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顧瑜行在描述自己過去的時候無悲無喜。

平靜的就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事實上他全程也只強調了三件事——

“穿書了”、“經歷了100多個世界”、“終于在無聊到不行的時候穿回來了”。

彼時兩個人已經移步到季家空曠的大花園內,沒別的原因,主要是怕隔牆有耳。

盡管顧瑜行說的很簡單,但祁雲時也相信了他話。

畢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顧瑜行的那些變化。

可是……

祁雲時再看向身邊的顧瑜行。

如今他們并排走在綠油油的草坪上,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從身影上看,顧瑜行都是位俊朗挺拔的青蔥少年。

長得好看,有些高冷。

……但正中二的年紀,高冷不是很正常?

所以面相好、生得俊真的不一樣。

誰能想到這俊秀皮囊裏面裝着的是個……滄桑的靈魂。

是的沒錯。

他從顧瑜行的故事裏,只讀到了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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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祁雲時用兩根手指在胸前比劃着畫圈圈,因為太詞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顧瑜行的經歷了。

所以他穿書了沒有錯,他應該是真的穿了。

但劇情也是真沒按原著劇情發展。

那麽……我要這劇透有何用?

顧瑜行根本不需要他啊!

一個經歷過那麽多事情,早就滿身瘡痍的人還需要他來拯救嗎?

顧瑜行又怎麽可能搞定不了幾個渣攻!

他還屁颠颠地要保護人家大佬……

“很需要。”顧瑜行望向自己身邊的男生:“我很需要阿時。”

空出來的一只手輕輕撫了撫男生的後脊,又在對方的脖頸上捏了捏,顧瑜行說:“要是沒有你,我回來的第一天就不在了。”

“?”

祁雲時:“不在了的意思是……好吧,我懂了。”

從顧瑜行一共沒幾段話的闡述裏,就聽到了無數次“無聊”這個詞,可見他是真的很無聊。

其實想想也是,該經歷都經歷過了,就算是游戲模式再多,那麽沒有休止地重複打怪也沒什麽意思。

但是該活還是得活啊。

祁雲時一直堅信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着。

不過話說回來……

“想不到我意義這麽重大。”祁雲時說。

“是非常重大。”顧瑜行無比贊同地笑了下。

祁雲時:“還好那天我去酒店了。”

顧瑜行說:“是啊,還好你去了。”

祁雲時反擡起手臂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你就得在我身邊好好呆着,跟我在一起樂趣老多了,根本就不會覺得無聊。”

“嗯。”這點顧瑜行完全不否認。

他以前覺得無聊也并不是都經歷夠了。

他會覺得無聊,只是因為——那些世界裏都沒有祁雲時。

沒有男生的地方就虛無的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全部都是夢罷了。

唯有此刻他跟他并肩站着一起,才是真實的。

又忍不住笑了下,他輕聲呼喚祁雲時的名字:“阿時……”

其實交代這些的事情顧瑜行仍舊心懷忐忑。

他擔心自己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顧瑜行,祁雲時便會離開他。

……祁雲時并不聖母。也不會同情心泛濫。

這點顧瑜行一直都知道。

即使知道劇情,對方也不是必須要來幫助自己,這一點顧瑜行也萬分清楚。

只是萬萬沒想到男生在了解了這一切後,竟然還可以輕輕松松地與他對話,也沒有要離開他,還叫他跟着他……

從昨天醒來開始便一直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并且壓根就不在男生考慮的事項之內,這讓顧瑜行覺得慶幸又驚喜。

碰觸男生後頸的手仿佛過了電流一樣,直沖心髒。

是很多年都沒有的心悸的感覺。

這讓他會忍不住想,自己對祁雲時來說是不是與旁人不大一樣?

如果自己再進一步的話……

阿時是不是也不會排斥?

……

心悸的感覺更明顯了。

多年無有恐懼的心,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沒辦法。

為這一天他已經等了盼了太久了。

“阿時。”

“嗯?”

