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玉所說的, 其實白卿衣前世便知道,天瑤樹被稱為人界與仙界的通道, 只是,從未有人沿着天瑤樹爬到仙界去, 恐怕也只是個傳說而已。
天瑤秘境,其實就是天瑤樹的樹幹,從上到下分為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境,裏面既有機遇, 也有險阻。而且,除了最初的搖光外,沒有人能夠自由選擇去哪一層, 那兒的傳送通道是随機的。
所以, 你有可能直接從搖光跳躍到天瑤的最頂層——天樞境, 也有可能從上層直接摔回底層, 一切都随緣。
“師妹們且小心啊, ”李玉故意道, “天瑤樹上的妖靈十分兇殘, 至少也都是築基期以上級別的,據說還有元嬰修為的……”
“元嬰修為?”古悅打了個寒顫, “那……要是遇到了, 我們豈不是……”
“哈哈, 所以師妹們要跟緊大部隊, 千萬別落單了。就算一不小心被傳送去了不同的地方,也記得在傳送陣旁等待同門。就算等不到也不要着急, 因為最後三天,所有人都會被傳送到最高的天樞境,在那兒領取‘獎勵’,表現得越好,獲得的好處就越多,所以一定要努力活到最後……”李玉笑道,卻斜眼看了一眼旁邊的寧谵。
有峰主在,這次他們這些可憐的玉劍峰弟子只怕是沒有機會在白師妹面前露臉了。
只恨那天瑤秘境的入境條件是年齡不得超過五十歲,若是限制元嬰期以上修為者不準進入,那就沒峰主什麽事兒了啊!摔!
聽了李玉的話,白卿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經過前段時間的苦修鍛煉後,她的身體已經靈活了許多,再加上之前一直有好好冥思,又吸收了不少寧谵送來的獵物的靈魂,此時的她已經到了魂修的化形高階,相當于普通弟子們的築基期高階。
目前以她的實力,可與金丹期以下的妖靈一戰,只是能找到天瑤靈果的那幾層,大多都是金丹期甚至更高修為的妖靈。
看來,得費點功夫!
“白……白卿衣!”這時候,一個猶豫的呼聲将白卿衣喚回了神。
轉身一看,正是多日不見的陸逅。
陸逅的身上還綁着繃帶,那日寧谵給他留下的傷還未完全愈合,但玉陽峰還是将他視作精英而派了出來。
白卿衣走出人群,靜靜地看着陸逅,不知這位平日趾高氣昂的大少爺又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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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陸逅眼神亂飄,別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陸師兄言重了,比試場上,刀劍無眼,是我學藝不精罷了。”
“我……”陸逅握緊了拳頭,眉頭也緊緊鎖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白卿衣陡生疑惑,控制不住力量?
對了!她之前也覺得陸逅的表現很怪異,莫非是和他那股古怪的火焰的力量有關?
“師父說,或許與我現在所學的功法有關,這《烈陽決》太過霸道,我還沒能完全掌握,所以……”
“《烈陽決》?”白卿衣隐隐覺得,這個功法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師父說這功法可以壓制我體內的陰寒之氣……”陸逅剛說出口,忽然又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跟白卿衣解釋,狠狠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轉身就走,還頗為不耐煩地嘀咕,“我跟你說你也不懂!反正,那天是我不對,對不住了!”
好好好,你是大少爺你說了算!白卿衣在心裏腹诽,真是個死傲嬌,連道個歉都這麽別扭。
誰知陸逅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側過臉幽幽問道:“那天在賽場上,你最後為什麽收招了?”
“嗯?”
“你應該還有更厲害的招數沒有使吧?為什麽?”陸逅問道。
“因為……”白卿衣嘆了一口氣,“那是不應該對着同門施展的招式。”
“……”陸逅停頓了一息,還想問些什麽,卻忽然瞥見一個高大的弟子走到了白卿衣的身邊,把手放在了白卿衣的肩膀上。
而白卿衣竟然毫無拒絕之意,還轉過頭去對着那人露出了甜得要膩死人的笑!
那是什麽人!?陸逅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名貌不驚人的弟子,而那人也擡起頭來,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這一眼,便讓陸逅如同身墜冰窖,全身都被凍住。
一股可怕而熟悉的殺意從那人漆黑的雙眸中透露出來,像是一只大手,将他緊緊纏住。
他……難到是?
陸逅覺得自己全身的傷口都在隐隐作痛,急忙回過頭去,咬牙切齒地離去。
見他走遠,寧谵這才收斂了自己的殺氣,又把溫和的目光灑在了白卿衣的身上。
白卿衣看着對方眼裏蘊含着的柔光,心裏撲通撲通直跳。
“丁師兄”該不會是在勾引她吧?怎麽總是要來觸動她的心弦呢……
每次觸碰了她的心,卻又毫無表示,這讓白卿衣十分不爽快。
姑奶奶縱橫情場幾百年(并沒有),還搞不定你這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嗎?
“丁師兄……”白卿衣輕輕撩起了自己的長發,恰到好處地露出她那張完美的容顏,身子也慢慢向寧谵傾斜。
這時候,一道氣浪忽然從上方拍下,整艘飛舟都在這氣浪中颠簸了起來。
于是,白卿衣一不留神,整個人便向前沖出去,慌亂中直接撲進了寧谵寬闊的懷抱裏。
白卿衣:……
寧谵:……
兩人都僵住了身體,一動不動,直到飛舟上的震動停息為止。
“豈有此理!”船頭,傳來了段平的怒喝,“陵水宗的人欺人太甚!正道第一勢力有什麽了不起!”
