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許遲覺得自己很會安慰人

殷帥那邊的情況很不好,即使嶙崖做了緊急止血措施,也仍然因為炎症而發起了高燒,而且一燒就是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才好了點兒,但是不肯出卧室——雖然他睡的是許遲的房間。

許遲多少也理解他,畢竟一個高高在上,萬事無憂的小少爺忽然落到這步田地,連性命都無法保全,心理落差感何其之大。這種從被從天堂打入地獄的感覺,許遲也體會過。

愛德華與查爾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地圖商量路線。

安娜跟傑森出去了,他倆的任務是準備好足夠結實的越野車,最好是軍用的,還有準備合适的冷兵器。槍械這些東西就沒指望了,這裏的警察局都不配槍,不過刀棍之類的還是能找到的。

許遲坐在卧室門前的地板上,背靠着門板,旁邊是一小罐無煙火藥。他用一個小勺子慢慢的給子彈裝火藥,順便跟門裏面的人說話。

“我說你也該出來了吧?一天沒吃飯你不餓嗎?”

沒人應答,不過他确實也沒法說話。許遲凝神聽了聽裏面的動靜,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連翻身或衣料摩擦的聲音都沒有。

許遲不免心驚膽戰:不會已經死了吧?但是殷帥發高燒的時候,愛德華給他喝過藥了,而且也查看了傷口,只是有點兒發炎,傷處截面平整,血也止了。

難道又發燒了?還是一時想不開……

許遲放下槍和火藥,趴在地上試圖從門縫看到裏面。看不太清,只覺得黑漆漆一片,估計是殷帥拉上了窗簾,還沒開燈。

愛德華一扭頭,就看見許遲撅着屁股趴在地板上,不由得一愣,“你幹什麽呢?”

許遲直起身子,指了指門,“我想看看他還活着沒有。”

愛德華哭笑不得,“你不是有鑰匙嗎?開門不就得了?”

許遲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對了,我給忘了。”

卧室鑰匙就放在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許遲找到它,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裏面果然昏暗一片,深灰色的窗簾緊拉着,一絲日光也透不過來,整個房間的氣氛壓抑而低沉,讓人一進去就感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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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遲皺了皺眉,手在牆邊摸索了一下,按亮了卧室的燈。

殷帥裹着被子縮在床角,燈一亮,他如同受到驚吓的兔子一般,猛的往後一躲,雙眼睜大,裏面布滿血絲。不知道是生病的緣故,還是因為受到了過度驚吓,他的臉色非常差,感覺好像半只腳踏進了棺材板。

許遲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不會留下陰影了吧?

雖然這人氣焰嚣張、欺淩弱小,還很不尊重人,但是出于立場原因,許遲還是嘗試着安慰他。

“你也別太傷心了,打起精神來,那個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至少你還活着呢,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雖然沒法說話了,不過依照你的性子,少說話以後也能少挨揍,算是因禍得福嘛…”

不知為何,經過許遲的’安慰’之後,殷帥周身的氣氛更萎靡了,原本只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現在很有整個人都要躺進去的架勢。

許遲心說難道我的安慰不頂用嗎?他憋出這麽長一段話,而且還引用了典故,是很不容易的。

許遲看着殷帥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到底是有點兒感同身受的。

當初自己染着滿身鮮血,從緬甸回來時,也差不多是覺得活着沒意思了,不如自我了斷到下面去見戰友。是愛德華耐心又溫柔的把他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并且拽着他回到陽光下。

許遲想到這兒,便坐到床邊,低聲道:“我也不跟你說那些漂亮話,就說一句,你想回去繼續過你富二代的生活,這時候就得拿命拼一把。”

殷帥的眼睛忽然有了點兒神采,大約是許遲提醒了他從前的日子是多麽潇灑快活。這樣的人求生欲望非常強,因為對他們來說,活着就意味着享受,沒有人肯放棄那樣富足而肆意的生活。

殷帥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無法說出清晰的字句來,于是拿起了自己只剩一絲電量的手機,在對話框裏打了幾個字。

“能逃出去嗎?”

“說實話,我沒法給你保證。”許遲搖了搖頭,“拼了不一定贏,但不拼就一定會輸,你自己掂量吧。”

殷帥靜默了很久,又打字,“怎麽才能活下去?”

