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造訪

下午六點半,臨近黃昏,橙黃的天色中掠過一群烏鴉,三三兩兩的落在電線上,也不叫,只是歪着頭用紅色的眼睛打量街道,讓人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過許遲這種粗神經基本上免疫各種預感,他站在這座熟悉又鬧心的高大塔樓門口,看了看眼前這扇華貴的英式雙開大門,然後二話沒說,擡腿一腳踹了上去。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厚重的大門紋絲不動,許遲眉頭微皺,靠近了趴在門上去找鎖芯,打算直接撬鎖。

然後他就聽到了裏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輕,但很快。

許遲立刻戒備起來,向後撤了一步,右手按在了匕首上。

随着輕微的吱呀聲,大門被緩緩打開,來開門的并不是嶙崖或者君夜,而是一個普通的侍者。

他規矩的側身立在門前,手臂向裏面攤開,意思是請他進去。

許遲狐疑的打量着他,雖然看不見臉,但能從對方的站姿和氣質上分辨出他沒有惡意,于是許遲把匕首收了起來,擡腳邁了進去。

裏面的裝修風格仍然精致奢華,充滿了古典氣息,不過許遲發現房間的格局好像又變了,和上次不太一樣,不過錯綜複雜的程度倒是沒變,剛進來就讓人摸不到北。

侍者好像知道他是來找誰的,很客氣的為他帶路,許遲跟着他上了三樓。這次樓梯上的暗紅地毯變成了昂貴的淺棕色波斯地毯,許遲盯着地毯上的花紋,正想着事兒,忽然聽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鋼琴聲。

侍者垂首侍立于一扇白色大門旁邊,而琴聲就是從這裏面傳出來的。

那是一首經典的’水邊的阿狄麗娜’,曲調聽起來非常舒服。

許遲猶豫了一下,擡手推開了門,琴聲戛然而止,君夜從琴凳上站起身來,很有風度的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和袖口,微笑道:“真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

許遲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現在是六點四十,按照計劃,愛德華他們應該在準備起飛。

許遲冷硬的盯着他,“我不是來找你的,嶙崖在哪兒?”

君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矯揉造作道:“你專門過來找他?這也太讓人傷心了吧,明明我才是你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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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如此真摯且飽含悲傷,容貌又那麽好看,有一瞬間竟然讓許遲真的生出一種自己是個背信棄義腳踏兩只船的渣男的錯覺。

“……”雖然這是自己選的策略,但許遲還是難免惱火,“誰是你的戀人,胡說八道!”

“好吧。”君夜收斂了眼裏的做作的悲傷,重新變回平常那副溫柔又優雅的樣子,走到沙發前向他招了招手,“先過來坐吧。”

許遲坐在了沙發的一角,和君夜呈斜對角,是最遠的距離。

侍者推門而入,為他們端來了紅茶和點心,又很快退下了。

君夜端起茶杯,笑道:“那麽,你找嶙崖做什麽?”

“我要跟他再比一場。”許遲目光銳利,“上回的事兒還沒完,我非得打贏他不可,要不然心裏難受。”

君夜想了想,“你的傷好了?”

“完全…”許遲的話忽然頓住,因為他想起了上次在醫院的時候,君夜所說的‘身體痊愈等于可以做/愛’的歪理。

他立刻改了口風,不安的調整了一下坐姿,很沒安全感的拿過抱枕,“我的意思是,打擂臺完全沒問題。”

“很高興你身體健康。”君夜溫柔的注視着他,話鋒一轉,“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因為嶙崖不在這裏。”

許遲一愣,“他不在?去哪兒了?”

“我有些事要他去辦,讓他暫時離開了。”君夜端茶送客,“所以說請回吧,寶貝,好好休息,下一場游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許遲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沒想到嶙崖居然不在常安鎮,這是計劃裏的變故,但不一定是壞的變故,本來他的目的就是要引開君夜和嶙崖兩個人,嶙崖不在的話,他就只需要對付君夜一個了。

許遲迅速的冷靜下來,扔開抱枕,大大咧咧的翹起腿,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看着君夜道:“他不在就不在吧,幹嘛這麽急着趕我走?”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必須用很大力的力氣來克制住身體發抖的本能,在面對君夜的時候,他總是很緊張,就像形成了條件反射一樣。

君夜似乎有些訝異的樣子,“我還以為不喜歡呆在我身邊。”

“我确實不喜歡。”許遲把杯子放在沙發旁的小圓桌上,半真半假的道,“不過我喜歡在你這裏贏點兒什麽東西。”

“嗯?”君夜饒有興致的看着他,追問道:“比如說?”

“比如說關于名字的提示,拯救他人的機會,你聽說過複活卡或者替身卡吧,把它加進游戲不是很有趣嗎?”

