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年的丹峰會,地點設在靈溪古城。

這是一座歷經過滄海變化,飽受過戰争洗禮的古城,曾經一度變為死城遺址。但如今,由于修真界第一世家秦家在此方坐鎮,古城自是老樹開花,城裏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紅飛翠舞,鼓樂齊鳴,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城裏的大多數建築都是用當地特産的竹子搭建而成,這種竹子色澤如墨,防水防潮,十分适合這裏濕潤的氣候,而且使得古城看起來更是古色古香。

一片片竹樓上,都高高挂着紅彤彤的燈籠,到了夜晚,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籠,街頭巷尾都被這暖暖的光芒籠罩,伴随着巷子裏傳來的吆喝聲,令人産生了一種逢年過節才能體會到的熱鬧喧嚣的感覺。

寧谵的手按在自己的佩劍上,指揮着玉劍峰的弟子将飛行法器——一艘飛舟緩緩降落在丹峰會會場附近的空地上。

等飛舟挺穩了,寧谵才讓煉丹坊等其他來參與丹峰會的同門下了飛舟。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都下船後,寧谵還是沒見到自己的小徒弟,于是徑直走上飛舟,登上了飛舟樓閣上的第二層。

走到門外,他正要擡手敲門,那門便忽然一下被打開了,先跳出來的是一個紅色衣衫的少女,險些沒撞進寧谵懷裏。

寧谵不着聲色地向着旁邊一躲,避開了與對方近距離接觸。而在看清他的臉後,古悅的臉也瞬間變得通紅通紅,好像吃了十斤辣子。

“寧、寧谵師叔!”她緊張得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眼神兒亂飄,又想去看寧谵那張帥慘了的臉,卻又因為畏懼而不敢看,顯得很是矛盾。

寧谵可沒那麽多心思放在古悅身上,他的目光掃進屋內,音色冷清,令人心生寒意:“卿衣呢?”

“白師妹,快出來讓寧谵師叔看看呀!”這時候,胡冰玉也從裏面走了出來,笑眯眯地牽着白卿衣的手。

可是白卿衣在聽到寧谵的聲音的第一瞬間,整個身體都僵直住了,腳下仿佛被凍結,怎麽都邁不開這一步,別扭得很。

“白師妹?別不好意思啦……”胡冰玉拉了拉白卿衣,可是白卿衣依然紋絲不動,恨不能再往裏躲躲。

“時間不早了,”寧谵用了自以為很溫柔,但在他人聽來依舊冷漠的聲音,“收拾好了,就出來吧。”

“快,白師妹,快點!”胡冰玉怕惹了寧谵不高興,于是幹脆連推帶攘,把白卿衣給推出了門框,來到了寧谵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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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谵的心頓時受到了猛的一記,足以令他停止心跳!

只見白卿衣穿上了一身漢白玉衫裙,外面罩着一件過去她絕無可能穿上的牡丹粉色短衫。原本随意束起的頭發被仔細地挽了個髻,讓她那雪白的脖子和形狀漂亮的耳廓露了出來,耳尖此時像是塗抹上了胭脂,紅紅的,甚是可愛。

那張肉肉的小臉被抹了一層淡粉,顯得白皙剔透;櫻桃唇、遠山黛,額頭上畫着桃花瓣狀的花钿,整個人仿佛流光溢彩,氣質宛如換了一人。

而寧谵知道,這就是她!她的眉宇之間,已經依稀有了當年的模樣,當年那個豔若桃李、才絕天下,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子……

寧谵覺得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幸好此時前面的三個女弟子都不敢擡頭看寧谵,眉目低垂得一個比一個更甚,這才沒讓寧谵師尊暴露了心思。

唯有寧谵肩頭的青鳥覺察到了異常的熱度,于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叽叽叽……(師弟,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既然都準備好了,便出發吧!”寧谵鼻尖發癢,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按捺住自己想要上前去将對方擁入懷抱的沖動,他猛地轉身走出房間,三女擡起頭只來得及看見他那随風而起的衣擺。

“這……就走了?”古悅指了指門外,有些詫異地道。

胡冰玉看了看外面,又急忙轉頭勸慰白卿衣:“白師妹,令師尊就是這麽……性子是冷漠了些,但他絕非惡意。”

“師姐,你們在說什麽呢?我師尊怎麽了?”白卿衣款款大方,看起來像是一點兒沒受到打擊的樣子,讓古悅和胡冰玉都感到萬分自慚。

還是白師妹豁達啊!

她們千方百計哄了白卿衣打扮成這等可愛模樣,把她們自己萌得嗷嗷狼叫,還以為能在那個大冰塊師叔臉上看到一抹驚豔,聽到一聲贊嘆,沒想到寧谵真是對女妝紅顏毫不感冒,甚至對自家的徒兒都如此不在意。

可真是一個性子冷淡到了極致的人啊!

一時間,兩女都對自己的偶像産生了一股莫名的怨念。

唯有白卿衣不以為意,她并不在意寧谵會有什麽想法,沒有想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只是有些遺憾,真想看看“丁師兄”瞧見自己這幅古怪裝扮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會笑話她嗎?會誇贊她?還是和寧谵一樣被吓得掉頭就跑?

可惜“丁師兄”這次并沒參與護送任務,所以他們不得不分開一陣子了。

別說,離別幾日,她都有些開始想念“丁師兄”了,也十分想念“丁師兄”送來的那些靈鳥靈獸肉,更想念師兄每每被她逗弄時,羞紅了的耳朵尖。

那個人雖然默默無聞,一幅老實巴交的樣子,但卻十分細心貼心,總能恰到好處地給予她關懷,幾不過分也不過冷,距離掌控得剛剛好,和他在一起時十分舒心……應該是個很适合當伴侶的人選。

至于長相什麽的,一點兒都不重要,當年她不是選擇了帥裂蒼穹的寧谵,結果呢?

