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樣就好
說做就做, 雖然今天天氣不是很好,但兩人還是出門了, 穿着同樣款色的加棉衛衣,都是帶帽子的那種。
外面風有些淩厲,祁棠就把林安的帽子拉上。
然後看着他白皙的臉埋在一團毛絨絨裏,有種俏皮的可愛,沒忍住就着這個姿勢,吻了他。
林安被親得很舒服, 在祁棠想要撤離的時候,勾着他的脖子又來了一次。
“這是補償我的。”他語氣聽不出情緒。
祁棠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失落,那是林安自己都不曾察覺的。
他忽然想到秦湫曾經說過的話:一段感情,即便是重新開始了, 但曾經的那些傷疤也是存在的, 很少有人能夠完全抛棄過去,真正地重新開始。
此前祁棠一直堅定認為他可以,卻忘了站在林安的方位去考慮。
在街角的轉角處, 趁着人少,又一次深吻後,祁棠牽着林安的手往前走。
兩人十指交扣, 這是所有牽手方式裏最親密的一種。
深秋的風有點涼,帶着一點新土的味道, 漫卷着楓葉四處飄散,這是屬于秋天獨有的慵懶。
祁棠腳步很緩, 一邊走一邊說:“你有怪我的時候嗎。”
這話讓林安有些出乎意料,他垂着頭, 好一會兒才說:“有過。”
平心而論, 在等待的這一年裏, 他怪過祁棠,所以才會在再次街頭相遇時,轉身就走。
對祁棠這個做法,林安并不是看不透,他理解都是為了他好,但人本來就是一種感性動物,很多時候懂了明白了,不代表就能接受。
後來祁棠說很愛他,很想他,林安忽然就釋懷了,他們都在壓抑着思念,這一年都過得很艱難,沒有誰有立場去怪罪或者指責另一方。
現在林安只是單純的有些惋惜,惋惜分開的這一年,他們本該是在一起甜甜蜜蜜的。
林安停下腳步,秋風拂過祁棠俊美的臉,打亂了他額前的碎發,林安就擡手溫柔地替他理了理。
“我們不要談過去了好不好。”他說。
感情裏,一旦有一方被過去絆住,那這段感情就走到頭了,特別是兩人曾經都深深地傷害過彼此。
每次想起那些傷害,就會開始懷疑對方有沒有真的愛過,真的在意過,然後心裏發酸,嘴裏發苦,整個人惶惶不安。
林安不希望祁棠難過,他想好好地跟祁棠走下去。
祁棠說:“好。”
眼神那麽認真,語氣那麽肯定,林安又笑了。
如果覺得以前虧欠了對方,就加倍彌補,包括愛意和在乎。
秋風慢了些,他們的步子也慢了些,時間變得慵懶溫馨。
林安牽着祁棠的手晃了晃胳膊:“我們還沒辦婚禮,寶寶想怎麽辦。”
祁棠其實不在乎那些儀式:“都可以,只是,辦婚禮的話,我的父母來不了。”
他父親還在坐牢,母親以前就不同意他同性戀,更覺得找男朋友很羞恥,而且他們早就斷絕關系了,就算邀請了,也是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這麽重要的日子,祁棠不想讓林安有一丁點不開心。
林安此前已經偷偷查過祁棠家裏的情況,他表示理解:“我家裏也沒人能來。”
祁棠看向他:“你父親呢。”
雖然是精神病人,但好歹來了也有個儀式感。
林安垂下眸:“去世了。”
其實難過也沒多少,只是徒然覺得很孤獨,畢竟林父是他唯一的直系血脈了,從此後他也是個孤兒了。
祁棠頓了下:“什麽時候的事。”
林安語氣沒什麽起伏:“此前你在法國被泥石流困住那段時間,我回去參加了他的葬禮。”
祁棠指尖縮了下,回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
也就是說,林安在參加葬禮時,安排人救了他,然後着急趕回來,又急匆匆跟着他去了賓館,想确認他是否安全,結果卻看到了他跟秦湫去開房,然後林安一個人在賓館的臺階上坐了一晚……
祁棠心髒驀然開始發疼,有點難以呼吸,他停住腳步,一把扯着林安将他拉進懷裏。
下巴摩挲着林安的軟發,祁棠輕輕吻着他額頭。
他想到那時候林安的孤獨感,以及絕望感,就忽然好難過。
林安沒有動,就任由他抱着,安慰地拍着祁棠的背。
“寶寶,已經過去一年了。”他想表達的是,都過去了,那就不必再在意了。
林安又說:“如果你想補償我,也不是不可以,答應我三個要求。”
