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水鬼 (1)
張隊和洪姐陷入呆滞。
問鬼?
這是不是有點太驚悚了?
沈惑還不知道自己一開口,對于張隊兩個普通人來說,是個不小挑戰。
他還覺得不能招鬼有些可惜呢。
翟鴻運插嘴道:“之前我試過招魂,不行。只有陰氣不見被害者出現,會不會是被那什麽東西給吃了啊?”
“有這個可能。”沈惑道:“屍體都是在排水小河發現的?”
“對,都是。”
沈惑沉吟半響,說道:“說明對方不想直面跟我們起沖突,所以才會躲躲藏藏,所以是只滑不溜手的老鼠。”
“掌門有沒有什麽辦法映引蛇出洞?”
“聽你的話,他好像對孕婦特別。咱們試試找個假扮孕婦,把它釣出來。”
“可是找誰呢?”
兩人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洪姐……
洪姐被兩人盯得汗毛直豎,目露警惕道:“你們想做什麽?”
翟鴻運笑了笑,道:“洪姐別怕,我們不可能拿你當誘餌的!”
洪姐想了想道:“我當誘餌也可以,關鍵是我不知道怎麽應付這種不屬于人的東西?”
Advertisement
沈惑道:“咱們的确不用洪姐當誘餌,那咱們算什麽男人。”
張隊問道:“那你們是打算?”
沈惑和翟鴻運看着張隊。
張隊臉皮上立馬繃緊,捂着胸口說道:“大丈夫……”
他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沈惑和翟鴻運兩人交頭接耳。
“他可以吧?”
“我也不太确定,希望能有用。”
張隊:“……”
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讨論?
然後,沈惑在網上購買能女裝的服飾,還有和假肚子。
“孕婦大概是在什麽地方被襲擊?”
“我們之前調查監控器,發現孕婦要麽是經過無人的小巷子,要麽就是在人少的地方。對方相當聰明,就是為了避開我們的視線,作案手法非常熟練。”
張隊為了這個案子,幾乎每天都熬在警局,所以他對這個案件非常熟悉。
以至于沈惑一問,他就能根據沈惑的問題,對答如流。
“那等會我們就去那種巷子看看情況,說不準還真能碰上。”
四人交流了一番,決定現在沈惑家裏待兩個小時,差不多到五點左右就可以出去試試,引蛇出洞的辦法。
但現在有個問題,他在同城上購買的東西,到貨時,卻發現那個尺碼商家發錯了,張隊根本穿不下。
而在場所有人,只有沈惑的骨骼偏瘦,穿上孕婦裝,毫無違和感。
甚至,他還把孕婦裝穿出了風韻猶存的少fu感。
看得在場三人,一陣恍惚。
沈惑剛帶上假發,發現目瞪口呆的三人,忍不住左右看看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妥。
“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三人搖搖頭。
“掌門你這造型比女人還女人啊,太正點。我終于明白,為什麽那些老男人要包養小明星了。”
就連身為女人的洪姐,也不得不承認。
沈惑的身段,姿色,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
就連一個男人穿上女裝都比女人還女人,那她們這些女人該無地自容了。
沈惑一巴掌打在翟鴻運的頭上,“好好說話!”
這小子成了警局的編外人員後,沒了他師兄的管教,越來越膽大包天了,什麽時候得讓師兄來管教管教。
翟鴻運還不知道,壞心眼的掌門,已經打算幫他正正那張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嘴。
下午五點,沈惑讓宅靈幫忙看着小花,自己則是跟着翟鴻運他們三人出去了。
洪姐正在開車,張隊坐在車上跟身後說那東西的癖好。
“兇手喜歡穿着紅裙子,大波浪的孕婦,就這附近一帶出沒。等會,咱們在巷子外等着,只要有情況你就吹哨子,我們來幫忙!”
