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拒絕（倒V）
“我在八小上的學。”
聽到這句話顧西揚意味不明的望了她一眼,随後眉間蹙起一股憂郁。
“你記不記得白胖子,”
頓時，意味不明變成驚悚。
童年是千姿百态的，每個人的童年都或多或少有些不願記起的事情。顧西揚的還要多一點。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并不像現在這麽沉默寡言，也不像現在這樣文質彬彬。
在沒有被梁丘煜治愈之前，他身上的骨傷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每個過于叛逆的小孩子背後都有一個不太正常家庭。這句話用在顧西揚身上就是父母早亡的背景讓他過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男孩子疏于管教總會走一段彎路。
那個年代雖然吃穿不愁了但是物資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匮乏的,尤其是被歸屬為零食一類的東西。跟姥姥相依為命的顧西揚過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清貧來形容,零食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是天方夜譚的。
無法企及的東西就會有一強烈的渴望。
當時的顧西揚生活的那一片男孩子不少,貧民窟一般的街道出來的孩子大都跟地痞流氓差不多，平時又沒什麽娛樂，不上學的時候就湊在一起瞎混。
剛好那一片有個果蔬加工場，裏面是生産飲料之類的東西。工廠離他們生活的地方很近,走路不過半小時。他們時常會看到許多搬運工，裝箱的都是現在絕版的，當時卻無比珍貴的那種飲料。
某天，顧西揚和他的小夥伴們摸進了廠房。
一群熊孩子進去唯一的目的無非就是偷點啥出來，不管有沒有用，反正圖一樂子。
不過顧西揚還是有點別的心思的，他想喝那些瓶裝的飲料，他從未嘗過那些紅紅綠綠色彩斑斓的水是什麽味道。
第一次很不幸運，剛進去就被發現了，轟了他們一個狗急跳牆。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也沒撈着什麽，倒是被裏面拴着的大狼狗追着跑了幾條街，褲子差點被狼狗咬破。
這樣的刺激不但沒有吓退他們，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探險欲。三番五次之後他們總算進了廠房，裏面很大，都是轟隆隆作響的電動設備。
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進去就都撒了歡了，他們左翻翻右翻翻就在扒拉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被裏面管事兒的發現了，幾個大男人拿着棍子就沖過來。
顧西揚的警惕性高，自然跑的也快，但是他只顧着往外沖卻沒看到廠房側門那裏站着的小女孩，她手裏提着一個裝兔子的籠子，跟迎面而來的顧西揚撞了個人仰馬翻。她手裏的籠子噌到臉上，劃出幾道口子，血流了一臉。當時顧西揚吓傻了，坐在地上愣是沒反應過來，等他站起來的時候管事兒的已經掄着棍子上來了。那一棍子掄的也巧了，一陣悶疼顧西揚又趴了下去，他一個毛頭小子甚至是牙還沒換完，跟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哪裏擰的過，本來那個管事兒要把他送派出所去好好教育一下，但是滿臉是血的小女孩又弄得他們手忙腳亂，他只被丢出來就算完事兒了。
因為家裏沒錢，顧西揚骨折的腿也就潦草的醫了一下，慶幸的是他沒有變成瘸子，也沒有給他的生長發育造成隐患，只是在長身體的那段時間偶爾會隐隐作痛。
當時他還在擔心那個小女孩，那一臉血太吓人了，簡直久久難忘。不過好在沒過多久他就在學校裏見到了那個小女孩，留意她并不是因為相撞，那一臉血誰記得住長相，顧西揚記住的是她那個嚴重超标的體型。在夥食營養價值不高的年代，能長那一身肉也不容易。
她倒是很大方給了顧西揚一瓶飲料。紅瓶子的，乍一看倒有點像血。
那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了，顧西揚只記得有那麽一段日子跟她走的很近，後來就慢慢疏遠了。她的名字好像叫鄭……
“鄭曉婉你總該記得吧？”
愈加驚悚的顧西揚眉毛挑了挑，“你也認識她？”
“很熟。”
“我跟她小學同學，挺巧的。”
“她後來改名字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小學畢業後就沒聯系了。”
“你不想知道她改叫什麽了？”
望着鄭爽一抹詭異的笑容，顧西揚瞳孔不由得放大，“難道……”
“對呀，改成鄭爽了。”
顧西揚擰着眉頭複雜的表情變了N變才擠出一句話，“你變化也太大了，一點都不像。”
“因為我整容了呀。”鄭爽笑的詭谲。
“啊？”
“騙你的啦，只是把臉上那道疤弄掉了而已。”
想起當年往事，顧西揚不由得心生愧疚，“對不起，我當時不是故意的。”
“不怨你啊，我也是偷偷摸摸的給兔子找窩。顧哥，很感謝你當年幫我補課。”
“是我把你撞傷的，補課算補償了。”顧西揚讪笑。
“你也知道我小時候長得很胖，沒幾個小孩子願意跟我玩，所以我心裏記得都很清楚。別人對我的好我會記一輩子。”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哽咽。