祁棠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好。”
林安笑了笑,早知道就不說三個,說個七個十個的。
“那婚禮,就不請親戚朋友,我們兩人過好不好?”林安牽起祁棠的手,又往前走,“我不想那一天有任何人來分走你的注意力。”
有點霸道的發言,但祁棠很喜歡他這樣子:“好。”
兩人定了下午的一場電影,看完後基本就天黑了,然後剛好去逛小吃街,吃飽了就回家做一點兩人都愛的事。
本來林安是要包場的,但又想體驗一次普通小情侶的快樂,所以只是很普通地買了兩張票。
座位是倒數第一排,林安選的。
這是一部奇幻愛情片,劇情什麽的兩人也沒看進去,因為電影開場後林安就提出了他的第一個要求。
黑暗中,熒幕上的一點光打過來,只能稍稍勾勒出人臉的輪廓。
一年過去,祁棠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些,身上除了那股紳士感,多了些冷沉,五官也變得更加深邃立體,是放在人群裏能夠一眼引人注目的類型。
林安餘光瞥着他,喉結動了動,然後悄悄把手伸了過去,他摸索到祁棠的手後,兩人不動聲色地十指交扣在一起。
見祁棠接了他的招,林安更加放肆了些,他湊過去,貼着祁棠的耳廓輕聲說:“寶寶,接吻可以嗎。”
祁棠瞥了他一眼,眸色深沉:“有人,公衆場合會有攝像頭。”
林安呼吸很細,微微帶着一點輕喘:“看不見的,我們在最後一排。”
祁棠餘光環視了一圈兒,前面的人都在專注電影,因為他們是最後一排,所有周圍沒有人。
他飛快地在林安唇上啄了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電影,頭一次他有種做賊的感覺,但卻莫名刺激。
心跳急速加快,大腦神經酥酥麻麻的,耳朵也燙得厲害。
林安不滿意,又貼過去:“不行寶寶,要伸舌頭的那種。”
他怎麽會是來看電影的呢,他只是想在各種場合,看祁棠被撩得面紅耳赤,然後享受情侶間這種隐秘的快樂。
這是情趣,小情侶不就該把情趣拉滿嗎,不把對方撩到炸,怎麽算是好好地談過一次戀愛?
既然祁棠想重新體驗一下戀愛的完整模式,那林安覺得這是必不可少的。
祁棠喉結滑動了下,他感覺耳朵被冰涼的指尖捏住了,耳側有什麽東西在游走,每一下都挑逗着他的神經。
盡量目不斜視盯着屏幕,直到懷裏一沉,多出了一個人。
祁棠感覺腦子要炸了,他一把掐住林安的下巴,另一只手固定住林安,然後緩緩眯起眼:
“想幹什麽。”
林安挑着眼尾看他,白光閃過的一瞬間,能看見他臉上染的薄紅。
唇瓣輕啓,吐出幾個勾得人頭皮發麻的字:“不想幹什麽,但想被~。”
最後那個字,他只是做了個口型,卻點爆了氣氛。
祁棠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按住他的頭,就深吻了下去。
電影散場時,兩人從裏面出來,林安整個人軟得腿都站不住,臉上薄紅未退,祁棠滿臉淡定地扶着他往外走。
門口的工作人員則是一臉高深地目送他們離去。
诶,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好多情侶人家是來看電影的嗎,不!人家是來體驗情趣的!
見怪不怪。
就像學生時代,晚自習教室裏停個電時,小情侶偷偷摸摸地牽個手接個吻,赤雞。
出身社會後,就只有電影院有那種氣氛了,理解理解,只要不打擾到別人。
出了影院,兩人又去逛了小吃街。
逛小吃街的樂趣,大概就是手裏還拿着,就可以去看下一家。
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真的很滿足。
祁棠不太喜歡街邊食物,他總覺得有點不衛生,而且街上汽車駛過,揚起的灰塵空氣裏到處都是,那些燒烤攤炒面攤,難免會被沾上些。
所以他只會挑一些鍋裏煮的幹淨食物,象征性地吃一點。
林安倒是沒這麽多講究,他吃得很開心。
落日霞暮,天上的晚霞還沒完全退去,月亮已經逐漸快出來了,這種時候的景色最漂亮。
兩人牽着手走在路上,聽着人聲沸騰,看着落日晚霞,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好。
林安忽然說:“你聽過最土的情話是什麽?”