沈惑點點頭,車上下去,往巷子裏面走。
張隊幾人拿着手機上商量了好一會兒,才最終敲板,就在這條老巷子。
這條巷子叫青石巷,從八十年代就有了,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老巷子。
青石巷牆面有各種年底的塗鴉,風吹日曬,上面很圖案都看不見了,只留下黑紅黑紅的一團顏色。
現在是秋季,天氣已經轉涼了。
沈惑在巷子裏面轉悠了半天,身體都快凍僵了,也不見那東西出現。
而就在,沈惑走神的時候,天上的烏雲突然散去,露出月淡星稀的天空。
青石巷變得幽冷起來。
沈惑也感覺到了,在手中藏着一張符紙,靜靜地看着巷子深處而來的陰氣。
忽然,他感覺到耳朵邊上有吹來一口冷氣。
他都沒有轉身,反手把符紙往那人身上貼。
只聽陰氣中有什麽東西,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收回手,發現手上多了很多黏糊糊,散發着一股惡臭的腥味。
嫌棄地甩了甩。
他擡頭就看見是個人,站在牆上,陰冷地看着自己。
咚咚咚!
翟鴻運三人趕到沈惑的身邊,大聲問:“掌門,那東西出現了嗎?”
沈惑微微擡頭。
翟鴻運擡頭往牆上看去,果然,看見一個類似少年站在牆上。
不過,光憑他發紅的眼睛,就足以證明,眼前這個少年不是人。
翟鴻運恍然大悟,“難怪資料庫裏面找不大能夠對比的dan,如果這人已經完全死亡,消去戶口,咱們上哪去找兇手去?”
他的話,讓張隊和洪姐立馬明白,眼前這個少年,已經不是人。
張隊立馬掏出武器對轉少年,“放棄抵抗,跟我回警局!”
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翻個白眼。
牆上的少年,自言自語:“弟弟,是他傷害你?放心,哥哥會幫你報仇!”
少年如鬼魅出現在張隊身後,長大嘴,試圖把他的腦袋一口咬下來。
這時,旁邊出現一只腳,把少年的嘴踢外過去,正好撞牆上。
少年的下巴好像完全踢歪了,斜着嘴。
沈惑看他的樣子,并沒有高興,反而是一臉凝重。
從剛才少年形同鬼魅的身影,立馬讓沈惑想起了鬼醫。
這少年……
沈惑見少年爬起來後,立馬對着少年一頓狂揍,并不會因為他是一個半打的孩子,就讓會心軟。
拳拳到肉,骨裂咔咔聲響起,讓在場三人,忍不住一陣龇牙咧嘴。
明明是個法師,卻喜歡肉搏,天下奇聞。
這時,被沈惑揍得鼻青臉腫的少年,猛地擡頭,那雙完全腫起來的眼睛盯着沈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弟弟不高興了,你們都得死!”
沈惑心裏打個突,暗暗有些不妙。
只見下一秒,一只慘白長毛的手從少年的肚子裏面鑽出來,死死地攥着沈惑的手。
一股滾燙的灼熱感圈襲來,感覺自己手腕那張皮都要掉了。
翟鴻運見狀不妙,立馬抽出自己随身帶的桃木劍,“掌門我來助你!”
他揮舞着桃木劍,往少年身上刺去。
少年一把抓住桃木劍,滋滋兩聲,只見他握住桃木劍的那只手,正冒着青煙。
等翟鴻運抽出來時,桃木劍尖那一截完全被燒焦了。
“怎麽可能!”
就在翟鴻運震驚的那一刻,沈惑反手掏出銅錢劍,刺中那只白色長毛的小手。
“嘤——”
一聲凄厲的尖叫,使得在場的人,神情一陣恍惚。
沈惑甩甩腦袋,那少年的肚子鼓動,下一秒,跳出來一個白毛猴子,猩紅的眼睛對着沈惑龇牙。
翟鴻運大驚失色,“旱、旱魃!!!”
白毛旱魃對着四人龇牙。
撲向沈惑。
“砰!”
