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沒有。”楚景和洛茴異口同聲回道。
甄少輕撓頭：“沒有嗎？可是我真的聽見你們在笑，還有說話聲。”
楚景：“你聽錯了。”
洛茴也跟着道：“哎呀，快點上山了，拜菩薩要趁早。”
“我們來比試，看誰先跑到寺廟，誰就是我們中身手最敏捷的。”
甄少輕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那肯定是我。”
“胡說，是我才對。”姜念不甘示弱。
兩個人同時往山上跑，其他人陸陸續續跟着。
寒山寺的石階此刻在楚景眼中，從來沒有那麽可愛過。
姜念一雙小細腿蹦跶的飛起，她跑幾步還回頭鄙視一下甄少輕：“讓你平時少吃點，現在跑不動了吧。”
甄少輕冷笑，“等會兒有你哭的。”
他調整呼吸，保持相同的速度往上爬。
姜念得意的不行，她跑上幾步石階後，橫向來回跑，邊跑邊嚷嚷：“你們快點呀，我等你們好辛苦的。”
姜深無奈的搖了搖頭，都做好了登山到半途背妹妹的打算。
姜念恍若未覺，她又跳上了一個石階，動作輕盈的像一只蝴蝶。
她站在高處，向下說道：“阿兄，等我長大了，我要穿那種薄薄的長紗裙，這樣我每走一步，長紗就會随着我的動作在空中飄蕩，遠遠看去，就好像我背後長了一雙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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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少輕無語：“長什麽翅膀，你想當鳥人嗎。小心到時候讓人一箭射下來，把你給烤了。”
姜念：………楚景：………姜念那叫一個氣啊，“你個土包子懂什麽，長翅膀的是天使。”
甄少輕：“什麽shi”
他捏着鼻子，嫌棄道：“噫，好惡心。”
姜念氣到跺腳，“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我”
“小景，小景你看他欺負我。”姜念念迅速找外援。
楚景：我就不該畫什麽圖畫書。
他嘆了口氣，用了一個萬金油的理由：“少輕兄，念弟還小。”
甄少輕這次挺好說話，“行叭，看在楚景的面子上，我讓你一回。”
姜念哼哼唧唧不理他，一溜小跑蹭到楚景身邊。
“小景，還是你對我好。”
洛茴欠欠道：“念弟，快看你阿兄，他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岚也跟着笑：“念弟，你真會給小景拉仇恨。等回了學堂，還不知道你阿兄要怎麽收拾小景呢。”
楚景：“……深哥不是那樣的人。”
姜深雙手負後，眉尾高挑：“你怎麽知道不是，畢竟”
“我就這麽一個念弟。”
楚景：我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歷。
姜念鼓着腮，威脅道：“張師兄，你不要挑撥阿兄和小景還有我的感情。不然我就挑撥你和洛師兄的感情。”
張岚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扇子，一臉無所謂：“那你挑撥吧，反正我跟你洛茴師兄也沒什麽感情。”
話鋒一轉，他眼裏泛着笑：“倒是你和小景，啧啧啧”
楚景心道：既然你們都要把我扯進來，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楚景咳嗽一聲，吸引衆人的注意力，然後特正經特嚴肅道：“其實張師兄和洛師兄還是有一點感情的。”
張岚收了扇子：“哦，我跟洛茴有什麽感情，可別說什麽同窗之情。”
楚景搖了搖頭，一眼望過去，目光溫和又慈愛，“張師兄和洛師兄之間怎麽會是那樣膚淺的感情，你們之間是更深層次的，更隐秘的，不能說出口的……”
衆人停下動作，洗耳聆聽。
楚景想了想，礙于時代原因，話到嘴邊改成了：“不是每一個男子都會特意學一首曲子為了同窗小解的。是吧張師兄，還說你對洛師兄愛得不夠深沉。”
話落，楚景就拉着姜念的手拼命往山上跑。
甄少輕都傻眼了，他目光來來回回在張岚和洛茴之間徘徊，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哆嗦道：“原來你們，你們”姜深掃了一眼甄少輕，以為這小子要說[龍陽之好]。
沒想到，甄少輕卻尖叫一聲：“你們小解都還要人吹小曲，天哪，天哪。”
他好像受到什麽巨大沖擊一樣，神情恍惚，“果然姜先生的學生不好當。”
洛茴/張岚：………兩人咬牙切齒：“小景，你完了！”
今天饒不了你。
兩人陡然爆發出一陣力量，噔噔噔的往石階高處跑，邊跑邊叫嚣：“小景，你給我站住。”
楚景心想傻子才站住呢。
他都說得客氣了，這要擱現代，他直接就說“父愛”了，哪會這樣拐彎抹角。
這麽一比，殺傷力何止掉了幾個等級。
張岚和洛茴如果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氣得捶爆他。
楚景緊緊拽着姜念的手往上跑，結果跑到三分之二的石階時，姜念上氣不喘下氣道：“小、小景，我跑不動了。”
