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鬥智

半晌,寧程站起身,含笑道:“諸位仙長先看着,我去處理一下大比事務,待會兒回來。”

……

蒼穹派,後山靜養堂。

窗外遠山依依,松柏安靜,房內簾幔低垂,香爐吐着細細香霧。

寧程掀開青色紗帳,坐在床邊的貴妃榻上,看向床上的病人。

“師兄,要不要我扶你去前面,見見各位術宗的客人們?”他和聲問。

床上是個中年男人,形容枯瘦,臉色蠟黃,正斜躺在靠墊上。

正是蒼穹派太上掌門商淵的獨生子,商無跡。

聽到寧程問話,他擡起頭,虛弱一笑:“還是不了,有你應酬就好。”

“有幾位舊識,都很記挂你的身體。”寧程看了看他膝蓋上的保暖薄狐裘,“要不我請木谷主單獨進來,再給師兄你瞧瞧?”

商無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嘆了口氣:“不用了,這麽多年,如果有什麽靈丹妙藥,也不至于這樣。何況易白衣前輩也剛看過。”

寧程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遞到他面前:“師兄,最近舉辦賽事花銷頗多,你看看賬目,沒什麽問題,我就找庫房支取了。”

商無跡低頭看了一會兒,臉色有點發白:“這……開銷是不是太大了點?”

寧程嘆了口氣:“十二年一次的仙門大比,要想面面俱到,各處都是流水一般的花錢。我們蒼穹派好歹是劍宗最大的門派,總不能叫人笑話寒碜。”

商無跡盯着賬目半晌,終于勉強一笑:“師弟殚精竭慮,辛苦了。”

他伸出手指,指尖淡淡靈力透出,在賬冊單上蓋下神識印,将賬冊遞還給了寧程。

寧程微微一笑,收了起來,轉了話題:“朗兒現在在術宗考校場那邊做守護呢,他懂事又勤快,事情做得很好,各家門派的長輩都很是贊賞。”

商無跡病怏怏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點真正的笑意:“虧得你教導得好。朗兒這孩子心思單純,修煉心無旁骛的話,的确也快。”

寧程一笑:“是啊。不過……只是比小奪稍微慢一點。”

商無跡的臉色一僵,閉上了嘴巴。

寧程瞥着他的神色,忽然嘆道:“說起來,我不善傳道解惑,教導他難免急躁。若是鄭師兄沒被寧晚楓殺了就好了,我記得他性情最是耐心,傳授心法,再合适不過。”

商無跡閉上了嘴,一言不發。

寧程淡淡垂下眼簾。

他溫和地幫商無跡掩了掩雙腿上的狐裘:“那師兄你好好休息,我去前面招待客人。”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商無跡搭在床邊的手,忽然攥住了床柱,握得緊緊發白。

……

寧程離開了靜養堂,獨自一人,穿過九曲回廊的廊道。

走到了後面自己的居所,他進了屋,在床頭某處一按,一道暗門無聲滑開。

走進去,裏面是一方小小的暗室,擺設一應俱全。

前方有桌,後面有床,床後放着一只巨大的箱子,上面木紋斑駁。

寧程坐在床邊,從隐秘的床腳邊摸出一枚銅鑰匙,打開了那個箱子。

箱子裏,全是厚薄不一、寫滿字跡的某種賬冊。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到最後,在上面寥寥添了幾筆,又重新鎖好。

靜靜坐了半晌,他忽然從枕頭下摸出了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撸起袖子,他在前臂上忽然狠狠劃了一刀!

殷紅的血飛速流下,他痛得微微打顫,可面無表情。

直到那血流得滿桌都是,他才像是從痛苦中得到了某種滿足,拿起案上常備的金創藥,胡亂撒在了傷口上。

仙藥靈驗,血流立止,就連傷口也開始緩緩愈合。

可他的前臂上,終究還是看得見有無數道淺淺的疤痕。

一道道橫七豎八、縱橫交錯,竟不知道他在這孤獨昏暗的暗室裏,曾經這樣痛苦地自殘過多少次!

