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個周三的晚上,桑恬回家洗完澡,包着幹發帽給楊靜思打電話。
楊靜思正在準備明天錄視頻的文稿:“紅燒肉的滋味如同初戀的甜蜜……”
桑恬:“你可靠點譜吧,人家的初戀都是酸酸乳,怎麽到你這兒變紅燒肉了?”
“哎,你不懂,我第一次喜歡的人吧他……”
“怎麽着?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油膩故事?”
“其實吧他……”楊靜思突然反應過來:“你別挖坑!小妖精差點兒着了你的道,你每次就這麽诓林雪的?”
“我诓她什麽了?”桑恬笑:“我每天就老老實實給她送頓早飯。”
“你這麽追行不行啊?”楊靜思問:“會不會有點過于樸實了?你看上次那富婆姐姐,又是鮮花舞臺又是皇家禮炮的,那排面。”
“你聽我給你分析。”桑恬說:“但凡一個人類長成林雪那樣,想要什麽排面沒有?見多了排面才覺得平凡可貴呢。況且你以為平凡容易啊? 我每天送的吐司牛奶都是卡着秒加熱的,送到林雪嘴邊剛好三十六度五,溫暖得像姐姐的懷抱。”
“可以啊桑姐。”楊靜思說:“以前光見你被別人追了,想不到你追起人來這麽下功夫,我就說你最近怎麽黑眼圈都出來了。”
桑恬一愣:“真的啊?趕緊把你金主爸爸送的眼膜給我用用。”
“我是美食up主怎麽會有金主爸爸給我送眼膜?”楊靜思說:“要不你貼兩張豬皮在眼睛下面?也能滋潤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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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下了好幾天雨後,天氣終于放晴,初秋的早晨散着絲絲涼氣,籠罩着一層水氣未散的霧,襯得平平無奇一條馬路如湖面一般。
桑恬坐在冰校門口的長椅上,覺得一頭銀灰中長發的林雪像湖間精靈,害她有點走神。
本來她為了诓林雪多吃點早飯,對着手裏一塊白吐司編《舌尖》款臺詞邊編得就挺不容易:“這味道就像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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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懶懶笑了一聲。
桑恬:“笑個屁!知不知道寫作文都要适當拔高?藝術來源于生活但也要高于生活!”
林雪拿起吐司塞進嘴裏:“不,我是笑,這句詞你前天說過了。”
桑恬一愣:“啊是嗎?”
可你還是買賬了不是嗎。
桑恬看着林雪,正帶着懶懶笑意回望着她。
朝陽初升,薄薄一層灑在林雪身上,林雪深棕色的眼眸難得帶了層暖意,照得桑恬臉頰發燙。
她必須說點什麽來打破這暧昧的氣氛,不然她心跳太快,好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學雞。
于是她飛快在林雪下巴上挑了一下:“怎麽着,淪陷在姐姐的蓋世才華裏了?你再這麽看着姐姐,姐姐可親你了。”
沒想到林雪沒躲,還是那樣懶懶笑看着她,不說話。
桑恬“嘁”一聲,縮回手。
小學雞像彈簧,你不慫我就慫呗。
這也沒什麽丢人的對吧。
這時林雪淡淡開口:“你明天起別給我送早飯了。”
“為什麽?”
林雪瞥了眼桑恬:“黑眼圈挺明顯的,怕你變醜了找我負責。”
桑恬心想,小狼狗這是開蒙知道心疼人了?
她心一橫接了句:“那你負責嗎?”
她給林雪送早飯也送了小一個月了,什麽揩牛奶挑下巴的暧昧動作也做了,總得有點進展吧。
結果林雪懶洋洋說:“負不起,我窮着呢。”
桑恬:“你讓我追你不會是逗我玩呢吧?窮算個屁,姐姐又不靠你養活。”
林雪低頭又咬了口吐司。
桑恬有點着急:“說話啊,你讓我追你,是不是逗我玩的?”
林雪頓了一下,才開口:“不是。”
她最近煙抽的有點多,嗓子啞着,說着話就咳一聲,又像是借那咳嗽掩飾很難說出口的真心。
“我就是想讓你追我久一點,不然,我怕你是在逗我玩。”
桑恬一顆心猛然一跳。
林雪盯着吐司不看桑恬:“挺多人追你的吧?你以前一直不談,是不想負責?”
“不是負不負責的問題。”桑恬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以前我是一徹頭徹尾的工作狂,覺得談戀愛這種耽誤社會進步的行為就該拖出去祭天,多浪費時間哪。”
“那你還天天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桑恬眼尾含笑:“見了你以後,我才開始喜歡浪費時間。”
“況且我現在也想通了,人怎麽過一輩子不是過啊,當條鹹魚就挺好。”桑恬笑着:“所以林妹妹,你就是在對的時間出現的對的人。”
林雪“哦”一聲,把最後一塊吐司塞進嘴裏,轉身往冰校走。
桑恬心想: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還是怎麽着?
她在林雪身後問:“你覺得我追你多久才算久啊?”
