寧。
秋寧怕虞暮天誤會,忙擦擦臉,低聲解釋道:“随雲他,好多事不記得了。”
虞暮天點頭道:“虞某也有所耳聞。”
陸震站在一邊,目光陰冷地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
秋寧怕他再下殺手,忙站起來擋在步随雲身前,咬牙威脅道:“你敢再動随雲試試!你還想不想要解藥!”
陸震的眼裏射出刀子般,釘在步随雲臉上,像要剜下塊肉一般。
步随雲毫不避讓,與陸震針鋒相對,順便把秋寧圈到懷裏。
對峙半晌,陸震不言不語地走了。
待他走遠了,步随雲對秋寧耳語道:“對不起,我……沒有了。”
秋寧暗道一聲好險,原來步随雲最後墜崖是因為失了功力……他的武功時有時無,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牽起步随雲的手,秋寧堅定地道:“我會保護你!你跟緊了,不要單獨行動。”
步随雲乖乖地點頭,與他十指緊扣。
秋寧小聲道:“那只鳥……”
步随雲馬上接口道:“好大!”
秋寧無奈嘆氣,本想問問他大鳥的來歷,看來他并不比自己知道的多。
……
一行人在叢林裏走了一日。
第二日走了大半天還在原地打轉。那樹叢并不高,長得也一樣,沿著彎彎拐拐的小路走了無數圈,每次都繞回出發處。
衆人又驚又累,有人甚至喊道:“難道是鬼打牆?”此言一出,大家心裏全泛起寒涼的疑惑。
步随雲走到最前面,眉間聳成山峰,直直地盯著前方,好似在冥思苦想。
秋寧跟上去,見他滿頭大汗,手指按著太陽穴,痛苦地蹲下來。
“怎麽啦?”秋寧關切地問。
步随雲呻吟般吶吶道:“頭好疼,好疼……”
秋寧憂急如焚,又束手無策,只得抱著他替他按摩頭部。
驀地,他擡起眼,手指前方道:“有路!”
秋寧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前面全是樹木,哪裏有路?
步随雲抓起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陸震、虞暮天緊跟其後。其他人陸續跟了上來。
步随雲并未循著林間隐約的小路走,而是徑直往前方走去。他在第一排樹木前拐了彎,走進後面一排樹木裏。這一排樹木分成兩段,中間有個缺口,穿過缺口走到第三排。這般一會兒拐一會兒鑽缺口,竟走出一條路,半個時辰已走了好長一段。
步随雲忽然停下來,警惕地上下左右看了幾圈,嘴裏喃喃地念叨。然後,他試探著伸腳踏了一步。空氣裏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他立即往側撲倒,順便把秋寧撲在身下。
一聲雷般的炸響從空中傳來,一個巨大的火球砸到地上,一排樹木迅速燃起,四周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步随雲拉起秋寧從最矮的火牆上跳過去,嘴裏一連串地喊道:“快、快、快跳!”
他們穿過火牆,前方一望無際,順坡而下有一個小小的湖泊,碧波蕩漾,清澈見底。和後面著火的密林完全是兩種景象。
步随雲拉著秋寧一口氣跑下山坡,在湖邊坐下休息。
秋寧奇道:“你怎麽知道這樣走?”
步随雲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以前見過……”他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類似卦象的圖,“就是這個,最後有雷有火。”
秋寧更奇,他是藥師國人卻從來沒見過這種陣法,步随雲竟說以前見過。他又是哪裏見過的?這島上處處透著詭異,先是那只大鳥,現今又是奇怪的陣法,後面還會有什麽?
這時候,陸震等人也跑了下來,秋寧忙用腳擦掉地上的圖,悄聲道:“不要告訴任何人。”
陸震跑到步随雲面前,揪住他的衣襟道:“你為何知道這裏的機關?”
步随雲使勁打開他的手,雙臂抱胸,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秋寧推了陸震一下,道:“你兇什麽兇?他知道又怎麽啦?歪打正著不行啊!”
陸震看秋寧為步随雲這般耍賴,咬碎牙齒才壓住滿腔怒氣,硬梆梆地道:“下面該怎麽走?”
秋寧指著前面道:“沿著石像走。”
湖畔分布著好些石像,都是形态各異的麒麟。
隊伍裏的藥師國人低聲囑咐同伴別碰那些麒麟,被陸震的人聽到,手賤地去摸,結果幾聲慘叫後,摸的人被地下射出的箭矢射成了刺蝟。
秋寧冷冷警告道:“別碰我族神獸!”
所有人老實了,蒼白著臉跟在他身後。
他在一只昂首擡頭特別高大的麒麟前停下,恭敬地跪倒,步随雲毫不遲疑地跟著跪下,藥師國人也紛紛匍匐在地。秋寧口中念念有詞,對著麒麟拜了數拜。然後他拿起麒麟前面石槽裏的一顆石球,小心放到麒麟嘴裏。球滾了幾滾,被卡住不動。這時,湖裏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湖面開始晃動起來。
令人驚異的景象出現了!
