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市某家高級俱樂部。
頂層包廂裏,幾個公子哥攬着身旁的陪酒少爺小姐調笑着,昏暗燈光下滿是奢靡與紙醉金迷。
包廂裏沙發的某個角落十分清淨,角落裏的男人半阖着眼,單手撐着頭,帶着幾分不耐。
男人看上去很年輕,眉骨深刻,鼻梁高挺,眉眼到薄唇挑不出一絲錯處,眼睫下是輕微的遮瞳,透着幾分冷淡不耐,裸露在袖口外的膚色白到病态。
包廂裏幾乎所有人身邊都有陪酒的少爺小姐,除了角落裏半阖着眼的莫廣。
其中一個公子哥秦宇擡頭,朝着莫廣啧道:“真不叫人陪你?”
莫廣眼皮子都不擡,不耐煩道:“滾蛋。”
秦宇也不惱,畢竟圈子裏的人都知道莫廣脾氣是出了名的爛,他只笑道:“莫廣,你他媽說說誰像你這樣?”
“天天來這裏,酒也不喝,人也不玩,你合着來這打卡養生?”
幾個公子哥哄笑了起來,他們桌面上擺滿了各種空瓶的洋酒,還有侍應生在不斷地開着酒,唯有莫廣面前的酒紋絲不動。
莫廣冷哼一聲,他慢條斯理道:“我樂意。”
秦宇不信邪,他撞了撞身旁莫廣肩膀,朝他暧昧道:“你看看那個開酒的金發侍應生怎麽樣?”
他可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看見莫廣注意到了某個人。
果不其然,神色不耐煩的男人一頓,真的在起哄聲中擡頭望着那個金發侍應生。
秦宇樂了,他眼眨都不眨開了幾瓶五位數的洋酒,朝金發侍應生招了招手。
金發侍應生也是個懂行的,立即露出個乖巧的笑容,主動朝着莫廣那邊走去,金發在昏暗燈光下變為淺金,看起來柔順又服帖。
在包廂越來越熱烈的氛圍中,莫廣忽然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道:“誰給你開的酒,就去陪誰。”
金發侍應生腳步頓住,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無措。
秦宇啧了一聲,他朝着金發侍應生招了招手,似乎是想到什麽,他饒有興趣道:“對了,你那保镖好像也是個小金毛?”
莫廣閉着眼,眼皮都沒動一下。
但他身邊的秦宇卻來了勁,他摸了摸下巴道:“怎麽感覺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他守門口逮你了……”
“你別說,現在你那小保镖不在包廂門外蹲着逮你,我們幾個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莫廣睜開眼,臉色有點陰沉。
包廂裏一個微醺的公子哥大笑道:“秦老三,你他媽有病?居然不習慣?”
莫廣眼皮忽然就跳了好幾下。
那個微醺的公子哥繼續道:“要不是那保镖是莫廣他大哥搞來的,就他那樣,還真以為莫廣會給他面子,說逮就逮?”
包廂裏的人都知道,前陣子莫家二少爺身邊多了一個新保镖,據說還是莫家大少爺親自搞來放在自家弟弟身邊的。
只要莫家二少爺去聲色場所,門外必定蹲着新保镖,到點就敲門,當着一群公子哥的面,叫莫家二少爺回家睡覺。
不僅如此,他們還從莫廣口中得知,這小保镖特別黏人,什麽都愛管,不讓管就要死要活的。
簡直比倒貼的小情人還要粘人。
秦宇哼笑了一聲,他揉了一把身旁金發侍應生的頭,對着莫廣催促道:“別裝死,你那保镖呢?”
莫廣睜開眼冷冷道:“死了。”
秦宇大驚失色,連吃了好幾顆葡萄壓驚道:“你弄的?”
