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冷
沈思一直神思恍惚，直到卓衡不耐煩地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他才回過神來，“嗯？下班了嗎？”
卓衡面無表情的盯着他，他自動的從卓衡眼裏讀出了“你是傻瓜嗎”的信息，微微的紅了臉，有些不自然道：“那走，走吧。”
坐到車上後，卓衡在車外接了個電話才上來，沈思也沒有在意，反正他一直很忙。
車開到樓下，卓衡卻沒有下車，沈思不解：“怎麽了？”
“你先上去，我有點事，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哦，那……再見。”
“嗯。”
直到卓衡的車消失在轉角處，沈思才開始往裏走。
他感到有些不安。這種不安讓他感覺自己有些神經質，“白癡，卓衡不是經常這樣嗎？公司應酬很多，你瞎想什麽？”但下午沈母的話一直在他耳邊打轉，他要結婚……他要結婚了……是去見未婚妻？
沈思定了定神，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卓衡還是他的。以後……他咬了咬唇，要是卓衡真的結婚了，呵，他又能怎樣呢？
想到這裏，沈思心中有些泛苦，如果他真的結婚了，他能做的，不過只有默默放棄這一條路罷了。
電梯門打開，沈思擡腳欲走，卻被門口的身影驚得僵在了當場。“爸……”
沈父沒有說話，只直直的看着沈思，看得沈思感覺身上的汗毛都要一根根豎起來的時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小子，翅膀硬了啊，連你媽都敢不要了。”
沈思：“……”我哪敢啊……
“沒有，我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媽，愛還來不及呢，怎麽敢不要？”他看了看沈父的臉色，覺得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生氣，便小心翼翼補充道：“我只是想再試一試，如果真的不行，我就回去。”
沈父皺了皺眉，“啧，我家的小霸王呢？嗯？那個卓衡就那麽好？值得你為他做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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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搖搖頭，輕輕地笑了笑：“我覺得他不好，一點也不。整天臭着張臉，十句也換不出他一句話來。但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我就喜歡他這個樣子。”
沈父看着他，回想他以前在家裏惡行惡霸的樣子，嘆了口氣，個小兔崽子。“以後回來可別哭。”
沈思驚喜的看着沈父，“爸，你同意了？”
沈父賞了他一個毛栗子，“少得意，受了委屈別找我哭。”
沈思笑笑，想起小時候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沈父給他找場子的場景，連老師都被氣得哭笑不得。父親護犢子的性子還是沒變啊。
沈父看着他，不由想起了當初他執意要娶沈母的時候，也是這幅倔樣子，誰說的話也不聽。罷了，讓他死心也好，省得他一直惦記。
“你媽那我來說，要是堅持不下去了就回來吧。”
沈思低下頭，感到眼眶有些熱，“嗯，謝謝爸。”
“臭小子，”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要是那個卓小子欺負你了，你就拿出在家裏的惡霸樣兒，給老子欺負回來，聽到沒有。”
沈思哭笑不得，“嗯，爸，我送你吧。”
将沈父送到樓下，目送他的車遠去，沈思才回到家裏。
沈父從小就很寵溺他，才造就了他在家裏作威作福的狀況。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很像沈母，父親将對母親的愛也全數放在了他的身上，總是跟在他身後，為他闖下的衆多麻煩買單。但這次父親竟然沒有和母親站在統一戰線，這讓沈思感到很驚訝，要知道，無論多麽寵溺他，沈父還是将沈母的話放在第一位的。
不過能得到父親的支持，還是讓沈思松了一口氣，父親都同意了，母親同意還會遠嗎？
他随便弄了點東西吃，沖過澡後，擦着頭發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每次卓衡沒回來的時候他都在這裏等他。
心中有些煩悶，父親同意的欣喜也沒能沖淡他心中的不安。沈思靠在沙發背上，拿着遙控器按來按去。
畫面裏卓衡的臉一閃而過，沈思條件反射的按了回去。
真的是他。
他的臂彎裏挽着一個女孩子，容貌妍麗。沈思認得她，唐家最寶貝的三小姐，唐明月。
沈思握緊了手裏的遙控器，屏幕下方“卓氏少東與唐家千金即将訂婚”幾個字刺得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那他今晚出去，是和唐明月約會？
沈思關掉電視，走進卧室，不管正在滴水的頭發，将自己埋進枕頭裏，感到有溫熱的東西不斷從眼裏滑出來。