從麒麟石像開始,湖裏升起一截截碧色的水晶樁,幾乎與湖面齊平,像是和湖水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秋寧踏上水晶樁。他每走一步,水面就漾起一圈圈漣漪,好像是踩著湖面行走,步步生蓮。
步随雲緊跟著他。
而金烈往步随雲身邊蹭了蹭,一只米粒大的青色蟲子迅速爬進了步随雲的衣服。
END IF
作家的話:
只有更狗血,木有最狗血,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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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一百零五)尋寶行2
水晶樁一路延伸到湖對岸,盡頭的地面裂開了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有向下的石階通往黑暗中未知的方向。
秋寧和步随雲亮起火折毫不遲疑地踏上石階。石階大約上百,下到底時,前面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陸震等人帶了火把,照亮了整條甬道。甬道兩邊的牆壁上繪著壁畫,全是藥師國的各種傳說、風俗。
看著栩栩如生的壁畫,秋寧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的故鄉,每一樣的東西都是融入骨血般的親近,他好似走入壁畫,重新經歷一遍。
步随雲見他神情專注而悲戚,一言不發地握緊他的手,安靜地陪在他身旁。
走完甬道,他們走進一間空闊的大廳。
大廳的前面和後面隔著一道二十多丈的溝壑,溝底布滿尖利如刀的鐵棍。數根拳頭粗的鐵鏈連在溝壑兩頭,到對面只能借用鐵鏈。
衆人走了一天,此時疲累之極,於是決定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他們點起火堆,拿出肉幹、面餅烤著吃。
藥師國人情緒低落,秋寧更是神思恍惚,一味坐著發怔。
步随雲守著火堆,待食物燒好便一把搶過,雙手捧到秋寧面前。
“吃、吃,阿寧……”他騰出一只手,把肉幹和面餅掰開,一塊塊塞到秋寧嘴裏,笑咪咪地看秋寧慢慢地吃下去。
虞暮天坐在他們附近,眼見這位當年名動西疆的謀士,現在像小孩似的心裏眼裏只有秋寧,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
步随雲等秋寧吃完,才把那些剩下的食物匆匆吃罷。他張開手臂把秋寧裹在懷裏,輕聲道:“阿寧今天不高興。”
秋寧紅著眼幽幽道:“我看到了家鄉……藥師國是很美麗的地方……可是已經沒了……”
步随雲摟緊他,輕聲道:“沒關系,我們再建一個美麗的家鄉!”
秋寧揚起頭凝視了他半晌,然後深情地道:“你已經給了我們另一個家鄉。謝謝你。”
步随雲笑了笑,和秋寧頭靠頭,緊緊相擁。
秋寧望著跳動的火堆,哼唱起一首藥師國歌謠。優美的歌聲在空曠的地下大廳裏回蕩,有一種特別的曠遠意味,衆人聽得如迷,藥師國人更是忍不住流下眼淚。
陸震負手立在溝壑旁,背對諸人。他眼望空中某一點,難得地露出沈郁而孤寂的神情。
步随雲和秋寧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全聽到了。這個時候,聽著秋寧憂傷的歌聲,他忽然意識到,他和秋寧之間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無法彌補的溝壑!
當日,是他帶領軍隊闖入藥師國,屠殺秋寧的族人,任他的家人受辱身死。他不是這場屠戮的策劃者,卻是執行者,他的雙手确确實實沾滿藥師國人的鮮血。
所有藥師國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群戰敗的奴隸,只是他愛上了一個奴隸。過去他曾想,只要把秋寧留在身邊,好好待他,終有一日會感化他,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或許因為陸震自己離家太早,對家庭族人沒什麽感情,他不能理解那種失去家國的痛苦和仇恨。何況他一生戎馬,從不會傷春悲秋。可是面對身後相依相偎的那兩人,他忽然有些後悔,如果當初不是自己領軍屠殺秋寧的族人,也許、也許……
“侯爺,屬下聽說步随雲中了金家的離心蠱,是神龍谷替他解的蠱。”金烈站在他旁邊,用低到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陸震冷冰冰地道:“那又如何?”
金烈陰陰一笑道:“屬下雖被逐出金家,卻知道那離心蠱乃是金家的秘術,極為厲害。神龍谷能替他解蠱,但難保他不受到損傷。屬下仔細查看過,總覺他還有餘毒未清……屬下若能讓他吃些苦頭,說不定可以逼秋先生就範。侯爺中的毒,屬下已經控制住,只有回去找齊藥材定能解毒,根本不必受制於人。侯爺既然喜歡,屬下理當為侯爺分憂。”
陸震橫了他一眼,“喔?”
金烈附在陸震耳邊低語一陣,陸震臉上的失落神情漸漸消失,眸中時有精光閃動。
……
次日衆人準備過鐵索,步随雲的頭忽然疼起來。鑒於上次經驗,秋寧忙暗示自己的人暫時不動。
陸震的人沖在前面上了鐵鎖,走了一段,鐵鎖紛紛往回縮,鎖上之人通通掉入溝壑,被鐵棍刺穿。
陸震發現不對,索性停下來等著,看秋寧他們如何行動。
步随雲悄悄對秋寧道:“鐵鏈是按陣法布置的。”
“你能過麽?”
“能過。但是,我那個又沒有了,飛不起來。”
“我背你過去。”
“不!”步随雲堅決反對秋寧的提議。
秋寧好奇問道:“為何?”
步随雲低頭扭手,半晌才道:“我太重了。”
秋寧撲哧笑起來,“我有武功的,比你重的都能背。”
“我不!”步随雲幹脆轉過身去。
秋寧扳過他的身子,命令道:“休得羅嗦,我背你過去。”
步随雲急得跺腳道:“不!我是男人,不要你背!”
秋寧沖他小腿踢了一腳,生氣道:“我也是男人!你是不是小看我?”
步随雲頓時蔫了,瞅了瞅秋寧,勉強答應道:“好吧。等我能飛的時候,我背你。”
秋寧背起步随雲,用腰帶把兩人緊系一起,大步上了鐵鎖。
“往前五步, 換左邊那根走六步……”
秋寧依照步随雲的提點,一時左一時右,在鐵鏈間穿梭跳躍,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