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也是劫
将繞在手腕上的發帶拿下來打結玩。細細長長的發帶繞在指間卻讓我多看了會兒自己的手,不知不覺自己的這雙手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呢。
白皙的手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突兀,雖然看不出膚色但是還是能看出手的形狀,比以往更為修長的手指。将發帶繞回手腕,雙手有些畏寒似的覆上雙肩,摸着自己的肩膀忽然想起自己為了練縮骨功而付出的辛勞,以及為了練功而帶來的痛苦。
不過,都熬過去了。
精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某一處,整個人陷入半睡半醒間。也不知道是陷入了夢境還是回憶,抑或是變成夢境的回憶呢。
醒來的時候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覺得自己沒用,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以為自己釋然了但是那些感覺卻不曾消失。睡睡醒醒,意識似乎随着時間的流逝變得飄忽起來,會不會就這麽死了呢?
應該不會,因為空間裏還有食物,但是不能讓人起疑,所以不能吃。而且在盜墓筆記裏也出現過相似的情景呢,只不過那個時候是真的沒東西吃,而現在是被人關着,應該說是反省。
為什麽不直接把我驅逐出去呢,多好啊。
意識恍惚起來,記憶裏那些能面對的、不能面對的、痛苦的、開心的都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就像是看電影一樣放映着,看着那一幕幕五味雜陳。
我不是。
我沒有。
我也不想的。
不要打我。
我沒錯。
我是正常的。
我……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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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陰森的笑聲從齒間溢出,眼中的眸色越發的深了起來,好似一攤深潭。
痛苦吧,怨恨吧,只要你一天不忘,我就能壯大一天。白,只要你解不開心結,遲早有一天你的一切都會是我墨的。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轉動“啪”的一聲門打開。門外強烈的光線從門口傾瀉而進,而屋子裏卻像是陰暗之地一般,陽光無法達到門口以外地方。我扶着牆站起來,緩下因為坐太久而導致站起來時的眩暈。
眯起眼看向門口的人,逆光的關系看不清楚。站穩身體搖搖晃晃的朝外走去,天氣真好啊。
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拆了包裝袋塞進嘴裏,“就這麽放我出來沒關系嗎?”
“你已經兩天半沒吃沒喝了。”
“是嗎?”
身體往旁邊靠去,靠在了牆壁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想打110但是轉念一想這裏不是中國呢,于是翻了一下小早川的記憶找到日本警局的電話打了過去,“你好,是神奈川警局嗎?”
“我想舉報,真田家虐待未成年人,受虐者13歲,兩天半滴水未沾,未曾進食。”
對方再次詢問了一遍,我擡頭看向天空,一只手舉起遮住刺目的太陽,“真田弦右衛門,你們敢抓嗎?呵呵。”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就是安靜,挂斷了電話便看向旁邊站着的少年,“啊啦,去告訴你爺爺,我不承認,他還要繼續關嗎?反正再過十幾天準能餓死。”
“你……”
“既然這麽讨厭我,幹嘛不驅逐我。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側頭看向身旁站着的少年,“真田,別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
即使知道也做不了什麽不是嗎,那就當作不知道多好。還免了所謂的良心責問。
溫和的風吹拂而過,黑發的嚴謹少年撇開視線,目光從眼前和自己同樣黑發黑眸的少女臉上移開,落到不遠處的水塘裏,裏面的錦鯉不知疲倦的游動着。
“真田。”
溫潤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一行穿着校服的男生走至眼前,看到我顯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們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哪裏對我有多熱情。
“今天你請假了,我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所以就過來看看。”
鳶紫色的發絲被風吹拂,漂亮精致的五官,欣長的身形,溫文爾雅卻隐藏着淩厲的氣質,真是個美人兒呢。幸村精市,小早川雅櫻喜歡的人,也是據說小早川墨白喜歡的人。不過我還真是不怎麽敢喜歡呢,畢竟他太漂亮了,沒有任何的諷刺意味,他的美并不是可以用男生的帥或者是紳士來形容。那種美是無關于性別的。只不過人都習慣性覺得如此美麗的長相擁有者應該是女性罷了,解雨臣也就是解語花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嘛,小時候因為漂亮的長相被認為是女生。
