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崇明一中也不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
除去那個剛剛上場前才放下一本五三的優秀三好學生, 還有那個眼鏡片厚度比陳子航臉皮還要厚的清瘦男生外，剩下幾個看起來應該經常打籃球。
上半場比賽時，謝珩這邊的不要命三人組中的兩個人都提不起一點興致, 只有謝珩一個人非常賣力，每次進球都堪稱完美。
剛剛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投進後, 全場女生開始尖叫，謝珩看向小姑娘的方向，沈昭音趕緊捧場，小爪子啪叽啪叽非常賣力。
謝珩扯了扯嘴角。
後來大家發現, 陳子航那個傻白甜, 嚎叫得比全場女生還要放肆大膽。
“珩哥牛逼，天下第一！”
“珩哥我靠, 千秋萬世！！！”
剛剛揚起的嘴角, 突然放了下去，謝珩黑着一張臉，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 想給那貨一個大耳光。
孫若若趕緊提醒晏佳禾, “佳禾，快看快看, 謝珩是不是看你了？”
晏佳禾的臉都紅透了。
一中這邊的男生早就滿頭大汗，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問：“什麽時候能結束啊？”
其他三個男生早就看不慣謝珩他們幾個了，他們是學校籃球隊的隊員, 經常打籃球技術也不差，但是女孩子的目光始終在對方幾個人身上。
無非就是他們幾個長的沒謝珩好看, 人家球技好, 把他們溜得跟孫子一樣, 雖然滿肚子火氣, 可是謝珩名聲太大，他們可不敢惹這個不要命的瘋子。
“那得等人家沒興趣了，咱們就結束了！”
戴眼鏡的男生嘆了一口氣，心道：怎麽辦？想做一套理綜提提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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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神游時，對面有人傳過來一個球，身旁有人大喊：“劉海，接球啊！想什麽玩意兒呢？”
劉海趕緊擡頭，因為眼鏡片實在是太厚了，他伸手太早，一不留神，籃球便直沖面門，“咚”一聲，眼鏡片碎了一地。
男生吃痛，蹲了下來，混合着眼鏡碎片掉下來的還有劉海的鼻血。
當時劉海的腦子裏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見，心裏只有一個聲音：啊！！！鼻子好像不怎麽痛，我終于能寫卷子了！
其他人趕緊沖了過去，陳子航把別人扒拉出去，他進去看了一眼，不确定地問了劉海句：“你怎麽樣？沒事吧？”
劉海擡起頭，雙眼迷離，鼻血順着下巴流到地上，看起來場面極其血腥，就在陳子航準備叫救護車的時機，劉海伸手攔住，笑了一下：“沒關系。”
這一笑裏竟還帶着點羞怯，笑得陳子航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劉海的隊友有點不放心，看着他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沒事兒嗎？有沒有想吐或者腦袋嗡嗡嗡的響聲？”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看着陳子航，面帶感激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啊！”
陳子航：“……”
這他媽……
陳子航看起來臉色凝重，伸手搭在劉海那個隊友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先給孩子送到醫務室吧，球好像砸到腦袋上了。”
于是，一夥人把劉海擡起來，送往醫務室，半路上還能聽到劉海真誠的發問：“你們把我的理綜卷子拿上了嗎？”
“我想寫卷子，把我的數學卷子也拿上吧，順便給我換個筆芯。”
聽到這話，劉海的隊友面面相觑，步伐比之前快了不少，一陣風跑進醫務室。
據說，這件事也算是謝珩傳奇歷史當中極其輝煌的一個。
中場休息的時候，女生簡直就是瘋了。
尤其是陳子航身邊，送水的女生絡繹不絕，他脾氣好，來者不拒，對哪個女生都挺好，謝珩就不一樣了。
來一個瞪一個，生生把人家小姑娘給瞪哭了，雖然很想給謝珩送水，可誰都不敢冒這個風險。
四班女生圍在晏佳禾身邊，推推搡搡羞羞澀澀，“去啊，佳禾，謝珩那是等你呢，不是你的水大佬可不喝！”
“謝珩這種男孩子，簡直太戳我的少女心了，雖然很兇，可是專一啊！”
“啊！！！我好嫉妒！！！！”
大家把晏佳禾推到了謝珩身邊，她拿着早就準備好的礦泉水，遞了過去，心跳加速滿心期待地等着。
可人家吊炸天的校霸大佬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她，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不止晏佳禾對這種情況猝不及防，連她那些小姐妹都驚呆了，她們可是當初陪着晏佳禾，親眼見謝珩追的她。
還有那些小驚喜小禮物，特別戳女孩子心意。
雖然是陳子航出的馊主意。
晏佳禾受不了別人在她身後議論，拉住了謝珩的衣角：“等等！”
她有些慌張，真正拉住謝珩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眼波流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謝珩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遠處的小姑娘，她自己乖巧地待在那裏，身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幾個愣頭青男孩子，似乎在問什麽事情。
還有人拿出了手機。
難不成在要微信號？
操！老子他媽還沒有妹妹的微信號！