祁棠挑眉:“沒聽過。”
因為他慣于擅長在別人對他的好感剛露頭時,就掐斷對方所有的旖旎念想,直白地拒絕。
就像他跟林安剛開始認識時一樣。
所以沒有人在祁棠面前有機會說出情話,再加上前男友秦硯也是個不太怎麽浪漫的類型。
林安笑了下:“那我給你講講我的吧,我高中的時候,有人看出了我的性取向,于是開始追求我。”
“然後某天他送我回家,也是這樣的晚霞,也是一個秋天。”
“他說,今天的景色好美,然後補了一句,但你更美。”
祁棠也笑:“是有點土,你怎麽回答的。”
林安笑得眼睛彎彎的,風吹過來凍得他鼻子有點紅,祁棠就順手把他帽子拉上去蓋住腦袋。
“沒說什麽,那時候我好像性格挺冷的,給他翻了個白眼,然後跑了。”
祁棠安靜地聽着,把玩着林安的指尖,享受着這種平淡的日常。
林安又說:“寶寶,你能不能說句情話,我想聽。”
他覺得祁棠說起來一定很動聽,那樣撩人的嗓音,那樣沉穩的目光,光是看過來,就有股莫名的深情。
除了那句‘藍桉已遇釋槐鳥,不愛萬物唯愛你’,他還想聽更多。
晚霞漸漸下去了,街邊的路燈逐漸亮起,兩人像所有普通的情侶那樣,一只手拿着小吃,一只手牽在一起散步,經歷了那麽多後,反而是這種平淡日常最治愈人心。
祁棠深深地看了林安一眼,繼續往前走,路燈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拖在地上也是依偎在一起的。
“我不會。”他直截了當,“但,我想你的時候,你恰好在我身旁,這樣就好。”
所有的愛情,再過熾熱,也抵不過‘安心’兩個字。
我一回頭,你就在,我想你的時候,你恰好也在,即便經歷了很多,過了很久,物是人非,很多人很多朋友甚至親人都離去了。
但你,一直在。
這樣就好。
林安眸子閃了一下,他是最能體會那句話所飽含的感情的。
“我也是。”他擡頭說,“所以我們現在就很好。”
林安語氣很溫柔,笑得眉眼彎彎,舉起兩人十指交扣的手。
“現在我很想你,你也正好在我身旁。”
不再只是看着滿院子的花開了又凋零,想着那個人什麽時候回來,也不再是半夜摸着戒指,貪戀那個人的溫度。
現在一切都很真實,能摸得到,碰得到。
祁棠低下頭,吻了下他嘴角:“嗯。”
街邊人來人往,忍不住有打量的目光,林安頭一次有點羞,臉紅了。
“我們還逛嗎,還是直接回家?”他問。
祁棠目光投向林安:“我都可以,看你。”
林安眼神變了變,忽然含蓄地說:“回家吧,我可以提第二個要求嗎?”
祁棠:“是什麽。”
林安三兩下吃完最後一串烤串,他活了三十年,頭一次吃這種東西,感覺還不錯,很有煙火氣。
把簽子扔進垃圾桶,他才說:“你畫板帶了嗎?”
祁棠這才想起,他的行李還在張丞家裏。
昨天回來時,他想拖着行李會比較麻煩,他也想在見面的第一眼就能抱住林安,張丞的家正好在別墅和機場之間,所以就先去放了行李。
“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去張丞家裏取。”
林安:“那算了,家裏的倉庫裏有。寶寶可不可以給我畫一幅畫?”
祁棠笑了:“當然可以。”
“畫畫過程中,你得按照我說得來做那種。”林安補上一句。
祁棠看向他的眼神頓時深沉了許多:“可以。”
有時候是要縱着對方一些的,在那方面,祁棠并不是完全的保守,他只是覺得有些神聖,所以不能放得很開。
但很顯然,他的底線正被林安一點一點地打破,某個方面也在被林安不斷地挖掘。
更何況,反正都結婚了,怎麽折騰都是夫夫情趣。
林安擡起眼,可能是因為空中下了霧,他眼尾有一抹濕潤,看過來時,莫名地勾人。
“那,咱們回家?”他輕聲說,語氣難言歡快。
這一晚,祁棠前所未有地颠覆了對畫畫的認知。
看着枕邊躺着仍舊在失神中的人,祁棠無奈地嘆了口氣,正要睡下,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劃開屏幕看,是秦曉的消息,說是下一場比賽要開始了,秦骞讓他趕緊回去準備。
“我明天要走了。”祁棠鼻尖在林安的鼻尖上蹭着,呼吸交纏的炙熱有些暧昧。
林安愣了下。
祁棠又說:“能跟我一起走嗎?”
林安的臉色逐漸不好看:“寶寶,對不起,我明天公司有很重要的事。”
雖然他已經放權了,但他仍是萬安集團最大的股東,而這次是因為之前公司的老員工不滿意改革後的制度,開始策反。
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林安得去掌控局面,順便清理掉一批人。
歸根到底,這裏頭絕對離不開林夫人和林晟在背後的煽動,林安感覺,放過這對母子真是便宜他們了。這次也得把他們一起處理掉。
祁棠心下不舍,卻沒表現出來多少:“那,我在那邊等你,事情辦完了,記得來找我。”
然後他撐起身,食髓知味地又來了一次,林安求饒,祁棠就用‘提前行駛分開這段時間的夫夫權利’的借口,繼續折騰。
祁棠說:“這次比賽完,就舉辦婚禮,在你說的那座島上,就我們兩人。”
林安弓起身:“好,那我提前讓人去布置。”
雖然是只有他們兩人,但排面一定要給足,所以他也要給祁棠一個驚喜。
這将會是史上僅有兩個人,卻最盛大最浪漫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哼哼,我是一個清水作者,畫室缺的那段被我吃了,知道去哪兒等我吧?逐漸收尾完結中,養肥的寶子可以看啦QVQ啵啵啵
感謝在2021-12-20 22:52:25~2021-12-21 23:04: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麽麽、你再說一遍 5瓶;忘昭 2瓶;48217455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