他放下衣袖,轉身走到屋角的一個鳥籠前,看着裏面的一只黑色魔鳥。

傳舌隼。

出自專門打探消息、游走于仙魔兩道之間的百舌堂。

“叫你家主人幫我查查南荒七毒門的消息。”他一字字道,“這次仙門大比,他們來了幾個人,都是什麽性格長相。”

想了想,他又道:“以往他們有什麽惡行、什麽仇家,這些消息都要。”

……

元清杭伸出手,在厲輕鴻臉上輕輕拍打:“醒醒,是夢!”

厲輕鴻坐在樹下,滿面潮紅,額頭全是冷汗,口中低低叫着:“不要……不要關我!”

元清杭無奈,用力在他人中狠狠一掐:“好啦好啦,都是假的,都過去了。”

厲輕鴻猛地一個激靈,終于睜開了眼。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好半天,透着血絲的眼睛才恢複了清明。

他的目光落到了元清杭腳下,那兒正用定身符定着一只小東西,個頭不大,身形模模糊糊,似乎在不斷變幻着體形,看一會兒,竟然有點兒眼暈。

他忽然惡狠狠一腳踢過去,将那小東西踢得一頭撞在樹上,那小獸“嗷嗚”一聲慘叫,被踢得渾身抽搐。

元清杭大驚,趕緊沖過去:“你幹什麽?”

厲輕鴻滿臉戾氣,撲上來:“孽畜,竟敢誘我入噩夢,我殺了它!”

元清杭慌忙抱起那小東西,飛身急躲,小聲嘀咕:“又不是它生造的。”

造夢獸這種異獸很是奇特,若是被飼養得備受寵愛,那它吐出的氣息就能安神助眠、誘人美夢;

可平時被刻意虐待傷害,誘發的夢境就往往是噩夢。

當然,它并不能催生出人原先沒做過的噩夢,沉睡者陷入的夢境,往往是人心裏最怕的東西,或者是曾經歷過的痛苦傷疤。

厲輕鴻呼哧呼哧地喘着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依舊瞪着造夢獸。

元清杭看得寒毛直豎,急忙解開了造夢獸身上的定身符。

小東西被踢傷得厲害,不能再變幻形态,身形穩定了些,露出本來面目。

腦袋小小,眼睛大大,身子圓滾滾的,皮毛烏黑發亮,頗像是一只大號的田鼠。

小東西似乎也能感受到厲輕鴻的無邊惡意,吓得瑟瑟發抖,讨好地一個勁往元清杭懷裏鑽。

元清杭把它放在地上,輕輕拍了拍:“走吧,契約鎖給你解了,去林子裏吧。”

小東西在地上暈頭轉向地轉了一圈,有點茫然似的,一扭頭,又返身跑到元清杭腳下,擡起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眨了眨。

厲輕鴻冷笑一聲:“家養長大的賤東西,離開豢養,去野外還不立刻被別的東西撕個稀巴爛。”

元清杭想了想,摸摸小東西的頭,指了指它心口烙着契約鎖的地方:“那送你回原來的主人那裏,好不好?”

小東西顯然極通人性,忽然打了個寒戰,小爪子死死抓住了元清杭的衣角,不松開。

元清杭苦惱地嘆了口氣,心裏隐約有了數。

既然被放到這裏來,必然是平時在豢養時刻意虐待,專門養它來造噩夢之用的。

“行,那跟着我吧。”他拎着小家夥的後頸,“你的主人有給你起過名字嗎?”

小東西乖乖被他提溜着,好像很興奮,身形扭來扭曲,幻化成模糊一片。

“叫你多多怎麽樣?我家以前養過一只貓,就叫這個名字。”他小聲道。

上輩子,他長期住在私家醫院,老家那邊曾經有過一只大黑貓,身上的皮毛油光水亮,和這小東西有點兒像。

他一眼看到厲輕鴻睜大眼睛,連忙解釋道,“不是奪!是多!”