“幸村。”真田弦一郎對着其餘幾人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我,“爺爺讓我帶你過去。”
“真田,這是我的劫,也是你的結,結亦是劫,躲不開的,只有選擇解開或者承受。”
小早川雅櫻,天生體弱,但不至于多病,所以作為姐姐的小早川是保姆以及保镖的存在,小學的時候曾被不良學生圍困勒索導致對人有了恐懼,父母除了無限制的關愛寵溺別無他法,一有什麽驚吓到的事情嚴重起來便會變得歇斯底裏起來,而小早川則成了24小時的看護,因此小早川雅櫻對于小早川很是放肆,雖然是一副害怕的樣子但是小早川身上的所受到的傷大部分都處于小早川雅櫻之手,給砸的。
因為害怕所以拿起東西就砸,距離小早川雅櫻最近的人是小早川,當仁不讓的被砸,一次兩次躲得了,但是次數多了呢?因為沒有受到指責、責罵所以越演越烈,從枕頭、靠墊變成書本、筆袋再變成字典、鬧鐘再變成臺燈、水杯……受的傷越來越多,作為知情者不多的幾人裏就有真田弦一郎,那天,他去小早川家的時候剛好遇上小早川墨白給自己上藥。
穿着抹胸,背對鏡子,扭着脖子對肩膀後面的地方抹藥水,本來因為看到小早川墨白沒穿好衣服的尴尬立刻就被對于小早川墨白身上傷口帶來的沖擊給壓下了,他清楚的記得,小早川墨白的肩膀上的傷口裏有一塊玻璃渣。
那天去的時候真田弦一郎還記得是怎麽樣的情景,那天他摁下門鈴,來開門的是傭人,真田弦一郎說明自己的來意後便從傭人口中得知小早川墨白在自己的房間裏,剛剛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在雅櫻小姐房間裏砸東西。
真田弦一郎忍不住皺眉,但是還是去了小早川墨白的房間裏,門沒有關嚴實,敲門的力道卻推開了門然後便看到坐在地上,對着鏡子,周圍放了一圈的藥水、紗布、藥盒,而小早川墨白則扭着腦袋,手裏拿着鑷子對着鏡子努力,聽到聲響的小早川墨白轉身邊看了真田弦一郎,于是真田弦一郎也看到了小早川墨白咬在嘴裏的樹枝。
真田弦一郎走進屋子,關好門,伸手拿過小早川墨白手裏的鑷子将嵌在皮膚裏的玻璃渣夾出來,小早川墨白沒有吭一聲,只是抓住抱枕的手指節發白,咬着樹枝的牙在結實的樹枝上再次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額角冒着汗,等清理幹淨後,真田弦一郎便消毒上藥貼紗布全都弄好,小早川墨白拿過一邊放着的毛巾狠狠地擦了把臉,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一件真田弦一郎經常看到的襯衫穿上,真田弦一郎不自然的移開眼卻看到了被小早川墨白丢在地上的染血襯衫,再朝小早川墨白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小早川墨白的櫃子裏是清一色同樣顏色款式的襯衫。
小早川墨白手腳麻利的從抽屜裏拿出黑色的垃圾袋将襯衫和用過的東西全放進去,将鑷子洗幹淨,消過毒便放進醫療箱裏,剩餘的藥品、紗布也是。将垃圾袋打上死結大概是準備拿出去扔掉,走出房間的時候真田弦一郎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原諒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事兒,不疼。”
門被小早川墨白故意伸手關上了但是還是能聽到門外那求原諒的哭聲,輕不可聞的安慰聲,真田弦一郎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錯了。過了一會兒,小早川墨白回來了,看上去有些疲憊。
“雅櫻她……”
“你知道的她有病。”
理所當然的,真田弦一郎忽然想起來雖然小早川家對外聲稱小早川雅櫻有病但是從來沒有說過是什麽病。有病,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或是心理,有問題了都稱之為有病。
“如果讓別人知道雅櫻是什麽病就完了。”小早川墨白倒了杯水給真田弦一郎,“是因為我沒有照顧好雅櫻,是我的錯。”
“多久了?”
“有兩年了吧。”
真田弦一郎想起之前疑惑為什麽小早川墨白不穿短袖,總是穿着長袖,下身總是穿着運動褲。
是因為傷口太多了嗎……?
“那天,我因為社團有事情所以讓雅櫻先回去,沒想到,她被小混混堵住了,後來,她就這樣了。”
真田弦一郎忽然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了,就像是喉頭哽住了一樣,一直以為的事實在這一刻被颠覆了。
“那你喜歡幸村的事情呢?”
“我不喜歡,要喜歡也會喜歡像你這樣的,多安全吶。而且責任心這麽強也不會去搞外遇。”
小早川墨白和小早川雅櫻是同父異母,現在的母親是小早川雅櫻的母親,當初父親小早川達野和小早川墨白母親結婚不久就出現了一個小三,真田美惠,也就是現在的小早川夫人,兩人懷孕的時間相近,真田美惠為了讓小早川達野留在自己身邊不惜早産,這也就導致了小早川雅櫻的身體比一般人要弱。小早川墨白的母親本來在懷孕期間受到真田美惠的挑釁所以産後的憂郁症也越發嚴重,生完孩子還沒坐完月子就從醫院的窗口跳了下去。後來小早川達野娶了真田美惠,後來從大阪搬家到了神奈川,神奈川的人則認為是真田美惠當初生了雙胞胎。
真田美惠是小三的這件事也就這麽被徹底掩蓋了。
小早川墨白的生母有個哥哥,當初回國的時候得知妹妹去世便提出要帶走小早川墨白,但是法院還是判定交于父親撫養,後來這位舅舅只好離開繼續自己的事業卻也關注着小早川墨白暗示她,只要小早川墨白願意就可以離開小早川家。
我翻過小早川墨白的手機,裏面有一個叫做齋藤至的人,标注着舅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