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淡雅素抹的房間內, 發絲微長的男人失去光澤的眼眸一直盯着屏幕上的人影。
眸光悄然失色,透露着如冰的冷意。
他肌膚白的像是一張紙,唇色淺淡如櫻花, 纖長濃密的睫羽在眼睑處留下一抹淡影。
衣領微敞,鎖骨線異常的蒼白, 冰肌玉骨, 但肋骨卻又根根明顯。
“祁若……”
輕飄飄的聲音中飽含恨意。
緊握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似是要擠破皮膚而出。
————
祁若偷偷溜回了房間,看到羅憐還躺在床上,重新躺到了床上。
祁若發絲還沾染着一絲涼氣, 落在羅憐的手腕上。
黑暗中, 羅憐眉心微蹙了一下, 背後的癢意讓他睡的有些不太安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羅憐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後摸了摸後背,依舊有些酸養。
還好沒有……
他緩緩的松了一口氣,轉眸去看身邊的小alpha時,祁若用被子蓋住了半張臉, 似乎特別怕冷,恨不得将一個人都塞進被子裏。
羅憐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洗手間。
羅憐離開不就,祁若就醒了過來, 起身的時候,看到床邊有一片潔白的羽毛。
祁若疑惑的拿起了看了看, 并不像任何一種她所知道的鳥類的羽毛。
聽到身後的聲響, 祁若默不作聲的把羽毛藏了起來。
回頭看的時候, 羅憐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裝,沒有過于繁瑣的裝飾, 胸口別着銀色的胸針。
所以衣服被羅憐穿在身上,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聖潔的感覺。
“你今天有事情要做嗎?”祁若将被子裹住身子,比起羅憐整潔的樣子,她就略顯邋遢了。
面前的小alpha比昨天更加人畜無害,特別是在剛剛睡醒的時候,身上的氣質也柔和了不少,先是被摘掉刺的玫瑰花。
“我去參加婚禮,你想要去嗎?”羅憐背後又瘙癢了起來,他強忍着保持鎮靜自若。
“婚禮?”祁若眼眸一亮,她翻身半卧在床上,“好啊,我也想要去看看在元良主星舉辦的婚禮,應該會十分壯觀奢靡吧。”
“說不定我以後的婚禮也會是這個樣子的。”
羅憐輕皺了一下眉,金色的眼眸微不可查的晦暗着,不太願意從祁若的口中聽到任何有關她婚約的事情。
就好似時時刻刻提醒着他,他正在觊觎一個已經有了Omega的alpha。
別人喜歡的,擁有的,他從來都不會沾染,這也是他能夠獨善其身,一直活下來的為人處世的方法。
第一次,羅憐動了可以借助他的身份與權勢的念頭,“或許……我可以幫你退婚。”
若是祁若的家中只是一般的家族,他相信憑他的身份與地位足夠可以做好這件事情。
他看着祁若呆愣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眸色繼而失去光彩,“謝謝你,不過還是算了,對方身份高貴,不是我以及我的家人能夠退婚的。”
她也不算撒謊,天族在聯盟中的地位極高,除非雙方開戰,不然人類真的不一定能夠在其他方面勝過天族。
更何況她并沒有理由要和落煙橫退婚,只是一個婚約罷了,有了這個婚約對雙方都有好處。
不對,落煙橫倒是一個十乘十的冒險主義者,居然願意在她的身上下一步險棋。
比起她來,智者可能是一個更好的合作對象。
羅憐銀白色的發絲更加的布上了冷意,俊逸的五官像雕刻出來的一般,“這樣嗎……”
他動了動淺色的薄唇,還是沒有将他的身份說出來。
羅憐走到床邊,壓在心中一直在作祟的醋意,“我命人把新衣服送了過來,試一試看看合身嗎?”
