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孔明予看餘弦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了然的笑了笑。

“是不是行李箱太重了,搬不動?要不我幫你放上去?”

“不用了,我這裏面就幾件衣服。”

餘弦自己把行李箱放好,回到了窗邊坐下。

孔明予放好東西,臉上帶着笑,在餘弦身旁坐下。

“沈先生,你的眼睛這是怎麽了?”

他對面坐着的青年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的瞥了他一眼。

“沒什麽,不小心撞到了柱子。”

餘弦擡起眼,不露痕跡地看了眼沈芒的眼角。

那天他下手挺重的,當時沈芒的眼睛就腫了。現在過了幾天,淤青還是沒有完全消退,在那張玉白的臉上格外顯眼。

這是他罪有應得,你可千萬不要産生什麽內疚的想法。

餘弦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

“我怎麽覺得不像是撞到了柱子,而像是被人打了的呢?”

孔明予的語氣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沈芒身邊常年有保镖保護着,不可能被人欺負,至于謝家那幾個纨绔,想欺負沈芒還不夠格。

他臉上多了這麽一道刺眼的傷痕,還能笑吟吟地坐在那兒,只能說明一種可能,他眼角的傷是他罪有應得。至于給他留下這道傷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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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弦,我特地帶了上好的西湖龍井,待會我們就用這個泡茶,你嘗嘗怎麽樣?”

孔明予從背包裏拿出一小罐鐵盒裝着的茶葉。揭開蓋子,濃郁的茶香撲鼻。

“好啊,你這個是去産地買的嗎?”

“我拜托一個師兄買的,他正好去那邊出差,我看小冰箱裏有牛奶,我學了怎麽樣制作手工奶茶,到時候我做奶茶給你喝。”

幾期的相處下來,孔明予對餘弦的喜好也差不多摸清楚了,知道他喜歡喝奶茶,吃甜食。外面的奶茶原材料的質量參差不齊,總是覺得不太幹淨,他自己做才放心。

“你什麽時候學了做奶茶,到時候可別把鍋燒焦了。”

餘弦笑着打趣他。

“放心吧,我在家裏都嘗試了好幾遍了。還做給我媽喝過,她說味道跟外面買的一樣。”

看着餘弦跟孔明予談笑風生的樣子,沈芒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些煩躁。

從進房車開始,餘弦就下意識回避他的目光,跟他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後就再也沒跟他說過話。即使他坐在自己對面,他也覺得對方跟自己的距離離得很遠。

沈芒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過早的暴露了自己偏執瘋狂的那一面,吓到了餘弦。

而對方又是慢吞吞的像蝸牛一樣的性格,一旦感知到任何危險,就會将腦袋縮回殼裏,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不能吓到這只敏、感脆弱的小蝸牛,得慢慢的将他堅硬的外殼,一點點撬開。

他們這次露營的地點是一片廣闊的草原。沿途的風景極美,潔白的雲朵低垂,遠處可見郁郁蔥蔥的雲杉樹林,藏青色的高山綿延起伏。

青綠色的大草原一望無際,時不時有悠閑的馬兒和牛兒在其中吃草散步。

到了露營的山坡上,導演組已經架好了攝像機。接下來便是分工合作搭帳篷。

“餘老師,你今晚想跟誰睡啊?”

藍奇從另一輛紅色的房車上下來,迫不及待的跑到餘弦面前。他好些天沒見到餘弦了,加上又沒跟他坐在同一輛房車裏,想他想得緊。

最主要的是,他那輛房車裏還有賀楓橋和商晝。那兩人說話時夾槍帶棒的,時不時就要互相諷刺幾句,他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在房車裏如坐針氈,現在下了車見到好脾氣的餘老師,心情別提有多輕松了。

“要不你跟我住同一頂帳篷吧?”

