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生葉家 (10)
是國師府的管家,過去十六年雖大部分時間留在京城,但也經常的會去那個山谷看望主子,對葉清瑤這個國師大人的愛徒自然是認識的,也是非常尊敬和喜歡的。
葉清瑤臉上的清冷之色稍去,露出了一個還算溫和的神色,說道:“方伯,許久不見,身子可健壯?”
若按年紀,方管家完全可以當爺爺了,不過誰讓國師大人是她師父呢?自然這個輩分也就下來了。
方管家很快反應過來,雖早就知道小姐來了京城,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不禁喜逐顏開,飛起摔落到地上的破門也不管了,歡喜的迎了上來,說道:“托小姐的福,老奴身子好着呢!小姐,你這是來找主子的吧,主子他正一個人在後院下棋呢。”
“好。”葉清瑤點頭,然後在方管家的引領下朝後院走去,至于那被踢飛的門,自然會有其他人來裝上。什麽,要賠?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竟敢讓小姐賠償?
方管家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麽,對自家主子的一對徒兒他可是都非常疼愛的,眼角的餘光瞄到身後紫蘇肩膀上挂着的包裹,愣了一下,不禁問道:“小姐,您這是……”
葉清瑤順着他是視線看過去,了然一笑,說道:“沒什麽,只不過我剛才被靖安侯府逐出了家門,無奈在京城中舉目無親,所以只要投奔師父來了。”
方管家被驚得連駝着的背都直挺了幾分,随之而來的是滔天怒火,吹着花白的胡子怒目圓睜,捋起袖子就要往外面沖,吼着:“什麽?那些混賬竟敢将小姐你逐出家門?我去找他們……”
“方伯。”葉清瑤伸手将他拉了回來,搖頭說道,“方伯,您應該知道他們為何會将她接回京城,只不過是因為我還有點價值,可以被他們利用罷了,我不喜歡被人利用。”
方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臉色緩和了下來,卻依然嚴肅的點點頭,說道:“小姐說的是,若是讓他們知道小姐您竟然是國師大人的弟子,保不準又會想出什麽幺蛾子來呢。這樣也好,跟他們斷絕了關系,也省得他們再有什麽念想。恩,小姐,那斷裂得可徹底?”
“放心吧方伯,從今往後,我與靖安侯府葉家再無半點關系,還拿到了靖安侯爺親手書寫的文書,另外将我娘的嫁妝也從那侯府裏拿了回來。”
想起那個場景,葉清瑤不禁又眯起了眼睛,神色之中一片森寒,不過她沒打算要再去找他們的麻煩,因為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直接無視之最好。
後院,無塵老人一個人對弈,轉頭看向身側,就見他的寶貝徒弟已站在了桌邊,不由眉開眼笑,帶着幾分促狹的說道:“呦,瑤瑤啊,你這是被逐出家門了嗎?”
葉清瑤瞥他一眼,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說道:“其實我本來想主動跟他們斷絕關系的,不過後來一想,發現若是被他們逐出家門的話,往後他們即便想要重新與我交好也不好說話,所以就被他們給逐出家門了。”
無塵老人眼中亮起一點詭光,但他什麽都沒有多說,只是笑眯眯的摸着胡子,砸吧着嘴說道:“瑤瑤啊,今天的午飯,就拜托你了。”
觀察着面前的棋局,聽到這句話連頭都沒有擡一下,随手拿起一顆白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上面,淡然應道:“好。不過今天太後娘娘七十大壽,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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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無塵老人擠眉弄眼的笑着,渾然沒有了身為國師大人該有的穩重、高人風範。
太後娘娘七十大壽,那可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申時不到就已經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了宮,到申時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經到達。
葉清瑤随同師父坐着馬車直接駛進了皇宮大內,對此沒有人認為有任何不妥,無塵老人笑眯眯的摸着胡子,頗有點顯擺的說道:“怎麽樣瑤瑤,跟師父我一起進宮夠舒坦吧?”