一聲槍響,白毛旱魃被撞偏,砸在牆上。
張隊心有餘悸地喘氣。
沈惑感覺到一股危機,這東西不好搞。對兩個普通人道:“張隊,你和洪姐先離開這裏,我們來對付他。”
張隊也知道自己在這裏,只會拖累沈惑兩人,連忙道:“我們先去叫人來幫忙,你們兩個要小心!”
兩人連忙離開。
少年攔住他們,還沒有說話,就被一陣風似的在翟鴻運抓住脖子上,卡在牆上。
“快走!”
等,兩人離開後,少年一掌拍在了翟鴻運的手上。
只聽咔嚓一聲,翟鴻運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抽出符紙從銅錢劍上滑下,單手和少年纏鬥一塊。
另外一邊,沈惑看見翟鴻運受傷了,剛想去幫忙就被白毛旱魃攔住。
抽出數張符紙,撒向天空,手法如上次在月亮灣對邪佛用的招式。
“星鬥移轉,百咒成陣,結陣!”
符布罩住了白毛旱魃,引來了雷聲。
聽到雷聲的白毛旱魃,發出一聲害怕的尖叫。
它的叫聲,吸引少年前來,卻不想被翟鴻運攔住去路。
“你的對手是我,你想去哪裏?”
少年臉色陰沉,恨不得把翟鴻運給吃了。
沈惑一邊結陣,一邊往白毛旱魃身上貼符紙。
這兩天一直在忙小花的事情,加上阿九又忙,他只學會了這一種結陣。
好在這符陣能治住它!
很快,符紙把白毛旱魃包裹成一個圓球。
雷雲将行,閃電應聲而下,朝白毛旱魃而來。
下一刻,一個少年不顧符紙的滾燙把灼燒自己的手,将抱白毛旱魃抱着滾了一圈,忙不疊朝遠處跑!
沈惑:“!”
他連忙追上去。
追了兩步就停下來,看向翟鴻運。
“鴻運你沒事吧?”
“掌門,我沒事,這小子太狡猾,那白毛旱魃不能讓他帶着逃了。旱魃出現,旱災将至!必須除掉他!”
沈惑點點頭和翟鴻運一起追去。
剛剛聽到巷子裏面有人打鬥的聲音,喜歡湊熱鬧的人,剛打開窗戶就看見一個腿長腰細的俏麗孕婦,從自己的視線內消失。
他喃喃自語說道:“孕婦夜奔是怎麽個意思?”
然後,就被自己婆娘揪着耳朵關上門。
沈惑兩人一直追着白毛旱魃跑,跑了将近一個小時,在城外無人的郊區攔住了少年。
少年臉色陰沉,“不能放我們離開,我們是跟你們無冤無仇。”
沈惑道:“就憑你們倆殺人,就憑你們無視法律,這一點,就夠你們吃花生米了。”
少年冷笑:“看來談判不成了。”
只見他嘴角的牙齒不斷長大,身體膨脹,很快漲到将近兩米的大漢。
大漢沖着沈惑他們低吼一聲,裹在白毛旱魃的符紙,不斷發揮功效,剎那間,化為灰燼消失。
“不好!他想用自己的身軀燃燒符紙,釋放出白毛旱魃!”翟鴻運大聲道。
沈惑念着剛才的咒語,試圖壓制住白毛旱魃。
符紙散發着謠言的光芒,卻在下一刻被大漢覆蓋。
遠程攻擊不行,只能近戰了。
沈惑和翟鴻運互相對視一眼,兩路包抄!
翟鴻運攻擊大漢的左邊,沈惑趁機來個倒挂金鈎,把大漢抱着的白毛旱魃從他的懷裏,踢出來。
抛向天空的那一刻,大漢連忙去抓白毛旱魃,但有人比他還要快!
沈惑踩着大漢的肩膀,借力一跳,比大漢搶先一步搶到白毛旱魃,往另一個地方一甩。
天上的雷電應聲而下。
正好劈中白毛旱魃。
“啊!”