許遲這才想起來昨天君夜宣布游戲規則的時候,殷帥已經暈過去了,後來又一直在發燒昏迷,還不了解情況。

于是許遲一五一十的把這些東西都給他講了,順便把之前的每一場游戲都簡單敘述了一遍。

殷帥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得灰敗,許遲所講述的那些游戲,都是很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就能接觸到的,有些甚至還很幼稚,像是小孩子之間的玩樂。但當輸贏和生死挂鈎時,這種游戲就變的詭異可怖,像恐怖片。

這麽長時間,他們竟然一直生活在如此恐怖的環境裏嗎?

許遲攤了攤手,“就是這樣,想活下去就得拼盡全力。”

“其實你應該慶幸,君夜奪走的是你的聲音,而不是手或腳,這樣我還能把你當做一個可用的戰鬥力來評估,而不是單純的累贅。”

許遲難得一見的表現出冷酷的樣子,這時候他才真正像一個活躍在戰場上的傭兵。

“我們會在危機時刻,選擇第一時間抛棄拖油瓶,所以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你也成年了,還是男人,我不要求你能幫上忙,但是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拖後腿,懂了嗎?”

殷帥愣愣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不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從小接受的教育到底和普通人不同。他現在已經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雖然和許遲有過矛盾,但現在要活下去,只能和他聯手。

許遲興致勃勃的拿來了一本冷兵器圖冊,攤開在殷帥面前,“來挑挑你擅長的武器,我去給你找來。”

殷帥沒想到話題轉變的這麽快,還保持着那個面向許遲聽他說話的姿勢,幾秒鐘之後,他才慢吞吞的低下頭,去看床上的圖冊。

只見上面滿滿當當的各種武器圖片,從長刀到短劍,從指虎到甩棍,應有盡有。

殷帥目光落在一個手持弓弩上,打字道:“我以前用這個打過鳥。”

許遲湊過來看了一眼,覺得應該能在集市裏找到。雖然強弩在法律上是不允許私自買賣的,但到底是灰色地帶,很多小販都會偷偷的賣。

事不宜遲,許遲打算現在就去找。他看向殷帥,“一起去嗎?”

殷帥看了看窗外,面帶猶豫之色。

許遲估計這小子自閉症都要出來了,再在房間裏鑽牛角尖,估計要想不開。

于是許遲手一揮,強行把殷帥拎起來,“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殷帥跟個木偶似的被許遲拽出房間,一進到敞亮的客廳,他才醒過神來,一把打開許遲的手,站穩了腳跟。

許遲詫異的看了看自己手,不由得笑了。行吧,富二代狂歸狂,倒是還有那麽一點兒殘存的骨氣。

倆人跟愛德華打了招呼,便下樓去了。

許遲沒想到殷帥剛成年居然就會開車了,于是樂得省事的把方向盤讓給了他,自己坐在副駕駛上看地圖。

殷帥熟練的倒車,許遲一邊看地圖,一邊不經意感嘆道:“你車技還不錯,我以前認識一人,二十五六了還不會開車。”

許遲手向前面一劃,嘴角帶着笑,“就前面那塊地方,我教她開車,撞翻了好幾個攤子,吓得我恨不得跳窗逃生。”

殷帥用眼神問他那是誰,許遲的笑意凝固了,爾後他淡淡的道:“一個朋友。”

之後一路他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了,保持了一個多小時的沉默,除了偶爾指路時開口說句話,基本上沒出過聲。

他們很快就到了許遲所說的民營集市,這地方非常熱鬧,路人來來往往,如同平凡的世間。

許遲目光掃了一遍,徑直地走向角落裏的某個攤位。這攤位上零零散散的擺放着一些手工藝品,只有桌角放着一張宣傳單,上面印着一些弓弩的圖片。

賣弩的是不敢直接把東西擺在明面上的,只有你在宣傳單上選定了型號,交了定金,他才會帶你去後面庫房拿貨。

許遲無視攤主,直接進了倉庫,從布滿灰塵的紙箱子裏找出了三把弓弩。

不是什麽有名的牌子,都是民間手制的小型手持弩,許遲用手指勾了勾弓弦,估計有效射程也就五十米左右,超了就射不準了。

旁邊的盒子裏有四十多根弩箭,前端都是金屬的箭頭,許遲用食指試了試,還挺鋒利,正好每把弩配上十幾支。

他把其中一把扔給殷帥,“你拿一個,剩下的給愛德華和安娜。”

殷帥用手指了指許遲,意思是你不要嗎?

許遲随口答道:“我有槍,再說了,我空手也比你全副武裝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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