不過葉清瑤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他的顯擺也是無動于衷,這讓我們的國師大人深感挫敗,扶着胸口坐心痛狀,申吟着說道:“心好痛啊,瑤瑤你這個孽徒,竟敢這般不将為師放在眼裏,我……”
葉清瑤繼續無動于衷,耳邊的聒噪讓她不禁翻了個白眼,一直到馬車來到禦書房外,師父才停下哭訴,整一整儀表,神情一變就又是一副高高在上,衆人景仰的模樣。
皇帝鳳玥親自迎了出來,并将國師大人迎進了禦書房內,“國師今日能來,母後她一定會很高興。”
雖然大家都知道國師大人必定是因為他弟子鳳淵容今日選妃才會進宮,但今天同樣也是太後娘娘的壽辰呢,國師大人可不是經常能夠見到的,就算皇上有事,也得親自去拜訪。
葉清瑤靜靜打量着這位金玥國的皇帝,聽說他已經有五十多歲了,不過表面看去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俊朗尊貴,王者威儀,成功男人的魅力無限張揚。
而在葉清瑤打量他的時候,鳳玥也将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只見她青衫靈動,青絲飄揚,膚如凝脂,氣若幽蘭,好一個傾世無雙風華絕代的女子,尤其那一雙眼睛,流轉着點點清冷,幽深而璀璨,讓人不敢逼視。
“參見皇上。”
葉清瑤盈盈福身,算是行了禮,鳳玥也不介意,笑容滿面的點着頭,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打量轉變成了見到兒媳婦的和藹可親,卻讓葉清瑤不禁一陣惡寒。
鳳淵容早已經來到禦書房,笑看着那個明明才一天不見,卻異常想念的人兒,走過來朝國師大人喚了一聲“師父”後,沒等師父老人家反應就走到了葉清瑤的身邊,無視一堆的眼珠子,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
任是葉清瑤向來淡定,此刻也不禁微紅了臉,暗中捏了下他的手,然後也無視周圍的眼珠子,輕聲說道:“我被靖安侯府逐出家門了。”
鳳淵容笑容依舊,只是猛然間似乎冷了幾分。握緊她的小手,惡毒的說道:“如此正好,反正那只是個累贅。”
刑部尚書的傻兒子
現在還才申時一刻而已,又是四月春天,白天的時間慢慢變長,太陽還高高的懸挂在天上。
禦花園內一片歡騰熱鬧,王公貴子,嬌貴千金三五成群聚集到一起,游園賞花,吟詩作對,公子哥們聚在一起眼珠亂轉,評論着哪家千金相貌好,哪位小姐身段動人,也有千金小姐聚在一塊,滿臉嬌羞的偷偷打量着那些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們,小心議論着,每每都能引起幾聲羞怯的嬌嗔。
葉清瑤和鳳淵容攜手出了禦書房,在禦花園一處假山的角落找到了一個隐蔽之處,屏蔽外界的一切嘈雜,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只有兩個人的靜谧時光。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只要身邊有彼此,哪怕連續幾天不說一句話都不會有任何無聊或者沉悶的感覺,許多時候,他們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麽,根本就無需多言。這樣在外人看來很是沉悶的相處,他們兩人卻很喜歡也很享受。
鳳淵容坐在假山下,懷裏摟着心上人兒,低頭看着她似乎很有興致的把玩他的手指,側頭在她臉頰輕吻了一下,讓葉清瑤不禁縮了下脖子,用力捏着他的手掌,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占本小姐的便宜!”
聞言鳳淵容輕笑一聲,不知收斂的又親了口,想到了一些事,覺得似乎應該跟她先說一下比較好。
“瑤兒,你應該已經知道父皇除我外還有六個皇子,其中二皇子和六皇子為皇後所生,大皇子的生母則是淑妃娘娘,若立太子,便是立嫡立長,淑妃在後宮的地位又僅次皇後,所以皇後和淑妃之間必定勢同水火。不過因為我的突然回來,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我雖不是嫡出也不是長子,但卻是國師的親傳弟子,再加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是如何的重視我,以至于現在朝中分成了三派。”
葉清瑤靜靜聽着,這些事情她也知道點,雖不詳細具體,但才皇室中的事情,想想也就那麽回事,不過其中既然涉及到了鳳淵容,那她自然也就多了幾分關心。
“你想當皇帝嗎?”