祁若赤着腳跳下了床,柔順的青絲将她的背影遮去了大半。
羅憐自覺的退出了房間,站在門口,手遲遲的放在門把手上,沒有松開。
等到解玉的婚禮結束之後,再問問祁若她婚約的事情吧。
解玉與他的關系只能說是生意場上的來往,這次他突然宣布要舉行婚禮,有了心愛的alpha,讓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因為實在是太過突然,之前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任何有關的八卦。
突如其來的婚禮讓許多人都在猜測解玉到底想要做什麽,似乎不是為了謀利。
解玉是個商人,向來将利益擺在第一位,可是這次與他結婚的那位alpha,雖說能夠給他帶來利益,但是這點利益幾乎是微乎其微。
羅憐思緒一直靜不下來,直到卧室的門被從裏面推開。
祁若穿着明顯是與羅憐同是一款的小禮裙走了出來。
與她一向偏愛的黑色不一樣,通體白色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給人眼前一亮。
只是她白的有些病态的肌膚甚至勝過了禮裙,翩然落下的裙擺像是盛開的水仙花,烏黑的發絲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發絲遮掩下的猩紅色的耳釘若隐若現。
祁若覺得有些不提自在的走到了羅憐的面前,以往她還沒有穿過這樣小巧動人的禮裙。
她的衣物基本都是姬栾幫她挑選的,色調騙黑紅,一般都會有強烈的視覺沖擊以及壓迫感。
羅憐目光直直的落在祁若的身上。
祁若穿着一身很美,但他總覺得白色有些不太适合她,與她黑色的眼眸格格不入。
看到祁若細窄的腳背,羅憐蹙起眉,拉過祁若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
拿過側面是雕刻镂空的白色高跟鞋,想要幫祁若穿上,卻見祁若有些不太情願的将腳往後一縮。
"怎麽了?"羅憐在祁若的身前半跪下來,一邊的膝蓋輕點在地面上,銀白色的發絲随着他的動作落在了胸前。
祁若不喜歡穿這種高跟鞋,主要是她害怕萬一待會“婚禮”上發生一些意外的話,她不方便行動。
羅憐輕握住祁若有些微涼的腳踝,他發現祁若的體溫偏低,腳尖嫩白。
“聽話,穿好了,我們馬上就去參加婚禮。”
“……”
祁若垂下眼尾。
總有一種被當做孩子哄了的錯覺。
————
祁若穿着不适應的高跟鞋與羅憐坐着懸浮車來到了偌大的解家的莊園。
祁若剛下車就被羅憐叫住了。
“會被認出來嗎?”
祁若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羅憐是在擔心他會不會被家裏人認出來,因為她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不會。”祁若淺笑了一下,一點都不忌憚的跟在羅憐的身邊走進了大廳中。
——
羅憐忙着應酬,就算他隐藏了真實身份,但是他現在的身份也被大多數人熟知。
他擔憂身邊的小alpha,可是一回頭的時候,原本應該待在他身邊的小alpha卻不見了。
————
許是因為她客人的身份,祁若暢通無阻的來到古堡的三樓。
白色的高跟鞋踩在猩紅色的地毯上。
祁若一間房一間房的走過,最終停在了一扇緊閉的大門之前。
因為有人在她之前先對這裏的仆從與侍者下手了,所以她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來到這裏。
祁若勾起唇角,眼尾染着妖冶,擡手輕輕在門把上一捏,連同這個機械鎖都被她一起拽了出來。
有人先破壞了這裏的警報系統,所以她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将整個鎖給□□。
祁若将手裏的鎖随手一扔,比起依靠光腦,她果然更喜歡這種幹淨利索的方法。
祁若推門進去的時候,安汐月剛剛換上了潔白如雪的婚紗,而原本的新娘alpha不知道去了哪裏。
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安汐月忘記了害怕,錯愕的站在原地,“你怎麽……”
安汐月正想要扮成新娘alpha嫁給解玉,不管這層關系是真是假,解玉都會優先考慮他們,而且她需要這個機會接近解玉。
只要解玉同意與他們合作,那個暴君也就不存在任何威脅力了。
安汐月在換衣服,所以房間內除了她,沒有任何靈使的存在。
祁若不想和安汐月廢話,直接将安汐月打暈了過去,看了看一旁的衣櫥,動作絕對算不上溫柔的将人給塞了進去。