“好了,不說這事兒了,寧谵師叔在催了,我們還是快點兒下船吧!”胡冰玉見白卿衣并未對寧谵的表現有什麽失望,便放下了心,輕聲催促着,這才把白卿衣的思緒從千裏之外的萬靈宗玉劍峰扯了回來。

三人迅速下了飛舟,萬靈宗的弟子們早已齊聚在飛舟之下,煉丹坊的坊主長孫健作為這次團隊的領導者,出來說了一番話,大概意思不過是丹峰會十分重要,希望各峰弟子都能遵守此方規矩,不要随便騷擾當地百姓。另外就是,丹峰會上會有很多适合弟子們使用的丹藥、物品出售,在這裏交易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大家可以盡情殺價,千萬別被宰了雲雲。

“老夫相信大家(砍價)的實力,那麽在丹峰會正式開始之前,諸位不妨去街市上逛逛,只是要記得在未時之前趕到城中央的丹天寺。”長孫坊主笑眯眯地摸着胡須,目光在一衆弟子身上飄過,不經意地掃過寧谵身邊的三名女弟子。

古長老的孫女,胡一浪的千金,而中間那個……據說就是在內門大選上表現優異,被寧谵直接劃去玉劍峰的白卿衣。此女不僅讓冰山一般的寧谵對她另眼相看,就連古長老都對她贊不絕口,自己這次可要趁機替掌門睜大眼睛好好瞧瞧,瞧瞧這個小胖丫頭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白卿衣絲毫沒覺察到自己被人注意上了,倒是寧谵回敬了長孫坊主兩眼,把長孫坊主瞪得哆嗦了兩下,不敢再打量他的小徒兒了。

寧谵摸出一個玉牌,交給了白卿衣:“這個你拿好了,裏面有些靈石,有什麽想買的,直接拿它去買。”

“哇……”一旁的二女頓時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見白卿衣無動于衷,她們急忙替她接過了名牌,強硬地塞進了白卿衣的懷裏。

“弟子不能收……”白卿衣掙紮着推拒,寧谵卻忽然伸出一只手,摁住了她扭動着的小腦袋,一下子就把她給“鎮壓”住了。

就見寧谵低下頭來,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拿好!我要陪同長孫坊主他們先一步去丹天寺,這地方魚龍混雜,玉牌裏有我存入的三道劍氣,遇到危險時,握緊玉牌默念我的名字,便能釋放出劍氣。”

默念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名字……

寧谵的嗓音清冷,卻又低沉,震得人耳膜發癢,耳廓發癢,就連心髒都跟着癢了。

這種感覺……非常不妙!

白卿衣的耳尖和臉頰又一次不自然的紅了,一等寧谵囑咐完,她就急忙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鞠躬行了個禮:“多謝師尊!徒、徒兒告退!”

說罷,白卿衣便拉着兩名似乎還不想走的坑隊友,逃也似的遠離而去。

“勞煩師兄,繼續幫我盯着她。”寧谵凝望着那粉嫩色的身影,對肩頭的青鳥輕聲說道,青鳥便立即展翅飛了出去,如同一道光影,瞬間消失。

白卿衣拉着古悅和胡冰玉一路小跑,等跑到街市上時,三人都是氣喘籲籲的。

胡冰玉手捂着自己的□□,漲紅了臉蛋,上氣不接下氣地問:“白、白師妹,你、你跑什麽啊?”

“就是啊,累、累死我了!”古悅也喘着粗氣,整個人恨不能倒在白卿衣的身上。

白卿衣拍了拍自己發燙的小臉,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給兩位師姐賠禮道歉:“對不起胡師姐古師姐,我、我就是緊張……”

自己一見寧谵的顏就臉紅的毛病,從前世一直遺留到現在了,怎麽破!

“嘿嘿,知道知道!”胡冰玉笑着伸手刮了她一下鼻尖,“不怕告訴你,這萬靈宗裏啊,還沒有見到寧谵師叔不緊張的女弟子呢!”

“更何況,是被寧谵師叔那麽靠近……他都說了些什麽,讓你這麽緊張?”古悅一挑眉毛,露出了“哼哼你還是老實交代吧”的表情來。

“師尊只是囑咐我路上小心……”白卿衣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平穩着氣息。

然而古悅和胡冰玉可一點兒都相信她的話:“就說這些?”

“就這些……”白卿衣有些心虛地看了兩眼二女,只見二女對視一眼,忽然齊刷刷地沖她下了“狠手”,兩人一左一右,直直攻擊她最敏感最脆弱的……腰部,吓得白卿衣身子一縮,急忙朝着最近的巷子裏躲去。可就她那雙小短腿,還有那圓不隆冬的身材,是以很快就被兩女追上了。

“等、等一下,師姐,你們哈哈哈……饒命啊,哈哈哈……住手……”

“就不住手就不住手!讓你不說老實話,撓死你!”

“哈哈哈,我錯了哈哈哈……求放過啊!”

三個少女在巷子裏鬧作一團,完全忘了該有的矜持和風度。

但是這一刻,在享受着過去從未經歷過的,與“同齡人”相互嬉鬧的白卿衣,卻完全忘記了重生之前的那些痛苦與恨意,心中滿是歡快與充實。

不知不覺間,她那原本蒼白的靈魂上,似乎被畫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然而此時,在這座古城的另一個角落裏,另一個人的靈魂,則正逐漸被染上漆黑的顏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同學的營養液~~(づ ̄ 3 ̄)づ

(別問我為啥id為空,因為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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