鳳淵容将她摟抱得更緊了些,笑着說道:“不想。不過你也應該看出來了,父皇對我抱有極大的期望,這麽多年都沒有立太子便是因為我,若是我告訴他我不想當皇帝的話,他一定會很失望。”
在他懷裏蹭了幾下,說道:“你若不想,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我相信皇上一定會理解的,他那麽疼你,必定是希望你能開心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再說了,當皇帝有什麽好的?到時候豈不要三宮六院?”
最後那句話明顯的帶上了醋味,鳳淵容不禁莞爾,笑得甚是圓滿,說道:“有了瑤兒,其他的女子哪裏還能再入得了本王的眼呢?”
葉清瑤只是輕哼一聲,對此不作任何評論,心裏卻是美滋滋的。
鳳淵容寵溺的看着她,反過來如她先前那樣把玩着她的兩只小手,柔軟滑嫩的手感讓他愛不釋手,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稍微留意一下,若不小心惹了麻煩也什麽要緊的,但要小心今天太後的刁難。”
“為什麽?”問出這三個字後她就馬上想到了原因,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太後娘娘可是皇後的姑母,而我今天又是以國師的弟子,你的師妹這個身份出現,沒有了靖安侯府作為掩飾,直接宣告了與太後娘娘不同陣營。”
“恩,師父雖是國師,地位尊崇,但他向來不會幹涉朝中的事情,所以只要太後不是太過分的讓他丢了顏面,哪怕你被刁難他也不會管的。”
這個葉清瑤當然知道,好歹跟随師父十年,哪裏還會不知道他那高人表皮下的頑劣性子?他說不定還樂得看她被人刁難呢,只要被刁難的程度不觸碰到他護短的那條線,他就萬事不管。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随後兩人繼續享受靜谧的時光,偶爾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話,都是無關緊要的,但那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是那般的溫馨親昵,飄蕩着一個個粉色的泡泡。
遠處依然有各種聲音傳來,都影響不到兩人的親密,此時此刻,兩個人加在一起,就構成了他們的整個世界。
不過這樣美好的享受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攪了,在兩人轉頭看向聲音傳來方向的時候,一顆白生生粉嫩嫩的腦袋從假山的另一邊探了過來,在見到兩人的時候清澈如晴空般的眼睛浮現了驚吓之色,“咻”的将腦袋縮了回去。過一會兒,又小心的探出來,好奇的打量着葉清瑤和鳳淵容兩人。
這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少年,一張白淨粉嫩的娃娃臉上,墨色的眼珠子如黑曜石般閃爍着迷人光澤,眼神幹淨剔透,沒有絲毫的雜志,鼻子正可愛的一聳一聳着,櫻色的薄唇彎起一個輕巧的弧度,真是一個清新可愛的少年,極富讓人生出蹂躏沖動的天然正太。
“你是誰?”或許是因為他這一副可愛的模樣與雲清軒有些相似,葉清瑤不禁對他生出了一些好奇和興趣。
聽到話的時候,他又縮了下腦袋,只露出一雙眼睛繼續看着鳳淵容兩人,沒有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惡意讓他稍微大膽了些,小聲說道:“冷秋亦。”
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又甜又萌又可愛。
不過聽到這個名字的葉清瑤卻愣住了,與鳳淵容對視一眼,不由問道:“令尊是……”
“令尊?”他歪着腦袋,一臉不解的模樣。
葉清瑤哽了一下,用更通俗易懂的語句說道:“你爹是誰?”
