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能信任你嗎

許遲咬了咬牙,決定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說。畢竟手裏還有點兒錢,實在不行還能把小黑賣了,再怎麽說也能在外面逍遙幾天。

對于跑路這件事,許遲也算是專業人士了。

他剛準備溜,就聽君夜冷道:“在你進來之後,圍牆就已經通電了,脈沖式高壓電流,你上去就會被電成一塊焦炭。”

許遲聞言又停住了腳步,不可置信道:“艹,不是吧阿sir,我就出去遛個彎,你連高壓電都用上了?你這不是迫擊炮打麻雀,大材小用嗎。”

不過啊,可憐的許遲,就算你說歇後語調節氣氛也沒用了,因為君夜的臉色已然非常肅殺,明晃晃的三個大字寫在他的臉上:生氣了!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出門必須要有我的陪同?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許遲又開始覺得他無理取鬧,憤然道:“我出門為什麽必須要和你一起?我三十歲了,不是三歲,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如果不是君夜禁止在先,他也不會違反規則,說到底還是對一個成年人禁足這件事太荒謬了。

君夜看着許遲滿身塵泥、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了什麽危險。

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會跑出去玩,明天就可能逃走再也不回來。畢竟最開始,他就不是心甘情願的…他的心是朝着外面的,向着別人的,而且長着翅膀,一旦飛出去就絕不會再落回自己手裏。

從某種方面來說君夜是個毫無戀愛經驗的男人,他小心眼,愛吃醋,患得患失,極具占有欲,偏執又陰狠。所有的負面情緒與狠戾的本性都掩藏在溫柔的微笑之下,就連許遲都只窺見了一角,未見全貌。

許遲道:“最開始就是你不對,憑什麽不讓我出門!”

君夜微微皺眉,往日的溫柔全部變成了苛責,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冷意,“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做的只是服從,不是質疑。”

許遲被他一句話氣得差點兒上不來氣兒。什麽破玩意兒啊,這時候跟他玩主仆關系?他又不是自己想跟着他,本來就不是你情我願的事兒,偏偏還對他來這套,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似的。

……之前不是還和他說過‘我愛你’嗎,果然那就是胡說八道騙小孩的!

許遲惱火極了,也不想再搭理他,尤其是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吵架。

他扭頭繞過君夜,要離開這裏。

可能是他的步伐太大了,衣服裏那一團掙動了一下。

君夜這時候才注意到他衣服的異常——為什麽肚子那邊鼓出來一塊??懷孕了?

“……你帶了什麽回來?”

許遲瞪了他一眼,抓着小黑的脖子把它從上衣底下拽出來,晃了晃:“一條龍。”

那語調雲淡風輕的,就好像他帶回來了一只鴨——可食用的那種。

小黑從他手底下掙紮下來,連滾帶爬,連跑帶飛,搖着尾巴晃着翅膀,急急忙忙的沖到了君夜面前,發出谄媚的叫聲。

君夜冷冷的掃了它一眼,小黑立馬頹了,哼唧着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往後一仰,露出肚皮來,在草地上風騷的扭動着。

這動作在自然界中很常見,弱者向強者臣服,或者小獅子小獵豹犯了錯,向爸媽求饒時,都會躺在地上把最脆弱的腹部暴露出來,意思就是完全的屈服。

君夜無視小黑的讨好,冷漠的擡腳邁過它。小黑痛心的嗚咽了一聲,郁悶的趴在地上吃草啃石頭。

君夜走到許遲跟前,低頭看他,“你還去了島上?”

“你怎麽知道?”

聯想到小黑對君夜的态度,許遲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難道說你是它親爸?!”

“…不是。”君夜無奈的嘆了口氣。

随着這聲無可奈何的嘆息,許遲敏銳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慢慢散去了,眼神又逐漸溫柔起來。可能是小黑的突然出現過于喜感,打斷了他發火的進度條。

君夜掏出一張幹淨的手帕,為許遲擦拭髒兮兮的臉,順便給他解釋道:“它是我的寵物,就像你的小狗一樣,看你這樣子,是被它襲擊了吧?”

“豈止是襲擊,我差點兒被它給吃了!”一提起這事兒,許遲忿然告狀,“它還吃了個人呢,小島上養着這麽危險的東西,你們怎麽不把橋鎖起來?”

“因為除了你這種人,沒人會擅闖那地方。”君夜嘲諷了他一句,接着頓了頓,繼續道:“至于你說的那個人,他是死刑犯,每年大概會投放二十五個死囚到島上,其他時間它都在湖裏捕魚吃。”

“能吃魚幹嘛要吃人啊,怪吓人的。”許遲至今心有餘悸,雖然現在小黑跟只貓似的,但他可沒忘在島上時,這怪物是多兇殘。

“它是不會傷害你的,因為你是我的侍從。”君夜想了想,忽然笑了,“不過你知道它為什麽這麽親近你嗎?”

