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卿衣心思忐忑地來到寧谵的樓閣外, 寧谵早已在屋外恭候了。
有礙于天氣的寒冷,白卿衣瑟縮着肩膀, 蜷縮着身體,不停搓着雙手。
寧谵頓時就心疼了, 急忙解下了披風給白卿衣圍上,白卿衣剛想拒絕,就被寧谵一把按在了凳子上。
“你且坐這兒,把手伸出來!”寧谵語氣強硬, 白卿衣只得放棄糾結披風的問題,伸出了自己的手。
寧谵捏住了那白嫩的手腕,其餘幾指有意無意地蹭過柔軟的手心, 蹭得白卿衣心裏發癢, 仿若被百蟻撓心。
“師父!”白卿衣猛地抽回了手, 稍稍擡起頭, 對上寧谵那雙深邃的看不透的眼眸。
“別慌, 為師在替你摸骨。”寧谵臉不紅心不跳地扯了個彌天大謊, 目光落在白卿衣的雙肩上。
好想, 再多摸摸她,抱抱她啊……但是, 得忍住!
“咳咳, 師父……”不知道是不是寧谵的眼神有點兒吓人, 白卿衣忍不住身子向後挪了挪, 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以你之資,很适合修習《九玄劍法》。”寧谵表情依然風淡雲輕, 他起身,一襲玄衣帶出清風徐徐,隐隐間,還有些許淡淡的檀香。
說起寧谵的樣貌,白卿衣也不得不承認,那真真是極好的。
鼻翹唇薄,眼眸狹長,皮膚雪白光滑,這人明明到後來是個令衆多魔修聞風喪膽的大殺神,卻偏偏長得這般儒雅俊秀,很會迷惑人,不認識的恐怕會以為他是哪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公子呢!
于是,總是被迷惑的白卿衣白少俠此時就有點發愣,以至于被人牽了手走出了院落都沒回過神來。
等她覺察到有人正握着自己的手,正要抽離時,手上又忽然多出來一把重量恰到好處,刀刃鋒利的細劍。
“這把劍……”寧谵本想把劍送白卿衣,但一想到之前白卿衣非要還自己那四千上品靈石的事情,他又忽然改了口,“本是我向煉器坊求來自己用的,可惜重量不如意,先借你用一用。”
聽了這話,白卿衣意外地眨了下眼睛。她一眼認出那把心水劍,是煉器坊坊主采了千年寒冰石親自鍛造的,不要說什麽價值連城,壓根兒就是個非賣品!恐怕也就寧谵這麽厚臉皮的人,才會威逼利誘對方售出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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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拿了這把劍,她可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還清負債。可惜她又不能說破這劍的價值,幸好寧谵說只是暫時借用……嗯,就先借着吧,等自己攢夠本兒再看看能不能找煉器坊坊主詢個價。
總之,絕不占他寧谵半分便宜!
“《九玄劍法》貴在靈巧,對身法要求甚為嚴格,好在你似乎已經有極為巧妙的身法了……”寧谵一邊說,一邊抽出自己的劍,對白卿衣那一身詭異的身法也不多加追問。
玉劍盈盈,直指向天。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出劍!”
只聽刷刷刷的聲音,玉劍猶如行走游龍,瞬息,劍光一閃,招式變化,層出不窮,時而如同蓮花綻放,時而如同驚濤駭浪。
“收!”一套劍招耍完,寧谵将玉劍攏于身側。
四周被劍氣攪動的空氣也靜了下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只聽寧谵淡漠而動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此乃《九玄劍法》第一式,蓮華拍浪!”
精彩!白卿衣真心誠意地在心底為寧谵鼓掌,不得不承認,如果只論劍法不論修為,寧谵确實是現世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而且,也是把劍使得最好看的人……咳咳,這個暫時不提。
“方才你可記住了劍招?”寧谵的話打斷了白卿衣的妄想,白卿衣面露慚色,低聲答道:“弟子不才,只記得最初的三招……”
白卿衣本來在修行上就沒什麽天賦,要讓她做到和寧谵一樣對劍招過目不忘,真是比登天還難。
寧谵的一只手輕輕放在了白卿衣的頭頂:“無礙,三招也不錯,你且施展一遍給為師看看。”
白卿衣瞬間有點石化,這是又被寧大面癱男摸頭了?他真的不是在撩撥她?之前真的只是自己會錯意?
石化過後,白卿衣動作略微僵硬地抽出心水劍。細劍發出輕微顫吟,随着她的動作,在空中畫出劍光。
“第一招……”
“第二招……”
“第三招……”
“不錯,只不過……”寧谵擡手握住白卿衣纖細的胳膊,誰料白卿衣像是渾身觸電了似的,“啊”的叫了一聲,身子反應極快地跳到了一旁。
寧谵:……
白卿衣:……
糟了,自己表現得好像有點太敏感,不知會不會惹得師尊大人不快?