但猛地對上男生清透的眼,顧瑜行又猶豫了。

他始終不知道祁雲時的性向,沒聽說他談過什麽朋友,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

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會不會接受自己。

在顧瑜行的印象裏,祁雲時永遠都是那個最陽光向上的人。

懂得好好學習、知道熱愛生活。知性又獨立,智慧又仁慈。

祁雲時。

顧瑜行腦海中,恍然間似乎看見對方二十幾歲的模樣。

男生穿着淺顏色的長款風衣,頂着一頭柔軟卻打理時尚的短發,依舊目光杳亮,正邁着長腿朝着自己款款走來……

祁雲時……

“阿行?”

似乎見他許久沒有說話,男生有些擔憂:“你還好吧?是不是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

顧瑜行回神:“沒有,怎麽?”

祁雲時:“你的表情都快哭了。”

看起來好悲傷。

顧瑜行:“……”

“哎呀過去的事情都過去啦,這不是你說的嗎?”祁雲時說着,便擡起手臂搭在了顧瑜行的肩膀上。

手勾住少年的脖子,似乎覺得不能總是他一個人被捏,祁雲時不安分的手便也在顧瑜行的後脖頸上捏了捏。

別說,這麽捏着還挺好玩兒。

好像說開了以後,自己更放得開了。

祁雲時說:“咱得及時行樂呢。”

“及時行樂……你說的對。”

像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一樣,顧瑜行一個字一個字地體味它的意思,之後便在猝不及防間伸手,攬住了男生的腰身。

過分窄瘦的喜腰仿佛不盈一握。顧瑜行緊張地閉了下眼睛,又頂着男生茫然的視線,将對方擺正。

剎那間,行走在草坪上的兩名少年由肩并肩變成了臉對着臉。

顧瑜行說:“我喜歡你。”

這一次也不等男生在臉上畫出問號,他已經繼續說道:“祁雲時,我喜歡你。”

目光真摯,聲音篤定。

顧瑜行的嗓音還是沙啞的,這或許是唯一一個暴露他不再是少年人的地方。

但那聲音又過分地性感磁性。

尤其是一旦不再将他對號入座為書裏的主角受,感覺就立即不一樣了。

像春雨澆灌萌芽,細潤又溫柔。

又像火山裏倒扣下來的岩漿,直接且熱烈。

祁雲時:“……”

祁雲時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燙了一下。

那燙意來得莫名且明顯,祁雲時立即覺得自己臉上也跟着一熱。

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

顧瑜行喜歡我……

顧瑜行喜歡我???

祁雲時愣在原地。

如果顧瑜行還是那個小可憐的話……祁雲時覺得自己會崩潰。

——他不想傷害顧瑜行。但他本身就是一個從沒有想過要談戀愛的人,根本不可能負擔得起兩個人的情感。

畢竟小可憐他也根本不懂愛情!

可眼前的顧瑜行已經不是小可憐了。

他是能一眼看穿渣攻的把戲,并反手毫不留情地給渣攻兩個拳頭的人……

祁雲時不覺得,這樣的人會不懂感情。

也就是說……

顧瑜行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想好了的、認真的。

祁雲時:“噫,等等……”

所以為什麽經歷了那麽多、這麽成熟的顧瑜行會喜歡上他啊!

“阿時是在質疑我的真誠?”

環住他腰身的略微用力,祁雲時感覺自己與顧瑜行之間的距離頃刻間就又拉近了許多。

“也不是,就是……”祁雲時覺得這一切還是太突然了:“就是……你這讓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啊!”

“抱歉,沒有考慮到你需要思想準備。”

祁雲時:“。”

顧瑜行說:“突然告白……是因為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

祁雲時:“……”

好吧,他的心口又被燙了一下。

祁雲時将這歸結為顧瑜行竟然可以這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情話!

他他他……都不會害臊的嗎!

針對這一點,祁雲時适度且禮貌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震驚。

顧瑜行說:“一把年紀了,還害什麽臊。”

“哦。”祁雲時恍然懂了:“你是不是愛戀談的太多了,在那麽多個世界裏都……”

“阿時。”顧瑜行突然态度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明明還是陽光明媚的正夏的早晨。

祁雲時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風聲鶴唳。正對上顧瑜行烏黑的雙眼,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怎麽?難道他說的不對?

