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果斷就會白給

猶豫就會敗北, 果斷......果斷就會白給。

草草草草草——

蘇奈大腦一片空白。

在愛神越來越狐疑的目光中——

“撲通!”

蘇奈手一滑,金色的弓矢落入水中。

蘇奈的大腦,仿佛被水花打了一下, 猛然回過神:“我、我主要就是、就是想把、把弓還給你!”

“沒錯!我就是想把弓還給您!想引起您的注意!”

厄洛斯一揚眉,手往前一攤, 下一秒, 一張濕噠噠的金弓憑空出現在他掌中。

“嘀嗒。”弓尾還在滴水。

蘇奈蹲在船上, 起身時身體驚慌地左搖右晃, 勉強穩住後, “嘿咻嘿咻”劃船靠岸,試圖從他手裏奪回金箭。

“等等。”厄洛斯敏覺有哪裏不對,擡手把金箭舉高:“你用金箭引起我的注意?水澤精靈,我怎麽覺得你是想攻擊我?”

“你、你想多了!”

蘇奈跳了一下,奈何身高不夠, 本能地瞪視眼前的神。

水澤精靈眼中熟悉的色彩又回來了。

厄洛斯的目光落進那雙不敬的眼睛裏, 竟短暫失神,蘇奈趁機按住他的肩、借力攀到他身上, 他跟顆樹一樣被跳上來的猴子奪走了結出的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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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洛斯瞪着藍色的猴子。

蘇奈搶回箭後,腿一松就想跑, 厄洛斯用胳膊固定住他的腰:“說清楚。”

“你、你放我下來!”

明明是他自己跳上來的。厄洛斯剛想開口, 倏然察覺到背後的視線。

他松開了手。

落地後蘇奈立即轉身就跑, 厄洛斯眼看他跟只耳朵豎直的兔子一樣蹦跶回岸邊、跳上船只、把船槳舞成了風火輪飛速飄遠。

一秒都不帶停頓的。

跑得真快——厄洛斯想。

他捏了捏肩,神情浮現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無奈。

當他轉身時, 愛神青春的面容一怔:“......阿姐?”

遠方,極致的夜色鋪展開, 形成黑夜女神的裙擺。

黑夜女神倪克斯, 正伫立在不遠處, 帶着一臉姨母的微笑。

......姨母?他為什麽會聯想到這個?

“我親愛的厄洛斯。”倪克斯女神張開雙臂,“好久不見,我可真想念你啊——那個孩子是誰?”

就連厄洛斯都看了出來重點在後面。

“一只水澤精靈。”厄洛斯覺得沒有什麽介紹的必要。

倪克斯可惜地喟嘆——

就和愛神不會被自己掌控的金箭攻擊一樣,蘇奈身上的黑袍,也不會被妨礙到它的主人。

倪克斯女神見到蘇奈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個多漂亮的孩子。

不過,既然厄洛斯不肯給她介紹,那她也不會逼問。有時候還是要給孩子一點小隐私。

倪克斯張開手:“好吧,我親愛的厄洛斯。你就準備一直站在那兒嗎?”

厄洛斯走過去,和女神姐姐擁抱。

倪克斯趁機rua了一把他的頭發。

女神目露惆悵:“唉......”

距離上次見面,一點都沒長高嘛。

不能說出來,長不高的愛神殿下,也是要面子的。

倪克斯熱情地把厄洛斯拉進宮殿。她剛從長姐大地女神蓋亞那兒回來,帶回了許多鮮花的種子。

“這些種子有什麽用?”厄洛斯不記得倪克斯有種花的喜好。

“是哈迪斯啦。”倪克斯捏起一顆種子,抛灑至半空,在落地前接住:“他委托我尋找特殊的花種。白楊樹是他的聖樹,他現在又想要一種特別的花成為他的神聖植物。”

厄洛斯:“無聊的家夥。”

倪克斯坐在桌上,俏皮地眨眼:“你呢?厄洛斯,有喜歡的花嗎?你可以挑一些種子拿回去。”

“沒有。”

“你也很無聊呢。”倪克斯聳聳肩,想起愛神弟弟的惡作劇:“你就是因為無聊,才會去捉弄阿波羅吧?”

“我還沒有那麽無聊,我懲罰阿波羅是為了穩固我的權柄。”

在這個信仰為尊的世界,阿波羅對他的嘲笑無疑撼動了他的神格,厄洛斯不可能坐視不理。

“也對,可憐的河神之女。”

可憐的達芙妮,就這樣淪為了兩位神之間的犧牲品。

倪克斯:“我記得哈迪斯也同樣質疑過你,你又打算如何懲戒他呢?”

