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事情還要從下午在江南古鎮的時候說起。

賀楓橋完全是在醫院裏悶得慌,才答應了和商晝去古鎮,他自然不認為這是一場約會,只是當做兩人間短暫的和解。

去的路上是商晝開車,賀楓橋沒什麽表情地雙手抱胸,全程都是戒備的态度。

商晝雖然承認了是那個黑熱搜的推手,也向他道了歉,可他并不認為男人的話裏有多少誠心。

要不是他替餘弦出頭,加上賀家的地位擺在那兒,商晝還會向他低頭嗎?答案如何,恐怕就不好說了。

“賀先生,你這表情,好像我們不是去約會,是要去殺人放火一樣。”

商晝轉着方向盤,過彎時轉頭瞥了他一眼。

賀楓橋冷笑一聲,“這種荒涼的古鎮确實挺适合殺人放火的。”

他嫌商晝聒噪,不等他再說話,便打開了車載收音機,調到了新聞電臺。

現在雖然是旅游旺季,但由于天氣炎熱,加上古鎮地處偏僻,游玩的游客并不是很多。

賀楓橋下了車便顯得興致缺缺,他戴了副黑色的墨鏡,手裏拄着拐杖,走得比商晝還快。

“賀先生,天氣太熱了,這有賣冰糖雪梨的,你要不要嘗嘗?”

經過一家甜品店時,商晝止住了腳步。

老板看見這兩個相貌同樣出色的男人站在店門前,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兩位帥哥,我們家的冰糖雪梨都是自己熬的,加的是最好的□□糖,清熱去火的功效絕佳。你們嘗嘗吧,保證好吃。”

“給我拿兩杯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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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晝掃碼付了錢,他戴着鴨舌帽和墨鏡。店老板一開始沒認出他,直到聽到他的聲音,再看到他帽檐下露出那雙桃花眼,頓時臉上一喜。

“你是商晝?就是那個影帝?”

商晝好脾氣的笑笑,輕點了下頭。

老板激動的不行,連忙從櫃臺下面找了一個記賬本,又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只黑筆。

“影帝,你能給我簽個名嗎?我特別喜歡看你演的電影,我老婆也很喜歡你。”

“當然可以。”

看着商晝刷刷的在本子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店老板高興的不行,忽然想到他剛剛收了商晝的錢,連忙道,“我再送您兩杯冰糖雪梨吧,免費的。早知道你是商晝,我就不收你的錢了。”

“不用了,你們要開門做生意的,把我當成普通人就好。”

商晝跟老板擺了擺手,端着兩杯冰糖雪梨,走到賀楓橋面前。

“我剛嘗了一下,味道還可以,你試試?”

賀楓橋微微皺眉,餘光掃到店老板正一臉殷切的看着他們,只好接過了那杯冰糖雪梨。

下車走了這麽久,他也确實有些口渴了。他把吸管插、進去,試探的喝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進入食道,把胸口的火氣一下就撫平了,銀耳和雪梨煮的軟糯,入口即化,又帶着冰糖的甘甜。

“還行吧,不算難吃。”

賀楓橋語調挑剔。

商晝看着他空了一半的杯身,輕輕勾了勾嘴角。

古鎮的店鋪都建在河兩邊,綠樹環繞,小舟從橋下穿行而過。幾個穿着漢服的女孩站在河邊,正笑容燦爛的在拍照。

賀楓橋因為身體原因不能步行太久,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他臉色便有些發白,可看着商晝矯健的步伐,他又不想在男人面前示弱,只是冷聲道,“我要去一趟廁所,你自己先逛吧。”

“賀先生請自便。”

賀楓橋拄着拐杖,去了最近的廁所。裏面并沒有殘疾人專用的隔間,他只能跟其他游客一樣在普通隔間外排隊。

剛從廁所出來,他便聽到身後有幾道議論聲。

“那個男的長得還挺帥的,可惜是個瘸子。”

“是啊,還專門去隔間上廁所,不會還有其他的隐疾吧?”

“我覺得難說,這種腿傷一般都是出車禍引起的,說不定那方面也有問題呢。”

……

賀楓橋早就習慣了這種議論,他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攥緊。

下午的陽光過于熾熱,他背上很快就出了一層薄汗,腦袋也有些眩暈,走到陰涼的地方後,那股眩暈感才稍微緩解。

他打算在花壇旁坐一會兒,沒想到剛站定,就看到商晝的身影。

高挑俊秀青年站在一棵柳樹下,手裏握着一把折扇,明亮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他微微擡起臉,正看着黑色屋檐的一角。

察覺到賀楓橋的注視,他轉過頭,彎了彎嘴角。

“你怎麽在這裏?”沒想到剛出洗手間就碰到了他,賀楓橋心裏有些煩躁。

“作為你的約會對象,我當然不能一個人走太遠,何況你的腿……我也不放心。”

賀楓橋冷哼一聲,“什麽約會不約會的,你想約的人不是我,我對你也沒有興趣,不用裝出這麽假惺惺的樣子。”

商晝将折扇展開,輕輕扇了幾下。

“賀先生不用把話說的這麽絕對嘛,既然上了這個節目,就該好好享受。還是說……”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賀楓橋耳邊。

“賀先生對男人不感興趣?”