顧瑜行正用有些淩厲的目光看他。

他的那雙眼睛以前總是過分精致,或許是小可憐濾鏡作祟,祁雲時很少能從中看出這樣的嚴厲。

或許自己這次真的說錯了什麽……

顧瑜行說:“我喜歡你,是在我最初離開這裏之前。”

祁雲時:?!

那不就是……好多好多年以前?

顧瑜行瞥了他一眼:“最初是覺得配不上你,才……當然,也不全與你有關。”

祁雲時:“……”

“阿時。”

忍不住再次呼喚對方,這些綁架對方。

但他也同樣不願男生誤會他。

他只能簡短地說:“我以為我不喜歡那些世界裏的人是因為他們自私、惡心,但是直到……祁雲時,我沒喜歡過別人,也沒跟別人談過,你懂麽?”

祁雲時:“……”

懂了懂了懂了。

顧瑜行說:“總之,我沒跟別人在一起過。”

祁雲時:“……抱歉……”

顧瑜行:“祁雲時,我只喜歡你一個。”

祁雲時:“……”

真的懂了!

好吧,這次已經不是臉熱的問題了。

祁雲時覺得他整個耳朵都紅了!

然而。

對方的情感這樣分明強烈,祁雲時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答應他嗎?

可是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跟他表白過,祁雲時始終覺得自己是學生,得學習……

不,本質上是他以前太窮了,也太忙了,從來不敢想脫單的事情,因為不想拖累任何人,也就對任何人都不會有那方面的情感和想法。

可是現在……很顯然他不忙了……

但是顧瑜行……祁雲時忍不住斟酌。

——他真的喜歡顧瑜行嗎?

如果只是因為自己有時間、有資格談戀愛了,那他就要接受顧瑜行嗎?

……

而如果他不喜歡顧瑜行,卻只是因為自己“夠資格”脫單了而答應他,那豈不是太自私??

“我……可是我不知道我……”

祁雲時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也幹脆埋下頭去不再看顧瑜行。

低頭看着兩個人的腳尖,才發現他們站得太近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退後一步,正在這時,頭頂的軟毛卻被揉了一把。

“阿時,你在想什麽呢?”

顧瑜行的嗓音從他頭頂傳來。

因為本身身高不低的緣故,祁雲時鮮少會被同齡人摸頭,他下意識地擡眼望去,就見顧瑜行褪去淩厲的一雙眼,正深情地望着他。

那黑漆漆的瞳仁裏已然映滿了他的身影。

顧瑜行說:“我喜歡你是你我的事,該糾結的是我啊,你糾結什麽。”

說着,男生頭頂的軟毛便又被他揉了一把。

祁雲時:“……”這是什麽歪理?

……但仔細想想,又好特麽有道理!

為啥顧瑜行一跟他表白他就要考慮要不要跟對方在一起啊!就算……呃呃呃,這家夥的深情是挺讓他感動……

但是如果自己不喜歡他,那也沒辦法。

……

所以,他喜歡顧瑜行嗎?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祁雲時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幹,這些話很難說出口。

沒想到顧瑜行那邊似乎早有預料,他只是很幹脆地應着:“嗯。”

祁雲時:“……”

嗯屁嗯啊!

祁雲時張了張嘴巴,只覺得喉嚨更幹了,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他跟顧瑜行對視,就那麽眼巴巴地望着對方。

還是顧瑜行先受不了了,他這回直接手臂一收,将人攬進了自己懷裏。

祁雲時:!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還一直被顧瑜行摟着腰……

我天吶,是不是研究渣攻研究多了,自己也變成渣攻了?

不管情感上怎麽樣,只要他還沒有決定一定要接受對方,都應該第一時間推開對方的吧!可他卻完全忘了……

想到這一點,祁雲時趕緊以手抵住對方胸透,用力一推!

然而可是……

對方紋絲未動。

他倆的距離也沒有一點點的拉開……

祁雲時:!

完了!

這回成欲拒還迎了!!!