白卿衣這才注意到,不遠處,一艘插着陵水宗旗幟的飛舟正往前方疾馳,剛剛那場波動,也是因為對方橫行無忌,竟從他們頭頂上直接掠過而引起的。
陵水宗……寧谵目光幽深,扶着白卿衣的手也使了些勁兒,捏得白卿衣頓時就醒悟了過來,急忙掙紮:“丁師兄,放、放開我……”
寧谵一愣,随即松開了手,兩人都急忙遠離了彼此,面頰灼燒,仿若喝醉了酒。
白卿衣心裏怒罵,這該死的陵水宗,害她丢這麽一個大臉,遲早要跟他們算賬!
“看,那就是天瑤樹!”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尴尬。
萬靈宗的弟子們都跑到了船頭仰望。
前方,巨大的樹木高聳入雲,根本看不見它的盡頭。在那接近雲端的地方,巨大的樹枝向四周輻射,向遠處蔓延,郁郁蔥蔥的枝葉将天穹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透不下來,因此天瑤樹下方圓百裏,都宛如黑夜,不見日光。
偶有柔光點點,卻不是日光,而是從樹幹裏冒出來的些許靈光,朦朦胧胧,看起來好像一只只美麗的螢火蟲,在黑夜中翩翩起舞。
飛舟緩緩落在蓬萊洲的岸邊,那兒早已停泊着一艘艘飛舟、一個個飛行法寶,代表不同勢力的旗幟在上空随風飄揚,蓬萊洲上早已人聲鼎沸,各大勢力分劃地區安營紮寨。
“下船!”段平在船頭高喝了一聲,萬靈宗的弟子排列整齊地下了飛舟,在早已預定好的地方,擺下了陣營。
還未能歇上一口氣,就看一隊身着藍白紋道袍的弟子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是陵水宗的人!”李玉恨恨地道,一時間,弟子們都站起身來,嚴陣以待。白卿衣更是冷哼了一聲,恨得牙癢癢。
然而,那為首的藍白紋弟子見衆人如此劍張弩拔,也只是輕輕嗤笑了一聲,高傲地道:“有些窮鄉僻壤來的鄉巴佬,也不自己照鏡子瞧瞧……”
“都說好狗不擋道,有些人連這道理都不懂呢。”另一名陵水宗弟子急忙應和,“還不快讓開,我們要找的是前面的秦家,不是你們這群廢物,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子。”
聞言,所有萬靈宗弟子都變了臉色,玉劍峰的弟子們更是已經悄咪咪地摸上了腰間的佩劍,随時準備幹他(哔——)的。
然而,就在這劍張弩拔之際,那為首的出言譏諷萬靈宗的弟子,卻忽然“砰”的一聲,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
他臉上的神色自然不好看,而一旁的萬靈宗弟子則哈哈大笑起來。
“唉,乖孫子,想借道就借道嘛,不用給爺爺行這麽大的禮!”李玉一邊鼓掌,一邊恥笑,陵水宗的弟子們哪裏受過這等屈辱,頓時就抽出了各自的武器。
“哦?他們動兵器了,兄弟們,是他們先挑釁的啊!還愣着做什麽?”李玉一聲吆喝,周圍的玉劍峰弟子紛紛拔劍,劍光閃爍着,險些沒把陵水宗弟子給閃瞎了眼。
“你們知道我是什麽人嗎?”跪在地上的那名弟子怒喝道,“竟然敢辱我?”
他這話剛說完,衆人就又一次聽到了熟悉的“砰”的一聲,再仔細一瞧,那名弟子已經整個腦袋被塞進了土地裏。
“噗……”這次,就連白卿衣都忍不住掩唇笑了,目光轉回身後的那群師長,也不知是哪位師長調皮,做出了這等事來,不怕被陵水宗尋麻煩嗎?
“孫師兄!”其餘陵水宗弟子見狀,紛紛傻了眼,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把那名弟子從土裏拔了出來。
只見那弟子滿臉是泥,已經暈厥了過去,不省人事。
“孫勇師兄可是我們掌門的弟子,你們等着瞧!”陵水宗弟子狠狠地丢下這一句,便急忙扶起了那位孫師兄,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
李玉悻悻然回頭看了寧谵一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
媽呀,得罪峰主好可怕!不過,夠爽!
衆人都以為第二日,陵水宗便會上門來問罪,各個提高警惕,嚴守以待。
然而,一連幾日都不見對方有所行動,倒是前去打探的弟子回來說,這一次陵水宗不知為何,十分慎重,連他們的掌門,也就是正道同盟的盟主南天邛也來了,就在陣營裏坐鎮。
南天邛?白卿衣記得,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枭雄,為了坐穩他正道龍頭大佬的地位,他在各大門派都安插了自己的內線,時不時暗中搗鬼打壓其他門派。之前靈食坊出售有毒的龜靈果,便是他暗中授意,想要削弱萬靈宗的根基。
南天邛來此,肯定有所圖謀,而他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與他平分秋色的第一世家秦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