一陣尖叫。
大漢立馬飛撲過去。
沈惑來不及阻止,只見他的身體瞬速膨脹。
見這種情況,沈惑連忙放手把翟鴻運按地上。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地面轟動!
沈惑頸部的牌牌亮起,散發一陣光暈,形成一張薄膜,将兩人包在其中。
等聲音消失後,沈惑抖掉身上的泥土站起來,順手還把翟鴻運拉起來。
他們來到一個大坑前面,對着眼前的大坑發呆。
翟鴻運:“掌門,咱們這應該不算破壞公物……吧?”
沈惑抽抽嘴角,“應該不算……吧。”
兩人在坑底找了一圈,什麽也沒有發現,只發現了一撮旱魃身上的掉落下來的白毛。
這是一輛輛警車,噫嗚噫嗚地朝兩人駛來。
張隊連忙下車,看見兩個從坑洞下爬上來的沈惑和翟鴻運。
“沈先生你們沒事吧?”
沈惑搖搖頭。
只聽咚的一聲,翟鴻運在他面前倒栽蔥倒下去。
衆人吓得連忙去把他扶上救護車。
半個小時後,沈惑臉色鐵青地坐在醫院走廊椅子上,雙雙緊緊握住。
“沈惑。”
沈惑擡頭看着來人。
“阿九。”
陰九玄解釋道:“我見你不在屋子裏面,又感覺到陰牌力量,就過來。”
他順勢坐在沈惑的身邊,感覺沈惑興致不高,又看他穿着單薄,把自己身上衣服給他披着。
“你怎麽穿着這樣?”
沈惑道:“說來話長,我穿成這樣也是迫不得已。”
陰九玄沒有再問,而是陪着沈惑靜靜坐着,等着他自己說出來。
“我是不是太自我為是了?連自己鴻運受傷都感覺不出來,還帶着他跑了這麽久,我這個掌門太失敗了。”
陰九玄嘆口氣,捏着喪氣小妻子的脖子,朝自己這邊靠。
片刻,他聽到小妻子小聲打呼嚕的聲音。
無聲笑了笑。
枉費他絞盡腦汁想着要怎麽安慰他,結果這個沒良心的家夥竟然睡着了。
“掌門!”
孟景同穿着病號服跑回來,看見沈惑身邊坐着的黑衣男子,聲音漸漸小了。
他躊躇半天,小聲喊了一聲。
“掌門夫人。”
陰九玄朝他點點頭。
孟景同不敢坐過去,只能在旁邊尴尬地站着,等着手術室燈變暗下來。
而此時,兩名陰差剛從樓上勾魂出來,路過走時。
其中一個陰差竟然倒了回來,盯着那邊兩人瞧。
“怎麽不走了?”
“我怎麽瞧着那人有點眼熟啊?”
“現在鬼門打通了,咱們天天勾魂,我瞧這裏的每個人都很眼熟。快走吧,我還要回去睡呢。”
“死鬼你還睡?都死了。”
“閉目養神不可以啊。”
兩個陰差離開了,沒有發現他們走後,陰九玄朝這邊看了眼,又低頭看自己的小妻子。
忽然,他看見沈惑手上有一圈黑色的手指印,皺着眉頭。
将沈惑攔腰抱起,大步離開。
只留下一句。
“這裏你看着。”
孟景同哦了一聲,就見陰九玄抱着他們家的掌門消失在醫院門口。
這時,燈滅了,翟鴻運被人推了出來。
孟景同連忙把關注點放在翟鴻運的身上。
“鴻運你沒事吧?”
翟鴻運龇牙笑了笑:“師兄我沒事,對了,這次我可犧牲太大了,回頭得讓掌門補償我一頓他親手做的飯。”
孟景同一臉黑線。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吃?”