事實證明顧瑜行的确是個練家子,掙紮是沒有用的。

下巴驟然搭上少年肩頭的那一刻,祁雲時呆住了。

又是那種胸膛貼着胸膛的感覺,對方胸腔裏發出劇烈的震動讓祁雲時也跟着心顫,他聽見顧瑜行說:“傻阿時,你不用現在回答我。”

……不得不說,顧瑜行是真的低音炮。

近在咫尺的嗓音好聽得讓人心顫,顧瑜行啞着嗓子、低笑着說:“你只要不拒絕我追求你就好。”

祁雲時:“我……”

還可以這樣?!

“嗯。就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顧瑜行說。

祁雲時不知道,跟他交頸相擁的人此刻眼睑抖得厲害。

修長用力的手也因為緊張而鬥得不行。

顧瑜行擡眼看着遠處一望無際的湛藍的天,嗅着男生身上的雪松香,忽然覺得祁雲時選的這個味道不對,一點都不會讓人禁欲,反而讓人……

“就是那個人,敢私闖民宅!來人啊,給我抓住他!”

耳聽到有人逼近,顧瑜行很快松開祁雲時,就看見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正帶着兩名保镖向他們的方向逼近。

顧瑜行下意識将祁雲時護在身後,即使那兩名保镖還穿着季家發下的統一衣服。

嚴格意義上,他不相信除祁雲時以外的任何人。

“二叔?”

被回護在身後的祁雲時亦是下意識地扒住顧瑜行的胳膊。

待看清楚來人後,他便好奇地歪了歪頭……這大清早的他二叔過來做什麽?

而且還氣勢洶洶……

“阿時啊,你快過來!”二叔季振海走到近前便對祁雲時招手,同時他又一指顧瑜行,對他身後的保镖們說:“就是他,不僅私闖民宅還帶壞小少爺!把他抓起來送到公安局去!”

“等等!”

雖然還沒搞懂是怎麽回事兒,但祁雲時也聽明白了。

……先不說帶壞的事……咳咳,咱就說私闖民宅這事兒……

祁雲時從顧瑜行的回護中鑽了出來,反用手臂護住了顧瑜行:“什麽私闖民宅,他是我同學,是我邀請他來的。”

二叔:“那難道昨天晚上他在你房間裏過夜也是你邀請他來的?”

祁雲時:“……”這個還真不是。

不過顧瑜行就算私闖民宅那闖的也是他的房間,他作為當事人都不在意,他二叔這麽來勁兒……

季振海說:“不管是什麽情況,我已經報警了,等一會兒大家去警察局說清楚。”

“報警?他是我朋友,報什麽警啊?”祁雲時有點看明白了,他二叔今天出現在這裏,是針對顧瑜行的。

但是首先,這才是早上,二叔平時也不住在這裏,他可以這麽一大早地趕過來就因為顧瑜行昨天晚上在他房間裏過了夜?

二叔又是怎麽知道這事兒的?

其次就算在他房間裏又怎麽樣,他爸媽都不禁止他帶朋友回來……二叔這鬧的是哪出?

祁雲時正覺得奇怪的時候,餘光瞥見不知從哪裏又冒出來一個人,正是半邊臉還腫着的季裕。

看見他們在這邊對峙,季裕便加快步伐走了過來,一臉不解地問:“二叔,發生什麽事了這是?”

季振海說:“我聽說昨天這小子私闖民宅進了阿時的房間……這還了得?我們阿時這麽好的孩子,都被這混小子給帶壞了!你今天必須跟我進警局說明白,我們家阿時可是全校第一!你這個……一瞅就不是什麽好學生的混小子,你這是要毀了阿時!”

季裕臉上出現了更多的驚詫:“是嗎?阿時弟弟……真想不到你……”

祁雲時:“……”

呸。

管誰叫弟弟呢?

如果季裕不來,他可能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麽。

但季裕來了,眼睜睜地看着這倆人一唱一和,祁雲時忽然就懂了——原來二叔跟季裕是一夥兒的。

怪不得昨天他幾次三番地幫季裕說話。

說起來原著裏似乎并沒有二叔這個人……或許提到過,但祁雲時還沒有注意到……像他這種路人甲都是一兩句話就下線了,二叔這個跟小黃蚊沒關系的渣攻隊友沒鏡頭也是正常。

只不過他們為什麽突然向顧瑜行發難了?