厲輕鴻咬着牙,滿臉寫着不信,看着小東西的眼光更是不善。

小東西身子一扭,張開嘴,雪白的兩排小牙齒龇着,軟軟地叫了一聲:“吱吱——”

元清杭樂了,把它放進了易白衣送的那個儲物袋裏:“那就這麽定啦。”

儲物袋外表袖珍,像是個做工精美的大荷包,可是裏面卻規整地分成了好幾塊獨立空間。

元清杭把它丢進去一處,又送了點水和靈草進去,小家夥立刻趴在空間一角,優哉游哉地開始啃食靈草。

厲輕鴻看着他折騰,忍不住埋怨:“就跟收破爛似的,什麽東西都收着。昨天那個惡心的蠱雕要養到生産,這個要養到老?”

元清杭嘻嘻一笑:“這麽可愛,就當養個小寵物呗。或者下次遇到那個常媛兒姑娘,問問她喜歡不,若是喜歡,就送給她養。”

厲輕鴻臉色一沉,閉上了薄唇。

兩個人一起往前方走,半晌,厲輕鴻忽然起腳踢飛了路邊的一塊石頭,那岩石不小,卻被他一腳踢得粉碎,石屑飛揚。

“少主哥哥這麽想讨好那個姓常的女人,喜歡就承認好了,幹什麽扭扭捏捏的?”

元清杭啼笑皆非:“你私下胡說就罷了,我不和你計較。可見了外人,可不準這樣,憑白叫人家清白姑娘惹上閑話。”

厲輕鴻聲音更大,帶着絲怨恨:“瞧,才見幾面,就這樣惦記着維護外人。怎麽不見你這麽對我……我們魔宗的人這麽好?”

周圍密林蔥蔥,處處都是邪氣和陰氣萦繞,又時不時有陣法隔絕聲音,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響在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更襯得厲輕鴻的聲音尖銳又刺耳。

元清杭一怔,心裏忽然有點模糊的歉疚和不安。

小時候的厲輕鴻還是個小豆丁,想到他原先在原著裏的下場,他也曾在心裏暗暗下過決心,要對他好好地照顧開導,不再重蹈那毫無道理的覆轍。

可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分開,就是十來年。

再見面時,這個小玩伴的性格已經定了型,不僅乖戾狠辣,和原著裏說的沒什麽區別,甚至似乎還更不講道理些。

他快步趕上前面纖瘦的身影,誠懇道:“鴻弟,不是這樣的。外人就是外人,在我心裏,絕沒有什麽人比得上魔宗的人重要。”

厲輕鴻扭頭看看他,眼神有點奇異:“少主哥哥……沒有騙人嗎?”

元清杭柔聲道:“魔宗才是我的家。姬叔叔、紅姨、你,當然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就連霜降和谷雨姐姐,也會比那位常姑娘重要得多。”

厲輕鴻往前急沖的腳步終于慢了點,目光晶亮,正要說話,元清杭卻忽然“噓”了一聲:“等等。”

他轉過耳朵,向着路左邊傾聽了半晌:“聽到了嗎?”

厲輕鴻點頭:“水流聲。”

雖然聽上去很小,可是這裏被封山大陣封着,到處又有各種傳導阻礙,聽上去任何輕微的聲音,實際上都可能很大。

更何況,有水的地方就有地勢變化,更容易因勢利導,布置出巧妙的隐蔽陣法。

兩個人對視一眼,收斂了氣息,向着水流聲小心摸了過去。

不一會兒,原先微弱的水聲清晰了點,再繞過一道山坡,水聲驟然變大。

一道山間溪流從低窪的河床上奔流而來,就像是剛被雨季擴充過,水流不僅湍急,而且聲勢浩大。

往上流看去,河流的來處掩在一道高聳巍峨的青山中。

元清杭奔到水邊,低頭凝視淺綠色的水流。簇簇水花打在岸邊的石頭上,一片飛珠濺玉,看上去再尋常不過。

元清杭卻忽然伸手,插進了水中。

進水的那一瞬,他眸子忽然一縮!

