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背到我背不動為止

走到一半,朔懷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下道:“忘了,你的車還在飯店。”

賀南廷:“沒關系,今天就走回去吧!”

車可以回頭去取。

回去的路上,夜色下顯得格外安靜,距離古宅沒有多遠的老舊街道上,朔懷突然看到路邊有老人正點着香燭,往火盆裏燒紙,正在祭拜。

他有些疑惑的看看那個火盆,又看看面前這棟樓。

是有人去世了嗎?

賀南廷像是看出了朔懷的疑惑,開口解釋道:“今天是七月半,也就是你們過的中元節。”

“中元節?”朔懷這才想起來有這個節日,只是他醒來不久,之前都事又不記得,都忘了。

真好。

看着路邊的燭光,朔懷心裏不禁生出一點羨慕,什麽時候也能有人祭拜他,給他燒紙就好了。

只可惜自己一個親人也沒有,如果有的話,他們應該不會不記得自己才對。

從自己現在的口袋裏沒有任何聲音就能看出來。

賀南廷側目看了一眼朔懷問:“怎麽了?”

朔懷只是笑着搖搖頭說:“沒什……”

話未說完,他就突然眼前一黑。

賀南廷的胸口再度傳來窒息感,卻還是下意識接住朔懷,只見朔懷的衣服變化成了紅色,長發如瀑的散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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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朔懷再次睜開了眼,眼裏沒有了剛才跟賀南廷說話時的光亮,只剩下冰冷。

賀南廷少有的皺起眉頭,叫了他的名字,“朔懷。”

朔懷卻像是聽不見,也看不見,從賀南廷懷中起身後,便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了原地。

陳舊的老樓房內,争執聲不斷,何莉拉扯着面前想要離開的男人。

“你放下!那是給小亞治病的錢!”

何莉幾乎跟男人扭打在一起,樓道裏的感應燈也因為兩人的動靜而亮起。

然而這麽大的動靜,幾乎沒有一個人出來,住在這裏的街坊鄰居其實都已經習慣了。男人是何莉的前夫,兩人結婚時男人對何莉表現的無微不至,然而沒過多久就原形畢露,何莉忍無可忍跟他離了婚。兩人本來早就沒了聯系,最近男人卻找了過來,用各種借口為由跟何莉借錢,兩人經常發生争執,就連警察都來了好幾次,但因為實際沒有做過什麽,最多就是進行拘留罰款,過不了兩月男人就又來了。

這次男人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何莉向外借了幾十萬,就來要這個錢,說是借給他還一部分賭債。

然而何莉十分清楚,只要這錢到了男人的手裏,就等于沒了,更別說這是她借來給孩子治病的錢。

何莉想從男人手中把卡搶回來,卻被男人一把推開,眼看就要摔下樓梯,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銀鈴聲。

一雙手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肩,何莉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個穿着紅色古裝的長發男人。

她有些意外,側了側身後對朔懷道了聲謝。

朔懷沒有說話,神情冷漠的看向了一旁的男人,男人似乎也對朔懷的突然出現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屑。

“我勸你少管閑事!”男人嚷嚷着,想要離開,卻被朔懷擋住了去路。

男人:“你……你想幹什麽?!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別瞎摻和。”

起初男人還很硬氣,卻因為朔懷的眼神沒了多少底氣。

只見朔懷突然擡起手,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将他騰空舉起。

男人頓時難受的臉色通紅,掙紮着想掰開朔懷的手。

一旁的何莉也有點被吓到,擔心會鬧出人命來。

然而就在這時,樓道裏響起一道鬼付寶到賬的聲音。

賀南廷及時趕到,将朔懷帶走。而外面也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男人以入室搶劫的罪名被帶走時,何莉才知道,原來是住在樓下的老奶奶報的警。

只見老奶奶握着掃把掃着樓道,何莉想向她道謝,老奶奶卻擺擺手說:“我可什麽都沒做,跟我沒關系。”