事後回想，楚景也不知道他腦子當時怎麽想的，按理說他們只是少年人之間的打鬧，他完全可以丢下姜念，反正後面姜深已經跟來了，再說張岚和洛茴的目标是他，又不會欺負姜念。
但那個時候，楚景左右看了看，就帶着姜念拐進了一條小道。
“念弟，這小路平坦許多，你走着就沒那麽累了。”
他一邊寬慰，一邊向後看。
顏泠在下方有幾分擔心，“他們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吧。”
姜深默默加快了腳步。
于是一群人走到石階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拐進了林中小道。
小道兩邊都有高高的樹木，陽光落不下來，周圍很安靜，只偶爾聽得到一聲蟲鳴，楚景和姜念跑了一路，汗水直冒，這會兒被涼風一吹，兩人都感到一陣惬意。
楚景取下身上的水囊遞給她：“喝點水吧。”
“嗯。”姜念的确渴了，接過水囊就喝了起來。
然後把水囊還給楚景，楚景也有些渴了，用袖子擦了擦水囊口，淩空往口中倒水。
姜念唰地一下臉色爆紅，眼睛左瞄右瞟，不敢看他。
“你怎麽了，是不是很熱。”
姜念使勁搖頭。
他們這一耽誤的功夫，張岚他們就追上來了。
他們本就比楚景大，兩人齊上手，楚景想逃都沒法逃。
楚景：“我錯了，對不起。”
洛茴舉在空中的手，就這麽僵住了，他不服氣，“你怎麽這麽快就認慫了。”
楚景狡辯：“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洛茴磨了磨牙，他思考怎麽懲罰人
楚景趁機一腳踩上張岚的腳，張岚受痛，松開圈住他的手，楚景嗖得一下躲其他人身後了。
張岚捂着腳啊啊啊地叫，洛茴跟過來攆楚景，“你出來。”
楚景躲在姜深身後：“洛師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過我一次吧。”
洛茴：“不行。”
楚景一噎：“那你要如何？”
洛茴：“你壞我名譽，得先給我正聲譽。”
“沒問題。”楚景立刻把路上的事情，公正，客觀的講述了一遍。
甄少輕：“原來是這樣啊，吓死我了。”
随後，他又好奇起來：“小景，你吹的什麽曲子，給我也聽聽呗。”
“不行。”洛茴立刻幫楚景拒絕了。
這是他的黑歷史，別想占他便宜。
楚景從姜深身後探出腦袋：“洛師兄，你看我都解釋清楚了。”
“那還不夠。”洛茴堅持道：“你害我們跑這麽遠，還踩了張岚一腳，這事沒完。”
楚景：有一說一，不是你們先招惹我的嗎。
啥事都要帶上他，他這不是逼急了，才反擊一下。
楚景戳了戳姜深的胳膊，“念念他阿兄，主持個公道啊。”
姜念也跟着跑過來，挽住姜深的另一只手：“阿兄，阿兄。”
顏泠低下頭，遮住了上翹的嘴角。
姜深簡直頭疼，取下扇子，朝兩人腦門上，一人拍了一下。
姜念和楚景同時捂着腦門哀哀叫喚。
姜深嘴角抽抽，到底沒拆穿他們。
張岚和洛茴看在姜深的面子上，總算放過楚景。
他們原路返回，進了寺廟。今天不是什麽大日子，寺廟裏除了一兩個僧人，就沒其他人了，顯得有些冷清。
楚景他們一行人進了寺廟後，就收起了臉上的玩笑，神态莊重的去拜了佛像菩薩。
濃郁的檀香彌漫在整個廟中，更添了三分莊嚴的意味。拜完菩薩後，楚景從錢袋裏掏出一串銅錢，有五十文左右，放進了功德箱。
住持爺爺待他不錯，他雖家中不寬裕，但五十文錢還是有的。閑暇時間，抄一本書的錢就在裏面了。
其他人見狀，也跟着捐了功德箱，顏泠他們捐的五十文，一百文，姜深放了二兩銀子，甄少輕最闊綽，直接放了五兩銀子，口中念念有詞：“菩薩保佑我，保我明年一定要考中童生啊。”
衆人明白他的心情，只是安靜待在一旁，并未說什麽。
結果甄少輕自個兒還不好意思了。
楚景寬慰他兩句，上前詢問寺廟僧人，得知住持出門為別人看病不在廟中，他有些遺憾。
他跟其他人打聲招呼跑了出去，沒一會兒，他手裏握着一束鮮花進來。
他不像一般人那樣随意摘一束花，而是白的，藍的，粉的，幾種顏色的小花搭配在一起，瞬間就清新脫俗，連姜深他們都看過來。
楚景把花束紮好，遞給一名僧人，“這是給住持爺爺的，祝福他身體健康，每天都有好心情。”
那名僧人也認識楚景，笑着接過了花束。
随後衆人離去，姜念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僧人手中的花。
她上前兩步，對楚景道：“小景，我也想要花。”
楚景不疑有他，說了聲稍等，片刻後拿着一束花回來。黃的，藍的，粉的，各色小花束成一枝。
姜念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花束，記憶深處的畫面被挖掘出來。
她将那個小童的模樣跟楚景現在的樣子對照，才發現楚景除了瘦一點，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原本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幕，或許早就該遺忘掉，不值一提。
如今再想來，竟然多了一絲別樣的感觸。
她伸出手，接過花束，眼裏閃爍着明亮的光，精致的五官全部綻放開，連眉心那點痣，都仿佛染了笑意。
“謝謝。”聲音輕輕的，不注意聽，都聽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