莫廣沒說話,只面無表情盯着他。
秦宇知道是玩笑,但語氣裏依舊滿是可惜地感嘆道:“其實他還蠻可愛的,長得好看又能打……”
越說秦宇的眼睛就越亮,他一拍大腿道:“要不等你哥看得沒那麽緊,你把你那小保镖轉給我?”
“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早就煩了嗎?正好我替你給解決了,等你哥問起來了,你再從我這裏要回去,你看行不?”
包廂裏的人也紛紛起哄,朝着秦宇擠眉弄眼,感嘆着秦宇居然喜歡這一口。
秦宇笑着不輕不重踹了那人一腳道:“想個屁啊,我他媽替我弟找的保镖。”
包廂裏哄的人立馬沒了什麽興趣,噓了好幾聲。
秦宇沒管那群噓聲的人,而是朝着莫廣笑道:“我弟那真缺一個保镖,你看行不行?”
莫廣靠在沙發上,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只冷嗤道:“随便,我巴不得他早點滾蛋。”
圈裏人都知道他跟他哥莫霄的關系不好,他哥莫霄給他的保镖,又好得到哪裏去?
那小保镖跟在他屁股後面三個月,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見到他身邊的人都要笑着露出顆小虎牙獻殷勤,結果最近三天休假,屁都沒有給他放一個。
平日裏見他少吃一頓飯,都能露出跟天打雷劈一樣哭喪表情的人,這會就他媽跟人間失蹤,壓根就想不起有他這號人一樣。
估計休假這三天,跑去給莫霄獻殷勤了。
莫廣越想臉色就越差,想到博安明天才休完假,他臉色更黑了。
包廂裏幾個公子哥看着莫廣越來越差的臉色,只當是他們提及莫廣他哥莫霄的緣故,紛紛識趣地将話題轉移。
但沙發上的莫廣卻像是徹底沒了興致,帶着點厭煩起身冷淡道:“走了。”
不顧包廂裏其他人的挽留,莫廣徑直走到包廂門前,忽然腳步就頓了下來。
包廂大門的上半部分是磨砂材質,因此莫廣能直接看到包廂門外有一團模糊的身影。
那團模糊的身影一動不動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待着誰。
而會在包廂門外蹲着他的人,只有那個他哥送給他,不知死活敢在十一點推門進來叫他去睡覺的保镖。
經常一蹲就是一晚上,眼巴巴地在外頭跟小狗一樣。
知道自己休假三天對老板屁都沒有放一個,所以偷偷摸摸來提前上班獻殷勤了?
莫廣矜持地擡了擡下巴,他站在包廂門前,不動聲色微微擡眼,借着包廂門看了看自己的模樣後,才漫不經心地推開包廂門。
包廂外的長廊确實守着一個人,黑色寸頭,見到他,就高興地朝他憨厚道:“莫總!”
莫廣腳步一滞,他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的人。
黑色寸頭的憨厚男人一臉茫然,他抓了抓頭,他叫林藝,跟在莫廣身邊做保镖好幾年了,卻依舊不會揣摩自家老板的心思。
望着林藝一臉茫然的樣子,莫廣面無表情轉身,朝着樓層的電梯處走去。
林藝趕緊跟了上去,進了電梯後,他就發現自己老板臉色陰沉,看上去心情極其惡劣。
電梯停在了負二樓的地下停車場,林藝亦步亦趨地跟在面色冷若寒霜的莫廣身後。
地下停車場A區停着一輛低調的黑車,副駕駛的窗戶打開一半,因而很輕易地就能看到副駕駛上歪着頭閉眼沉睡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頭淺金發色,看起來很柔軟地壓在車窗上,他看上去極其年輕,眉弓骨弧度完美,內眼角偏圓,眼尾狹長而上翹,沉睡時眼睫很安靜地投下淺淺的陰影,薄唇的顏色有些寡淡。
莫廣的腳步一滞,站在黑色車子前,盯着副駕駛上沉睡的金發青年。
他聽到身後的林藝連忙解釋道:“博安今天休假回來後,說他不放心您,就跟我一塊出來了。”
莫廣站在原地,神色晦澀不明。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光線被車窗切割後投進副駕駛裏,青年散落在車窗外的淺金發色透着一種絲綢般的細膩質感,泛着層淺淺的柔軟光暈。