在此之前,她還不忘把安汐月身上的婚紗給拔了下來。
祁若一手提着婚紗,擡眸望着門口,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冰冷。
太過順利了……
從昨天開始,似乎故意讓她知道安汐月的計劃,今天又默許她來破會安汐月的計劃。
祁若的光腦破壞安全系統時的确很好用,但不代表她不會被發現,
可是就算這樣,她也是順利的走出了大廈。
祁若低眸看着手裏的婚紗。
似乎有人一直在幫她安排好了,就等着她往裏面走。
真有意思,
她也很想看看那人費心費力安排了這麽多,到底想要做什麽。
————
祁若剛換好衣服,門就被敲響,有人來接她去主殿了。
她伸手摸了摸臉上雪白色的面具,全身上下都是白的素淨,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參加婚禮,而是像是參加喪禮。
祁若從細腰一直到背脊都挺得筆直,跟在侍從的身後。
微微垂下眼眸,開始會想她曾經得罪過或者有過節的人。
可是數量太多了,而且她并不記得自己和解玉有什麽過節。
解玉雖然是聯盟的首富,但是原主向來看不上這些錢財,就算有貿易往來,也是讓手底下的大臣去做,她自己從來都不過問。
侍從幫祁若推開了門,而他自己卻沒有繼續向前走,恭敬的半彎下腰,“您請。”
祁若臉上帶着面具,只露出淺色的唇瓣,沒有被任何顏色裝點過。
寂靜的黝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戲谑,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
如果她穿着婚紗,戴着面具死去,那她就會以聯盟首富——未婚妻的名字下葬,而不是人類帝國的君王。
而她為了阻止安汐月,接近解玉,似乎又沒有辦法拒絕穿上這件婚紗。
解玉……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祁若走過華美的用水晶砌成的門,看到了清瘦的男人,穿着明顯與她身上的婚紗相配的西裝。
她忽然更加堅定這些事情都是解玉安排的。
他沒有插手安汐月的計劃,甚至對他的新娘不管不顧,就是等着她的進入。
可是祁若還是不能夠明白,為什麽解玉就這麽一定要她死呢?還非得要讓她死在他的計劃之中。
有仇?
祁若目光下移,落在了男人坐着的輪椅之上,給男人更加增添了幾分易碎的脆弱感。
男人消瘦的仿佛只剩下了骨架,衣服勉強的挂在了肩頭上,兩側的發絲略長,在臉上留下淡淡的青影。
五官雖不驚豔,但柔和的像是獨自開在深山中的小白花,孤芳自賞。
身上過于豔麗的紅色西裝,有種奔赴死亡的絢爛。
“來了。”過于淺淡的唇微微一碰。
聲音清冷的就好似剛剛轉暖而融化的水面。
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過祁若臉上的面具,直直的看清了她的樣貌。
祁若站在這一頭,與解玉對望着。
還以為能夠成為聯盟首富的解玉會滿是奢靡氣,可是解玉的目光澄淨,若是忽視其中的黯淡無光。
無奸不商,
解玉完全不像。
解玉緩緩擡起眼簾,少女雪白的婚紗卻比不上她無暇的肌膚,唇色很淺,宛如久病初愈,下颚線流暢精致,幽深的眼眸像是無法窺探的寒潭。
潔白的面具貼合着她五官的線條,似乎融為了一體。
很奇怪,就算有些人将半張臉遮起來,卻還是能夠從那人的眼眸便猜測出她原本精致美豔的五官。
與他記憶中少了病态般的瘋狂和嗜血。
白色婚紗的新娘一出現便讓大廳內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想要看看能夠讓清閑寡欲,除了掙錢對其他皆不敢興趣的解玉動心的alpha到底是什麽模樣。
只可惜,衆人看到祁若臉上的面具,皆是有些失望。
能夠讓解玉動心的人,一定有她的獨特之處。
解玉既然能将宇宙中的一般財富掌握在手中,足夠可以看出他的能力。
他不是因為喜歡金錢才去當商人的,是因為……
仆從看到解玉無法站立行走的雙腿,如古雕刻畫般的人只能夠被困在輪椅上,只覺得惋惜。
若非這樣,解玉能做到的不僅僅只是斂去宇宙的一般財富。
解玉擡起右手,緩慢舉動半空中,肌膚白的似乎有點通明,青色的血管隐藏其中,纖細的手腕,腕骨極其明顯。
他就像是一半已經入了土,只憑着最後一口氣活在這個世上。
解玉冰冷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暖意,若是換做其他人,可是無法抵擋他藏在冷鳳下的一絲暖意,無論如何都會朝他奔赴而去。