其實這件事在顧西揚的人生經歷中并沒有留下很深的印象，因為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是心生愧疚而已，補課這種事對他來說小菜一碟，畢竟那張略顯臃腫的臉上傷雖好了卻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一道不知道會不會被歲月洗掉的疤痕。
顧西揚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那時候他還被學校裏幾個搗蛋的熊孩子笑話過，笑他西揚西揚從小沒娘，娶個媳婦肥的像個火腿腸。
想起兒時的一幕，顧西揚不由得失笑，“你不會是因為小時候那件事一直記到現在吧？我記得你後來轉學了。”
鄭爽搖頭又點頭。
“小時候我确實喜歡過你。但是誰會喜歡一個又胖又醜的女孩兒，”她半垂着腦袋，神色落寞。
“胖是胖了點，不過不醜。”顧西揚安慰道。
“顧哥，你相信緣分嗎？”
緣分這種事不好說，顧西揚沒答話。
“你上大學的時候我見過你。”
這下顧西揚又驚詫了。
“我有個閨蜜跟你是一個大學，那年我從國外回來看她，剛好她參加學校一個文藝彙演，我就跟去了，沒想到一別這麽多年我會再次見到你。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我很激動，也很膽怯，曲曲折折的繞了幾個彎要到你的電話，可惜的是我才打過一次你就換號了，打的那次你還沒接。”說着說着鄭爽居然有點嬌嗔。
顧西揚上大學那會兒是個攻于業勤于工，積極向上不大聞窗外事的好學生，當然跟宋旭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刨除在外。
“哪次文藝彙演？我沒印象。”作為設計系的高材生，基本每次彙演他都在後臺忙活，人那麽多看着都眼熟，但熟知的不多。
“好像是迎新晚會吧。我鼓足了勇氣上去跟你搭話你居然沒理我。”
“呵呵，”顧西揚幹笑。
“我的課業也很緊張，跟你聯系這件事就耽擱了，一直到前兩年我畢業回國，我又千方百計的打聽，聽說你進了紅岩設計集團，有段時間我還鼓動我爸投資建築業的。可惜被我爸爸否決了。那段時間我很沮喪，幾度想沖到你的公司，直截了當的跟你表白，但是每次見到你西裝革履的樣子我就自信心崩塌，我懊惱自己沒勇氣，一直懊惱到你自己開店。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過最讓我生氣的是，你居然完全不認識我了，不認識也好，我們可以重新認識。”她聳了聳肩，一副莞爾又天真的樣子。
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講述往事，顧西揚心裏竟然有一絲動容，在這個真情被物質吸幹的年代，這樣的故事顯得不那麽真實。
如果他是一個異性戀，或許就真的動心了，先不說鄭爽的家庭，一份綿延醇厚的感情誰不心動。
可惜的是他不是。他無法接受她。
如果現在還含糊不清，只能是害了她。
“是不是被我感動了？”見他不說話，鄭爽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有點。”
比皎月還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欣喜，“本來我還指望跟你相處兩年你會有所表示，沒想到還是得等我點破，顧哥，我們……”
“小爽。”顧西揚擺正臉色。
“怎麽了？”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欣喜的表情瞬間凝住，“為什麽！”
“你又沒有女朋友，這幾年都沒談過戀愛，為什麽都不能考慮我啊！”鄭爽有些急了。
顧西揚深吸了一口氣，“我不喜歡你。”
焦急和心痛的淚水瞬間蓄滿雙眸，“為什麽啊，我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白胖子了，你知道嗎，當初為了不讓別人嘲笑你跟一個醜胖子一起玩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飯量，我很餓很餓的時候還是忍着不吃，每天早上跑步，晚上做塑身操，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我出國留學。”兩句話說完滾動的淚珠終于決堤。
顧西揚有點手足無措，“我沒有嫌棄你，你很漂亮，溫柔聰慧，條件也很優越，你适合一個更加優秀的男人，而不是我。”
“你也很優秀啊，連我爸都誇你，他很少誇別人的。”她邊抽泣邊嘟囔。
“你爸爸更希望你找個門當戶對的。”
“你要是因為這個拒絕我的話，那我就跟我爸約法三章，我可以完全不靠他的，我可以養活的了自己，這樣我們就站在一條線上了。”
顧西揚無奈嘆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整個人都惆悵的靠在椅背上。
一瞬間只剩下鄭爽克制的哽咽聲。
兩人就這樣靜坐着。過了很久，感覺夜生活一族都要下班了，顧西揚整了整上衣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送你回家吧。”
“顧哥，你再考慮一下……”蕭瑟的哭腔。
顧西揚鄭重的望着他，“小爽，你也知道我一直沒有女朋友，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鄭爽還沒有領飯盒~~後面還要出來串場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