“怎麽了?”厲輕鴻急問。

元清杭輕吸了一口氣:“水溫不對。”

這林中山間,獨自流淌的溪流的水溫,竟然是微微燙手的!

就在這時,那綠色的溪水中,忽然騰起了一道激流。水花中,幾個深色的東西倏忽躍出水面,急速飛向岸邊!

電光石火,兩人已經看清了那些東西,竟是數條形容兇殘的異魚,背鳍宛如利刃,牙齒尖銳雪白。

元清杭站在水邊,距離得近,那幾條異魚張着的大口,森然的兩排牙齒瞬間已到了眼前,全都齊齊咬向他的面門。

元清杭手中扇面無聲展開,擋住那幾只飛魚來勢,魚頭撞在那黑色絹面上,不但沒毀壞扇面,卻發出了幾聲尖銳的悲鳴,半邊魚頭鮮血淋漓,先後直挺挺向水中跌去。

元清杭笑道:“來了就別走,留下吧!”

一道符篆淩空打出,搶在異魚落水之前擊中了水面。

原先奔騰的水面忽然有了那麽短暫的停頓,水面整個被封住了流動。

這封停轉瞬即逝,可是已經足夠。

那幾條魚跌到水上,卻無法順利入水,就像落在了冬日的冰面上一樣,竟然蹦跶了幾下。

元清杭手疾眼快,伸手過去,挨個兒抓住它們滑溜溜的身子,反手将那幾條異魚摔到了岸上。

厲輕鴻湊近去看那幾條魚:“什麽玩意,長得這麽醜。”

一條魚正卡在岸上的岩石縫裏,就像是能聽懂他的話一般,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氣勢洶洶又想咬向他。

厲輕鴻哪有什麽好脾氣,臉色一沉,兩根銀針甩過去,正中異魚兩只眼珠。

那魚痛得發瘋,在地上拼命蹦跶,元清杭走過去,蹲下身按住它,仔細一看。

果然是低級的邪物,名叫畜魚。在水中生活,卻不以別的魚蝦為食,只愛吃落水人的屍體。

久而久之,身上就帶了怨氣,但是畢竟級別低,也沒什麽修士專門去獵殺它們。

他看了看,摳開魚鰓,果然,下面有一顆極小的計分珠。

挨個随手捏爆了幾條魚鰓下的珠子,腰上的玉牌漲了十幾分。

就在這時,湍急的水面上,又是一群魚群高高躍起,向着他們這邊龇牙咧嘴沖過來。

“啧啧。是我們身上的活人氣息吸引了它們麽,怎麽前仆後繼的?”厲輕鴻一邊驚奇,一邊撒出一片銀針,将新的一群魚擊落,下雨般扔向元清杭,“接着!”

元清杭也不客氣,行雲流水地攔下魚群,一一捏爆計分珠:“幹脆我們編張網,攔在水裏,或者直接用爆破符……咦!”

他忽然停下手,眉心緊皺。

不對,這畜魚明明只愛吃水中的死人腐肉,為什麽要一再攻擊他們這兩個大活人?仟仟尛哾

他飛快地住了手,向厲輕鴻叫:“走,去上游!”

畜魚欺軟怕硬,在水中往往屈服于更強大邪惡的東西,讓它們違背本心,來撕咬活人,只有一個理由。

——除非上游的水中,有什麽逼着它們用活人血肉進貢!

……

沿着水流飛奔而上,這一帶的山中似乎沒有什麽密集的陣法,天光也露出了點本來的顏色。

金紅色的夕陽挂在青山間,周遭暮色四合,暗紅色的霞光映在山間,元清杭他們剛剛繞過一道小山坳,忽然停下了腳步。

山坳背後,一條瀑布從高山上飛流直下,落在下面的一處山澗中,形成一片深水潭,水色碧綠,卻并不清澈透明,濃黑得像是一塊墨玉。

波平如鏡,可是低頭凝視,卻又似乎能看到深處的隐隐暗流,藏着無盡殺機。

水下,不僅有東西,而且還有水陣!

