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也配?”沈昭音聞言, 都氣笑了。

小姑娘表情冷冷淡淡,話裏鄙夷的情緒絲毫沒有掩飾,對于這個只想着自己, 自私自利的姐姐,她心裏根本就不想再存留一絲感情。

沈清夢瞪着眼睛看她, 表情震驚,似乎不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都已經大方地表示自己會原諒她了,沈昭音怎麽還是這副模樣, 她怎麽能這麽貪得無厭?

這個懦弱的妹妹從小就沒有忤逆過她, 更不敢對她這麽說話。

“你去參加比賽有什麽用?媽媽不止一次說過,都是因為你, 我的身體才這麽柔弱多病, 你怎麽不知道感恩呢?”

“你上了這麽多年學?知識都學到狗肚子裏了?封建迷信的話你也當真?”

沈昭音早就想把這句話說出來,那種無稽之談竟然也能讓她那對偏心父母道德綁架了她這麽多年。

“你……”

這話瞬間戳到沈清夢痛處。

她哭喊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外面一陣開門的動靜, 孟妍麗和沈正國推門進來。

看見受委屈的沈清夢, 孟妍麗趕緊撲過去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臉上帶着心疼和疲憊。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的晚會,沈昭音還不知道孟妍麗都瞞着她做了什麽,為了沈清夢, 她甚至都能斷送她的前程。

小時候,舞蹈老師的欲言又止, 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迫不得已地換人, 都是在心疼她被埋沒的舞蹈天賦!

沈昭音安靜地看着這一切, 心裏就像是有把小刀子在細細劃着她的心髒,雖不致命,卻疼得長久。

“你怎麽又讓姐姐哭了?如果是因為名額的事情,你就讓給你姐姐,她身體不好的原因你也知道,你的心怎麽這麽惡毒,非得要讓你姐姐生氣?”孟妍麗不耐煩地開口。

Advertisement

沈清夢還在哭鬧,孟妍麗喋喋不休地說着埋怨她的話,沈昭音特別佩服自己,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抽空想起剛剛吃的那頓飯。

想起那個看她跳舞時,嘴角上揚的銀發少年,也能想起不要命三人組的嬉笑打鬧,連剛剛送她回家的少年的神情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閉上眼睛,卻回憶不起孟妍麗的一颦一笑,甚至連沈正國的容貌都變得有些模糊。

重活一世,她本來想逃避的現實,如今卻血淋淋地擺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始終無法原諒父母,上輩子的冷眼旁觀,偏心至極,已經讓她的心疼得麻木。

“為什麽要讓給她?她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拿啊!”沈昭音開口,沒有退縮。

無論自己做的再好,再優秀,其實都沒有差別,她的父母依舊會向着沈清夢,那個哭一哭就能要到糖的孩子。她本來以為會難以啓齒,沒想到卻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甚至還感到如釋重負。

“你這個不孝女,竟然敢頂嘴,我生你下來是讓你忤逆我的嗎?”

“你怎麽對你媽說話的?這麽大還不懂事?為人子女就要聽父母的話,你是我們生的,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沈正國突然開口,之前孟妍麗已經給他說了不少沈昭音違逆之事,甚至把今天晚上沈清夢暈倒的事情也歸咎在她的身上,沈正國現在已經是怒火中燒。

沈清夢躲在孟妍麗的懷裏,得意地看着沈昭音,就算她再厲害,身為子女她也不可能忤逆自己父母,除了這個家,她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去,想要拿捏她容易得很。

沈昭音冷靜地看着她的父母,突然間笑了,覺得有些無聊,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她都聽煩了,“我要是不呢?”

“你們有沒有問過我,願意不願意?”

“今天晚上的元旦晚會,沈清夢故意弄髒我的裙子,這些你們都知道嗎?”

“小時候有一次我發燒,也是她把我推到水裏,甚至不讓我吃藥,這些你們也知道嗎?”

“我燒了整整一夜,身為父母的你們可來看過我一次?”

她說的漫不經心,好像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一般,語氣絲毫沒有起伏,卻字字誅心。

沈正國自然不知道這些,他也沒聽孟妍麗對他說過這些事情,聞言有些震驚,臉色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嚴厲,陷入沉默中。

孟妍麗聽了這番話,心裏虛得很,她生怕沈正國知道這些,本來以為沈昭音這個女兒是個懦弱不頂事兒的,沒成想今天把這些都抖了出來。

她一着急,松開懷裏的沈清夢,怒氣沖沖走向沈昭音,“你真是氣死我了,有你這麽污蔑父母的女兒嗎?我當真是生了個白眼狼!我太後悔了,怎麽會生了你這個孽障不孝女!”

吼着就舉起手,朝着沈昭音揮了過去。

沈昭音閉上眼睛,等了半晌,巴掌沒有應聲而落,身邊的氣息有些嘈雜,帶着些淡淡的煙草味道,還有莫名急促的喘息聲。

“你.他媽還敢打她?”少年聲音冰冷徹骨,根骨分明的手背上爆出青色的經絡,指節發白,看起來用足了力氣。

小丫頭剛剛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

“你有幾條狗命敢碰她?”