“藍奇,今晚可不是你想跟誰睡就能跟誰睡的,要抽簽決定。”

沈芒手裏拿了一捆繩子,從山坡上走了下來。

餘弦看到他,下意識退了一步。

“偶像,你臉上是怎麽了?”藍奇注意到沈芒眼角的傷痕,臉上立刻帶上心疼,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浴室的地板太滑了,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沈芒漫不經心的編了個理由。

“這弄得也太嚴重了吧,還好沒傷到眼睛,要是影響到視力就完了。”

藍奇差點就想上手摸,只是忽然意識到餘弦還站在他身後,想到這兩人的關系,他連忙将手縮回去,笑着看了餘弦一眼。

“餘老師,你都不關心一下偶像嗎?”

他這只熊貓眼就是我揍的,我有什麽可關心的?

餘弦有些無奈,藍奇什麽都不懂,在他眼裏,沈芒還是那個才華卓絕,不食人間煙火的頂流歌手,沒有任何黑點的完美偶像。他自然理解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怕這個小傻子多想,餘弦只得做出關心的樣子,看了沈芒一眼。

“你這個傷還疼嗎?要不要再用藥敷一下?”

他本來就是走個過場,沒想到沈芒反而順着杆往上爬。

“那天撞得實在太重了,我現在眼角都不舒服,餘老師可以幫我再上一次藥嗎?”

青年一雙眸子楚楚可憐的看着他。

明知道這家夥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可餘弦的心還是顫了一下。

他好歹是個大明星,眼角被他揍了這麽一拳,這幾天估計連通告都上不了,也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活動。

而且他那天下手的時候是用了狠勁的,說不定對方真的被他傷的很重……

“車上有藥箱,我去車上幫你上藥。”

餘弦不冷不熱的撂下這句話,轉身進了房車。

他知道沈芒肯定會跟上來,果不其然,剛上車,背後就多了一股清淡的幽香。

沈芒面不改色的将車門關上,他靠在折疊床桌邊,看着餘弦彎腰在櫃子裏找藥箱。

從這個角度看,餘弦穿的長褲繃得很緊,臀部的線條十分清晰飽滿。

大概是察覺到身後有道興味的目光,餘弦轉過身,把藥箱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你先坐下來,把眼睛閉上。”

青年勾了勾嘴角,懶懶散散的在椅子上坐下,長腿随意搭在一邊。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濃密卷翹的眼睫低垂着,鼻梁挺翹,淡色的唇形狀姣好。如果忽略他惡劣的性格的話,餘弦肯定會認為這張臉像天使一樣美好。

可惜他并不是天使,而是詭計多端,冷眼嘲弄着衆人的惡魔。

餘弦微微彎腰,先用棉簽沾了些碘酒,給他的眼角消毒。接着才打開活血化瘀的藥膏,小心的往他的眼角處有淤青的地方塗了一些。

藥膏有些粘稠,一時難以化開,他扔了棉簽,用指腹輕輕按壓上去,小心的把藥膏揉開。

指腹下的眼皮顫了顫,似乎随時都要睜開。餘弦看着青年顫動的眼睛,下意識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

“別亂動,繼續閉着眼睛。”

一來,他是怕手指不小心刮到沈芒的眼睛,二來,他也不想沈芒看到他現在臉上的表情。

沈芒從喉中發出一聲低嗯。

他本來就有一把被上帝吻過的嗓子,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時格外低沉性感。即使是一個簡單的音節,在安靜的車廂裏都百轉千回。

餘弦自問不是聲控,可聽到這把嗓子,脊椎骨處還是傳來一股酥麻的感覺。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關上藥箱,他擦了擦手指,把用完的棉簽扔進垃圾桶。

“弄好了。你自己小心點,不要亂揉,免得藥膏進了眼睛。”

把藥箱放回原處,他也沒管沈芒是什麽表情,快步出了房車,繼續加入搭帳篷的行列。

作為客廳的主帳篷和三個住宿的小帳篷都搭好後,餘弦又和其他人一起在帳篷邊緣挂上彩燈。

深藍的天空下,明黃色的彩燈在白色帳篷的頂部一閃一閃,煞是好看。

晚餐是當地熱心的牧民們準備的,有手抓羊肉飯,烤牛肉,烤馕等美食,還有當地特色的鹹奶茶和青稞酒。

餘弦喝了一口鹹奶茶,實在不習慣那個味道,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正好孔明予端着一個小鍋過來,房車上有烹饪用的器具,趁着衆人都忙着布置餐桌,他便在房車上偷偷煮好了奶茶。

藍奇聞到奶茶的濃郁香氣,鼻子皺了皺,跟饞貓似的,眼睛直放光。

“孔醫生,你這是哪裏叫的外賣啊?怎麽還有奶茶呢?”