他眨了下眼睛,腦袋又往假山後縮了一點,才弱弱的說道:“我爹是刑部尚書,不過他叫冷沛山不叫令尊。”
“……”
對他最後一句,葉清瑤深感無言以對,不過他竟然就是那位刑部尚書的傻兒子卻讓她非常意外。
對這個人她可是特意調查過的,聽說他小時候非常聰明,一度被譽為神童,只是後來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清醒之後就變得癡傻。今年已經二十歲,卻依然如六七歲孩童般。
葉清瑤盯着他那張怎麽看都只是個十四五歲少年的娃娃臉,無法将他同她認為中的刑部尚書的傻兒子重合起來,不過這一次偶遇,倒是讓葉清瑤對這個京城裏大名鼎鼎的“傻子”好感猛增,或許是因為他可愛的模樣與雲清軒有些相似,也或許只是因為他那幹淨的眼睛和氣息。
配不上
只有兩人的空間被打破,冷秋亦确認了又确認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從假山後走了出來,蹭到葉清瑤的旁邊依着假山坐下,但仍然保持着一段距離,那眼神帶着如小鹿斑比的純淨可愛和一點小心翼翼。
葉清瑤對這個她差點被靖安侯府的人出賣而成為她夫君的人本就有着好奇,現在又見他這樣一副可愛的模樣,和她想象中一點都不同,倒是好感增加不少,連表情都緩和了一些,這讓鳳淵容有些不樂意的挑了下眉梢,笑容也隐晦了幾分。
時間流逝,無視外界的嘈雜,這邊三人自成了一個空間,冷秋亦也變得不那麽小心翼翼,那雙如晴空般清澈幹淨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看着葉清瑤,用那又甜又萌又可愛的聲音說着話,臉上的笑容燦爛,讓天氣都似乎變得更好了。
葉清瑤話不多,偶爾插上幾句都能讓冷秋亦說上好一會兒,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這樣子好好說話的原因,冷秋亦顯得很興奮,而葉清瑤也發現這個京城裏大名鼎鼎的傻子其實并不傻,只是極度的不谙世事,純白無暇,心理年齡還停留在六七歲的時候。
好吧,說難聽點就是他的智商自從六歲那年生病之後就停滞不前了,但不可否認,即便是這樣的他,依然非常的可愛純潔,讓向來寵愛雲清軒那個最喜歡在她面前賣弄乖巧的葉清瑤對他生不出半點厭煩。
葉清瑤靜靜聽着他講家裏的事情,講他見過的事情,也講今天進宮這件事情,用那甜萌的聲音說着很是稚嫩的話語,卻讓人心情平靜。不知想到了什麽,葉清瑤突然說道:“小亦,你可以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嗎?”
冷秋亦眨巴着眼睛,神色無辜不解,但還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而一直将冷秋亦無視,只自顧自的玩着親親瑤兒柔荑的鳳淵容也輕挑了下眉,擡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冷秋亦一眼。
葉清瑤伸手搭上了冷秋亦的手腕,并沒有發現脈搏有什麽異常之處,似乎這是一個非常正常而且體格也很健壯的人,然而就是這樣的正常反而讓葉清瑤感覺到了不正常,因為冷秋亦明顯不是一個正常人。
秀眉輕蹙了一下很快又舒展開來,她本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可冷秋亦讓她很有好感,所以若是能幫上一點忙的話,她并不會介意。
雖知道冷秋亦的身體肯定不正常,可這個現象還是葉清瑤從來不曾遇到過的,一時間也沒有頭緒,只能暫且放下,擡頭卻對上了冷秋亦那閃亮亮的眼睛,不由疑惑,問道:“怎麽了?”
冷秋亦眨巴着眼睛,表情好純潔好天真好無邪的說道:“我爹說除了姐姐妹妹之外,不可以和其他女孩子有肌膚之親,除非那個是人我的娘子。姐姐,難道你是我的娘子嗎?”
此言一出,葉清瑤當即石化,鳳淵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冷冷的眼神如利刃般朝他射了過去,竟敢對他家瑤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算是個智商停留在六歲的“傻子”,也不能輕饒!
被鳳淵容冰冷的氣息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冷秋亦臉色發白,眼中彌漫起了一層水霧,可憐兮兮的看着葉清瑤,他做錯什麽了嗎?這個哥哥怎麽突然變得好可怕?嗚嗚嗚……
葉清瑤好不容易緩和了過來,對上他那水汪汪,可憐兮兮的眼睛,抽了抽嘴角,心裏卻奇異的沒有因為他的“童言無忌”而生氣,扯了下渾身冒冷氣的師兄一下,讓他悠着點,然後看着冷秋亦說道:“姐姐是大夫,大夫是不分男女的,剛才姐姐只是想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是不是健康。”
有多久沒有這樣和顏悅色的講話了?葉清瑤自己都不清楚,反正前世是絕對沒有過的,這一世也就在小軒擺出委屈可憐神情的時候和顏悅色過,但那似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小軒也長大了麽。
鳳淵容恢複了他那溫文爾雅的模樣,繼續把玩着瑤兒的小手,似乎那兩只軟弱無骨的小手讓他感覺到無窮的樂趣。
而他一收起冷氣,冷秋亦就大大放松了下來,屁股小心的挪了挪,離鳳淵容稍微遠了一點,然後歪着腦袋看葉清瑤,好像有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但最後他只問了一句:“那我有病嗎?”