然後就轉身進屋了。

而被帶走的男人卻非說有人差點殺了他,警察問起何莉只說不知道,不認識什麽人。男人的脖子上更沒有什麽掐脖痕。樓道裏也沒有監控,所以說什麽都不足為證。

反倒是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張何莉名下的銀行卡。

男人像是十分不服氣,去警察局的時候都還在嚷嚷,結果剛過了那一晚,他就開始哭着喊着求饒認錯了。說是自己晚上看到了鬼,那些鬼圍城一桌,穿着奇怪的衣服,身上還帶着鎖鏈,面目猙獰的下注,贏的人會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肉。那種痛撕心裂肺,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骨頭,沒辦法逃走,也沒辦法反抗,他恨不得自己能暈過去,意識卻無比清醒。

警察只當他是虧心事做多了,才做這種噩夢。

在那之後男人被判刑,卻依舊無法逃過那種如同幻境一樣的噩夢。

而朔懷那天在被賀南廷及時帶走之後,又一次從賀南廷背上醒來。

看着安靜空曠的街道,朔懷不禁問:“我們怎麽在這?我又暈倒了嗎?”

這次還是當着賀南廷的面!

朔懷又忍不住看了看周圍,好像真的不是剛剛才的地方。

正當朔懷糾結要怎麽說這個事情的時候,賀南廷卻突然開口道:“你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就是突然消失了,然後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說還:“只是……這樣?”

賀南廷:“嗯。”

這讓朔懷不禁松了口氣。

原來阿飄夢游還帶閃現的嗎?

他看着背着自己的賀南廷,朔懷突然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這裏離剛才的位置還挺遠的。

“辛苦你這麽遠來找我了。”

然而賀南廷卻說:“以後,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去找你,不會讓你再有機會睡在大街上。”

朔懷微微愣了一下,微風拂過撩動他額前的發絲。沉默了幾秒,才嘀咕道:“你最多就能活一百多歲,能背我到什麽時候?”

賀南廷:“背到我背不動為止。”

朔懷:“我們兩可是結契了,我才收你當小弟的,等這個解開了,你也沒必要再找我了,而且到時候,你也不知道我在哪兒了吧!”

賀南廷:“那就再用別的方法,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朔懷勾了勾嘴角,安安靜靜的趴在賀南廷背上。過了沒多久,朔懷就好奇的問起來。

“賀南廷,你以前有沒有跟別的鬼結過契啊?”

賀南廷:“沒有,你是第一個。”

朔懷:“那你手上的傷是除靈弄的嗎?”

賀南廷這次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是,是為了找人。”

“找人?”朔懷歪頭看着賀南廷的側臉,“誰啊?是……”

“一個很重要的人。”賀南廷說完推開面前沉重的深黑大門。

朔懷本來還想問,賀南廷卻突然把他放了下來,然後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噢……”朔懷點點頭,滿臉疑惑的看着賀南廷進了屋。等賀南廷再出來的時候,朔懷才發現他搬了個大箱子。

然後又進去,再出來時,手裏多了個火盆跟香爐。

賀南廷将東西放在深黑大門外,然後就點上了香燭。朔懷站在一旁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那個火盆他熟,就是他之前收錢用的,但是那個香爐他是第一次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香爐好像是金的。

賀南廷在布置好這些後,注意到朔懷的目光,擒着笑道:“那個不能給你。”

随後打開了一旁的大紙箱,“不過這些,都可以燒。”

只見那個碩大的紙箱裏,裝滿了用金色的紙做的金條。

朔懷愣愣的看着那一箱子金燦燦的金條,随後又看看賀南廷,好辦法才反應過來。

他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嗯。”賀南廷道:“之前的冥幣給你轉賬的時候都用完了,只剩下這個了。”

朔懷的嘴角止不住上樣,但是對上賀南廷的視線後,又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鎮定的拍拍賀南廷的肩道:“夠義氣。”

然後朔懷就坐着小馬紮跟賀南廷一起高高興興的燒起了金條。

自己給自己燒金條,這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不,應該是第二個鬼。

朔懷一邊往火盆裏丢金條,一邊想着他回頭要把這些都拿去天地銀行存起來。

為了方便,朔懷最後把裝金條的大紙箱也燒了。

火光映在朔懷的臉上,賀南廷看着他靈動的眼眸,輕聲道:“朔懷。”

“嗯?”朔懷擡起頭。

随後就聽見賀南廷說:“中元節快樂!”