賀楓橋實在對他的智商感到擔憂,他喝了口礦泉水,滿臉無語,“你沒看到那鍋裏的茶葉嗎?那是他自己煮的。”

“讓大家見笑了,我煮了一點奶茶,大家可以嘗試一下。”

孔明予的笑容帶着一絲羞澀,将那個小鍋放到餘弦手邊。

“餘弦,我先給你舀一杯吧。”

沈芒喝了口啤酒,沒什麽表情的看着那兩人。

“你還加了珍珠啊,這個珍珠不會也是你自己做的吧?”

餘弦用筷子攪了攪杯底,發現有黑色的珍珠後,更詫異了。

“嗯,只有奶茶可能太單調了,我就嘗試做了一些珍珠丸子。”

“孔醫生,我也要,我也要。”

藍奇怎麽可能錯過美食,連忙站起身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

“放心,大家都有,我煮的分量正好夠每個人喝一杯的。”

“我不喝這種甜膩的東西。”

賀楓橋不感興趣地垂下眼,用刀叉将碟子裏的牛肉切成小塊。

“偶爾嘗試一下新事物也未嘗不可。”

商晝将手邊的青稞酒拿起來搖了搖,遞給他,“你不喝奶茶的話,要不試試這個?”

“這酒度數太低,沒什麽味道。”

這是牧民家裏自己釀的青稞酒,一般度數很低,喝起來估計跟水也沒什麽區別。賀楓橋并沒有興趣。

“那你可就想錯了,這酒烈得很,度數可能比有些白酒還高,晚上草原風大,溫度降得很快,你要不喝點暖暖身體?”

商晝的語氣帶着一絲關心,賀楓橋冷眼看着他,最終還是接過了那瓶青稞酒。

吃完晚餐,六個人便聚在一起聊天,藍奇把吉他拿了出來,輕輕撥動着琴弦。

有沈芒在這裏,他也不好獻醜,随便唱了一首民謠後,又把吉他遞給了沈芒。

“偶像,要不你唱首歌吧?”

孔明予微微一笑,“沈先生的一首歌價值千金,恐怕不會在這種地方唱吧。”

沈芒勾了勾嘴角,接過那把原木色吉他。

“不知道餘老師想聽什麽歌?”

忽然被點名,餘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沈芒坐在他斜對面,雖然有些距離,但那雙深邃的眸子卻是直勾勾的看着他。明亮的彩燈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裏,仿佛有萬千星子在其中閃爍。

“就唱民謠吧,随便什麽都行。”

餘弦偶爾會聽流行音樂,但私心最喜歡的還是民謠。

沈芒說了聲好,低下頭,左手按着和弦,右手開始撥動琴弦。

他唱的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民謠,名字叫《five hundred miles》

悠揚的前奏一響起,餘弦的心就像是被什麽攥緊了一般。這是他讀大學的時候最喜歡的一首英文歌,想不到沈芒竟然會唱。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

低沉婉轉的聲音将思鄉的愁緒娓娓道來,不知道是草原上的風太大,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餘弦覺得眼眶忽然有些幹澀。

他的親人和朋友都在另一個世界,而那個世界的他,不知是躺在病床上,還是埋入了地下,成為了人們的回憶。

“餘弦,你怎麽了?”

察覺到身旁人的異常,孔明予皺起眉,有些擔憂的抽了張紙巾給他。

餘弦低下頭,快速的抹了下眼角,再擡起臉,又是溫和平靜的模樣。

“沒什麽,就是有點想家了。”

賀楓橋坐在他對面,濃密的眉毛皺了皺。

餘弦在福利院裏長大,身邊沒有父母,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他說的家,究竟是哪裏呢?