厄洛斯沒有回答,卻露出了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小壞蛋,別太過分了。”

“物極必反,因果有序,小心遭到命運女神的報複。”

壞蛋神明不像是聽進姐姐話的樣子。

......

——

一直到小船飄過河灣、再也看不見愛神的影子後,蘇奈才扭過脖子、真心實意地松了一口氣。

吓死他了,還以為要露餡!

蘇奈扔開船槳、捧起金箭,指尖從箭身上劃過。

觸感光滑冰涼。箭身、箭羽、箭頭都是一個顏色,這是一支通體金黃的箭矢,是代表愛神的黃金之箭。

他用來對付哈迪斯和地獄三頭犬時,明明可好用了!怎麽就被愛神給察覺到了呢?

看來這招行不通......回去又得加班想策劃了......

蘇奈頹靡地放下箭。

船忽然繞起了彎,蘇奈連忙撿起船槳,奮力地劃——今天水流格外湍急。

兩條手臂同時泛起酸痛,劃船真的很鍛煉臂力。厄洛斯為了不被哈迪斯發現,茍在黑夜女神的宮殿,苦了他每次都要橫渡整條冥河去找他......還要花錢租船。

厄科給他的錢,都快揮霍光了。

順着斯提克斯河又漂流了一段時間,蘇奈發現了異樣。

前面……似乎有兩個人?

随着河流,距離越來越近,蘇奈也确定了——

那是一對奇怪的母子。

“媽媽,為什麽要把我泡在水裏呀?”金色頭發的少年,努力擡起頭問,“這條河的水好涼,我不喜歡,更不想泡在水裏......”

“別說話!”少年的母親,擁有一頭罕見的海藍色長發,波浪般的發梢繞落在胸前,發尾部分已經被河水濡濕:“把臉也埋下去,屏住呼吸!”

礙于母親語氣中的嚴厲,少年只好照做。

這時,一個急流打了過來。

水中的少年受不了似的掙紮起來,母親的眼睛被河水濺到 ,她下意識松開手——

“媽媽!”

“阿喀琉斯!!”

沒有抓住兒子的腳腕,母親眼見兒子被河水卷走!

怎麽辦呀——海洋女神望着被卷走的兒子擔憂不已。

斯提克斯河是冥河而不是海洋,她無法控制冥河的水流,只能眼睜睜看着兒子距離她越來越遠。

最糟糕的是:阿喀琉斯還沒學會游泳!

海洋女神幾乎就要跳下誓言之河,就在這時,從河水流淌的方向上,飄來一艘小船。

“......咦?”蹲在船頭的蘇奈,自然注意到有人在斯提克斯河裏游泳!

“救命!救命啊!咳咳咳!”

等等,這好像不是在練習游泳哇?!

溺水的少年恰好在這時被沖了過來,蘇奈急忙把船槳湊了過去。

阿喀琉斯一把抓住。

蘇奈将少年使勁兒往船上拖。

“謝......謝謝,咳咳!”被拉上來後,金發的少年趴在船上氣喘籲籲,偶爾咳出一口河水。

“阿喀琉斯!我的孩子,你沒事吧?”

船靠岸後,海洋女神急忙跑過來,在蘇奈的幫助下把阿喀琉斯攙扶上岸。

“我沒事,媽媽。”好在阿喀琉斯只是受了一點驚吓,緩過氣後就沒事了。

他轉頭對蘇奈笑了一下:“謝謝你救了我,我叫阿喀琉斯,你叫什麽名字?”

蘇奈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阿喀......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看他反應奇怪:“你難道認識我嗎?”

海洋女神蔚藍的目光中同樣浮現出好奇。

“啊!”蘇奈想起來了:阿喀琉斯!阿喀琉斯之蹱!