祁雲時倒是能理解季裕把二叔請出來當槍使的原因——對方有把柄、也就是那個錄像在自己手上,自然不敢跟自己硬剛。

只要把顧瑜行帶走的是二叔,不是季裕本人,祁雲時也就不好沖他發難。

真要是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自己把那個錄像拿出來,那也就間接證明了顧瑜行昨天晚上在他房裏……因為現在這個時間,他就算想要剪輯、把顧瑜行的鏡頭剪下去也來不及。

但是季裕不把矛頭對向自己,反而指向了顧瑜行……

其實也很好懂。

——一旦坐實顧瑜行出現在他房間裏這個行為不妥,那麽季裕就可以跳出來說他昨天晚上是因為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才進自己房裏探查的。

他或許就是要借住這件事,把他被攝像機拍下來的證據給洗白。

除此之外,祁雲時推測,季裕應該還是對顧瑜行賊心不死。

對方是想趁機拆散他們兩個!甚至要提前開啓小黑屋劇情!

當然,今天這個局,還可以有另一個目的,就是往自己身上潑一盆跟不良少年厮混的髒水……祁雲時已經看見他正要出門的爸媽往這個方向走過來了。

這簡直是一箭三雕!

看來二叔是有意把事情鬧大——一旦證明顧瑜行昨天晚上翻牆進來,那麽至少在他爸媽眼裏,顧瑜行就不是什麽好孩子了。

他們雖然不反對自己跟個男孩子談戀愛,但同意早戀的父母本就很少,根本就沒幾個父母會同意自家孩子跟不良學生交往,估計他爸媽也不例外……

或許他們會就此讓自己斷絕與顧瑜行的來往。

這樣的話季裕就可以一邊對顧瑜行下手,一邊對付自己……真是好一招棒打鴛鴦!……

不對不對。

這應該形容為……梁山伯與祝英臺?

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

不管是什麽。

雖然現在已經不怎麽擔心顧瑜行會被關小黑屋了,但祁雲時也受不了季裕這種心機男在背後作祟!

他下意識地抱緊顧瑜行,又喝令那兩名虎視眈眈要湊上前的保镖離遠點。

眼見着他爸爸媽媽向這邊趕來,越來越靠近,祁雲時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就算顧瑜行昨天晚上就在他房裏又怎麽樣?

他敢在季裕面前跟顧瑜行演那樣的戲,就不怕自己洗不清!

再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顧瑜行也根本不是不良少年!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一只冰涼的手便落在了他的脖頸上,還安撫小貓咪似的輕輕揉捏了幾下。

顧瑜行對對面說:“你們說我昨天晚上私闖民宅?可有什麽證據?”

二叔:“當然有證據,你以為我大哥院子裏的那些保镖和監控都是擺設?”

顧瑜行向前伸手:“監控拿來看看。”

二叔:“……”

二叔看向了季裕。

季裕看向了旁邊。

祁雲時:“……”

好家夥,原來他們根本沒證據證明顧瑜行昨天晚上翻牆了!

一切都是因為季裕昨天半夜在他卧室遇見了顧瑜行,就編出來詐他們的!

……昨天下午祁雲時獨自回來,這一點也提早回到別墅的季裕是知道的。

所以昨天半夜顧瑜行出現在他房間裏才引起了季裕的懷疑。

不得不說,對方還是挺聰明的。

估計季裕是去查了監控,但又沒有看見顧瑜行昨晚的進門記錄,一番推理下,他認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顧瑜行通過某種方式偷偷地進來跟他約會。

但是監控上沒有記錄怎麽辦呢?

那就只有僞造證據……

祁雲時想到這裏,季裕已經開口說道:“二叔,不是有保镖看見他昨天半夜進來的嗎?那名保镖呢?”

“哦對了。我都給氣糊塗了!”二叔一指他身邊的保镖之一:“就是他,他昨天晚上看見這小子偷偷潛進來!”

祁雲時:“。”

果然。

沒有監控證據,就只能找人出面指控。

都是套路。

祁雲時問那保镖:“你确定你昨天晚上看見的人就是他?”

保镖:“确定,我看見那人很高很瘦……還很白,就是他!不會有錯!”