孟妍麗一陣哀嚎,臉色發白,疼得汗水直流,她的手腕被謝珩攥在手裏,由原來的紅色開始變紫。

沈昭音睜開眼睛,依舊低着頭,熟悉的聲音讓她感覺眼眶酸酸的,她揉了揉眼睛,擡頭看着男生冷白清俊的側顏,額角綻起駭人的青筋,雙眸狠戾,将她緊緊護在身後。

沈昭音再次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眼睛酸的厲害,她眨了眨眼睛,啪嗒一聲,眼淚順着白皙的小臉流了下來。

謝珩的怒火在一瞬間爆發。

像是條發了瘋的野狗。

他猛地甩開孟妍麗的手,徑直走向沈清夢,沈清夢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就被謝珩掐死,謝珩微微用力,她的腳便掙紮着離開了地面。

沈清夢的臉色通紅,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雙手使勁拍打着謝珩的手臂,卻無濟于事,接着眼淚開始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脖頸間的手卻沒有絲毫松懈,反而越來越緊。

每一次收緊,都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那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面前的男生雙目通紅,那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冷冷地注視着她,像是真的要把她掐死。

“咳……咳……”

男生手背上布滿青筋,沈清夢的臉色已經開始呈現不正常的顏色,謝珩把她抵在牆上,側目瞥見桌子上放着一把圓規,針尖在此刻發着森森寒光,他伸手摸過去。

卻沒料到,堅硬的手臂上突然出現一條纖細的胳膊,小姑娘臉色此刻泛白,嘴唇顫抖着:“你想幹什麽?”

“你趕緊放手!”她怕謝珩沖動之下真的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

“你個小雜種,敢闖進我們家,你給我放手!放開我女兒!”孟妍麗大喊,沈正國才反應過來,朝着謝珩撲過來。

“我看誰敢罵我孫子!”沈老爺子随後進來,身邊帶着秘書和保镖,幾輛豪車停在門外,剛剛熄滅。

兩個保镖趕緊沖上去,把差點被掐死的沈清夢從發了瘋的謝珩手裏救下來,帶了下去。

沈正國聞言,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慌張,趕緊下樓迎接老爺子。

孟妍麗直接吓傻了。

孫子?

沈家的孫子?

她坐在地上,也顧不得形象,滿腦子都是謝珩那駭人的表情,她感覺謝珩剛剛真的是想掐死自己的女兒。

沈清夢經過剛剛的事情,整個人被吓得精神恍惚,縮在沙發一角,渾身發抖。

沈老爺子看了他們幾人一眼,聲音渾厚沉穩,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開口道:“我剛剛聽說,有人後悔生了個孽障?”

沈正國趕緊回:“爸,這都是氣話,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你們也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那種封建迷信的話也信,我看這公司交給你遲早要敗光,既然你們不想養,把音音給了我,我就帶走了!”

聽到手裏的公司可能被老爺子收回,沈正國立刻慌了神,想上前解釋卻被老爺子瞪了回去,不敢妄動。

老爺子表面像是商量,語氣卻是十足的命令,沈正國自然知道他這個父親的脾性,老爺子決定了的事情,他也不敢違抗。

說完,老爺子沒有停留,握着沈昭音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帶上她出了這個家。

孟妍麗見人出去了,又準備起來撒潑,卻被沈正國狠狠甩了個巴掌。

“你敢打我?”孟妍麗捂臉不可置信。

“我告訴你,要是爸把咱們的公司給收回去,我不止要打你,你們倆全都得給我滾出去,就這麽個病秧子你還護着她?”沈正國怒視着兩母女,随後摔門而去。

留下受驚過度的沈清夢。

謝珩又恢複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癱倒狀坐在車子裏沒有說話,半晌,他十分別扭地從車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後面的小姑娘,語氣十分嫌棄:“擦擦吧,醜八怪!”

老爺子看着這兩個人,輕聲笑了笑。

剛剛那兩個保镖去攔謝珩的時候,根本就無從下手,怎麽拽都拽不開,像是要下死手,還是小丫頭過去說了兩句話,謝珩才放了手。

這一切,都逃不過老爺子的眼睛。

到了沈家老宅,小姑娘跟在謝珩後面,不甘心地補了一句:“你才是醜八怪,你全家都是醜八怪!”

“那你不還是醜八怪?”

“……”

謝珩扯了扯嘴角,吊兒郎當開口,求生欲可以說簡直沒有。

小丫頭片子,還挺記仇!

她伸手抓住謝珩的衣角,男生停下腳步,扭頭看她,小姑娘的眼神堅定,認真問:“你剛剛是不是真的要殺了沈清夢?”

謝珩愣了半晌,驀然笑了。

“沒有,吓唬她的而已。”

剛剛她哥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現在卻将剛剛那點害怕全都勾了出來,她怕極了,怕他會有事,更怕他會為了她做傻事。

她的眼圈又紅了,說出的話帶着氣音,聲音軟軟糯糯也帶着一絲乞求:“你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他看着小姑娘這副模樣,以為是自己把她吓壞了,心下軟的一塌糊塗,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輕聲細語道:“好,下次不這樣了。”

沈昭音“嗯”了一聲,低着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謝珩低着頭湊近,語氣裏帶着從來沒有過的耐心,“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她擡起霧蒙蒙的雙眼,拖着細細軟軟的嗓音,像個蔫了吧唧的小盆栽,“我說,你比我醜多了。”

他伸手彈向小姑娘的腦門,沈昭音吃痛地喊了聲,“痛死我了,你故意的!”

故意的他承認,腦門痛他可不認。

他用了多少力氣自己當然清楚。

不過看着小姑娘捂着腦門,裝模作樣委屈巴巴的表情,他還是不忍心伸手給她揉了揉。

江秘書在樓上看着這一切,恭恭敬敬對老爺子道:“看來少爺不像外面傳言的那般不堪。”

老爺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謝珩是個什麽模樣,那就要看眼前的人是誰,只要他樂意,把他的真心踩在腳下玩弄也無妨。

他要是不願意,哪怕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豺狼猛獸,沒人能按下他的頭,也沒人敢從他手裏搶東西,護食兒護得厲害。

這點兒倒是和他爸很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