“翟先生,你肋骨斷了兩根,內部嚴重出血,得住院修養一個月。這期間你只能吃一些清淡粥之類,切記不能大吃大喝。”
孟景同道:“聽到醫生的話了嗎?”
翟鴻運委委屈屈,道:“哦。”
——
城市郊外。
一個瘦弱的少年,踉踉跄跄抱着一個孩子往一處地方而去。
沿着公路邊緣一直往上走,在山半腰有棟別墅。
少年剛走到門口就倒下去。
屋內走出個人來,看到少年和他懷裏萎靡不振的白毛旱魃,冷哼一聲。
“廢物!”
随即,将兩人提溜進去。
在房間裏面坐着個偏瘦,眼底略顯青黑的老人,他身旁還依偎着一個胸脯半露的妙齡少女。此時,看到少年畸變的身體而瑟瑟發抖。
把整張臉罩進黑袍衣帽裏面,只露出消瘦蒼白的下巴,以及冰冷的唇角撇下。
“老爺,他們失敗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老人聽到黑袍的話,掀起眼皮,只是輕輕瞥了少年一眼。
“我和弟弟沒問題的!”
白毛旱魃朝老人呲牙。
少年連忙捂住少年的嘴。
之前和沈惑他們對峙時,臉上的嚣張表情,被驚恐代替。
“又是個失敗品。”
少年聽到老人的話,忍不住瑟縮一下。
黑袍男人說道:“但還是勉強可是使用,留着他們。”
老人看着黑袍男人,“霍亮你心軟?”
霍亮搖頭,“現在末法年代,做到這種程度的共生體,已經非常完美了。”
老人沉吟一會兒後,擺擺手。
霍亮領命帶着少年下去了。
等人離開後,老人抱着少女,輕聲道:“好女人,幫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女人表面含羞,實則眼裏均是恐懼。
“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錢!只要你再幫我生個兒子,我就給你一千萬!”
女人眼前一亮,緊緊貼着老人。
竟然開始白日宣淫!
藏在門後面的一位傭人打扮的婦人,眼中憎惡地聽着客廳裏面的聲音。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留下一行悔恨的淚水。
——
沈惑被抱着回到自己的家裏,陰九玄為他拔出手腕上的僵屍毒素。
每拔走一絲,青年的眉頭就會忍不住輕微皺起。
當他全部把毒素拔出來後,青年的眉頭才平穩下來,呼吸順暢。
看着青年髒兮兮的小臉,平時不沾陽春水的冥君大人,打來熱水幫他擦拭臉頰和身體上,才把哼哼唧唧像只小豬的沈惑給放進被子裏面。
就在他起身,準備把髒水倒了的時候。
沈惑嗚嗚地在床上摩挲,直到緊緊拽緊陰九玄的衣角才心安,睡得更安穩了。
陰九玄見狀,也不急着起來,而是看着沈惑許久。
才伸手把陰牌取下起來,看着黯淡下去的木牌。他重新在上面注上陰氣,才把木牌給沈惑挂在胸口。
這時,多動症地沈惑又抓住陰九玄的手,嘴裏還嘟哝着什麽。
“別、別……”
随後,自己吚吚嗚嗚地哭起來。
陰九玄看得有些新奇。
因為他跟沈惑認識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沈惑睡覺後,哭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他不喜歡看見沈惑哭。
他喜歡看沈惑笑,沒有顧慮的笑容,就好像手機屏幕裏面的照片一樣,給人帶來快樂。
陰九玄剛想上手幫他拭去眼淚,想着自己的手是冷的。
便用法力把自己的手加上溫度,輕輕拭去,青年眼角的淚。
不想,睡夢中的沈惑更加過分,将沒有準備的陰九玄拽到自己的身邊。
陰九玄微微有些驚訝,沈惑的力氣竟然這麽大,剛擡頭就對上沈惑那張放大的臉。
睫毛上還挂着明顯的淚珠。
可能還覺得不滿足,甚至把自己的另一只腳搭在陰九玄的身上。