這話真容易讓人産生歧義。
酉時就要到了,太後娘娘的壽宴将要正式開始,禦花園內漸漸變得人影稀少,全都前往凝香殿。刑部尚書冷沛山在禦花園內轉悠了好幾圈,急得滿頭冷汗,卻都沒有找到他那兒子的身影。
兒子雖然是個傻兒子,但在衆多子女中,他依然最疼愛這個傻兒子,分明好好在這裏,什麽時候竟連個影子都沒有了?這宮中非常地,若是萬一不小心怎麽樣了,都是有可能的。
眼看禦花園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太後壽宴将要開始,他急得都快要哭了,卻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幾個身影從禦花園邊經過,一眼就看到了他家的傻兒子。
不由分說便沖了上去,不過在接近之後又猛然怔住,連忙屈膝彎腰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國師大人,參見朔王殿下!”
他并沒有見過鳳淵容,但他只看眼前的這些人就猜到了這位畢竟就是皇上最看重的七皇子,國師大人的親傳弟子。
禦花園很大,鳳淵容他們剛才在的那個角落正好在另外一邊,眼看時辰差不多就走了出來正要去凝香殿,又在半途遇到了結伴而來的鳳玥和國師大人,才剛走了幾步,沒想到就遇到冷拍山了。
鳳玥停下腳步,讓冷沛山平身,正要問他怎麽還逗留在禦花園裏,站在旁邊的冷秋亦就已經蹦了過去,笑容璀璨的喊了一聲:“爹!”
這一聲“爹”算是解了鳳玥的疑問,無塵老人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冷秋亦,突然轉頭看向冷沛山,說道:“刑部尚書冷沛山?”
從國師大人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冷沛山簡直受寵若驚,連忙躬下身子恭敬的應道:“正是微臣,不知國師大人有何吩咐?”
無塵老人摸了摸胡子,掃了冷秋亦一眼,說道:“聽說你要向靖安侯府為你兒子訂一門婚事。”
冷沛山心中一突,不明白國師大人突然提起這個到底是什麽意思,畢竟這個親事實際上是他趁人之危,難道國師大人要為靖安侯府做主?
雖心中驚疑不定,但他還是恭恭敬敬的應答道:“回國師大人的話,微臣确實有這個意思,犬子年歲也不小了。”
無塵老人又掃了冷秋亦一眼,神色淡然,一副高人姿态的說道:“你這個兒子雖有不足之症,但靖安侯府的那兩個丫頭卻是配不上的。”
這話讓冷沛山有些氣惱,雖然是個傻兒子,但他也不喜歡被人這樣子說,即便是國師大人也不行!正要發怒,卻突然腦中一道亮光劃過,讓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剛才國師大人說是配不上,不過到底是誰配不上誰?
雖有不足之症,但……
無塵老人摸着胡子看向了站在身側的葉清瑤,接到寶貝徒弟難得溫和的一眼,內心裏當即就得瑟了起來。他知道這個寶貝徒弟從來都不是會多管閑事或者善心泛濫的人,不過有時候人與人之間就是有一種緣分,不管是戀人還是朋友或者其他,有時候看入眼了就是看入眼了。
所以,他也就稍微提點了一下,反正他也看靖安侯府那群人不順眼呢,哼,簡直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竟敢将他的寶貝徒弟給逐出家門,我……
壽宴開始
凝香殿內已經一片歡騰,同僚大臣們互相打着招呼,拉着自家後輩介紹引見,不管內心裏到底是怎樣的想法,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其樂融融。
先一步告退離開來到凝香殿的冷沛山坐在他的位置上,冷眼看着顯擺自家後輩如何優秀的同僚們,不服氣的暗惱着,要不是我家兒子小時候燒壞了腦子,現在哪裏輪得到你們來顯擺?不過想雖然是這樣想,但側頭看向坐在他身旁,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大殿門口的兒子,也不得不暗暗嘆了口氣。
想到國師大人與他說的話,不由将心神收了回來,皺眉仔細思索着,半晌轉頭問坐在他另一邊的女兒,“檬兒,你覺得靖安侯府的那兩位小姐怎麽樣?”