祁雲時卻呵呵一笑:“只有你一個人看見他了嗎?其他人呢?為什麽你發現有人潛入也沒有出聲?”

随時都可能因為失職被辭退,那保镖明顯是早有準備,道:“我看見……因為我看見小少爺在窗前等他,所以就沒有聲張。”

祁雲時:“呵。”

果然,髒水潑過來了。

“老二,這是怎麽回事?阿時?”這時候季家夫婦已經趕到了近前。

他們原本今天都有很多事要忙,眼瞅着就要出門了,卻忽然聽說季振海帶着保镖在院子裏抓私闖民宅、帶壞阿時的不良少年……

等趕到近前,就看見他們家崽崽死死地跟一名少年貼在一塊兒……那少年面色蒼白,五官卻十分周正,眼神也端正正派,哪裏像什麽不良少年。

“是不是有誤會?”季振哲說:“我聽管家說今天有阿時的朋友來家裏做客。”

季振海卻說:“沒有誤會,這不我剛剛都了解完情況了。”

他對那名出來作證的保镖說:“你把剛剛跟小少爺對質的事再說一邊。”

“不用再說,剛剛吵得這麽大聲,我們都聽見了。”諸麗茵直接說。

她其實對季振海今天這麽一出是有些嗔怪的……再大的事不能回屋裏說嗎?這麽興師動衆的。

再說也都是根本沒有證實的事,怎麽還直接抓人了,萬一吓壞了崽崽……

擔心祁雲時被吓着,諸麗茵當即便走過去摸了摸她家崽兒的頭。

同時她也近距離地看見了祁雲時身邊的顧瑜行……她一向見多識廣,但離得這麽近,她卻看不出眼前這位少年的心緒。

被人指控也不緊張不着急……

不過剛剛老二帶人過來的時候她倒是在樓上看見了,她看見少年第一時間将她家阿時護在了身後……

即使離得遠,看不見這少年的表情,但單憑動作也能看出對方的緊張和擔心。這點是真的,絕對不是演的。

所以這就是崽崽說的那位“假扮的男朋友”嗎?……倒是長得挺不錯。

季振海說:“既然大哥大嫂你們都聽見了,那你們更得管管了,你看阿時這麽好的一個孩子,都被這人帶成什麽樣了?誰家孩子半夜不睡覺跟人偷偷……偷偷……”

後面的話,他裝作一副開不了口的樣子。

“根本就是信口雌黃。”

祁雲時說:“既然這位保镖大叔說昨天是因為看見我在窗口等着阿行所以沒有聲張,那麽怎麽今天這一大早就又說了呢?還是跟二叔你說的。”

“阿時你這是什麽話?”二叔瞪起眼睛來:“我是一大早跟他閑聊,聊到了這個話題!他當保镖的意識不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我身為你的二叔,你這個孩子還在讀高中,以前又沒有人管教你跟你說這些,我自然……”

“老二!”季振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并深深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那意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季振海也自知自己多言似的,慫了,只是道:“二叔還不是擔心你被人騙!”

可他這副模樣祁雲時卻是并不買賬的。

故意提他以前是孤兒的事,不就是為了提醒他爸媽自己以前沒有爹娘教育?

因為是孤兒,所以容易學壞,沒素質,不正經。

因為是孤兒,什麽事都要自己來,所以可能心機深沉,連他爸媽都能騙到……

回到季家以後一直備受呵護,祁雲時是沒什麽自卑情緒的。

當然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過去而自卑。

……他若是自卑了,那就早就爛在泥裏、化成泥湯兒了,哪兒還能掙紮生存這麽久。

可祁雲時現在的心裏仍舊很不好過。

因為曾經養育他的父母,是一對很好很好的父母。

是他們教會了祁雲時許多道理,是他們讓他知道什麽是堅強樂觀。

如果他們沒有意外身故的話,祁雲時不覺得今天的自己會比季家少爺的身份差。

他不開心了,主要是因為那對養大他、辛苦教育他的父母,今天卻因為他而平白無故遭到了質疑和侮辱……

祁雲時承認自己在涉及到親人的問題上有些神經敏感。

他也不想的。

但他現在就是好氣……好想怼……

又有冰涼的手指按壓在他的脖頸上,須臾之後,祁雲時忽然聽顧瑜行突然開口:“你說我半夜私會阿時,那是幾點鐘?”