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祁若。
祁若有些心不在焉的移開目光,隔着人群,對上了羅憐的視線。
——
只是匆匆一睹,祁若便移開了目光,面具之下她輕勾了一下眉尾。
不知道下次見面是在什麽時候了。
祁若踩着半透明的高跟鞋,走過殷紅的地毯,緩慢來到解玉面前。
男人氣質并不迫人,他平靜的坐在那裏,會讓人很容易忽略他雙腿其實無法站立。
解玉伸出的玉白的手指尖微微一涼,他目光一滞,祁若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解玉眸色瞬間暗了下來,連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生氣也抹殺了。
手臂的肌肉一僵。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
既然祁若敢孤身一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比不會讓祁若活着離開這裏。
祁若忽然感受到手上的力道一緊,腳下的高跟鞋又極其不方便,她下意識的向前移動了半步。
驀然寒毛微立,從背後感到了強烈的危險,她卻沒有回頭,而是對上解玉那雙沉寂的如同死人的眼眸。
她敏銳的從中看到了一抹恨意,像是死水受到了驚動而泛起漣漪。
“……”
因為沖擊力,祁若又先前邁出了半步,身子前傾,雙手撐在解玉輪椅的兩側。
從她身上投下的冰冷的陰影剛好将解玉的面容沉浸其中。
華美的白色婚紗上逐漸盛開了一朵絢爛的紅色彼岸花。
腥甜的血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解玉先是看了一眼祁若身上的傷口,而後擡起眼眸,與祁若對視。
祁若的眼中沒有任何詫異錯愕,仿佛她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淺色的薄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祁若的臉色更加蒼白,信息素也在這一瞬間不受控制的溢出來了一點。
解玉神情一愣,寂靜的眼眸中終于有了變化,他還緊緊抓住了祁若的手,想要松開的時候,卻被祁若死死的握住了。
解玉讓祁若撞破安汐月的計劃,就是為了讓祁若換上這身婚紗,遮住了面孔,身邊又沒有其他人跟随,就算祁若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是帝國的王。
所有人只會以為死的不過是他的alpha新娘,一個不算大也算不上小的家族出來的沒有什麽名聲的alpha。
他既報了仇,又不會拖累身邊的人,
自從他變成這個樣子之後,他便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或許只有對祁若的恨意讓他撐到了現在。
如果不是祁若,他的腿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亦不會被永遠的困在輪椅之上。
祁若将他的一切都改變了。
他沒有想到,祁若居然還會主動來找他,或許祁若早就忘記他是誰了。
在祁若的記憶中,他不過是曾經一個供她折磨為樂的人,這樣的人有太多了,祁若根本沒有記住的必要。
他的雙腿對祁若只是玩樂的工具吧。
想到這裏,解玉眼中恨意又明顯了幾分。
他拉住祁若的手,就是為了讓祁若來到他的身邊,好讓他提前布置好的侍從能夠瞄準祁若。
解玉也不期望着第一次就能夠打到祁若,畢竟祁若可是讓全帝國聞風喪膽的暴君,她能夠被人害怕,絕對不只是因為她的地位,還有她完全不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體質。
解玉原以為祁若會躲開,可是祁若眼眸微彎的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木倉,就在他的面前。
因為有面具的遮擋,解玉看不清祁若臉上更多的表情,也無法判斷祁若有沒有生氣,但是祁若身上的玫瑰香因為她的受傷而變的濃郁了起來。
解玉神情未變,就算面對着祁若,也沒有展露出害怕。
突如其來的開槍讓衆人皆是一驚,不明白為什麽婚禮上會有侍從向新娘開木倉。
沒有解玉停止的命令,暗中的侍從便不會停下了,他重新端起木倉,不太确定有沒有傷到祁若的要害。
分明已經達到了祁若的後背,并射穿了過去,為什麽祁若還能夠站在解先生的身前。