陰九玄還處于震驚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沈惑已經鑽到了他的懷裏,吚吚嗚嗚聲音沒有了,反而睡得更加香甜。
感受到青年獨有的溫度打在自己的胸口上,陰九玄的耳朵紅得快滴血。
只要他一動,青年吚吚嗚嗚地纏得他更緊了。
弄得堂堂冥君大人竟然渾身僵硬,雙手安放。
兩人維持這個姿勢一直到半夜,沈惑迷迷糊糊翻個身,成個大字型,讓自己睡得更加舒服。
陰九玄輕巧擺脫了沈惑的束縛,成功脫身時:
他低手感受懷裏面的溫度,漸漸冰冷後,卻突然舍不得那溫香暖玉的感覺。
明明兩人拜了堂成了親,卻連睡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小妻子很喜歡自己,而自己也從開始教授他玄術,到後來,見他受傷心靈魂會抽疼。
原本他以為是契約的關系,可後來一想,并不是。
是他自己的“心髒”在為青年開心而開心,受傷則憤怒。
見證青年從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到現在受人敬重的掌門。他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青年,不必日日擔憂。可是只要到了晚上,從剛開始的準時,到後面越來越來早。
他想見青年,想聽他唠叨,想聽說自己看見的奇聞異事,想吃他做的菜。
他冥君卻為了食一頓青年做的飯,耗費大量的陰神力量,說來十大冥殿陰君可能不信。
但是……
陰九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最後将青年撈過來,摟在懷中。
被小心撈過來的沈惑,輕聲呓語着什麽,主動将小臉埋進陰九玄的胸膛裏。
不算滾燙的呼吸,将一塊地方,透着布料而暖熱。
陰九玄摟着青年細而精瘦的腰,沉沉睡去。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熟睡的時候。
多少年了,自從那棵樹從中再沒有小妖怪,被自己帶回酆都後……
——
酆都王城。
十殿陰君,只有秦廣王還鎮守酆都王城,其他人都被派出鎮壓地獄下的鬼境。
之前有夜、日游神來報,鬼境有聻鬼出沒。
鬼死後,會變成聻鬼,被放逐鬼境,永不得輪回。
冥君派大量陰差去鬼境,平日除了工作繁忙的冥君,就剩下是秦廣王沒有出去。
今日秦廣王難得出趟門,一拐彎就溜到了冥君的後花園。
當看到枯死的巨樹旁邊,竟然長了一顆拳頭粗的小樹,不由一愣。
平日冥君向來喜愛這棵枯樹,不允許任何別的樹木花草生長在枯樹旁邊,怎麽這次,自己才沒出門幾天,怎麽這裏就長了這麽大的樹?
而且,占有欲極強的冥君大人竟然沒有把它給薅了。
奇也、怪也!
秦廣王圍着小樹打量一番,眼裏全是好奇。
剛想伸手去觸碰時,一股強悍的力量,形同鞭子,直接啪的一聲,落在秦廣王手背上。
這時,感受到花園裏面有異響的陰差,連忙跑進,看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秦廣王,不由一愣。
“秦廣王殿下,您這是……?”
秦光王把受傷的手,背在後面,輕咳一聲。
“本王就是好奇,看看這棵樹是誰栽種的,冥君大人竟然也允許?”
陰差恍然大悟,連忙解釋道:“是這樣,之前冥後來過,想來應該是冥後栽種。”
秦廣王眼中閃過了然,之前他殿內那面輪回鏡輕微裂開,是在冥君的震怒下,而裂開,應該也是和冥後有關系。
他對陰差擺擺手,自己慢慢離開。
心中腹議。
老男人的醋味太重,還是回自己的宮殿宅着吧。
秦廣王手上的那條疤痕,一點一點的恢複如初。
——
沈惑從夢中醒來,擡頭看見那張放大的俊美臉龐,他喃喃自語道:“難道自己還在夢中?”