君夜不以為然的笑了兩聲,“寶貝,你這可是在擅改游戲規則啊。”

許遲緊盯着他,“你怕了?”

“這倒是沒有,你的提議很有趣,但在游戲裏增加複活卡,只對你們有利吧,我有什麽好處呢?”

許遲一愣,這他倒是沒多想,本來有關複活卡的概念只是他随口提出來,為了拖延時間的,他并不在乎是否真的能實行,但是君夜既然問了,他必須把謊言圓下去,為愛德華他們争取更多的時間。

“你所謂的複活卡,就是能免除一次處刑吧?”君夜指尖輕叩着沙發扶手,別有深意道,“你想獲得它,難道不該付出點兒代價?”

許遲在他手裏吃過很多虧了,一聽他的語氣,就頓覺不妙,立刻改變了坐姿,正襟危坐于沙發上,餘光向大門瞥去。

“你想要什麽代價?”

“我覺得你心裏很清楚。”君夜的目光落在許遲鎖骨處,黑色的外套拉鏈微微拉開,露出一小片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白皙。

這暗示實在是太露骨了,許遲臉色一沉,擡手把拉鏈拽了上去,“這個不行!”

君夜遺憾道:“那我們就沒什麽可談的了,請回吧。”

許遲惱羞成怒,怒不擇言,“你這人也太過分了,我一個男的有什麽好艹的?!”

君夜忍不住笑了,“寶貝,現在說這話有點兒晚了吧?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我對你的欲望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而且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許遲只覺得不寒而栗,他不安的移開目光,小聲嘟囔道:“反正不能直接上,你總得給我個垂死掙紮的機會吧?”

“也可以。”君夜目光柔和的望着他,總是對他的任性要求非常包容,“你想怎麽辦呢?”

許遲竭力往對自己有利的一邊扯,“就像以前一樣,我們來一局比賽,我贏了,你要給我一張,不,兩張複活卡。”

“你輸了呢?”

許遲破罐子破摔了,不要臉的答道:“随便你怎麽折騰,讓我趴着我絕對不坐着,讓我跪着我絕對不站着,給你口都沒問題。”

這種放蕩的話,擱在以前,就算是打死許遲他也說不出口,但現在可能是特殊情況,或者是他和君夜上床太多次了,那層臉面早就磨得渣也不剩,也就沒所謂了。

打個比方就是,你考試已經挂科了,難道還在乎錯的是選擇題還是填空題嗎?

君夜也沒想到許遲會說出這麽直接,或者說性感的話來,他若有所思,幾秒之後欣然應許,“好,你想比什麽?”

“讓我選?”

“你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

自己擅長的?槍械?格鬥?撬鎖?不不不,這些只是自己相對擅長,君夜肯定比他還要擅長。

許遲難得的動起了腦子:想要贏,就要選一種跟實力無關,全憑運氣的游戲,那樣的話,至少還有50%的贏面。

假如逃離計劃失敗,他還能有兩張複活卡做保底,至少能保全愛德華和安娜。至于其他人,許遲只能說自己會盡力去救,但是盡全力…估計是不大可能,畢竟他們也只是相識不過幾個月的’熟人’罷了。

許遲決定了,“來打牌吧。”

“玩牌?玩什麽?”

“Black Jack,就是二十一點,你會嗎?”

君夜坦白的搖頭,“不會。”

許遲眼睛一亮:他不會?居然還有他不會的東西?!太幸運了吧!

許遲咳嗽了兩聲,掩飾住內心的狂喜,盡量平穩的道:“規則很簡單的,咱們兩個人就用一副牌,把兩張鬼牌拿出來,剩下的牌裏,2到9就分別代表它們原本的點數,10、J、Q、K全都代表十點,A既可以代表一點,也可作為十一點。”

“最開始給每人發兩張牌,一張明牌一張暗牌,你可以選擇繼續要牌,也可以不要,反正最後誰的牌點數加起來最接近二十一點,就算贏,如果超出二十一點,就算出局,懂了嗎?”

“明白了,挺有意思的。”君夜擡手打了個響指,幾秒之後大門被推開了,侍者送進來一副紙牌,許遲注意到這幅牌無論是牌面還是背面,花紋都非常精美,隐隐鍍着金粉。

侍者想要為他們發牌,許遲伸手拿過了紙牌,随口道:“我來發吧,你出去。”

侍者沒動,君夜點了點頭,侍者才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許遲熟練的切牌洗牌,手指動作很快,趁君夜不注意的時候,他眼疾手快的從牌裏拿了一張方片A和紅桃3,面不改色的扔進了自己袖子裏。

玩牌嘛,靠的不只是技巧和運氣,偶爾也要耍點兒小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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