賀楓橋臉色僵了僵,他如果是個直男,自然不可能來上這種綜藝節目。就算是為了試探餘弦,他也有別的方法,沒必要犧牲自己的名譽。

可要說他對男人感興趣,就他這副殘缺的身體,茍活着就不錯了,他對涉及到親密接觸的事情根本沒什麽欲望,甚至想想都覺得反胃。

“我有潔癖,麻煩商老師跟我保持距離。”

賀楓橋往後退了一步,神情不悅。

商晝将折扇收起,“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看附近有個茶館,要不我們進去喝杯茶吧,休息一下。”

賀楓橋正巴不得甩開他,茶館就在橋對面,距離并不遠。他握緊拐杖,腳步飛快的往橋上走去。只是腳下的青石板路崎岖不平,他走得太急,拐杖沒有撐牢,一下狼狽的跌在了橋上。

毒辣的日光照在他頭頂,賀楓橋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強烈的羞恥感。

“你們別跟過來,退開一點。”

他大聲朝那幾個攝像道。

“賀先生,你沒事吧?”攝像将鏡頭壓了下去,沒對着他,只是神情有些擔憂。

“都別過來,我自己能起來。”

熱汗從額頭滾下,賀楓橋整個背上都汗濕了,他一只手扶着橋上的柱子,另一只手摸到自己的拐杖,想借着完好的那條腿站起來,可剛剛膝蓋被磕了一下,那條腿自然也不像以往那麽有力。

一聲嘆息在他頭頂響起。

“你何必這麽為難自己呢?”

賀楓橋一擡眼,發現是商晝站在他面前,想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竟然落在他眼裏,臉色更差。

“用不着你管,趕緊滾。”

商晝就沒見過比賀楓橋更口是心非的人,明明跌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還非要逞強。

自尊心這麽強,活着不難受嗎?

“我不是讓你滾了嗎?你怎麽還……”

他話音未落,眼睛忽地瞪大。

商晝一手托着他的膝蓋窩,一手放在他背上,直接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賀楓橋的臉色紅了又白,最後變得鐵青,脖頸更是脹得通紅。

他咬着牙,目光狠戾的看着商晝,簡直像要把他活活撕開一般,“立刻把我放下來!”

商晝笑了笑,手臂穩穩的摟着他的腰。

他本來抱賀楓橋是想讓男人也嘗嘗吃癟的滋味,出發點多少有些惡劣,可這一刻,對上賀楓橋的眼神,看到他眼底的脆弱和慌張後,他忽然就不想逗他了。

“別亂動,要是掉下來,你的腿又要殘一次,想再進醫院嗎?”男人神情嚴肅。

賀楓橋的胸膛狠狠起伏了幾下,商晝的話的确說的有道理。他只能咽下心中的憋屈,将這口惡氣忍了下去。

回憶起當時的場面,賀楓橋的臉色變幻不定。

他放下水杯,擡頭看了餘弦一眼,極其自然的岔開話題。

“那你呢?下午去跳傘玩的開心嗎?”

“很開心,跳傘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賀先生,其實下次你也可以嘗試一下。”

賀楓橋笑了笑,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有意思的不是跳傘吧?”

餘弦臉有些紅。

這一天結束餘弦也累了,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還是會想到沈芒跳下飛機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其實,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餘弦反複回想那句話,怎麽也睡不着,忽然從床上坐起來。

會不會,沈芒跟他一樣也是穿書者?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覺得心跳的極為劇烈,有種找到同類的驚喜感。

他真想現在就沖到沈芒房間,問清楚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走廊上都是攝像頭,他大晚上出去肯定會被拍到。

不行,他不能在拍攝節目的時候跟沈芒讨論這件事,這對他而言太重要了,他必須在一個不會洩露任何隐私的場合去問他。

還好機會很快就來了,這一期拍攝結束,節目組宣布,進入戀愛模式後,嘉賓們就算在非拍攝期間也可以私下聯系。

回到江城的那一晚,餘弦躺在教師公寓裏窄小的單人床上,給沈芒發了條短信。

“你那天在飛機上跳下去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嗎?”

發完短信,他便躺在床上,靜靜閉上眼睛,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沒多久,手機震了一下。

沈芒:你不覺得我在開玩笑嗎?或者,你會不會認為,我腦子裏哪根弦壞了?

