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淩晨,莫宅。

灰白色調的偌大卧室裏,床上的男人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安穩,眉頭深深皺起,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或許是宴會上那番與秦宇的談話,又或許是因為翻出了好幾年前的零星記憶,莫廣罕見地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在夢裏,他似乎回到了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博安的場景。

但似乎和之前一樣,卻又有着細微的不同。

大廳很安靜,燈光柔和,窗邊立着一架鋼琴,琴譜還沒有取下,皎潔的月光照了進來,柔柔地将光影裁了起來。

沙發上的淺金發色青年這一次并沒有沉睡,而是用着一種奇怪的方式蜷縮在沙發上,發絲散落在頸脖,臉龐貼在沙發面上,莫名就讓人想到了正在休憩的動物。

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沙發上的人擡起頭,微微歪着腦袋好奇望過去。

操。

莫廣喉嚨劇烈地動了幾下,渾身幾乎都僵硬了下來。

沙發上的博安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襯衫,襯衫領口松垮,露出一截修長的鎖骨,而頸脖上面則是環着一圈黑色的皮質項鏈,一截鎖鏈就靜靜放在沙發下的地毯上。

見到了來人,他特別乖地坐了起來,朝他叫了一聲莫總。

他手腕和腳踝上還帶着深深的青紫束縛痕,襯在過于細膩的皮膚上顯得有些駭人,但卻多了幾分淩、虐感,在昏暗的燈光下無端有些暧昧。

面前人就這樣坐在沙發上,微仰着頭望着他,鐵鏈就垂在地毯上,随時随地都能将他掌握在手心中。

直到博安似乎有些困惑莫廣為什麽站在原地不動,于是赤着腳踏在了地毯上,慢慢朝他走來。

莫廣下意識後退了幾步,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那個剛劇烈運動完的晚上,汗津津的背脊被涼風吹得汗毛簌然抖立,整個人高度緊繃了起來。

博安慢慢朝他走過來,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惑和委屈小聲道:“莫總,你為什麽不理我?”

莫廣額頭上暴出了幾根青筋,他幾乎是渾身僵硬地望着面前人離他越來越近。

甚至在下一秒,頸脖處傳來滑膩的觸感,像是某種柔軟濕熱的軟組織,在上下舔舐。

莫廣猛然低頭望去,卻發現是一根長長像是蛙類的舌頭“嗖”地一下就被吸溜回去,他震驚擡頭,看到了博安歪着腦袋,嘴裏吊着根長長的舌頭望着他。

見他望過來,博安還興高采烈地響亮“呱”了一聲,長長的舌頭在半空中驚悚亂舞。

“呼”

灰白色調的卧室裏,滿頭冷汗的男人猛然坐了起來,用力地摁亮了床頭燈,漆黑的卧室瞬間就亮了起來。

沒有在半空中驚悚狂舞的舌頭,也沒有人興高采烈地沖他呱呱叫。

大床上撐着頭的男人帶着點麻擡頭,只感覺心髒還在狂跳。

淩晨三點半,博安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後便去開門。

門外是值夜班的保镖,跟他關系不錯,神色有點凝重,朝他低聲道:“莫總好像犯病了。”

博安動作一滞,急匆匆地洗了把臉後就跟着那保镖朝主宅走去。

淩晨的老宅昏暗得如同灌了墨一般沉,雜亂樹影晃動交纏,呼嘯的風聲伴伴随着忽遠忽近的樹枝晃動聲,在死寂的夜晚顯得陰森恐怖。

走到主宅大廳時,博安才發現大廳的水晶燈沒有亮全,只開了幾盞,顯得有些昏暗。

沙發上的莫廣穿着睡衣,在昏暗中一動也不動,輕薄眼皮下的輕微遮瞳幾乎遮擋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茶幾上淩亂擺放着一大堆書籍,看上去像是被人粗暴地翻了出來,然後一團都丢在茶幾上。

博安有些遲疑,這到底是犯病了還是沒犯病?