就在這時,忽然間,另一邊的樹叢中,一陣亂動。

十來個人的頭冒了出來,顯然也是剛剛趕到,一看見元清杭他們,全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衆人背後,一個白衣公子長身玉立,撥開齊腰草木,向這邊遙遙望來:“……黎小仙君?”

正是宇文離。

元清杭笑吟吟沖他揮揮手:“宇文公子,你好啊。”

宇文離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他的腰牌,悄悄松了口氣。

他身上的分數已經接近一千二百分,而元清杭也就剛六百多分,看來兩個人單打獨鬥,能找到的獵物還是有限,總分也低。

“這麽巧,黎小仙君也是路過嗎?”他和聲道。

元清杭微微一笑:“是啊,和宇文公子你一樣。”

宇文離眼神一閃,笑容溫柔:“我們正打算找地方休息,這裏背風靠水,正好可以生火烹饪。黎小仙君急着趕路的話,先走一步就好。”

元清杭笑得比他還要誠懇:“更巧了,我和師弟也打算在這兒一邊看夕陽,一邊吃點幹糧,補充體力。”

兩人一個比一個客氣,心裏卻都像明鏡一樣:對方顯然也猜到了這水裏有積分極高的大東西!

他倆打啞謎,旁邊有人可忍不住了。

一個弟子戰鬥了一天,得到的積分不少都要分給宇文離,正指望這一次找到個大的,好多分一點,眼見着元清杭在這裏裝不懂,心裏不由煩躁無比。

他高聲叫道:“我們宇文家追蹤線索至此,正要下水惡鬥。既然黎小兄弟沒有正事,還請避讓一下!”

元清杭似笑非笑看看他,又看看宇文離。

宇文離心裏暗罵那個同門愚蠢,可也只得順口接道:“哈哈,黎小仙君勞累一天,不如就在一邊觀戰,到時候獵到的分數,我分你們兩成,你看如何?”

這話雖然是商量的口氣,可在宇文家一衆弟子耳中,已經是大大的擡舉。

本來就是同時到達,什麽力氣都不用出,白得兩成積分,也就是看在這人是藥宗天才的分上而已。

可是對面的少年卻依舊笑得誠懇:“我倒不累,無需休息。要不這樣,我和師弟負責出手解決這東西,積分分你們三成。”

宇文離收起了笑意,認真看向元清杭:“在下對名次并不看重,奈何身負家族期望,不敢懈怠。這個分數,我怕是不能不争。”

元清杭嘆了口氣:“真的巧了不是?家師也有命,說不拿回第一,回去就活活打死。”

饒是宇文離脾氣好、心機沉穩,也有點微微的惱怒:這就是擺明了毫不退讓,一定要争奪就是了。

“我若是提議各憑本事一起上,誰能殺到就算誰的,似乎又有點不公平。”他道,向身後微一擺手,十幾名弟子立刻散開,隐約呈現出攻擊陣形。

“畢竟你們只有兩個人,不是嗎?”他淡淡道,語聲和氣,卻隐約強硬。

對面的元清杭還沒答話,厲輕鴻已忽然長笑了一聲。

他手指微微一動,一片黑霧撲向了身邊的樹叢,頃刻之間,那片原本郁郁蔥蔥的灌木叢就枝幹倒伏,奄奄一息。

再看葉片,更是枯黃焦黑斑駁,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樣。

“人少?”他笑得甜美,眼睛裏卻毫無笑意,“你們死幾個,不就一樣了嗎?”

元清杭咳嗽一聲:“鴻弟,大比中禁止殘殺別家弟子。”

他轉頭看向宇文離,誠懇道:“別理他胡說。他負責下毒,我保證給你們都治好。”

宇文離:“……”

那些弟子一愣,看看那枯死一片的樹木,不約而同,慌忙都往後退了幾步。

怎麽就忘了,對面這兩個人,在昨天的第二輪用毒考校中,都是前三名。

這個狠厲的美貌少年,更是個把蠱雕削去四肢、只剩一段軀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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