他問的是那位指認他的保镖。

“昨天半夜……宴會結束後一個多鐘頭吧。”

顧瑜行:“你看見阿時接應我的時候,他的房間裏可有開燈?”

保镖:“有……小少爺的房間整完亮着燈。”

“好。”顧瑜行點了點頭,又問:“你說阿時當時在窗邊接應我,那我問你,阿時穿的是什麽款式什麽顏色的衣服?”

保镖:“……”

似乎沒有想到會問這麽問題,那保镖停頓了下,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季振海和季裕。

可惜并沒有得到回應。

他只能硬着頭皮說:“白色。款式看不清……我沒注意。”

“好。”顧瑜行充滿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也不說對不對,問話的态度就像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法官或律師,語氣上甚至有些和藹惹人親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看見我的時候是什麽天氣?”

“陰天。”那保镖說:“對,昨天晚上一直是陰天,後半夜還下了雨,我急着來着……”

“那也就是說,當時沒有月亮了。”

“……是的,啊,好像不是……”保镖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似乎不明白這少年為什麽這麽問,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最後還是改口道:“我、我也忘了。我沒注意月亮。”

“你說你不記得了,很好。”顧瑜行又問:“那你說說小少爺是怎麽把我接應上去的?”

“喂,還有完沒完?”二叔突然出聲。

他表示:“咱們這也不是警局,再說有你這麽盤問人證的嗎?你是要把他問糊塗了然後給你自己開罪是不是?”

祁雲時不等顧瑜行說話,已經忍無可忍地開怼:“畢竟是涉及到我和阿行的事,當然要仔細詢問了。還是說,這種涉及到我名聲的事,二叔就非要把它鬧到警察局?”

“你……”季振海看了一眼旁邊的季振哲和他大嫂,語氣又軟了下來:“阿時,你又誤會二叔了不是?我是覺得這個小子他問的不對勁兒,你們聽聽,他問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問題!”

就是要把證人問懵才好總結出漏洞啊。

因為這些證據本身就是僞造的啊。

對于顧瑜行的問話方式,祁雲時不僅不覺得有問題,反而還想給他們阿行一個大大的贊,簡直不要太機智!

想到這裏,祁雲時扭頭看了顧瑜行一眼,果真給了他一個贊揚的眼神,眉飛色舞。

顧瑜行面無表情的臉上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可眼神裏……又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會覺得岩漿倒灌一般滾燙的燙意……

祁雲時飛舞的眉頭頓住,嗯,就那麽什麽,忽然有些不自在……

顧瑜行看他的目光倒依舊柔和充滿愛意,仿佛在說——放心,一切有我。

“好了,不要吵!”

季振哲再度開口,是對顧瑜行說:“小夥子,還有什麽問題?你繼續問。”

顧瑜行說:“我已經問了,他還沒有回答。”

季振哲:“……”

這年頭倒是很少見在他面前還能這麽從容淡定的少年了,尤其這少年還被他們家的保镖圍堵、指控。

如同妻子一樣,季振哲對這名叫顧瑜行的少年也同樣産生了興趣和一絲贊揚,他一指那保镖說:“他問你,阿時是怎麽接應他上去的,你來說說。”

那保镖已經汗如雨下。

他不住地拿手擦自己腦門上的汗,雖然現在正是正夏,但也還是清晨,溫度不高,怎麽可能熱成這樣。

他的反應就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

諸麗茵眸色一厲:“快說!”

“這個……我,我我也沒注意……”保镖開始結巴:“我就看見了小少爺站站站窗邊,之後擔心打擾到小少爺我就走了……沒看見他是怎麽上去的。”

祁雲時:“那你又怎麽知道昨天晚上他在我房裏過了一夜?而不是只跟我樓上樓下的對望一眼?二叔,你最開始是這麽說的吧?”

二叔保镖:“……”

聽懂了的季振哲開始震怒:“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什麽都沒看見就敢指控小少爺??還有二弟,你怎麽今天這演的到底是什麽戲?!”

“大哥我真是冤枉的,是他跟我說的……”季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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