陰九玄醒來就聽到小妻子自言自語的話。
沒等他反應過來,唇間落下一個暖意的吻。
陰九玄瞳孔放大,臉上寫滿了震驚。
做了壞事的沈惑砸吧砸吧嘴,還在評價。
“果然夢中的阿九,任人采撷。有點冰,還有點Q彈,竟然有點像吃果凍的感覺,哈哈哈。”
沈惑捂住肚子,滾到了陰九玄的懷裏。
“快,叫我惑惑!”
“惑惑。”
陰九玄聲音沙啞并把沈惑抱在懷裏。
而聽到阿九叫自己的小名,沈惑頭把身體轉了過來,趴在陰九玄的胸口,長嘆一口氣。
“要是這是現實該多好啊,夢裏的阿九又聽話又專情,可是終歸還是沒有現實中那麽好。
哎,阿九那個榆木腦袋,什麽時候,能開竅啊?
撩都撩不動。
他要在這樣,我可要紅杏出牆了。
唔,李金軒也不錯,雖然笨兒吧唧,但是臉還行……唔唔!”
陰九玄靠近他,重重碾壓過沈惑的嘴唇,眼中有股莫名的怒火,想讓此刻叭叭不停的小妻子停下。
沈惑被親懵了。
男人的吻技不太熟練但卻霸道地堵住自己的唇。
直到感受到對方某個部分的蘇醒。
沈惑瞬間一激靈醒悟,他猛地一動,上下牙齒磕到一起,嘴唇不小心割開一道小口子,他沒有去管。
而是被吓得魂不附體,連連後退,最後滾下床。
正在客廳和宅靈玩耍的小花,聽到樓上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正想上去看時,就被宅靈攔阻了。
“小主人,主人他們在深入交流,咱們就不去打擾了哈!”
小花糾結道:“可是哥哥是不是被打了?聽着好大一聲慘叫。”
宅靈腦子裏面正在浮想聯翩,聽到小主人糾結擔憂的話,它連忙捂住小花的耳朵。
“小孩子家家,可聽不得這些,咱們看動畫片!”
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這些,他很高興地等拍手。
“好啊,好啊。”
“今天咱們要看的動畫片就是——葫蘆娃大戰蛇精!”
樓下一人一宅靈看得精精有味,時不時還評論幾句。
而樓上,沈惑龇牙咧嘴,只感覺自己的屁股被摔成八掰,渾身都疼。
“惑惑?”
陰九玄剛想下床撈他起來。
沈惑連忙大喊。
“你別過來,坐那!”
陰九玄只要坐下來,有些擔憂地看着沈惑。
沈惑看見陰九玄的的眼神看向別的地方,一下子就炸了。
他大聲道:“陰九玄,你看哪呢!”
陰九玄只要解釋道:“惑惑,我就看看你的臀部似乎摔倒了,我這裏有傷藥,給你抹抹。”
“先別動。”
沈惑剛想起身,就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只有一條小褲衩,連忙抓住被子,一臉羞恥又氣憤指着陰九玄。
“好你個阿九,說!什麽時候對我有企圖的?”
看到小妻子因氣憤而羞紅的臉,陰九玄眼神停頓了一會兒,才解釋。
“昨天你門下弟子受傷,我去醫院找你。你因為中了屍毒而昏迷,我便把帶回家……”
随着陰九玄逐一講解,沈惑的記憶慢慢複蘇。
從開始的震驚到驚吓。
是自己拽着阿九不讓他離開的,還把強制……強制摟着睡……
不說了,這是自己幹得出來的事情。
在上高中那個年級,自己上的是全封閉模式學校。那時候,有個自己的好哥們,非要讓自己挨着他一起睡。就睡了一晚,第二天,人家就不幹了。
沈惑納悶問他,結果人家就說,自己像八爪魚似的,纏着他,差點沒把他勒死。
額,估計,阿九就是被自己這麽纏住的。
沈惑睨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陰九玄看着他欲蓋彌彰的模樣,被氣笑了。
“現在想起來了?”