沈芒的視線從餘弦微紅的眼眶上掠過,他忽然按住琴弦,朝衆人笑了笑。

“唱得不好,讓大家見笑了。我自罰一杯。”

導演組生怕氣氛就這麽冷了下來,找準機會走上前,宣布抽簽的事。

“是這樣的,各位嘉賓,我們準備了兩個抽簽盒,一個藍色,一個紅色,代表着你們在的那輛房車的顏色。抽簽盒裏放着的也是對應的寫了三位嘉賓名字的紙條。”

“現在,請每輛房車裏上來一位嘉賓代表進行抽簽,這位嘉賓抽到誰的名字,今晚便跟誰住同一頂帳篷。剩下的那位嘉賓則是跟另一個抽簽盒裏單獨留下的那位嘉賓住同一頂帳篷。”

餘弦一聽到這個規則,頭都大了,跟他在同一輛房車的只有沈芒和孔明予。那他豈不是只能跟這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住同一頂帳篷了?

“首先,請紅色房車的代表,不知道是哪位嘉賓上來抽簽呢?”

商晝笑着舉起了手,“要不我來吧。”

見藍奇和賀楓橋都沒有意見,他挽起袖子,走到了紅色的抽簽盒旁,将手伸了進去。

在他上來抽簽前,導演組便把寫了他名字的紙條拿掉了,現在裏面只剩兩張紙條,分別寫着藍奇和賀楓橋的名字。

商晝閉着眼睛在裏面摸索了一通,随便抽了張紙條出來。

那紙條是折疊的,需要導演組展開宣布結果。

他把紙條遞了出去。

“我宣布,今天晚上跟商晝老師睡同一頂帳篷的是……賀楓橋先生!”

聽到導演的話,賀楓橋整張臉都綠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的青稞酒起了效果,他臉頰有些發熱,胸口更是燥得慌。

他怎麽就跟那個笑面虎睡同一頂帳篷?

“賀先生,這可不能怪我,老天決定的。”商晝攤開手,走到他面前,一臉無辜。

賀楓橋磨了磨牙,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接下來便到了藍色房車隊抽簽。

入夜後,山區的溫度不斷下降,餘弦裹緊了自己的毛絨外套,正頭疼呢,耳邊忽然響起兩道聲音。

“餘老師,要不你去抽吧?”

“對呀,餘弦,就你去抽吧。”

他側過臉一看,沈芒跟孔明予都笑眯眯的看着他。

藍奇更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帶頭鼓起了掌,“接下來就進入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藍色房車隊請出了餘老師作為代表。那麽,誰将有幸跟我們的餘老師共度一個美好的夜——”

他那個晚字沒說,腦袋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閉嘴。”賀楓橋沉着臉道。

藍奇讨了個沒趣,縮回椅子裏,可憐巴巴的裹緊了自己的小毯子。

在衆人殷切的目光下,餘弦極不情願地走到了那個藍色的抽簽盒前。

反正他現在是進退兩難,幹脆豁出去了。

他一咬牙,将手伸進盒子裏,摸了張離他最近的紙條出來。

另一邊,沈芒和孔明予的視線都牢牢的盯着那張紙條,看着它到了導演手上。

被兩道灼灼的目光盯着,導演只覺得壓力山大,他咳嗽了兩聲,刻意想制造一些懸念,“那餘老師抽到的究竟是誰呢?我看看啊……”

“陳導,您嗓子要是不舒服,要不先喝口水?”沈芒有些不悅的聲音響起。

導演被那道帶着寒意的視線看得心中一凜,這樁大佛可惹不得,他趕緊攤開手裏的紙條。

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今晚跟餘老師住一起的是……沈芒先生!”

藍奇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餘老師既然抽中了偶像的話,那他豈不是要跟孔醫生睡一起了?

聽到導演宣布結果的剎那,孔明予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下來。

二分之一的概率,為什麽偏偏不是他?

難道連老天都更加眷顧沈芒嗎?

完了,這是餘弦的第一感受。

他怎麽就抽中了沈芒?