照理來說,一般人被打中,就算不會立刻死亡,也只會命懸一線,逐漸失去意識。
祁若察覺到身後那人又用木倉對準了她,而她身上又沒有搶,就只能夠……
祁若目光下移了幾分。
解玉還沒能明白祁若是什麽意思,便看到祁若猛的伸手摸向了他的大腿……
而後一路蜿蜒,拔出了他別再腰間的木倉。
解玉手部肌肉一下子繃緊,下意識的就想要躲開祁若的手,可是他一手被祁若禁锢住,雙腿又無法移動,只能夠看着祁若似報複般将他的木倉抽走。
雙腿沒有了知覺,感受不到祁若的觸碰,但還是覺得惡心無比。
祁若黑色沉寂的眼中暈開了一點猩紅,一直以來被她隐藏起來的陰戾煞氣在這一刻向解玉席卷而來。
恍惚瞬間墜入了地獄。
解玉本就病态白的肌膚上更白了幾分。
祁若沒有回頭去看,忍着身上的鈍痛,向後端起木倉,扣動扳機。
侍從應聲而倒。
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四散開來,解玉毫不意外祁若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平靜的接受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甚至他身邊侍從的死都沒有讓他的神情微微改變一下。
大廳內的騷動很快激起了更大的恐慌,解玉既然要殺祁若,就不可能只安排一個侍從。
人如果多了起來,她就一點便宜都占不到了,更何況她還受了傷。
祁若的餘光中看到一抹白色清麗的身影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
安汐月明顯認出了她,呆愣了一下,急忙與身旁的靈使說了兩句話。
安汐月很快看清了現在的狀況,雖然她不知道祁若做了什麽讓這麽侍從都用木倉指着她,但是所有人一定不知道祁若的真實身份。
如果能夠趁亂将祁若殺了的話,那就不用大費周折的與解玉合作了。
待在安汐月身邊保護她的靈使在她換婚紗,想要頂替新娘的時候被人故意用計引開了,等到靈使回去的時候,只找到被祁若打暈的安汐月。
叫醒安汐月後,他們便立刻趕了過來,就看到祁若成為了衆矢之的。
祁若垂下拿着木倉的手,擡起眼簾,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解玉,滔天的壓迫感落在了他的身上。
解玉忽感心中一慌,手緊緊的扣住了輪椅的兩側。
祁若的身子驟然低了下來,推動解玉身下的輪椅猛地向解玉背後而去。
冰冷的風從解玉臉側而過,巨大的響聲之後,祁若用解玉的輪椅撞開了玻璃。
——
失重的無助感瞬間向解玉襲來,握住輪椅的手止不住的用力,關節泛白。
猛烈的風割裂開他的肌膚,後知後覺才發現那些不是風,而是被祁若撞碎的玻璃。
安汐月身邊的靈使開了木倉,炙熱的空氣擦着祁若的臉頰而過。
祁若忽然伸手将解玉攏在懷中,踩在輪椅上借力。
不能夠白挨上一木倉,怎麽也要把解玉一起撸走。
少女穿着飄然的白色婚紗,在半空中留在一抹迤逦的弧線,從半空中直接躍下。
她自己跳下去了還不夠,還帶上了解玉。
等到衆人終于回過神來,趕到窗邊的時候,穿過極高的距離,只能依稀看到地面上被摔得粉碎的輪椅,卻不見祁若和解玉的身影。
這大概是元良星域近幾年發生的最離譜的事情了,結婚當天,新娘身中一槍,還抱着新郎從高樓上跳了下去,不見蹤影。
站在窗前的安汐月緊咬了下唇一下,“可惡……”
失去了這次機會,就不會再有可以直接殺死祁若的機會了。
而且祁若還破壞了她的計劃,這下她非但沒有成為解玉的新娘,就連解玉也失蹤了。
誰知道祁若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說不定會将解玉殺了洩憤。
靈使給安汐月一個安慰的目光,“別擔心,解先生的人自然會去找他,我現在就去告知智者大人這裏發生的事情,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安汐月悵然若失的點點頭。
原本想着的是幫公于淵處理好這些事情,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
解玉被祁若打暈了過去。
祁若瞧他也不像是會好好配合的,方才她帶着解玉從高樓上跳下去,解玉完全就是一副想要帶着她一起摔死的架勢,死死的扒着她的手臂,指尖都刺入了她的肌膚。
祁若腰上受了傷,傷口很深,索性因為她體質特殊,受傷的同時,不屬于她的那些強大基因就開始發揮作用了,不然她絕對撐不到現在。
祁若眼中的猩紅若隐若現,強撐着意識将解玉帶到了平民區中所處可見的一間平平無奇的房子內。