餘弦坐起身,盯着手機屏幕,飛快的打字。

餘弦: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沈芒靠在沙發上,白蛇盤在他膝蓋上,輕輕吐着舌信,他撫摸着光滑的蛇鱗,淺笑着給餘弦回複。

沈芒:餘老師,你有沒有空來我家坐坐,我當面跟你解釋吧。

他這是邀請自己去他家嗎?

餘弦太想知道答案了,他像一個沙漠中的旅人,好不容易看到了水的影子,即使知道那是海市蜃樓,也要不顧一切的奔過去。

他想也不想地回複道:好。

第四期拍攝結束,暑假也過去了大半。臨近九月開學,餘弦也變得忙碌起來,一回到江城,餘弦就開始備課和開各種科組會議。

因為夏日心跳的火爆,他在學校裏也成了名人,就算在食堂吃個飯,都會有學生過來找他要簽名,更不用說開會的時候,總有同學院的老師打趣他,說咱們院也算是出了個大名人,以後還要餘老師多多關照。

“餘老師,周末那個學術沙龍就你去吧。地點跟上次一樣,你應該很熟了。”

餘弦點點頭,摘下眼鏡,揉了揉幹澀的眼眶。不拍節目的時候,他很少戴隐形眼鏡,會換一副輕便的圓形眼鏡框。

把眼鏡清洗幹淨後,餘弦用紙巾擦幹淨架,帶回了鼻梁上。他正要回辦公室繼續辦公,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這周末那個心理學的學術沙龍,你去嗎?”

是孔明予發來的短信。

“當然。”

孔明予看到那條回複,嘴角勾了勾。

“我也會去,餘弦,到時候我們在會展中心見。”

想到過兩天就要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孔明予眼底染上一絲笑意。他把桌上的病歷本收好,關了電腦,正要下班時,忽然接到了公安大學的一個同學打來得電話。

“明予,最近公安局有一個棘手的案子需要做犯罪側寫,這個嫌疑犯可能有反社會人格的症狀,能麻煩你來協助我們一下嗎?”

這是孔明予的高中同學,因為對刑偵感興趣,一畢業就考入了公安大學,後來又出國深造,現在已經是江城警局的犯罪心理學專家。

他碰到有精神病史的嫌疑犯時,會時不時跟孔明予請教,偶爾也會送犯人來他們醫院做檢查。兩人一直保持着穩定的聯系。

他都開口求助了,孔明予自然不會推辭,脫下白大褂,開車去了江城警局。

到了警局,他才發現那是一樁殺人案,一對情侶深夜從公交車上下來,經過偏僻的工地時被人殘忍殺害。兇器是一節斷裂的鋼管,但上面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指紋。

“兩個受害者的內髒都被取出,整齊排列在旁邊,作案手段實在太過殘忍。我們懷疑作案的兇手從一開始就在跟蹤他們。這人有很強的反偵察手段,把犯罪現場處理的很完美。”

老同學将幾段監控調出來,有公交車上的,也有站臺和工地附近的。

“只是作案的地點正好是沒有監控的地方。其他幾個地方又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孔明予視線快速在大熒幕上的幾個監控畫面裏閃過,忽然目光一凝。

他盯着公交車裏那個監控,“能把這個畫面放大嗎?”

老同學将畫面放大,空曠的車廂裏,那對情侶坐在前排,姿态親密的依偎在一起,正在用同一只耳機聽歌。而後排車廂內,兩個男性的身影正緊緊的靠在一起。

孔明予覺得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側臉很面熟,等放大後更加确定了,那竟然是餘弦!

“你說這個呀,嗐,就是一個公交變、态,而且專門挑男性下手。我們一開始也以為他是犯罪嫌疑人,不過他很晚才下車,根本不具備作案的時機。”

這種公交車猥、亵案,每年不說一千也有八百,警局對此早就司空見慣,只要受害者不報案,他們一般也不會處理。

更何況是男性被猥、亵,大部分人都會忍氣吞聲了事。

“你這是怎麽了?”

見孔明予握着拳,一臉憤慨的樣子,老同學有些不解。他又看了一眼屏幕裏的畫面,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個受害者……你認識?”

