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策

她心中更亂,道:“二姨娘找到了,但是三娘……還是不見人影!二姨娘,還,還……”

眼看她半天喘不順氣,連謝葭也急了起來,忙跳了起來,道:“還什麽!你倒是給我說了,再喘氣啊!”

刺槐掩面:“二姨娘滾下了山,摔得一身是血!連臉上也都是血跡!若不是我們去得及時,只怕就要被聞到血腥味的畜生給叼了去!”

衆人皆大驚。

謝葭眼睛一掃,厲聲道:“白平和紫薇呢!”

刺槐道:“在錦繡樓守着!已經請了大夫!”

謝葭頓時覺得手腳發軟:“我得去看看!”

墨痕忙一把把她抱了回來,急道:“元娘!現在門已經落了鎖,內院又正亂着,你怎麽還能到處亂走!再怎麽樣,也要挨到明天!”

謝葭勉強鎮靜了一下,看了刺槐一眼:“二姨娘……當時是醒着的麽?”

刺槐似乎是想到當時的慘狀,面上有些不忍,只道:“醒着,讓奴婢告訴元娘一句話……”

“什麽?!”

刺槐低下了頭。

華姬說……她以色侍人,如今色衰而愛弛,容顏已毀,不中用了……請元娘,照顧三娘……

墨痕頓時低斥道:“胡言亂語什麽!侯爺又……”

然而,她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屋子裏開始響起隐忍的哭泣聲。輕羅把知畫抱在懷裏。

半晌,謝葭道:“刺槐,你跟我去錦繡樓。”

“元娘!”剛剛從樓下趕上來的喬媽媽驚呼。

墨痕平伏了一下情緒,忙上去拉住謝葭的手,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既吃了這一次虧,當先忍下來才是。你現在應當想着如何讓華姬東山再起!那樣等三娘回來了,才能有個倚仗。”

謝葭長出了一口氣!

墨痕凝重地道:“元娘,不要讓我失望!”

謝葭又怎麽會聽不出她的畫外之音,心中稍定:“墨痕姐姐!”

墨痕伸手揩掉她的眼淚:“沒有了華姬,以後墨痕和您在一處!”

既然是侯爺心屬的未來文遠侯人選,她注定要長成一顆璀璨的明珠,又怎麽能在年幼時,就被這腌髒地方給埋沒了。

謝葭終于徹底冷靜下來,身子就有些發軟,只吩咐了刺槐繼續去找三娘,白平和紫薇一定要寸步不離守在錦繡樓,督促他們去把大夫找來。

錦繡樓。

華姬漸漸醒了過來,看到熟悉的帳頂,才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可想到到現在還不知去向的幼女,不由得心如刀絞:“三娘……”

一個冷淡的女音道:“你放心吧,三娘好得很。”

華姬陡然一凜,費力地轉過頭來。

劉冬兒身穿湖青繡了大片芍藥的長裙,頭上梳着雙刀髻,赤金的綴着流蘇的簪子,垂在額側。華姬習慣了她平日的端莊,此時卻覺得在那一團繁花錦簇的刺繡之中,她的面容似乎有些妖異。

“三娘……在你手裏……”

華姬話未落,便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只見一娉婷少女,從陰影中漸漸走了出來,低眉順眼,十分恭敬。

她低聲道:“姨娘,喝茶。”

華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

梅晴……竟是劉氏的人!

劉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很滿意地看着華姬一口氣又要喘不上來,她笑了一聲,道:“我可沒有害你的三娘。是珍姬讓人把她帶了去,反而是我,想法子把她帶了回來。”

華姬喘息稍定,閉上了眼睛,只覺得絕望:“你想要,怎麽樣……”

劉氏把茶杯放在桌上,嘆了一聲:“華姬,到底姐妹一場,其實我又哪裏容不得你。你出身卑賤,但是得侯爺寵愛,我又何時妒忌過你?反而幫着你處處打壓珍姬,讓你高枕無憂。”

華姬苦笑:“你把我的女兒,還來……”

劉氏仿佛充耳不聞,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她嘆道:“可你錯就錯在不該不知足。有了侯爺的榮寵,有了女兒,你竟然還敢懷孕,莫非真想生下兒子不成?”

說着,她笑了幾聲,頗有些輕蔑的意味。

“你跟誰親近不好,竟然跟元娘走在一處……我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可你非要來紮我的眼睛。雪兒三番兩次在元娘手裏吃了虧,我這個做娘的,自然也不能總是冷眼旁觀。這丫頭如今就這樣厲害,長大了還得了?”