許遲也正奇怪呢,“為啥?”

“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它聞到了。”君夜故意摟住他的腰,手掌向下移動,按了按他的屁股,暧昧的道:“昨晚我弄到裏面了,雖然幫你洗了澡,但可能殘存了味道。”

“……閉嘴!!”

許遲怒氣沖沖的推開他。大白天的,又是大庭廣衆之下,瞎開什麽黃腔!

許遲扭頭一瞪周圍的若幹警衛,後者有的擡頭望天,有的低頭看地,有的忽然對自己的配槍産生了偌大的興趣,開始埋頭擺弄彈夾。

總之,沒一個不長眼的敢把目光放過來,偷窺主人打情罵俏,不過耳朵确實閉不上,于是一個個的都開始裝聾。

許遲覺得自己有點兒心肌梗塞,自從跟了君夜之後,這種類似于瑪麗蘇女主角的劇情,他已經體驗到煩了。

許遲幹脆轉身就走,順路拎起小黑的脖子,趕巧地雷聞着味兒找了過來,許遲順手把它也抱起來,就這樣左手一只狗,右手一條龍,頂着衆人的目光,大搖大擺的走了。

君夜微微嘆息,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警衛A小聲道:“就這麽走了?”

警衛B:“嗯,走了。”

警衛A:“主人不生氣嗎?”

警衛B:“好像很生氣。”

警衛A:“不懲罰他嗎?”

警衛B:“這人身份特殊。”

警衛A一拍手,頓悟了,“是大腿!”

警衛B:“對,是大腿。”

警衛C達成共識,“要抱大腿。”

“抱大腿+1…”

“抱大腿+1…”

總之,兵随将走,士同帥行,警衛們不愧為克裏斯隊長的直接下屬,在抱大腿這一方面,頗有造詣,極具修養。

其實仔細想想,偌大的莊園其實并沒有真正屬于許遲的地方,他唯一熟悉的也就是睡過一晚的卧室。

許遲兩手都占着,幹脆一腳踢開房門,把小黑與地雷往地毯上一扔,正要返身關門,忽然身後一陣勁風襲來,速度太快,許遲反應不及,被一把抓住雙腕,掐着後項,狠狠的按在了牆上。

“艹!好疼!”疼痛激發了他的血性,許遲頓時惱了,擡起小腿兇猛的向後一踢。這力道絕對是要命的一招,然而卻被對方巧妙的避開了,後踢落空,沖勁兒瞬間化為烏有。

緊接着他被翻了過來,兇狠的親吻直接壓了上來,許遲扭頭想避開,君夜幹脆抓住他腦後的頭發,強迫他接受這個吻。

像是帶着很強烈的懲罰意義似的,唇瓣被咬得生疼,舌尖非常強勢的侵入唇齒之間,糾纏厮磨着。

“唔…”許遲漸漸的有些喘不上氣來,手指顫抖着推搡君夜的胸口,斷斷續續的抗議,“放,放開…”

君夜順勢抓住他的手,引導他摟住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個迎合的親昵的姿勢。

然後這個吻便變得柔情蜜意起來,君夜一手攬住許遲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屁股,将人抱起來抵在牆上,細致的親吻。

他并不滿足僅僅品嘗對方嘴唇的味道,他湊過去輕咬許遲敏感的耳垂與脖項,牙齒不輕不重的壓磨着白皙的皮膚。

許遲渾身一顫,立刻伸手擋住自己的脖子,“別碰!”

許遲的脖子非常敏感,不過與其說是敏感,不如說是在警惕。脖子這個地方很脆弱,致命的喉管與動脈都在這裏。

就算是在熱吻之中,也明知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但許遲仍然會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要害。這是他作為傭兵的本能。

君夜笑了笑,也沒有強硬的弄開他的手,而是自然而然的,非常浪漫的吻住了他手指關節——應該戴婚戒的位置。

他輕聲道:“我能信任你嗎?”

許遲一愣,有些跟不上君夜的思路,“什麽?”

“我會給你一張門禁卡,讓你能自由出入莊園。”君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但是寶貝,天黑之前要回家,這是我對你最大程度的信任了。”

這同時也是君夜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我知道你不愛我,留在我身邊只是迫不得已,但只要你能聽話,只要你不會愛上別人,我就可以給你一定限度的自由。

君夜是這樣想的,但這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給出的這份信任非常勉強,處于一個很不穩定的狀态。

它如同水面上的薄冰一般,禁不住踩踏,很容易就會破碎,讓人墜入冰冷的深海中。

也就是說,這份信任一旦被打破,他們就會落到一個比現在還要糟糕,甚至不可收拾的地步。所有曾經給出的,小心翼翼的信賴與深重的愛意,都會化作刀槍劍戟,毫不留情的反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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