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二天孫權頂着黑眼圈去咖啡館和曹丕碰頭，後者對圖書館這種人聲鼎沸、環境惡劣、購物不便的地方似乎并無好感，所以每每挑在星巴克、coasta、雕刻時光等僞小資及情侶聚集地，渾身不覺得兩個大男人在四處蕩漾着春意的地方讨論計量經濟是多麽詭異的行為。
孫權一邊沒精打采地在文獻上畫記號，一邊打哈欠打得淚眼朦胧。
“沒睡好？”曹丕突然問。
“沒事，”孫權站起來，“我再去買杯黑咖啡。”
他們兩個一致決定先把這門課的論文寫完應付過去，然後再騰出精力來準備其他科目的考試，于是這論文進度便抓的格外的緊。
孫權端着咖啡剛想走過去，就見一個清秀少年站在他們的座位旁邊，滿臉的不悅。
又走近了些，見那白皙少年比他們略小一些，身形不如曹丕高挑，眉眼雖比後者柔和俊秀，但卻有四五分的相似，想來是曹丕那個才高八鬥的弟弟了。
“是麽？楊修是這麽和你說的？”曹丕的聲音帶着冷意，“我們曹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曹植沒答話，只微微昂着頭，神色倔傲。
曹丕深吸一口氣：“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就算他楊修現在在為家裏做事情，不代表父親就……”
“父親父親父親，”曹植諷刺地看他，“二哥，你能說一句不帶父親也不帶曹家的話來麽？你真就那麽在乎？”
曹丕猛然站了起來，一雙漆黑雙眸裏冰火交錯，曹植也不相讓，兄弟兩個人站在星巴克裏怒目而視，戲劇性程度硬生生把牆角剛剛分手的那對比了下去。
“我回來了，曹丕，你的cappino……”孫權“恰好”經過，見到曹植，笑出一口白牙，“這個是……你家裏人？你要喝什麽，今天算我賬上。”
曹植瞪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曹丕直直地看着他的背影，雙手成拳，指關節都微微泛白。
“先坐下……”孫權低聲道，“好多人看着呢。”
“呵呵，”曹丕冷笑，“想笑你就笑吧，別憋着。”
孫權剛想辯解，曹丕打斷他，“上次我和甄宓的事，你也看見了？看着我家宅不寧，你們是不是都心裏偷着樂呢？嗯？”
那一聲“嗯”聲音拖得很長，隐隐又帶着幾分尖厲，曹丕這回明顯是給氣急了。
心中暗暗叫苦，孫權幹脆一言不語，由着他發洩。
曹丕徑自在那邊冷嘲熱諷，孫權只在一邊淡淡地盯着他看，于是他便有了個頗為不合時宜的發現——世人都說曹植長得好，其實曹丕長得倒也不差，興許是平日過于疏離低調，讓人容易忽視罷了。臉型瘦削，雙目狹長，鼻梁挺直，最大的缺點，或許是膚色實在是過于蒼白，帶着一種病态的灰敗。
自覺失态，曹丕已經停了下來，仿佛在猶豫是收拾東西走人，還是留下收拾爛攤子。
孫權笑笑，把剛為他買的咖啡推過去：“消消氣。”
曹丕看他，深吸一口氣：“對不起。”
“嗯，”孫權聳肩，“那我們繼續？”
曹丕深深看他一眼，孫權知道，這個人情曹丕算是認下了。
二郎：二柱子，
二郎：二柱子！
二柱子：……
二郎：二柱子……
二柱子：喊得這麽情意綿綿，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二郎：你覺得我的文章好麽？
二柱子：我沒讀過你的文章啊，你發給我？
二郎：嗯！
說是文章，但基本上都是古體詩或者散文詩，孫權不知道別人對文字是個什麽看法，但他自己不太喜歡精雕細琢或者華美绮麗的文字，反而喜歡那種恬淡真摯不帶矯飾的作品。
正如二郎的詩作，字字句句，沒有顯露于外的血淚，卻有郁結于心的惆悵。
過了許久，孫權才默默回複。
二柱子：你過的真的那麽不開心麽？
二郎：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得到認可；無論我怎麽表達，別人永遠都是用最壞的惡意來估量我；不管我怎麽掙紮，都沒辦法從這種樊籠裏逃脫出去。
二郎：最可怕的是，我發現我也開始這樣對待別人，你懂我的意思麽？
二柱子：曲解別人的善意，冷眼看人？
二郎：差不多吧，比如別人幫我解圍，我覺得他在看我笑話，別人安慰我，我覺得他在譏諷，心理陰暗吧……
二柱子：我覺得，如果那個人充分了解你，而且是真心想安慰你，他應該不會在意的。
二郎：是麽？但我現在感覺不太好。
二柱子：你的這些感想，不方便和家人說，身邊的朋友呢？
二郎：我的朋友麽，他們看見的或許從來不是我這個人吧，我信任他們，但是我覺得心底的事情不方便和他們說。
孫權覺得這個文藝青年真心可憐，滿懷心事無人訴，便只能默默地寫在文章裏，難怪這些文章基調都那麽抑郁。
二柱子：沒關系，随時可以和我說，反正我也不認識你，更談不上什麽企圖。
二郎：企圖麽……唉，果然是人情玄又玄啊。對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一見秘密兩字，孫權整個人頓時精神一震，果然是被諸葛均傳染了麽。
二柱子：？
二郎：其實……其實我懷疑我一個同學喜歡我。
二柱子：那你喜歡他麽？
二郎：不知道，但是他喜歡我，我沒覺得特別反感這件事情，已經很耐人尋味了。
二柱子：等等，你這麽糾結……你那同學是男是女？
二郎：和我一樣……
二柱子：ORZ，怎麽現在基佬怎麽多。
二郎：嗯？
二柱子：哦，我也有很親近很欽慕的人是那種關系。
二柱子：不過，【壞笑】你怎麽知道人家喜歡你啊？
二郎：其實我也不太确定，但是那小子對我的事情好像有點過于關注了，經常用一種很奇怪很熱烈的眼神盯着我看。
二柱子：這麽瓊瑤？！！！
二郎：你別激動……
二柱子：對不起，你繼續。
二郎：而且，我覺得我認識的人裏，沒有企圖而對我這麽好的人，真的不多。
二郎：有的人對我好是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有的人是為了得到我的幫助實現他們的理想，有的人是因為我的父親……說來可笑，之前差點要在一起的女孩子，對我好一開始是為了名利，後來是為了勾搭我弟弟。
孫權默默看着，覺得這個二郎一夜之間吐露的秘密可真多，轉眼就從斷背基情劇到了豪門倫理劇。
二郎：總之，一言難盡。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