這裏區別于城中心的繁華區,貧窮與沒有地位深深的紮根在這個地方。
有權有勢的人絕對不會踏足這裏。
元良主星也不是任何一個地方都奢華無比,越富的地方,就會有越貧窮的地方。
祁若鎖住門,房間內陳舊的擺置上都落滿了灰,許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裏。
她将懷中的解玉扔到一旁,手指死死的扣在牆上,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留下幾道抓痕。
不僅僅是腰上的木倉傷,她身體內的基因也在肆虐,因為強忍着戾氣無處發洩,祁若比平日中承受着更加的痛楚。
清冷的玫瑰的信息素同樣的在空氣中彌漫開,滿是侵略性。
祁若脖頸上青筋微微隆起,垂下眼眸。
又想要發洩……
解玉皺了皺眉,上本身痛的好似要散架,祁若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兩道殷紅的抓痕。
輕輕低下頭一聞,就能夠聞到強烈的帶有壓迫感的玫瑰香,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解玉輕抿着淺淡的唇,腺體微微瘙癢了一下,還是被他壓制住了。
他目光移動,祁若蹲下身,蜷縮在牆角,腰間血紅變成了黑紅,但還是因為祁若的動作不停的溢出鮮紅的血。
解玉雙腿無法行走,他吃力的有消瘦的手臂撐起身子。
祁若感受到解玉的動作,她現在神經緊繃着,周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草木皆兵。
她強壓□□內的嗜血的暴戾,如果沒有控制住她的身體,解玉或許早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不只是的解玉,她可能會将這一路上的人全部屠戮。
體內的基因顧然讓祁若變得更加強大,但同樣的也将嗜血帶給了祁若。
祁若眸色幽暗夾雜着一抹血色,幽幽的盯着解玉,宛如沒有任何情感的兇獸。
解玉目光一頓,一絲恐懼籠罩在心頭,好似回到了祁若毀掉他雙腿的那一天。、
祁若輕咬了一下牙,忍着身上的鈍痛,扶着牆站起身走到解玉的面前,搖搖晃晃的不穩的蹲到了解玉的面前。
祁若意識不清,猛地攥住了解玉纖細的手腕,将解玉拉到了她的面前。
“祁若……”
解玉手指顫了一下,對上祁若的視線。
祁若眸色沉着,看向解玉明顯更加消瘦的雙腿,一手探了上去,摸到了皮包着的骨頭,十分的硌手。
不過不僅僅是這樣,血管突出,甚至有些骨頭已經畸形了,變得突出。
祁若微微愣了一下,見解玉的反應,她已經大概猜到了解玉的腿會廢掉與她有關。
還以為原主只是将解玉的腿打斷,沒有想到解玉的腿看上去不像是單純的被打斷,反而像是被用藥物改造成了這個樣子。
不然憑借着這個世界的醫療的技術,解玉的腿不會治不好。
是她做的?
為什麽姬栾從來都沒有向她提起過?
祁若現在意識不受控制,靠近解玉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本能。
解玉因為惱羞成怒,蒼白的臉頰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祁若,松手。”
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氣急敗壞。
在他看來,祁若是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卻在他面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祁若的行為,落在解玉的眼中,便成為了刻意羞辱他。
解玉從來都沒有想現在這樣絕望過,祁若毀了他的雙腿,給他注射了一種試劑。
他嘗試過所有治療的方法,可是這種試劑毀掉的不是他的神經,還改變了他的基因。
所以他的腿部的骨骼才會發生變化,無論如何都無法逆轉。
就算是怪物也不會有這樣醜陋的骨骼,索性有衣物的遮掩,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腿無法站立,而不知道他的栓頭被徹底毀掉了
解玉眼眸泛紅,趁祁若意識不清的時候,狠狠的掐住了祁若腰間的傷口,手指染着還溫熱的血。
死寂無光的眼中是連同祁若想要一起毀掉的恨意。
他能夠感受到祁若的血不斷的流出來,心中的恨意才淡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