沈惑尬尬地沖他笑笑,随後舔了一下嘴唇,一陣輕微的疼痛傳來。
他忽然挺直腰杆道:“這是算我錯了,但是你啃我嘴,就是你的錯。”
陰九玄有些犯難,妻子總喜歡胡攪蠻纏,自己還不能說重了,不然他不高興,又要鬧了。
他下床,玄衣翩跹,勾住沈惑的目光。
陰九玄半蹲下,與沈惑平視,“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先動的嘴?”
額……
沈惑犯難,悄悄看了眼神态自若的陰九玄,他開始變得有點不确定了。
好像也是自己先動的嘴,艹啊,這可咋整?
剛挺直的背,一下就焉了,心虛又心慌。
明明是自己占理,怎麽阿九一說話,就全變成自己的不是了?
沈惑糾結又苦惱。
突然,他被陰九玄連被子一起包起來,放在床上。
陰九玄說道:“地上涼。”
他剛想去撩開沈惑的褲子,就被慌慌張張的沈惑,滋溜一下,像只小海豹一樣滑到床的另一邊去了。
“青、青天白日的,我,我還沒準備好,等我一下!”
陰九玄有些意外,沈惑撩人非常熟練,真正到這種時候,他竟然比自己還要羞澀。
又發現小妻子另一面。
沈惑深呼吸一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吃到嘴裏的男人,就在眼前,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慫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極品中極品,不能讓他就着溜走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對的沈惑,在心中為自己暗暗打氣。
一咬牙,雙眼緊閉,往床上一趴。
“來吧!”
陰九玄看到小妻子趴在床上那一刻,微微一愣,随後嘴角上揚。
沈惑只聽到衣服窸窸窣窣摩擦的聲音,感覺一只大雙放在自己的腰上。
涼卻不冷的手,在自己腰間摩挲。
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傳來,雙腳頓時發軟。
心鼓如雷,一抹薄紅而從脖子紅到臉頰。
沈惑暗自咽口水,十分緊張。
當自己被翻了過來。
沈惑沒有反抗,順從地把臉朝床面。
心想,阿九不會這麽猛吧,前戲都不弄,直奔主題了?
想歸想,但沈惑沒有反抗。
直到屁股上一陣冰冰涼涼,他才轉頭過來看。
只見陰九玄在幫自己抹藥,屁股上那股疼痛被冰涼所替代。
“好了。”
陰九玄急忙幫沈惑提好了褲子,生怕自己看一眼,就會忍不住。
“好了?”
陰九玄見沈惑陰恻恻的表情,點頭:“好了啊,多抹兩次就好了。”
沈惑怒氣沖沖抓着陰九玄的衣領怒道:“我褲子都脫了,結果,就這?”
陰九玄眼神中閃過一絲暗光:“所以你說的是……”
“我、我……”
這麽羞恥的事情,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沈惑松開陰九玄的衣領,把那支小藥管搶過來,哼哼地說。
“趕緊走,今天的飯,沒有你的份!”
他起身背對着陰九玄穿衣服。
沒有發現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神,黏在他的身上,如影随形。
就在沈惑轉身時,撞上陰九玄的胸膛。
陰九玄把沈惑按到衣櫃裳,又兇又霸道地咬着沈惑的唇。
片刻,他才離開。
“先走了,晚上回來,惑惑。”
然後,陰九玄離開了房間。
沈惑軟了腿,靠在衣櫃上。
喃喃自語地說道:“到底誰撩誰啊,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一撩耳朵就會紅的阿九嗎?”
造孽啊!
撩了就跑,算什麽男人!
這麽美的老婆主動獻身,竟然不做柳下惠?
天下奇事!
難道……阿九他不行?
不可能啊,我感覺到那股氣勢很行的,所以到底是哪不對?
沈惑左思右想。
吃飯再想,給他是師兄買老年用品也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