他瞬間沒了耐心，鋒利眉頭緊蹙：“放手！”
男生說話語氣很冷，似乎被什麽煩人的東西纏上，很想擺脫，眉目更加狠戾，看着晏佳禾的樣子，就像是個陌生人。
那雙眸子似乎充了血，很駭人，晏佳禾一緊張便松了手，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謝珩，從來沒有人這麽兇過她。
她的小姐妹也不敢上前打聽，直到謝珩走了之後，她們才圍過來安慰她。
“佳禾，謝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要不就是他打球太累了，你也別太在意，謝珩對所有女生都可兇了。”
晏佳禾點點頭，忍住心裏的委屈。
謝珩不可能變心這麽快的，對，肯定是沈昭音勾引他，謝珩肯定會馬上厭煩她的！
“同學，你好，能加個微信嗎？我聽說你物理成績很好，想找你請教請教。”男生拿出手機，伸到了沈昭音面前。
沈昭音其實不太會拒絕別人，關鍵人家這也是個正當理由。
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個理由，準備婉言拒絕，還沒出聲，謝珩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極其陰郁的語氣：“滾！”
男生看到謝珩的那刻，趕緊跑了，那樣子，就像是牽着一條特別純正的哈士奇，逃跑姿勢非常奇特。
“……”
雖然方式有些粗魯，倒也算是給她省了個麻煩。
他坐到她身邊，汗水順着額頭緩緩流下來，謝珩的臉色有點不正常的潮紅，哪怕他坐在自己身邊，沈昭音都覺得周圍溫度陡然升高。
陳子航從遠處跑了過來，“珩哥，要不去醫務室看看。”
沈昭音有點擔心，看着陳子航：“怎麽了，受傷了嗎？”
“沒有，就是珩哥發燒了！”
“你是不是想死，這麽多屁話！”謝珩站了起來，拿着自己的衣服就準備走。
沈昭音一下子拽住他的手，很嚴肅地看着他，幾秒之後，臉色又變得柔和：“難受不難受？”
“老子死不了！”
手上的溫度很高，隔着布料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的人心驚，無端讓人心疼。
“不行。”說完沈昭音就拽着謝珩去了醫務室，他一個成年的大男生，竟然覺得小姑娘挺有力氣。
謝珩不敢用力掙脫，可能會弄疼她。
然後，那天在衆目睽睽之下，操場上那麽多人看着那個不可一世，日天日地的校霸大佬被一個小姑娘給拽走了。
關鍵是校霸并沒有生氣。
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以晏佳禾為首的碎嘴小姐妹們，個個嫉妒得面目猙獰。
其實，那天在雨裏打完球之後，謝珩就開始發燒，不過他向來身體強壯，底子好，除了偶爾感覺頭暈倒也沒什麽。
今天打了半場球，陳子航也不知道他們那個眼高于頂的珩哥在表現什麽，打球賣力得不行，去年省級聯賽也沒見他這麽上心。
況且今天的對手還沒什麽水平。
醫務室裏只有一個醫生在值班。
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醫，長相很溫柔和善，看到他們幾個進來，吃驚中帶着幾分無奈，“剛剛送過來一個，這又是怎麽了？”
沈昭音：“他發燒了。”
她指了指身邊的男孩子，謝珩這會兒頭有點暈，還很痛，根本就不想說話。
畢竟已經燒了兩天，再好的身子骨也會燒傻了，沈昭音是又氣又心疼，看着他這個樣子，也不忍心埋怨他。
醫生測了體溫，吃了一驚：“這麽高？三十九度多，得輸液，輸完再回去啊！”
醫生再三叮囑，不讓謝珩随意走動，沈昭音便讓陳子航他們先回去了，自己留下來照顧謝珩。
現在暈暈乎乎的謝珩倒是聽話，安靜地躺下，連醫生給他紮針也沒有吭聲。
她替謝珩蓋好被子，這麽高這麽強壯的男孩子現在像個小孩子一樣躺在這裏，病了好幾天也不說，竟然也沒人發現。
他從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那些沒人陪伴的日子，生病了沒人管他，吃不飽是不是也沒人管？
雖然孟妍麗對她沒有那麽好，可她小時候也沒有像他這樣，生病了有保姆，餓了也有人給她做飯。
只有他，自己餓了病了從來不說，現在也是。
她心裏酸酸澀澀的，看着謝珩緊蹙的眉頭，湊近他輕聲詢問：“還難受嗎？”
她知道謝珩就算難受也不會說，他向來很堅強，神經也粗糙，但是她還是想問，她想讓謝珩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關心他的人。
“難受得不行。”謝珩出聲，聲音比平時溫柔很多，拖着鼻音，像是委屈極了，答案出乎意料。
難受！
還難受得不行！
你聽聽，這撒嬌的語氣，沈昭音都懷疑她哥是不是被魂穿了！
沈昭音看向他，發現謝珩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可能是燒糊塗了。
燒糊塗了倒是說實話，平時嘴硬的很。
她覺得有點好笑，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問：“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燒糊塗的謝珩依舊在呢哝，好像做夢般，說的不太清楚：“喝……”
“喝什麽？喝粥還是喝水啊？”
“喝酒。”
“……”
喝你.媽的酒啊！
神經病！
沈昭音氣得想罵髒話。
她給夏琉璃發了消息，讓她幫忙去食堂買了粥，還順便讓她給老師請了假，接着在這裏陪着謝珩。
夏琉璃雖然納悶，倒也沒說什麽，很識相地什麽都沒問，只是囑咐了一下沈昭音，讓她完事了早點回家。
隔着簾子另外一邊的劉海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這他媽是那個打架不要命謝珩？可這是什麽語氣？小孩子撒嬌？
他想象不出來，剛剛還把他砸的流鼻血的大佬竟然是這副模樣！
不對，他肯定是腦袋進水了，要不就是剛剛被那個球傷到了腦袋。
劉海在心裏大聲哭喊：老師啊！我再也做不了理綜卷子了，我好像腦袋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