“但她到底還小……只要廢了你,就如同廢了她左膀右臂!”

華姬輕聲道:“若我死在內院,侯爺必定與你生隙。”

怎麽說,她還是有幾分恩寵的。若是她死了,謝嵩自然也有幾分傷心。何況,自元娘落水,自己小産,然後三娘失蹤,內院已經有一連竄的事情發生。若是現在她在死在內院,謝嵩就會對劉氏掌家的能力産生懷疑。

聞言,劉冬兒倒是笑了,道:“那就讓侯爺自己把你送出去好了。你死在外頭,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事已至此,華姬已經心如死灰,只道:“你要怎麽樣……才肯放過三娘?”

“梅晴。”

一直站在角落裏的人,就慢慢上了前來。她手裏拿了一個瓶子。

劉氏的聲音聽起來似遠還近,她道:“……喝了這個,身上起些疹子……我讓大夫來診你,只說你是得了天花……到時候再把你送出府去,就是了。三娘養在我膝下,你可以放心。”

梅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柔順,輕聲喚道:“姨娘……吃藥了。”

蒹葭樓。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刺槐回來報信,說是三娘找到了。但是二姨娘突然出了風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府裏的大夫看着像天花,但不敢肯定,已經派人去隔壁公主府借他們的大夫……

輕羅驚呼道:“天花……這,這怎麽能……會死人的啊!”

墨痕默默皺眉。

謝葭卻很敏銳,道:“山上摔一跤,就摔了一個天花回來?我可是從來也沒聽說過。三娘現在在哪兒?”

刺槐道:“在大姨娘那裏,讓大娘和趙媽媽照顧着,您放心。”

謝葭哭笑不得,怎麽放心?

“那我父親呢?”

“侯爺剛剛去上朝了。”

墨痕上了前來,低聲道:“元娘。”

謝葭回頭看了一眼,知畫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輕羅守在一邊。喬媽媽夜裏沒有上來。唯墨痕陪她一直等着。她心裏就一酸。

她和墨痕心裏都有數,華姬莫名其妙得了天花,為防止傳染,一定是會被送出府去的。這本來就是要命的病,她死在外面也一點都不稀奇。如果現在無力助華姬一把,墨痕又要如何信任她?

謝葭輕聲道:“我聽說,我娘的陪嫁,一直是劉姨娘在打理?”

墨痕若有所思,道:“是,一直是劉氏打理。”

“有幾個莊子,大約養病也是個好去處吧?”

墨痕點點頭,只又道:“劉氏經營多年……但,我看得出來……”

“嗯?”

墨痕蹲下來,附在她耳邊道:“離京城最近的一處莊子,在淺水澗,守着三百餘畝棗林。主事的沈天佑,他父親是先夫人的配房。現在他父親死了,他接了手。我瞧着,劉氏多少還是忌諱着一些他。”

謝葭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把二姨娘弄到淺水澗去養傷,說不定能……”

墨痕低聲道:“到時候,我再親自去一趟,自有辦法置辦妥當那沈天佑。”

言罷她又皺眉:“只是,劉氏把持內院,又要怎麽,把二姨娘……”

謝葭目中一狠,道:“再想辦法罷!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當天,她徹夜未眠,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去上了學。結果不到中午,她就被擡了回來。

謝嵩剛從宮裏回來,聽到動靜,頓時吓了一大跳。這幾日來連着事出,他只覺得自己的額角都忽忽地跳。

雎陽館裏,秦子骞也面色發白,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謝嵩趕到蒹葭樓,墨痕迎了出來。她熬了一夜,眼下也有些發青。

“元娘昨個夜裏也一夜未睡……心裏挂念着三娘和二姨娘,又不能去看,精神頭大約也不好。早上也沒有用膳,直接去了雎陽館。到了午時,突然送了回來,說是吃了東西都吐了,臉色也發青……”

入畫道:“可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墨痕苦笑:“這個我也沒敢問,她平日回來,也曾提起過,同窗師兄帶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來,這吃食,也是有的……”

謝嵩道:“現在怎麽樣了?”

墨痕擡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鬧着呢。什麽也不肯吃。”

謝嵩皺眉:“我上去看看。”

墨痕忙攔了一攔,道:“侯爺!如今二姨娘被查出來是天花,元娘也發熱不止,難保……侯爺現在還是不要上去的好!”

謝嵩一聽,心中大急:“我上去看看!”

墨痕不敢再攔,心下總算松了一口氣。

謝嵩一路上了樓,輕羅引了她進內室。見嫡女睡在雲賬之中,小小的身子若隐若現,心中略安。他低聲問輕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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