為了攜帶方便,導演組給他們的雙人帳篷并不是很寬敞的那種,空間有限,兩個成年的男人要躺在一起,肯定避免不了肢體接觸。

想到待會要跟沈芒睡在一起,餘弦只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餘老師,帳篷裏還沒放被子呢,我們是不是該去收拾一下了?”

沈芒笑着走了過來。他眼底的得意和愉悅完全不加掩飾。

餘弦有些遲鈍地啊了一聲,見其他人都開始起身收拾了,只好跟着沈芒走了出去。

剛走到房車前,他就看到孔明予站在那兒。

他的神情帶着一絲頹敗,只是見到餘弦的剎那,黑眸中又有了一絲光彩。

“餘弦,晚上草原上很冷,我買了一個小型的艾灸包,你拿着放在被窩裏吧,別感冒了。”

餘弦愣了一下,看着孔明予手心那個圓形的小木盒。木盒表面有幾個小孔,應該就是透出艾灸的熱氣的。

“這樣直接放在皮膚上可能會有些燙,我還買了一層罩子。可以包着,就不會燙到了。”

孔明予将那塊碎花的布料套在小木盒上,遞給餘弦。

餘弦看着站在他面前,眉眼俊秀、神情認真的男人,只覺得胸口暖融融的。

“明予,謝謝你。其實……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孔明予越是對他好,他越是覺得心中愧疚。

“其實我買了兩個,還有一個準備送給賀先生,他不是膝蓋有舊傷嗎,經常敷艾灸會好很多。你這個只是順帶送的,不用有什麽壓力。”

孔明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伸手在餘弦肩頭按了一下。

“那我先過去了。”

餘弦目送他離開。

他在夜色裏輕嘆了口氣,轉身準備上房車,就看到沈芒抱着被子,站在房車入口的階梯上。

外面沒有燈,只有房車裏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的半邊臉陷在陰影裏,氣質顯得格外詭谲和深沉。

“餘老師,我一個人搬不了這麽多被子,要不你來搭把手?”

房車裏放的是壓縮被,取出來後,還要等着被子慢慢展開。

餘弦坐在帳篷裏,他看着淺藍色的被子一點點變得蓬松,柔軟。

沒多久,帳篷的簾子被拉開,剛洗漱完、換了身家居服的沈芒走了進來。

他看到餘弦枕頭旁的那個碎花小布包,目光微暗。

“餘老師,怎麽在這發呆,還不睡?”

“馬上。”

帳篷的空間有限,另一個人的存在格外難以忽視。

餘弦把那床淺藍色的被子鋪開,蓋在自己身上,“我們就一人蓋一床吧,你的已經鋪好了。”

說完話,他也沒等沈芒回應,背對着他躺下了。

閉上眼,除了視覺外,其他感官變得無比清晰,身旁傳來輕微的吱呀聲,應該是沈芒在身側躺了下來。

“餘老師,我關燈了。”

餘弦輕恩了一聲,把枕頭旁的小布包放進手裏。

後半夜,草原上的氣溫降得極低。餘弦有些怕冷,蓋一床被子根本不夠,手裏的艾灸盒早就沒了熱氣,他靠在防潮墊邊緣,迷迷糊糊的被凍醒了。

好冷,早知道他應該把房車裏的厚衣服都拿下來蓋在身上的……

餘弦懊悔不已,他将自己縮成一團,努力裹緊了被子,可寒氣還是無孔不入的鑽進他的骨髓。

他拼命想強迫自己睡覺,只是怎麽都睡不着,帳篷外風聲呼嘯,他幹瞪着眼,準備将這一晚硬生生挨過去時,一股熱源從身後貼了上來。

意識到是青年正抱着他時,餘弦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傻嗎?既然冷,為什麽不靠我近一點?”

沈芒的聲音帶着一絲嘆息,更多的是濃濃的心疼。

他把自己那床被子也蓋在了餘弦身上,随後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緊緊抱住餘弦的腰身。

餘弦想推開他,想讓他離自己遠點,可周身都被那股熱度包圍時,他軟弱的意志瞬間繳械投降了。

他的手指顫抖着,一點點,抱住了沈芒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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