林雪的回答遠遠飄來:“反正現在還不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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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桑恬沒課,難得楊靜思也沒直播,兩人一起到醫院看了桑佳後,又約着去吃火鍋。
楊靜思涮着一片毛肚突然想起:“要不叫小狼狗一起來?她什麽時候下班?”
桑恬咬着一塊牛肉:“不叫。”
“怎麽?吵架了?”
“沒,我哪兒舍得。”
“那怎麽不叫?你到底準備什麽時候把她拿下?”
“還久吧。”桑恬覺得牛肉煮老了有點不好咬:“她比我想的還沒安全感。你猜她為什麽讓我追她?”
“玩情趣?”
“本來我也這麽想的。”桑恬說:“但她今天說了我才明白,她是怕我不好好追她一段,談戀愛變成一時興起逗她玩,随時拍拍屁股就撤了。”
楊靜思呆了:“我c大美女還有這麽自卑的心理?她這麽自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天鵝她是癞□□呢。”
林雪在桌下踢了楊靜思一腳:“你話給我說清楚,就算她是天鵝,我也就是雜毛多一點的天鵝,怎麽就癞□□了。”
楊靜思哈哈大笑。
随後她揣測:“你說小狼狗這麽自卑,是不是以前經歷過什麽?你看她一直戴着那五彩線手繩,不會是被某任女友重傷過吧?”
桑恬一愣:“不能吧?”
她最開始以為林雪是個玩咖,後來又覺得林雪跟她一樣是張白紙,再後來又覺得林雪那麽會撩交過很多女朋友也說不定,越了解林雪越覺得像個迷,她什麽都沒把握。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楊靜思雙眼狼一樣閃着八卦的綠光:“是不是小狼狗?”
“不是,是我一學生。”桑恬把手機接起來:“霏霏,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
手機裏缪可霏的哭聲傳來,桑恬心裏一抽。
從缪可霏跟缪媽談過自己的遭遇、缪媽去學校請老師介入以後,缪可霏被欺負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魏融按桑恬給的角度,新聞稿也寫出來了,隐去了缪可霏的隐私,但其中強烈的共情引發了挺多關注。
缪可霏最近開朗了不少,雖然學校裏還是沒交到朋友,但冰校裏叽叽喳喳的秦漫漫填補了這一空白。
桑恬很久沒聽過缪可霏這麽失落的聲音了,趕緊問:“怎麽了?”
缪可霏說:“桑老師,我要過生日了,我媽本來答應帶我去海城迪士尼,可她剛才突然跟我說,她周末要開會,去不了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一件大人眼裏的小事,在小孩子眼裏,可能就是無限大。
比如缪可霏,突然聽到這個壞消息,這會兒哭得氣都喘不上來。
桑恬安慰她:“你先別哭,我給你媽打個電話想想辦法。”
缪媽一接起桑恬的電話就嘆了口氣:“桑老師,是不是霏霏跟你說不能去迪士尼的事了?只要我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讓她失望。”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難。
桑恬想了想:“要是你放心的話,我帶霏霏去,你看行麽?”
缪媽聲音有點驚喜:“真的嗎?不會耽誤你工作嗎?”
“周末還好。”桑恬問:“我看看還能不能訂到機票。”
缪可霏的生日是在兩周後。
那個周末,缪媽把缪可霏送到機場,對桑恬千恩萬謝一番,又對缪可霏交代:“要聽桑老師的話,不要亂跑注意安全,知道麽?”
缪可霏這下開心了,答應得特別幹脆:“知道了!”
缪媽又對桑恬說:“桑老師,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還得麻煩你看好霏霏,千萬別讓她亂跑。”
桑恬笑:“你放心。”
她何嘗不知道帶別人家孩子出游要承擔多大責任,她一個沒當過媽的人,一個人帶一個十歲孩子心裏也直打鼓。
按理說她這輩子想當條鹹魚就不該管這些事,在邶城跟楊靜思吃吃喝喝不香麽?
可她就是沒忍住。
缪媽看看手機時間:“我得去開會了,不然要遲到了。”
缪可霏沉浸在即将去迪士尼的喜悅裏,全無離別的悲傷:“媽媽再見!”
缪媽走了以後,桑恬牽着缪可霏的手又很鄭重的交代了一遍:“千萬別亂跑,跟緊我知道嗎?”
缪可霏:“知道知道。”視線卻向桑恬身邊望去。
桑恬:“怎麽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面前一雙染了灰的白色球鞋,鞋帶松垮垮的亂着,一股淡淡冰原苔藓香和濃濃煙草味傳來。
她一擡頭,就看到林雪一張又美又頹的臉,勾着肩上的運動包像要去打場籃球那麽随便:“喲,這麽巧。”
缪可霏:“巧什麽?林教練,不是你讓我把航班號告訴你的麽?”
林雪:……
桑恬笑得眼睛彎起來:“知道送機了?這麽浪漫?”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肯德基賣起麥當勞。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不容易。
她得寸進尺:“要不來個離別的擁抱?”
林雪果斷拒絕:“擁抱就免了。”
桑恬撇撇嘴。
沒想到林雪摸出一張登機牌:“畢竟我們也不離別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今天之後,我們就是跨年之交了!
感謝在2021-12-30 17:34:49~2021-12-31 17:01: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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