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遣散

月兒和趙錦到二院的時候,宋錦書剛剛從床上起來,着水紅色薄紗外袍正把房裏的水往院子裏的樹下倒。

他微微彎腰,青絲沿着腰線垂到身側,肩胛到腰窩的曲線流暢優美,有些蒼白的指尖撩起發絲挽到耳後。

好一副晨光美景美人圖。

月兒一時看得有些入神,連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都忘了,直到宋錦書察覺到他們的存在轉過身來。

眉間那顆鮮紅的朱砂痣讓她猛地扭頭看向了趙錦。

趙錦眉間的那顆痣是用胭脂點上去的,看上去黯淡無光反而還搶走了他五官的色彩,跟純天然的一對比,就顯得多餘又刻意。

注意到月兒的目光,趙錦捏着帕子的手攥緊,指甲透過薄紗摳進了手心裏,留下一排淺紅色的月牙形印記。

他讨厭宋錦書眉心的朱砂痣。

晏騁某次醉酒去他房裏,無意中嘟囔說宋錦書那顆朱砂痣是點睛之筆,多了幾分看頭。

從那之後,趙錦就開始在眉心點痣。

只是二爺從來都沒有注意到他,好像那顆痣在他臉上毫不起眼一般。

宋錦書眼裏的疑惑越來越深,他張了張嘴想詢問他們來做什麽,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只好端着鐵盆陪着月兒和趙錦站在院子裏。

趙錦最先回過神來,用手肘推了推月兒,低聲道:“快跟小爺請安。”

月兒這才如夢初醒,彎腰行李擡眼偷偷打量宋錦書。

知道宋錦書不會說話,兩人行完禮之後不等宋錦書叫他們起來就跟在他身後進了裏間。

看見明顯是兩個人睡過的痕跡,趙錦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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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騁與宋錦書成親近一年從未和他同床睡過,沒想到不過年後這些日子,宋錦書就爬上了晏騁的床。

直到進了裏間,月兒才算是找回自己的神智,環顧了一圈裏間後更加确定了自己要跟宋錦書讨個說法的想法。

裏間裏樣樣俱全,看得她眼紅心癢。

“今日來除了給小爺請安,還有一事要跟小爺說道說道。”

宋錦書剛起床未施粉黛未挽發髻,眉清目秀的比月兒賞心悅目許多。

他從來沒跟後院這些人接觸過,以往來找茬的都是下人丫鬟,拿着雞毛當令箭仗着宋錦書不會說話不會告狀,幫着自家主子欺負他,好回去領賞。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坐在他面前說要同他說道說道。

趙錦落座之後就不再說話,垂目聽着月兒将心裏的不滿發洩出來,在心裏嘲笑她頭發長見識短。

“……雖說小爺你是正妻,可我們也都是二爺花了銀子收了賣`身契買回來的家妾,走在外頭也是要被人叫一句夫人的。”

月兒擡手撫了撫鬓間的金釵,柔軟的指腹接觸到堅硬的金屬,觸感讓她愛不釋手。

“您想霸占二爺我們都懂,可後院那位姑娘哥兒不想要二爺的寵愛。小爺是正妻,便要懂得雨露均沾,免得在後院失了您的威嚴。”

威嚴?

他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借着別人叫做啞巴的原因,宋錦書不搭話,手指把玩着腰間墜着的玉佩,那是晏騁上次留給他的漢白玉。

上面刻着晏騁的字。

玉佩邊緣光滑,摸上去仿佛帶着溫度,宋錦書的指尖在每一個角落裏跳躍,漸漸的連月兒說了些什麽都不知道。

“我倒要看看是怎麽失了威嚴!”

晏騁還沒踏進院子就聽見前院掃地的丫鬟說後院有人來找宋錦書,正疑惑着就聽見裏面挑釁的話語。

他掀開簾子看見坐在裏面的趙錦時,微微一愣。

他還以為趙錦是不會摻和這些事情的。

一時有些失望,走到桌子邊将宋錦書從凳子上拉了起來,伸手攬進了懷裏。

被晏騁觸碰,宋錦書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體。觀察到他的動作,晏騁嘴角露出苦笑,笑自己自作自受。

“二……二爺。”

月兒跟趙錦都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垂着頭站在晏騁面前,哪裏還看得出半點在宋錦書面前嚣張的氣勢。

“剛才在說什麽?繼續說。”

晏騁長得俊,板着臉的時候眉毛斜飛入鬓鷹眼銳利,氣勢吓人。

被他這麽盯着,月兒和趙錦連站都要站不穩了,哪裏還有餘力把剛才的話繼續下去。

可月兒眼饞宋錦書被晏騁攬在懷裏,又看晏騁好像沒有要罰他們的意思,就以為他也想聽一聽自己數落宋錦書,索性大着膽子開口。

“小爺霸占着二爺不給我們,後院的姐妹們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我心想小爺既然入府一年都未有身孕,不如先把二爺讓給我們……”

月兒的話還未說完,晏騁就将桌上的茶器全部掃到了地上,瓷器應聲而碎,碎瓷片往旁邊濺去,落到月兒的繡鞋上又掉落到地上。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晏騁伸手撫了撫宋錦書的後背,指尖透過薄紗感知到宋錦書後腰的溫度。

“身為家妾跑到正妻面前來耀武揚威,出言不遜誣蔑诋毀正妻,這便是你們在後院學會的婦道嗎?”

晏騁懷裏還揣着房契地契,原本還摸不準什麽時候拿出來給宋錦書,正好碰上這等子事,索性一起解決了。

叫來前院的丫鬟,讓她去把管家和後院所有的家妾都叫來院子裏,晏騁還派人去桃園請了晏池過來見證。

一行人站在屋子裏,将空間占得滿滿當當的,連轉身都難。

晏池從門外進來,勉強走到晏騁面前,被宋錦書扶着在桌子前坐下來,撐着下巴看自己弟弟要幹出什麽大事來。

“今日兄長在上,我晏騁将晏府的房契地契,以及布莊和二十畝田地的地契交由宋錦書保管。後院家妾二十餘人,每人可于管家處領十兩白銀,從今以後便歸還你們自由身。”

宋錦書手裏被塞進了房契和地契,只覺得雙手似有千斤重,就連晏池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轉瞬間又綻開了笑容。

他掙紮着要将房契地契交還給晏騁,晏騁不願意再接,傾身靠在他耳邊道:“如今我值錢的東西都在你那兒了,我若是再有哪裏做得不好,你只管将我淨身趕出晏府。”

“這些家妾都不及你重要,你若是不信只管往後看看。我若是在腦袋一熱傷害了你,只叫我晏騁日後斷子絕孫唔……”

晏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錦書擡手捂住了嘴,屋子裏女人男人的哭聲吵鬧聲不絕于耳,晏池聽得煩叫人将他們趕去了前廳。

見晏騁着實沒有反悔之意,多數人罵罵咧咧地領了銀錢收拾了行李出府,剩下幾個還不死心地守在院子裏,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晏騁從屋子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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