他們警局忙得要命,他自然沒空追什麽綜藝節目,他也不關心娛樂八卦,并沒有認出那是現在最火的戀愛綜藝裏的一個嘉賓。

“他是我一個朋友。這個截圖麻煩你拷給我,我要找出這個嫌疑人究竟是誰。”

“我說,你就別白費力氣了,這人全身上下包的嚴嚴實實,監控也不清晰,根本沒拍到他的臉。我就算把截圖發給你,你想找出這個變态,也完全是大海撈針。”

“我沒有別的要求,你就幫我這一個忙吧,以後你只要開口,我随叫随到。”

見孔明予态度堅持,老同學也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他。

餘弦一進會展中心,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孔明予。

那人手裏端了兩杯果汁,見到他出現,俊秀的眉頭微挑。

“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餘弦在前臺簽完到,過去跟他打招呼。

“今天醫院的事不多。所以我一早就過來了。”孔明予把果汁遞給他,問了問他最近在學校的近況,在研究什麽課題。

聊到這種話題時,兩人總能談上許多。中途孔明予被叫出去,給一個美國來的教授做翻譯,不得不臨時離開。

“餘弦,你在這等我一下,吃點東西,我很快回來。”

餘弦點點頭,示意對方先去忙,他跟上次一樣,找了個靠近茶歇桌的角落坐下。他一手端着果汁,另一只手拿了一小碟餅幹。

只是餅幹沒吃兩口,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看不出來,你變化挺大的嘛。”

餘弦一擡頭,這才發現竟然是幾個月前跟他搭過讪的假發男。

“我在綜藝節目裏看到你了,你還挺有心機的,把兩個男人都勾得團團轉。”

男人語調輕蔑,可看着餘弦的眼神卻帶着一絲不懷好意,想不到這小子換了發型和眼鏡之後完全變了個人。

一雙眼睛帶着鈎子似的,看着就讓人心癢。

“不過那都是節目效果吧,回到現實,又有誰會搭理你呢?”

他話音未落,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咳嗽,轉頭一看,是孔明予站在那兒。

孔明予跟他是校友,雖然剛博士畢業,可他的導師是業內權威,父母也都是學術界有名的大咖,加上自身能力出衆,孔明予想留校任教是分分鐘的事。

“關教授,好久不見,想不到會在這兒碰到。”孔明予臉上帶着笑,可眼底卻有些冷。

“不知道關教授跟我的朋友在聊什麽?”

男人對上他的眼神,心中一驚。看樣子那檔節目也不全是假的,孔明予還挺在乎餘弦的。

他的私生活學校裏有不少人知道,萬一他幹過的龌龊事被孔明予告發……

想到這兒,他立刻慫了,對着孔明予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孔師弟,真是太巧了。我只是來拿個點心而已,馬上就走,不打擾你們。”

“抱歉,又讓你經歷一次這樣的事。”孔明予走到餘弦面前,神色內疚。

餘弦搖搖頭,“沒什麽,生活中就是會有這種人。”

孔明予又想起了之前在公交車裏看到的監控,他聽着餘弦雲淡風輕的語氣,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你是不是經常碰到這種事?”

餘弦啊了一聲,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你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為自己讨公道的嗎?”

“我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

孔明予左右看了看,還是忍不住抓住了餘弦的手臂,壓低聲音。

“你跟我來一下。”

雜物間的長廊裏。

“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可能侵犯了你的隐私,只是我一個朋友在警局工作,我幫他破一個案子,正好看到了這段監控。”

他把手機裏截圖給餘弦看。

餘弦臉色變了變。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變态的錯。可你怎麽能讓別人欺負呢,至少也應該去報警。”

孔明予一想到那個變态在公交上不知對餘弦做了什麽,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餘弦還是盯着那張截圖在看,他看着緊貼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瘦高的身材,隐約露出的一截皓白手腕,就算大半張臉都被擋住,依然有種讓他心驚的熟悉感。

“餘弦,你在聽我說話嗎?”

餘弦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

怎麽可能會是那個人呢?他肯定看錯了。

“我在聽,我只是覺得,我是個男人,這種事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沒必要報警。就算報了警,也不一定找到那個人。”

“明予,我知道你出發點是好的,可是這畢竟是我的隐私。請你把圖片删了,可以嗎?”

餘弦神情嚴肅的看着他。

孔明予沒想到等到的是這樣的回答,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莽撞,想要為餘弦出頭,想要維護正義,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餘弦的感受。

是啊,換做是他,如果這樣的圖片流傳出來被好友看到,他會怎麽想?

“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沖動了。”

他删了手機裏的照片,抓住餘弦的手臂,“我是關心則亂,你別氣我,好不好?”

餘弦搖了搖頭,“我沒有生氣,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很軟弱,但我的人生準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有點累,要先回學校了。”

餘弦坐上出租車,回了學校。

雖然孔明予删了那張照片,但他得記憶力比常人都好,那截圖裏男人的身影還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

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太像了。膚色也差不多,只是說話的聲音南轅北轍,但男人是用了變聲器的,遮蓋自己的聲音輕而易舉。

餘弦腦子裏亂糟糟的,到了校門口,已是深夜。

他慢慢走到教師公寓樓下,剛要進大門卻發現香樟樹下站着一個戴着帽子的身影。

“餘老師。”

那人輕聲喊他。

餘弦心中一驚,轉過頭,看到沈芒擡起帽檐,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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