冷秋檬愣了一下,如看怪物般的打量了父親幾眼,透過父親的肩膀看一眼自家大哥,又轉頭看向靖安侯府衆人所在的那一桌,撇了下嘴角說道:“爹,你都已經跟葉老夫人磨叽了三個多月,想要給大哥娶個好媳婦,怎麽到現在你還問我這樣的問題?”
被女兒這麽一看一說,冷沛山感覺特沒面子,嚴重損害了他身為父親的威嚴,不由眼睛一瞪,沒好氣的說道:“讓你說你就說,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
冷沛山身為刑部尚書,向來都是手段狠辣,若是別人被他這麽一瞪,只怕早就吓得心肝兒亂顫了,不過這其中并不包括冷秋檬。
她撇着嘴角冷哼了一聲,說道:“早就跟你說過,不管是葉靈荞還是葉靈茹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若娶了回來,大哥肯定會被欺負的,你不是一直都不以為意的嗎?還說什麽大家小姐會有些驕縱在所難免,有你護着諒她們也不敢欺負大哥。”
她可正算計着要怎麽對付未來大嫂呢,大哥雖然有些呆呆傻傻的,但也不是能讓外人欺負的!不過爹今天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尚書大人并沒有滿足女兒的好奇心,而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凝香殿內突然響起一個尖嘎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國師大人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朔王殿下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一口氣高聲說了這麽多個駕到,葉清瑤都不禁佩服這位公公生了一副好嗓子,側頭多瞄了眼那位臉不紅氣不喘的公公,然後跟着一群的貴人進入了凝香殿。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
呼聲震天,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腦袋,葉清瑤随意瞥了一眼,然後就在師父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師父身為國師大人,位置緊挨着皇上,以至于當下面的大臣家眷們全部平身之後,成百上千的視線直接落在了葉清瑤的身上,驚訝、疑惑、不解,直到一個滿是不敢置信的聲音在此刻顯得很安靜的凝香殿內響起:“葉清瑤,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聲音非常尖銳,将許多視線吸引了過去,葉清瑤馬上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也跟着轉過頭去,漠然看着被捂住了嘴的葉靈荞。
不待她開口,旁邊就響起了一個溫婉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聲呼喝,驚擾了皇上、太後娘娘和國師大人,你該當何罪!”
“噗通!”靖安侯府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葉靈荞更是吓得面無人色,連話都說不出來。
葉老夫人悄悄擡頭神色驚疑的看了坐在國師大人旁邊的葉清瑤,又馬上低下頭去跪伏在地,心思在瞬間就已經千轉百回,說道:“皇後娘娘恕罪,靈荞她實在是太驚訝了才會失态,臣婦也沒想到竟會在太後娘娘的壽宴上見到我那可憐的孫女!”
此話一出,凝香殿內頓時靜默了幾秒,然後響起了一陣嗡鳴聲,皇後臉上也是驚訝之色閃現,轉頭與太後對視了一眼後又看向葉老夫人,疑問道:“孫女?”
“是的,坐在國師大人身旁的那個姑娘就是臣婦那福薄的二子的女兒,她剛出世就被外祖家抱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一直到一個月前才回到京城。只是今日清晨因一點小事而負氣出走,臣婦那是遍尋不着,甚是擔心,沒想到竟是此見到了她。靈荞也是因一時吃驚才會這般失禮失态,還請皇上,太後娘娘,國師大人,皇後娘娘恕罪!”
葉老夫人說得很是那麽回事,似乎事情就是她說的那樣,似乎真的很疼愛很在乎葉清瑤這個孫女。
這一番話下來,所有的視線又再次回到了葉清瑤的身上,卻見葉清瑤從始至終連表情都沒有變過,只是漠然的,帶着些譏诮嘲諷的看着跪伏在大殿下的靖安侯府衆人。
葉老夫人也擡頭看向葉清瑤,眼神慈祥,表情是寵溺中又帶着對淘氣後輩的無奈,語重心長的說道:“瑤兒,你這一整天都跑哪裏去了?怎麽能因為一點小事就離家出走呢?奶奶知道你從小離開,剛回來有些不習慣,也不能很好的和兄弟姐妹們相處,奶奶一定會囑咐他們的,以後若是你再看上什麽東西,讓他們都盡量送給你可好?”