車窗裏沉睡的青年根本不像是手心長滿槍繭的保镖,而是像某種昂貴精致的收藏品,早就被某個大人物收藏了起來。
莫廣掩下了眸子中的情緒,帶着嘲諷意味嗤笑了一聲。
林藝聽到自家老板那聲冷嗤後,頭皮都發起麻來,只覺得副駕駛上的博安又要倒黴了。
可憐了這小年輕,性格模樣能力都讨喜,但偏偏是自家老板最讨厭的大哥送過來的人,當了三個月的保镖,這三個月被折騰得慘不忍睹。
半個小時後。
副駕駛上的博安依舊睡得安穩,駕駛位上的林藝卻老老實實雙手搭在膝蓋上,對着車前鏡發呆。
車後座上,他的老板抱着手,翹着腿,面無表情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地盯着副駕駛上的博安。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半個小時了。
在這期間他林藝的呼吸聲大一點,都會收到他的老板死亡凝視。
十多分鐘後,副駕駛上的博安終于醒了過來,他睡眼朦胧,擡頭剛想打個哈欠,就驚悚地發現車內後視鏡中有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盯着他。
表情很臭,神色很冷,是他那脾氣很爛的冤種老板沒錯。
“……”
博安心裏一咯噔,瞬間就清醒了一大半。
不知道哪裏又惹了這冤種老板。
但他跟在莫廣屁股後面伺候三個多月,多少也摸出了點順毛的辦法。
博安緩緩咽下哈欠,然後假裝驚喜,彎着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露出兩顆小虎牙抑揚頓挫道:“莫總!”
莫廣面無表情,沒有說話,面前人剛睡醒,臉龐上還壓了一道紅印子,淺金色的頭發蓬松淩亂,歪着腦袋轉過頭,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這副殷殷期待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休假三天,連屁都懶得給他放一個的叛逆模樣。
莫廣冷笑,他剛想說自己不是他哥莫霄,不吃這一套時,就看到博安表情真摯朝他深情并茂道:“莫總,我好想您。”
面前人依舊是一貫的沒臉沒皮,朝他笑得眉眼彎彎讨巧賣乖,兩顆小虎牙讨喜得厲害,一雙琥珀色眸子跟狗狗眼一樣亮晶晶地望着他,
全然看不出半點虛僞做作的樣子,真誠得要命。
“……”
“……”
抱着手的男人面無表情,沉默了幾秒,然後冷冷道:“滾後面來。”
一分鐘後,博安麻溜從副駕駛轉移到了車後座,他坐在莫廣身旁,熟練地伸手幫莫廣揉着太陽穴道:“您今晚又喝酒了?”
莫廣面不改色應了下來。
但是沒過多久,他忽然出聲:“秦宇灌的。”
博安有點詫異,在他看來,按照莫廣的爛脾氣和在圈子裏的地位,應該沒有人敢逼着莫廣喝酒。
見博安沒有說話,莫廣眉眼又沉了下來,面無表情道:“最煩他。”
博安雖然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但老板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老板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特別是對莫廣這種狗脾氣的老板,更要順着毛捋。
于是他從善如流,眼眨都不眨道:“您說得對,最煩他。”
聽到博安這句話,莫廣滿意了,終于閉上了眼睛。
但是沒過兩秒,他又忽然睜開眼睛,目光沉沉盯着博安道:“你知道秦宇?”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嘿嘿我鬼混回來辣!(薩摩耶表情包),啾啾好久的不見的寶貝們!!新年快樂鴨!!!(超大聲)嘿嘿嘿給第一章 留評的大寶貝們發紅包!!!(扭扭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