在希臘神話中,阿喀琉斯是著名的英雄,他是海洋女神與人類國王的兒子。

在阿喀琉斯出生時,他的母親海洋女神得到預言:阿喀琉斯在成年後将會戰死于沙場。

為了不讓兒子有戰死的機會,海洋女神先是用天火洗禮兒子的身軀,又在冥王哈迪斯的準許下,帶阿喀琉斯來到冥界,将兒子的全身浸泡在斯提克斯河的河水當中。

這樣,阿喀琉斯的身體便能刀槍不入,即使上戰場也不用擔心受傷戰死。

但因阿喀琉斯不會游泳,海洋女神始終用雙手握住阿喀琉斯的腳踝,導致這部分沒有被河水浸泡到,阿喀琉斯成年後被敵方一箭射入腳踝,當場去世。

蘇奈目光深沉:少年,我觀你腳後跟有難啊。

阿喀琉斯卻不懂他眼神的含義,英雄的幼崽時期仍舊腼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瞧着蘇奈,又問了一遍:“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納西索斯,很高興認識你,阿喀琉斯。”

“謝謝你救了我!”

“只是舉、舉槳之勞而已。”蘇奈揮了揮船槳,表示小意思。

海洋女神笑道:“親愛的納西索斯,為了答謝你對阿喀琉斯的幫助,這個送給你。”

說着,海洋女神遞過來一對海螺形狀的貝殼。

蘇奈:“這是?”

“你可以将其中一只貝殼送給你想要傾訴的人,只要你們距離相隔不是特別遙遠,就可以盡情說話了。”

這——希臘版的電話?!

“謝謝您,海的女神!我可太需要這個了!”

海洋女神一愣:“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你見過我?”

“啊,我......”

“媽媽,我也想要!”阿喀琉斯扯了扯母神的裙子,視線在那一對貝殼上流連。

海洋女神摸摸他的頭:“抱歉,我可愛的孩子,傳音海螺整個海洋只有那一對。”

翻遍整片海洋僅能找到兩只的東西,那肯定是至寶無疑了。

收到這樣珍貴的禮物,蘇奈也決定還這對母子一份大禮。

他提醒海洋女神:“尊貴的女神,我在船上看到您将阿喀琉斯放在河水當中,您是想讓阿喀琉斯擁有不死之身嗎?”

“是的。”海洋女神點頭,憂心忡忡:“我收到了關于阿喀琉斯不幸的預言......”

“別擔心,海的女神,您的孩子會沒事的。”蘇奈眨眨眼,指向阿喀琉斯的腳踵:“只要您注意将阿喀琉斯的腳後跟也浸入斯提克斯河的河水當中。”

“......嗯?”海洋女神順着蘇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

“呀!”呆呆的女神仿佛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腳踝......阿喀琉斯的腳踝!我一直握着,我怎麽才注意到?!”

如果不是這位披着黑袍的精靈提醒,阿喀琉斯的腳踝、以及後面腳踵的部位,足以成為戰場上致命的疏忽。

海洋女神真不知該如何感謝蘇奈,只能捧起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蘇奈臉紅地低下頭。

“多謝你的提醒,納西索斯,我會注意的。”

“嗯嗯,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蘇奈轉身跳上船。

“納西索斯!”阿喀琉斯站在岸邊大喊,“我下次還能再見到你嗎?”

“嗯嗯!下次一定!”

......

小船消失在視野盡頭,海洋女神撫摸着兒子的頭發:“阿喀琉斯......”

“怎麽啦媽媽?”

“你聽到納西索斯說的話了吧?看來你必須學會游泳了。”

不喜歡學游泳的阿喀琉斯當場石化:“......啊?”

——

回到冥王的宮殿,哈迪斯立即傳召了他。

“情況進展如何?”冥王上來就問。

蘇奈實話實說:“金箭似乎無法接近愛神,一靠近就會被他發現。”

“這麽說,這個辦法行不通?”

“是的......”

“再想。”

一個小時後——

“想好了嗎?”

蘇奈:“想、想不出來。”

哈迪斯:“......”

“要不,您從之前的提議中挑一個?之前我不是想了好多提案來着......”

“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蘇奈決定把問題抛出去:“那您有更好的提議嗎?”

“......”哈迪斯認真思考了半晌,甚至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在蘇奈面前走來走去,帶起的風,吹得他垂落到腰間的長發來回擺蕩。

在走到第十二圈時,黑色長發的美少年停了下來,擺動的發絲也一并靜止。

他的提議是:“我認為你的第一個辦法最具可行性,就它吧。”

他的第一個方案是什麽來着?

哈迪斯适時提醒:“演戲,狗血,他追,她逃,他們都插翅難飛。”

蘇奈戰術吸氣——

他就知道!就知道!!

這種折騰半天還是選了第一版的行為......這種屑行為!!

這到底是什麽甲方行為啊?!!

果然,全世界的甲方都具有共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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