這話聽起來滿滿的都是對葉清瑤的寵溺,但實際上卻透露出是葉清瑤無理取鬧,看上了兄弟姐妹們的什麽東西,要不到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葉老夫人首先就在言論上站到了一個對她有利的高度,等會兒葉清瑤若是表現稍微差點就會給人蠻不講理的印象。
師父老人家臉色微沉,輕哼一聲,坐在親王席上的鳳淵容,笑容也冷了下來卻又馬上升溫,狀似悠然的轉着酒杯,表情很溫柔,配上他那人神共憤的俊美容顏,讓偷偷觀察着他的大家千金們狠命的冒起了粉紅泡泡。
他的聲音也很溫柔,如春日裏的暖風,從心間吹拂而過,帶起一陣陣酥軟和沉醉,“瑤兒也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叫的嗎?”
葉老夫人身子猛然一僵,不過沒等她轉頭去看鳳淵容,葉清瑤臉上突然綻開了笑容,只是其中的冷意卻讓葉老夫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師父老人家,葉清瑤說道:“如果我現在不是出現在這裏,還坐在國師大人的身邊,請問葉老夫人,您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嗎?您大概是年紀大了,竟連思緒都變得不靈清,因一點小事而負氣出走?您很擔心我,還遍尋不着?再看上什麽東西讓他們都盡量的送給我?葉老夫人,皇上可在這裏坐着呢,您可知道何為欺君之罪?”
疼孫女的心是一樣的
一句“欺君之罪”讓葉老夫人哽了一下,然後又馬上作傷心狀,說着:“瑤兒,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你就算心裏還有怨恨,但靖安侯府怎麽樣都是你的家,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呢?”
葉清瑤皺了下眉頭,她向來不喜歡跟人口舌之争,如果可以,她更喜歡直接動手,幹脆利落,一點都不會拖泥帶水。
看眼前的情況,葉老夫人似乎打算要繼續跟她糾纏下去了,不由眼中的譏诮之色更濃,勾了勾嘴角,說道:“我是應該說葉老夫人您貴人多忘事呢,還是說你有恃無恐,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您交給我的将我逐出家門,從此以後靖安侯府與葉清瑤斷絕一切關系的書信,我可還好好的收藏着呢。”
此話一出,凝香殿內一片嘩然,先前還對葉清瑤的态度有些微詞的人也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畢竟在他們認為,将一個女子逐出家門無異于要她性命,讓她往後該如何過活?
在場的都不是傻瓜笨蛋,尤其是那些在官場沉浮多年的,更是一個比一個精明一個比一個狡猾,哪裏還會不明白葉老夫人此舉所為何?
話說,能坐在國師大人的身邊,也不知道這位被靖安侯府逐出家門的四小姐隐藏着怎樣的身份,靖安侯府這回是虧大了!
葉老夫人臉上的神色有些狼狽,卻猶自不死心的說道:“瑤兒你言重了,那只是奶奶一時氣憤亂了方寸才會說出将你逐出家門的話,事後奶奶也非常的後悔。雖然你不是從小生活在奶奶的身邊,但奶奶疼愛孫女的心是一樣的,而且你可是你父親留在世間的唯一血脈,奶奶怎麽可能會忍心将你逐出家門呢?”
“葉老夫人的話怎麽前後矛盾呢?先前還說是本王的師妹怄氣之下離家出走,現在怎麽變成是逐出家門了?”鳳淵容笑得尊貴優雅,語氣溫潤和熙,聲音讓人如沐春風,但說出的話卻是讓滿堂寂靜,靖安侯府一衆人都不禁瑟縮了一下。
許多人飛快的抓住了朔王殿下話中的兩個非常重要的字……師妹。
鳳淵容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冷冽,繼續緩緩說道:“葉老夫人你為何将我師妹從外祖家接回京城,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