他真的要結婚了。
卓衡打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他微微感到有些不習慣，從前無論多晚，沈思都會在客廳裏等他。
他走到卧室門口向裏面望了一眼，沈思在床上團成一團，像只睡着的貓咪。
他走近去摸了摸沈思的臉，卻發現他的頭發竟然是濕的，枕頭也被沾濕了一大片。他拍拍沈思的臉，“起來，把頭發吹幹再睡。”
“嗯？啊……”沈思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嗚嗚啊啊的應，眼睛閉得死緊，一點都沒有要起來的征兆。
卓衡瞪了他半晌，發現瞪眼神功在沈思睡着時失效了。
“……”
認命的起身拿來了吹風機給沈思吹幹了頭發，順便把枕頭也吹了吹。
嗯？眼眶怎麽紅紅的？
卓衡用手蹭了蹭沈思的眼角，也沒多想，到浴室沖澡去了。
沈思睜開眼，這個笨蛋，照他那個又摸又撓的動靜，他是死了才醒不過來。望着浴室的門，沈思的眼睛又開始發酸。
既然都要結婚了，為什麽還要對我好。
沈思将身體蜷縮的更緊，努力控制着眼淚，他不想讓卓衡知道，因為他要結婚的消息，他懦弱的哭了。要是卓衡知道了，會不屑，還是厭惡？抑或是輕視？呵，他還有什麽能讓卓衡輕視的呢？自己在他面前早已沒有半分尊嚴。
他結婚了也好，沈思咬了咬牙，這樣他就能将卓衡恨的徹底，然後找回以前驕傲的自己。
聽到卓衡從浴室裏出來的腳步聲，沈思急忙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着了。
感受着身後的溫度，他下定決心：等卓衡結婚了，他就離開，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去打擾卓衡的生活。
第二天是周末，可能是因為昨晚哭過的緣故，沈思醒來的時候已經10點多了。
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沈思在家裏轉了一圈，卓衡不在。
應該是回卓家老宅去了吧，沈思苦笑着想，商量訂婚的事？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坐到客廳沙發上。這才是卓衡正常的人生吧，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繼承卓家的家業，成為成功的企業家，在稱贊聲中過完他的一生。
如果沒有認識卓衡，他也該是這樣。
沈思本以為今天卓衡不會回來了，沒想到竟在下午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讓他做好晚飯，等他回來。
雖然自覺沒出息，但沈思還是很高興，跑到樓下超市買了很多菜，一直在廚房裏忙活。
聽到樓道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思瞬間忘了鍋裏的菜，沖到門口打開門，連話裏都帶着笑意：“你回來了！”
“嗯。”卓衡平淡的應了一聲，走進門來，沈思這才看見他身後的人，心裏霎時一涼。
唐明月，要與卓衡訂婚的那個女人。
“沈特助？你怎麽也在啊……”唐明月一臉好奇。
“叫他來當大廚的，過來坐。飯做好了嗎？”最後一句是對沈思說的。
沈思站在門口，全身僵硬，腦海中一片空白。此時聽他問起，漫應道“好了”，又招呼唐明月坐下，和她寒暄了幾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僵硬的拖開椅子坐下去，他看着唐明月給卓衡夾菜，和卓衡說話，對卓衡撒嬌，言笑晏晏，只覺得眼睛酸澀得生疼。沈思覺得再坐在這裏他會忍不住砸盤子的，便慌亂的站起身來，扔下一句“還有一個湯我去看看”後狼狽的沖進了廚房。
“看來他和唐家千金訂婚的事是真的了。”沈思自嘲的翹了翹嘴角，“呵，沈思啊沈思，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還在期待些什麽……”
他伸手去揭瓦罐的蓋子，才發現雙手控制不住的在顫抖，抖得連蓋子都握不住，“啪”的落在地上。
“怎麽了？”卓衡走進廚房，看見沈思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摔碎的瓷片濺的遍地都是。他不由又皺了眉，“怎麽端個菜也能出事？”
沈思慌忙蹲下身去撿，耳邊傳來他不耐的聲音：“快點弄好出來吃飯。”
擡眼便看到他冷漠的眼，心又是一疼，沈思低下頭繼續撿碎片，這時唐明月也蹲下來：“我幫你吧。”
沈思急忙阻止，“不用……”
“哎呀……”唐明月驚叫一聲，收回手指，眼眶裏瞬時積滿了淚水。卓衡看着她流血的手指，不由揉了揉眉心，拉起她往客廳走，“去包一下。”
沈思：“……”
看着卓衡和唐明月走出廚房，沈思心中一片冰涼，感覺全身都冷得發抖。他低下頭将大片的碎片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又将小的碎片處理掉，這才發現自己手指上滿是血。他将手指放到水龍頭下，看着清水沖掉血液，露出傷口。
這麽小的傷口，竟流了這麽多血，就像卓衡，小小的一個動作，便将他的心碾成了碎片。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