聽到了動靜的莫廣沉沉擡眼,博安才發現面前人看起來有些郁卒,甚至望向他的目光還帶着費解。

莫廣知道,博安能當保镖,絕對不是靠臉。

相反的,就算他再厭惡莫霄,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莫霄挑人的本事并不差,博安比他身邊的大部分保镖都要敏銳強悍。

除去前幾年老宅那次,他與博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應該是在某個廢棄工廠。

莫家作為制藥巨頭,發展得蒸蒸日上,平日裏樹敵只多不少,總有些不長眼的人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

那一次他被綁在在郊外廢棄工廠的二樓的椅子上,廢棄椅子的椅腿纏繞着一截鐵鏈子,鐵鏈子另一頭牢牢捆住了油桶。

廢棄工廠二樓的肮髒窗洞透過的光束斑駁分割後投在地上,昏暗中浮動的塵埃似乎也靜止下來。

他看到博安一個人提着匕首,臉頰邊帶着點血,從塵埃那頭走過來,然後頓住腳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面前淺金發色的青年舔了舔唇,閉上眼似乎是在凝神靜氣放出感知,瞬息後,他睜開眼,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極細微動靜如同蛛絲顫動般反饋在腦海中。

破舊窗洞呼嘯的風聲,地板塵埃震動的聲波,還有黑靴摩擦在殘骸的砂礫聲。

那人的腳步很穩也很輕,從隐匿的陰影中慢慢走了出來,渾身裹緊了古怪的黑布,只露出一雙沉默的眼睛。

黑衣男人手上扣着一柄哨格S37K半齒直刀,将近一米九身軀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看上去不像是謀財而半路出家的劫匪,倒帶着在某類特殊部隊訓練的痕跡。

“镪”

出鞘聲細微得像是發絲浮動的顫聲,卻像是一柄利刃切斷了繃緊的寂靜局面,男人如閃電般悍然暴起,半齒直刀裹挾個呼嘯風聲向博安劈去。

速度快得不似常人。

莫廣看着面前的青年凜然側身,手上那柄蝴蝶178SBk匕首如雷霆般地猛然劈劃對方頸部,兇悍到駭人,似乎能連皮帶肉将對方頭顱硬生生割斷。

黑衣男人急速後仰,頸脖卻依舊不可避免留下一道血痕,他深深呼吸,咬肌繃緊,整個人仿佛興奮到顫栗,雙目帶着點紅盯着面前的博安。

博安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瞬息間便旋身貼身下潛,右手蓄勢以好的刀尖由斜上方劈急速劃向對方腹部,爆發力驚人。

黑衣男人重心後移單臂将劈劃而來的匕首迎攔架住,猛然提膝頂擊博安腹部,同時一手用力摟按鎖住博安背部,半齒直刀猛然刺向博安背部。

被鎖住的博安刀尖急促一轉,悍然劈掌向男人下颚,随後掰手扣住男人拇指,用力外掰後左後轉身猛然折斷男人手腕,兇狠踹向男人胸部。

他那一腳宛如雷霆,又重又狠,直接将男人踹飛近十米遠轟然砸在廢棄機床上。一聲毛骨悚然的巨響後,鐵皮頓時凹陷出恐怖痕跡,塵埃被震得激蕩。

淺金發色的青年站在原地,他臉頰邊沾了點斑駁血跡,最駭人的是他那雙原本琥珀色眸子竟然像是鎏金一般亮起來,瞳仁也像某種獸類般森冷,瞳孔變為豎瞳孔。

但沒過幾秒,那鎏金瞳孔又變為了清澈的琥珀色,像是什麽東西沸騰後又被壓抑了下去。

在一片淩亂廢墟中,莫廣看着擁有着淺金發色的青年提着匕首走到他身旁,單膝跪下,白皙的臉龐沾了點斑駁血跡,彎着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仰頭望着他,清澈幹淨得像是冬日裏柔軟蜜糖。

那是博安第一次正式出現他面前。

博安很強。

莫廣一直都知道。

但也恰恰是因為面前他親眼看到面前人很強,才讓他生出了種不知名的強烈煩躁。

很少有人能夠抵抗這類強者的臣服與順從。

莫霄跟那群生活糜爛的人差不多,估計也是為了追求這樣的快、感,所以才會将人拉進那個圈子中,享受這類人的臣服。

但如果博安不是自願,而是被哄騙進去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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