但是她就是不想碰觸他,也不想被他碰到。仿佛身心都牢牢地記住了眼前這個無心無情,傷她至深的男人,對他本能地生出了一股戒備之心,和抵觸的情緒。
寧谵的劍在空中劃了個圈,然後十分自然地落入劍鞘,那張平靜至極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九玄劍法》共有九式,每一式皆有九招,若能學成,便能成為世間屈指可數的劍術大家。你且先學這一式吧。”教完第一式,寧谵又道:“這套劍法十分繁瑣,你若有空閑,最好日日來此處,與我對練。”
啊?要天天這麽尴尬地面對師尊?白卿衣頓時傻了眼,百般不樂意,流露出一絲為難的神情。
她明明恨不得躲他躲得遠遠的!
寧谵蹙眉,手指不自然地蜷縮了起來,想了又想,他終是改口道:“這套劍法你丁師兄也會,你若嫌我這裏遠,平日也可與他切磋切磋。”
丁師兄也會?聽了這話,白卿衣頓時就來了精神,神采奕奕,和方才的表現判若兩人。
寧谵的臉瞬間就有點僵直。
她對自己如此抵觸,如此設防,卻對那個“丁師兄”十分有興趣?
那個“丁師兄”不過是他僞造的一個人物吧,有什麽好的?怎能與他本尊相提并論!
(╯‵□′)╯︵┻━┻
“咳咳,不過……”寧谵冷着臉道,“所以若有疑惑,還是來我這裏,自有我來為你解惑。”
“多謝師尊!”白卿衣持劍行禮,十分客氣,“那今日徒兒便先告退了,師尊也請好好休息。”
“……”寧谵想挽留,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擺了擺手,親自把白卿衣送出了樓閣,目送她走了好遠。
望着夕陽餘晖映照下的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忍不住将方才碰觸過對方的手輕輕放在鼻尖下,仔細嗅了嗅。
其實或許手上根本沒沾染上什麽味道,但他卻總覺得有股若有似無、十分悅人的清香,纏繞在鼻尖、心間。
大概,他早已中了一種名為“卿衣”的毒,且已毒入肺腑,無可救藥,一心想把她拴在自己的身邊。
可惜,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第二天,白卿衣起了個早,在小廚房裏忙來忙去,弄出一籠又一籠的早點來。
沒過多久,戴着人皮面具的寧谵便出現在了靈田上,手裏拎着從附近山林裏打來了一對兒野鴨。
“丁師兄,早!”白卿衣一見到他,心裏便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是等來了親密無間的親人。明明她到現在連“丁師兄”到底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白卿衣和小雪捧着一堆早點出了門,在院子裏擺開了陣勢,早點五花八門,有荷葉燒麥、卷餅、麻團、年糕、雞絲粥……看得寧谵眼花缭亂。
“從今日起,就要勞煩‘丁師兄’陪我練《九玄劍法》啦!”白卿衣笑道,将筷子遞給了寧谵,“為了答謝師兄,以後師兄的夥食,卿衣全包了!”
“主人今天一早上就爬起來做了這些,丁公子可得好好嘗嘗!”小雪在一旁抿唇而笑,給寧谵遞去了碗。
白卿衣一邊喝着粥,一邊偷偷地朝着寧谵瞧去,那雙眼睛很漂亮,臉也越看越順眼……
寧谵擡眼,白卿衣急忙轉移了視線。
偷看被抓,真心尴尬!
“丁師兄……”白卿衣放下了碗,“認識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寧谵微微一愣,停下了動作,想了想,用筷子蘸了點粥,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言。
“丁言?”白卿衣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她明明第一次聽說,但卻總有一種熟悉感,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暖意。
聽白卿衣這麽一聲呼喚,寧谵也擡起頭,靜靜地望着她。
兩人相互凝望着,仿佛要把對方望穿,卻漸漸都陷在了彼此的眼眸裏。
直到一旁的小雪輕咳了一聲,他們才驚覺不妥,急忙收回了視線,各自捧起碗來,掩蓋各自的心虛。
白卿衣不禁感到困惑,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心動這種感覺,可眼下,一個寧谵,一個“丁師兄”卻都讓她莫名心浮氣躁。
一頓豐盛卻有些沉默的早餐後,白卿衣總算收斂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老老實實地在“丁師兄”的監督下,開始了勤學苦練。
“出劍!”“刺!”“平劍!”……
白卿衣知道自己天賦平庸,但無論是天才也好庸才也罷,想要練會一套劍法,自當每日揮劍萬次,熟能生巧。
這本是一件極為枯燥的事,但是因為有“丁師兄”在旁指點,兩個人一塊兒練劍,白卿衣倒也不覺得乏味了。
“丁師兄”果然對這套《九玄劍法》甚為精通,眼光獨到,能看出白卿衣招式中的軟肋,真是練劍不二人選。
但,這指點中,總會有些不經意的肢體接觸。
比如眼下,“丁師兄”正扶着她的腰,讓她擺正上半身的姿勢,然後推着她的劍,順其自然地将她裹進懷裏,還用手指比劃指點着:這裏的角度再大一點。
這懷抱太過溫暖,這氣氛也太過暧昧,也不知師兄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