朔懷眨眨眼,随後笑起來,“謝了,沒想到我還能過上這樣的節日。”

賀南廷用樹枝翻動了一下火盆裏還在燃燒的金條,随口問道:“你以前,沒有過?”

朔懷在心裏小小猶豫了一下,都已經被賀南廷知道怪病的事了,好像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其實,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可能跟我的病有關系,等找到治療的方法,應該就會想起來。”

賀南廷:“你很想知道以前的事?”

朔懷:“當然,好歹也要弄清楚,我是怎麽死的。”

賀南廷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握着樹枝的指節微微收緊。

而朔懷并沒有注意到,只是在心裏感嘆着,連村裏那些女嬰都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自己這麽稀裏糊塗的,未免也太憋屈了。

氣氛沉默了一會,賀南廷又再次開口。

“忘記,或許會比記得要更好,雖然腦海中會有空白的地方,但有些事情,想起來反而會讓人難過。比起辛苦的去追尋曾經,你現在,難道過的不開心?”

朔懷:“開心……倒是挺開心的……”

賀南廷:“如果你不嫌,以後想要什麽,或者是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朔懷隐隐覺得賀南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許說不上來的感覺,甚至是帶着那麽一絲祈求的意味。

像是有點難過,卻又十分迫切。

朔懷點了點頭,随後又忍不住開口,“不過……賀南廷,你……”

是因為那個一直在尋找,卻沒能找到的人,所以才對我說這些的嗎?

心裏想說的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結果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你是不是有過情傷?來,跟哥聊聊,說出來,心裏就好受了。”

賀南廷:“……”

朔懷直視着賀南廷,一臉認真,結果賀南廷卻突然放下手裏的樹枝道:“火已經熄了。”

然後轉身就走了。

朔懷正想叫住他,結果卻突然聽見了鴿子聲,擡頭就看到一只詭異的灰白鴿子落在了院牆上。

火盆裏的金條幾乎都燃燒殆盡,朔懷麻利的将金條裝箱,然後就帶着箱子去筒子樓找斷頭鬼了。

筒子樓內,斷頭鬼依舊坐在七樓的扶手上,朔懷在他身側楠^楓坐下,從漂浮在身邊的箱子裏拿出幾根金條,然後一股腦的塞給了斷頭鬼。

“拿着!見者有份,夠兄弟吧?”

斷頭鬼看着懷裏的幾根金條,有些驚訝,“卧槽!哪來這麽多金條?”

“今天過節呀!”朔懷的臉上笑開了花,一臉燦爛的抱着那個大紙箱,拍拍後還打開給斷頭鬼看了一眼。

斷頭鬼瞪大了眼,擡頭道:“你把天地銀行搶啦?”

朔懷:“什麽搶銀行?我可是鬼界三好青年,這可是我小弟燒給我的。”

斷頭鬼:“跟你住一塊兒的那個人?”

朔懷點頭:“嗯,之前收他做小弟的時候,沒想到他會這麽好。來,你再拿兩根。”

朔懷又塞了兩根給斷頭鬼,斷頭鬼看着懷裏金燦燦的金條。

“不用給我這麽多,再說我一直待在這,也用不上啊!”

朔懷:“用不上就放着,拿去墊桌子腳也行!我還要去把這些開個小金庫存起來呢!先走了。”

朔懷從扶手上一躍而下,抱着箱子往外走。

斷頭鬼:“……”

我可算是見到什麽叫土豪了。

朔懷趁着天亮之前,哼着小調去存金條,結果遇見銀行關門,他就又在天亮的時候抱着箱子回來了。

朔懷剛把箱子放下,賀南廷就挂掉了手裏的電話。

朔懷見狀:“你要出去。”

“晚上有個委托。”賀南廷說完,又看向了地上的那箱金條,“不是說要存起來?怎麽又帶回了?”

朔懷:“我看銀行門口的通知說,中元節,所以人間分行的員工集體放假回家過節了。”

頓了頓,朔懷又補了一句,“三天後開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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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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